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之內,段琅看著大飛腳上竹筒內帶來的消息,激動的手指都在顫抖。他沒想到周龍還活著,更沒想到周家兄弟六千人馬,居然瘋狂的打垮了五萬摩羅大軍。


    澹台明月也是閃爍著激動的淚花,看著蒼天說道,“感恩天上諸位神靈,周大哥沒事就好。”


    “嗯,周龍能活著迴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段琅也感慨的說了一句。


    “琅,幸運之神開始向我們眷顧,有了周家兄弟六千人馬,咱們可以正麵突擊一下,不必等到天黑。”澹台明月說道。


    段琅一愣,“月兒,天黑之後不是更好嗎。現在對方嚴陣以待,硬拚的話恐怕損失不小。”


    “黑夜對咱們有利,對敵兵同樣有利。對方隻需在峽穀的進出口之外點燃篝火,等於把咱們徹底的放在了明處。而且周家兄弟的兵馬也隱藏不久,相信龍牧他們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他們趁著夜色在外圍設置陷阱,對周龍周武他們也非常不利。與其這樣,不如憑借周家兄弟強悍的戰鬥力,直接裏應外合打擊一側的敵兵。等另外一側得到消息趕過來救援之時,估計咱們已經突圍了。”


    段琅看了看入口之外的摩羅兵馬,沉聲說道,“好,我讓大飛立即通知周龍周武前來。咱們就以龍牧一側為主攻,最好能一下子把這老小子解決掉。對了,還有那個武巴圖,如果能活捉了他,估計波爾韓隻能與咱們談判了。”


    澹台明月點了點頭,“對了,別忘了讓大飛也去北部觀察觀察,一下子升起了這麽多狼煙,我也覺得很奇怪。”澹台明月提醒道。


    段琅答應了一聲,趕忙給周龍周武簡單的寫了封作戰手令。看著大飛騰空而起,段琅與澹台明月也開始召集穀凡向天等人,商議著突圍計劃。


    峽穀之外,龍牧鬱悶的都快瘋了。但是很快,派出去的斥候就返了迴來。不光是斥候迴來,還跟隨著不少兵馬。


    龍牧與武巴圖吃驚的站了起來,沒等斥候開口,就看到一名把總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龍牧認識此人,知道他是乎爾泰手下的一名小頭目。


    這名逃迴來的把總來到跟前,抱拳窟嗵一下單膝跪地,“啟稟土司大人,我們~我們遭到了襲擊,乎爾泰將軍陣亡,大軍也被打散了。”


    “什麽,遇到襲擊?”武巴圖嚇得一哆嗦。


    龍牧也是震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趕緊問道,“對方是什麽人,有多少兵馬?”


    “迴土司大人,對方是段琅的主力大軍,而且還冒充我摩羅兵馬。乎爾泰將軍正是因為不小心中了計,才損落在兩軍陣前。”把總小心的說道。


    “段琅的主力?”龍牧一聽,氣的真想一巴掌唿死他。段琅的主力明明就在峽穀之內,怎麽又冒出了段琅主力。


    “你確定是段琅主力?”龍牧黑著臉問道。


    “迴土司大人,小的不敢撒謊,我們一路追擊周武所部,被突然冒出的段琅主力聯手擊殺。乎爾泰將軍陣亡之後,大軍沒有人調度指揮,最後導致潰敗。小的絕無虛言,跟隨小的而來的其他兵衛可以作證。”把總謹慎的看了龍牧一眼。


    “放屁!段琅那廝一路被本帥引到峽穀,這又從哪冒出來的主力。”龍牧都要氣瘋了,整個摩羅國的情報係統都在給他輸送著情報,段琅明明就剩下了這點人手,哪裏還有什麽主力。真要是於都城方向有兵馬進入,龍牧早就得到了消息。


    龍牧罵完,氣的一揮手,“執法隊,把他們都給老子帶下去,詳細審問。”


    這名把總以及跟隨逃亡的一群兵衛被執法隊帶走,龍牧的目光這才看向斥候。


    斥候急忙走過來,抱拳說道,“啟稟土司大人,狼煙確實是乎爾泰將軍人馬釋放。根據偵查,乎爾泰將軍所部人馬被圍困在距離此地四十裏外的一處無名山巒之上,目前人數不詳。山下是大曆國的兵馬,不過也有不少是身穿我摩羅盔甲的兵衛。看樣子,乎爾泰將軍確實被他們迷惑,才導致兵敗。”


    龍牧一愣,急忙問道,“對方兵馬人數有多少?”


