澹台明月心亂如麻坐立不安,她屏蔽了所有人,獨自坐在大帳之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澹台明月知道,這或許是敵人的亂心之計。怎奈一牽扯到段琅身上,澹台明月確實無法安靜,這或許就是她的軟肋。


    距離雙方約定大戰的日子還有三天,澹台明月沒有心思去琢磨這場大戰,她現在唯一的盼望就是等待大飛的到來。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過去。澹台明月強忍著內心的恐慌,站在帳外對著天空發呆。蒙都齊柯等人不明白是怎麽迴事,還以為澹台明月是苦思冥想這次的大戰計劃。當最後一絲夕陽落下,澹台明月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按照與段琅的約定,每隔四日大飛就會來迴告知對方的情況。如果沒有收到武法修的這封密信,澹台明月到還不覺得什麽。但是現在,她有些安奈不住了。


    “來人,請上官大人來一趟。”澹台明月吩咐道。


    澹台明月的心情壓抑的如要暴烈一般,她必須來找個人商量一下。但整個北明大營之中,唯有張如明可以說說這些事情。否則一旦讓北明眾將得知消息,哪怕是假的,也會擾亂軍心鬧得雞犬不寧。


    不大一會兒,張如明晃蕩著走了進來。看到澹台明月憔悴的樣子,張如明嚇了一跳。


    “我的天,這才兩日沒見你,怎麽變成了這樣?我說弟妹,沒什麽大不了的,有本天師在,這場大戰輸了又何妨。放心吧,不必這麽擔心。”張如明還以為明月是擔心戰局,擺著手寬慰了一句。


    澹台明月輕微歎息一聲,看了看左右,“你們都下去,我與上官大人有軍務商議。”


    “諾!”幾名親兵侍衛答應一聲,紛紛退出帳外。


    澹台明月拿出武法修的密函,“張大哥,你先看看這個。”


    “什麽玩意?”張如明疑惑的接了過來。


    澹台明月本以為張如明看完會暴跳如雷,沒成想張如明卻不屑的罵道。


    “操,這是那個王八蛋咒我兄弟呢,別讓老子知道是誰,否則非弄死他不可。”


    “張大哥,這~這是摩羅陣營武法修送來的消息。難道,你覺得是假消息?”


    “武法修?我操,那老王八送來的消息肯定不是真的。他不是咒我兄弟死嗎,這種事老子也會,迴頭我送信過去,就說他家的祖墳沒人刨了,他老媽的屍首被人鞭屍。麻痹的,敢咒我兄弟,等大戰的時候看我不罵死他。”


    澹台明月癡癡的看著張如明,“可是~大飛好些天沒來了。我覺得段琅那邊很可能出了事,不然不會不按約定讓大飛來送消息。”


    張如明吃驚的看著澹台明月,“我說弟妹,你不會真以為我兄弟完蛋了吧?”


    澹台明月一愣,尷尬的說道,“不許亂說,他怎麽可能出事。”


    “怯!這不就完了嗎。段琅那小子別人不了解,老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小子根本就屬狸貓的,有九條命。就陸慕那歪瓜裂棗還想擊殺段琅,也不看看他那模樣。我說弟妹,咱們與武法修馬上就要大決戰,那老王八給你送來這個,分明是想亂你的心智。你也不想想,段琅那小子猴精猴精的,又有大飛在空中查看,就算讓你去圍堵段琅你覺得能圍的住嗎?更別說還有周龍周武,加上穀凡向天那幫小子。不是我吹,他們要是發起瘋,這天下沒人能困得住我兄弟。當年韓平子三十幾萬大軍,他們不是照樣殺進殺出。陸慕那小子才吃幾碗幹飯,就想拿我兄弟的人頭,他做夢去吧。”張如明搖頭晃腦的罵道。


    澹台明月呆呆的望著張如明,她忽然覺得張如明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這種情況之下,張如明的一番話語,如同甘泉一樣滋潤著澹台明月的心。正如他說的那樣,即便明月率領二十萬兵馬去圍堵段琅,恐怕也會無功而返。段琅的兵馬如果不想與你正麵交鋒,除非你能提前預判設伏擊殺。但是段琅有著空中優勢,想堵截他們確實很難,更別說有著曆都城十八斬護駕。