    “這~對方沒有打出旌旗,不過根據目測,應該隻有幾千人。”斥候小心的說道。


    龍牧一聽,不禁氣的渾身亂顫。斥候這樣一說,算是差不多能對上號了。段琅剩餘兵馬大約兩萬一千人左右,或許真的是分出了幾千兵力去引誘乎爾泰所部。但是乎爾泰足足有五萬兵力,居然被幾千兵馬打成了這樣,就算乎爾泰不死,龍牧都想親手把他掐死。別說是五萬兵馬,就算是五萬頭牛,沒準都能把幾千兵馬給踩死。


    龍牧氣的腸子都轉筋,他不想再問什麽了,怕自己忍不住想殺人。龍牧無力的擺了擺手,讓斥候繼續前去打探。他現在已經無法分出兵力去山上救援,況且五萬兵馬還需要救援,龍牧真想把他們一個個都處斬了。


    龍牧不知道還能收攏多少潰敗的散兵遊勇,五萬兵馬可不是小數,龍牧都不知道該如何向國主武波爾汗交差。無奈之下,龍牧隻好先派人給陸慕傳遞了信息,不管怎麽說,至少西側的狼煙探明了情況。但是北部眾多的狼煙,至今他們一點消息沒有。派出的斥候,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沒了蹤跡。


    峽穀北部三十裏外,張如明的戰車全部隱藏在一丈多高的荒草叢中。張如明嘴裏嚼著草根,半躺在弩車上悠閑的翹著二郎腿。


    不大一會兒,一名輕裝兵衛手持戰刀跑了過來,“天師大人,又宰了一個。”


    張如明晃著大腦袋問道,“這是第幾個了?”


    “十七個。”兵衛答道。


    陳七接口說道,“天師大人,差不多了,正常斥候一般至多派出九名。現在斬殺了十七個,估計不會再有人來了。”


    陳七也有些奇怪,不知道摩羅兵馬為何派出這麽多斥候。他還以為是這邊狼煙點的太多,才導致龍牧派出大量的斥候。豈不知,這其中還有不少人,是西越大軍的斥候。張如明在這裏守株待兔,來一個殺一個,他們倒是殺的挺過癮,可把峽穀外的那兩位主帥給急壞了。


    “有沒有大軍向這邊過來的跡象?”張如明問道。


    “天師大人,前方二十裏內,沒有發現任何兵馬蹤跡。”兵衛答道。


    張如明看了看陳七,“小七,你說咱們該往哪邊去。是去狼煙之地,還是去馬麥亞城方向尋找段琅那小子?”


    陳七苦著臉,“這我哪知道啊,段帥讓咱們原地隱藏起來,您倒好,違抗軍令私自前來,到時候追究的話,我可不擔這個責任。”


    “混蛋,什麽叫違抗軍令?我再次鄭重的提醒你,別忘了老子才是主帥。來人,把老子的帥旗打起來,咱們去馬麥亞城。”張如明撇嘴說道。


    陳七趕忙攔道,“天師大人,萬一段帥他們不在馬麥亞城附近,那咱們可就麻煩了。弩車的移動速度無法與戰馬相比,遇到敵兵的話,咱們隻有被追殺的份。況且這些弩車還有大用,求您千萬別魯莽行事。”


    “那你說該怎麽辦?要不,咱們去狼煙那邊,沒準就是段琅在那邊打著呢。”


    “那邊也不能去,狼煙一起,敵兵肯定要去支援。咱們出現,不但幫不上忙,或許還會成為段帥的累贅。畢竟段琅他們移動速度快,小的相信敵兵追不上。但是咱們一加入,段琅隻能與之硬拚。”


    張如明撓了撓頭,“奶奶滴,總不能就在這幹等吧。要不,咱們再放點狼煙,多殺幾個斥候也好啊。”


    兩人正說著,就聽到空中一聲鳴叫。張如明一愣,高興的抬起了頭,“看看,正愁找不到段琅那小子呢,指引方向的就來了。飛兄~這邊~在這邊~!”


    張如明興奮的揮著手,大飛盤旋了一圈,落在了弩車之上。張如明舔著臉嘿嘿笑道,“飛兄,是不是段琅那小子又有什麽消息?”


    張如明說著,趕緊解下了大飛腳上的竹筒。竹筒之內確實有一張布條,上麵用鮮血畫了兩個歪歪斜斜的標記。陳七一看,他當然知道這個標記的意思。


    “天師大人,這是周武將軍給段帥的迴複。看樣子,段帥是要有什麽大的行動,周武將軍的意思是接到了指令。”


    張如明一愣,“媽的,有大行動居然不告訴咱們。不行,咱們也問問段琅,告訴他老子也要參加。”


    陳七趕忙讓斥候拿出打磨很薄的羊皮紙,削尖了樹枝,沾著馬血寫了一行字。放進竹筒綁好了腳繩,大飛再次展翅高飛。


    幾十裏地對大飛來說也就是幾個振翅。峽穀之內,段琅看到大飛迴來,趕忙看了看腳上的竹筒。他怕周龍周武有什麽新的建議,但是當段琅看到張如明居然也在附近的時候,他與澹台明月都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月兒,你說這死胖子是不是真的能掐會算?要不他怎麽知道咱們現在急需援助,竟然提前趕了迴來。”段琅苦笑道。