    “張大哥,可是大飛~為何一直沒有迴來傳送消息?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相信琅絕不會讓大飛失約。不光是我擔心段琅,想必他一樣也擔心咱們。”澹台明月還是不放心的說道。


    張如明大嘴一撇,“這還用問嗎,肯定是陸慕那小子追的緊唄。你想想,段琅的任務就是牽製陸慕與龍牧的十幾萬大軍。既然是牽製,總得打幾仗吧,不然人家直接過來夾擊咱們怎麽辦。我估計現在段琅那小子,被追的離不開大飛的空中優勢,畢竟他的五萬人馬對付多於三倍的敵兵,壓力比咱們大多了。更何況,陸慕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比武法修這老王八厲害。弟妹,你就別瞎琢磨了,這根本是那老王八的計策。”


    澹台明月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張如明,“張大哥,你能確定段琅沒事?”


    “那當然,本天師上通天神下知地府,閻王殿裏就沒他的字號。”張如明挺胸說道。


    “好!明月相信張大哥的判斷。來人,筆墨伺候。”澹台明月高喝一聲。


    張如明一愣,“你要幹嘛?”


    “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帥也要給武法修迴複一封。他想亂我心智,本帥豈能如他所願。”澹台明月如同變了一個人,堅定的說道。


    “這就對了,幫我也寫幾句,罵死這個老王八蛋。”張如明跺著腳高興的揮舞著小肥手。


    澹台明月輕聲說道,“張大哥,從現在開始我明月拋開一切雜念專心對付武法修。如果段琅真要是出了事,擊潰武法修之後明月就殺奔馬麥亞城。殺完陸慕,我澹台明月會以身殉夫。”


    張如明心中一震,“瞧你說的,那小子活的好好的,你殉啥夫啊。別亂想了,咱們還是先琢磨琢磨怎麽對付老王八。”張如明不禁擔心的白了澹台明月一眼。


    澹台明月當即命人給武法修送了封信,信上的內容說她要推遲幾日決戰。不但如此,澹台明月還命蒙都率領大軍打著她的旗號奔向馬麥亞城方向。不過,澹台明月要求蒙都務必在子夜之後,繞行幾十裏把兵馬全部悄悄都帶迴來。澹台明月相信武法修這個老狐狸,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既然想亂她的心智,這可是個擊潰北明兵馬的絕佳時機。武法修要鬥智,澹台明月決定靜下心來陪他玩一把。


    張如明眼巴巴的看著澹台明月雷厲風行安排著一切,雖然他嘴上說的輕巧,但是內心裏也有些打鼓。怪不得這兩日澹台明月一不升帳二不安排布局,原來是為此事發愁。看樣子,段琅那邊日子還真不好過。大飛沒有按時迴歸,足以說明事態很嚴重。即便段琅這家夥沒事,恐怕也是奔波逃命之中。張如明不擔心別的,他擔心萬一段琅身受重傷半死不活,不知澹台明月會不會就此消沉下去。


    這一次,張如明還真猜錯了。段琅不但沒逃,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因為他依然被困在那片山林之中,與陸慕大軍你來我往的周旋著。


    段琅確實離不開大飛,雖然他也很想知道明月那邊的情況,但段琅需要大飛傳達他的指令。五日之前,段琅就開始下令周龍等人夜襲陸慕圍山的薄弱環節。不過陸慕安排的也非常周密,滿戰與方穀超的機動大營,一有動靜立即前去支援。而且陸慕的斥候也發揮了重要作用,由於斥候安排的稠密,不管周龍等人從哪個方位殺過來。滿戰與方穀超都能提前得知信息。


    山林之外,陸慕望著山頂,心中也是如焚如燒。大軍圍困了十多天,周龍周武所部已經夜襲了五六次。別看陸慕做了詳細的部署,但是對方狡猾的跟泥鰍一樣,眼看著就要被大軍包抄,周龍周武所部會利用有限的空隙奪路而逃。更讓陸慕奇怪的是,山中段琅等人的戰鬥力仿佛沒有饑餓之相。好幾次派出的兵馬攻山,都被段琅利用山中優勢打的铩羽而歸。甚至說,山頂之上居然還有弩箭。那東西可比滾木雷石厲害,讓西越兵馬傷亡不小。陸慕實在是不明白,一場大火之後,山上哪來的糧食。更令他鬱悶的,是自己的糧草可不多了。


    陸慕看著軍需官,沉聲問道,“大軍的糧草情況如何,還夠幾日所用?”


    “迴大都督,龍牧土司兩次糧草運送的都不多,緊著點用,應該還能堅持三日。不過土司大人說,雅克司城發來的糧草,還需七日之後才能到達。”


    陸慕眉頭一皺,現在雙方都在堅持,他相信山中的段琅也所剩無幾。但是十幾萬大軍嗷嗷待哺,沒有糧草可不行。


    “你去轉告龍牧土司,讓他務必想辦法再籌集一批糧草。哪怕是借,也要保證兵馬的吃飯問題。現在是關鍵時刻,到時候沒有糧草,別怪本都督下令去周邊郡府搶糧。”陸慕怒聲說道。


    軍需官答應一聲,趕緊打馬向龍牧大營奔去。陸慕咬了咬牙,心說西越兵馬來替你們摩羅打仗,如果連糧草都供應不上那還打個屁。


    山頂泉眼旁邊,段琅坐在山石上也在琢磨著是否來一場大的拚殺。這幾次小打小鬧,雖說前前後後擊殺了敵軍幾千兵馬,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山上的糧草到很充足,原本幾萬人馬的糧草,足夠他們幾千人吃半年的。但是天氣日漸寒冷,山中兄弟們除了戰甲之外,衣衫都很單薄。一旦入冬後天氣急轉直下,恐怕很多人都會受不了。畢竟摩羅的寒冬,要比大曆國冷很多。另外來說,段琅也很想知道澹台明月那邊情況如何。他們雙方隻要一端勝出,馬上就能扭轉整個戰局。可是現如今,段琅無法讓大飛離開。否則,他將與周龍等人徹底失去聯係。


    就在雙方戰局處於一種微妙之際,大曆國中都城內,卻爆發出段琅在摩羅陣亡的小道消息。不管消息真假,傳播的速度非常之快,幾乎全城百姓都在驚慌的議論此事。不光是百姓,朝堂之上也是震撼無比。不少朝中大臣,都在催問李建山,但是這位大曆國的相爺確實一無所知。


    李建山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妙,馬上詢問了周廣記。但是周廣記這邊,卻根本沒有段琅的任何消息。不但如此,周廣記還收到了一個極其不利的戰報。那就是澹台明月率領的蒙都大軍,被摩羅大元帥武法修擊潰。種種不利因素集結在一起,讓李建山覺察出事態的嚴重。


    相國府內,李建山麵色冷峻,他感覺有一道無形的黑雲壓向了大曆國。現在坊間不但傳言段琅陣亡,更大的傳言是他李建山要接替登基。最讓李建山頭疼的,是鎮守中都城的大將軍周虎,也開始對他虎視眈眈有所抗拒。有幾次李建山召周虎過來議事,卻被周武無情的拒絕。再怎麽說李建山也是臨時當家人,周虎的行為,讓李建山感受到一絲不同的危機。


    相國府大堂雙門緊閉,堂內站著三十幾名黑衣男子,這些人都是李建山安排密訓的商情密探。現如今,周廣記那邊也在防著他,李建山隻能動用商情密探,來替他查詢一些事情。


    李建山陰冷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沉聲說道,“你們聽著,中都城雖然不大,這裏麵卻是藏龍臥虎。本相給你們最大的權限,務必查出謠言的散布者。記住,不要顧忌什麽,一切後果本相會替你們擔著。上至一品朝臣,下至普通百姓,不管是誰一旦有疑立即秘密緝拿。聽清楚沒有!”


    “諾!”三十幾名黑衣男子齊聲喝到。


    “好,你們從後麵出去,三日後本相必須得到結果。去吧!”


    李建山安排完畢,眾人紛紛從後麵悄悄離開。李建山麵色陰冷,他知道這些謠言散布如此之快必有陰謀。甚至說,這種謠言矛頭直接指向了他。李建山知道不管段琅是生是死,這樣的謠言絕不能在中都城繼續傳播下去。否則,大曆國必將麵臨著建國後的最大危機。


    李建山咬牙切齒的拍了一下身前禦案,他可是偵辯司出身,不是普通的文人宰相。李建山要讓那些散布謠言的幕後之人,徹底嚐嚐他這位偵辯司老密探的殘酷手段。隻要挖出一個謠言散播者,李建山定要尋跡直上,徹底追查出對方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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