    “張大哥福大命大,說不定天上的諸神還真的對他有所眷顧。他來的正好,琅,我覺得咱們要改變一下計劃。”澹台明月得知弩車就在附近,馬上想到了新的方案。


    “改變?”段琅一愣。


    “對,不從出口那邊主攻,而是這邊。”澹台明月看向了峽穀之外。


    “月兒,別忘了那邊可是摩羅主帥龍牧,還有太子武巴圖。這一邊,隻有一個第二軍團的赫連查哈。就算殺了這小子,其震懾力絕對比不上龍牧,更別說還有個太子。更何況,根據劉喜的觀察,龍牧一方的兵馬比這邊少。”段琅提醒道。


    “不,我總覺得這個第二軍團,才是真正的主力。剛才我問過壁頂的劉喜夏雷,他們說這個赫連查哈一直沒有離開。我到覺得,這裏麵很有問題。”


    “問題?這能有什麽問題。”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輕聲說道,“琅,赫連查哈隻不過是一位普通將軍,大軍圍困之後,就算他不去向大土司龍牧見禮,也應該去向太子問安。此人的行事有些異常,而且明知太子在另一側,卻不增加太子一方的圍困兵馬,這可有些說不過去了。”


    段琅微微一愣,目視著峽穀之外說道,“不錯,確實有些古怪。當年德隆在曆都城之時,哪怕我身邊的人手再緊缺,也會率先照顧到他那邊。武巴圖可比當年的德隆更重要,畢竟摩羅國就這麽一位太子。既然古怪,必定有妖,月兒,那就聽你的,先弄死這個赫連查哈再說。這王八蛋吃掉了周龍所部,也該讓他付出一些代價了。”


    兩個人經過商議改變了作戰計劃,把針對龍牧與武巴圖,改成了針對西越大營。陸慕做夢也沒想到,原本是堵死出入口,把段琅徹底的困死在穀內,卻變成他要麵臨腹背受敵的危險。不過自從狼煙一起,陸慕心中也升起了警覺。特別是得知乎爾泰五萬大軍被周武打垮,陸慕覺得這位摩羅戰將簡直就是一頭蠢豬。但不管怎麽說,陸慕也要做出調整,防止周武所部從背後偷襲。他甚至告誡另一側的滿戰,一定要防備敵軍來解圍。


    狼煙過後,平靜了一個多時辰。但在這一個多時辰之中,陸慕派出去的斥候一個未歸,讓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峽穀之內,段琅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立即傳令兵馬向這邊悄悄移動。而龍牧那一側,段琅隻留下三十名兵衛擺出樣子。


    澹台明月看了看峽穀上方的天色,“琅,時間差不多了,我來叫陣。”


    “好,我讓神箭手準備,最好能一箭射死這王八蛋。”段琅說完,向後退了幾步,迴首對著幾名弓弩手打了個手勢。


    澹台明月看到段琅安排完畢,向穀口方向走了幾步,在幾名兵衛盾牌的保護之下,澹台明月站在岩壁後衝著對麵高聲喊道。


    “赫連查哈,本宮大曆國皇後澹台明月,請赫連將軍上前答話。”


    峽穀之內,段琅手持戰戟,心中頗為緊張。估計這輪冷箭過後,周龍周武兄弟二人也差不多該到了。隻要對方戰陣一亂,段琅等人會立即衝出峽穀入口,與之展開拚殺。但是段琅也明白,最先衝出的人馬危險最大。畢竟敵兵針對峽穀嚴防死守,瘋狂的箭雨會讓他們傷亡不少。


    穀凡悄悄把馬頭前移,故意擋住了段琅的去路。段琅看穿了他的意思,用戰戟拍了拍穀凡,“你小子讓開,別礙事。”


    穀凡迴頭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段帥,兄弟們都商量好了,絕不會讓您第一波次衝出去。如果您不同意,盡管下令試試。”


    段琅掃了一眼向天等人,“怎麽,你們這些家夥想造反啊。”


    向天笑道,“段帥,請恕我等無禮。出了峽穀,您盡管處置。但是現在,我們說了算。”


    澹台明月沒有迴頭,但臉上神情悄悄起了變化。剛才段琅執意帶頭衝殺,澹台明月隻能暗示穀凡向天等人阻攔。她知道隻有這些人,才能讓段琅安靜下來。


    “琅,聽他們的吧,這也是我的意思。”澹台明月沒有迴頭,隻是輕聲默認了一下。


    段琅生氣的指了指穀凡向天等人,無奈的歎息一聲,“好吧,但你們記住,必會給老子活著。”


    聽到這話,澹台明月臉上終於泛出了笑容。她相信段琅的戰鬥力,但段琅畢竟是一國之君,澹台明月不能讓他這麽冒險。


    對麵戰陣之中,陸慕正在安排斥候,準備再去查探北部狼煙之地。忽聽到澹台明月叫陣,陸慕心中一愣。猶豫了一下,陸慕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對話。他知道隻要自己一開口,對方很容易看穿他的身份。本來還想給段琅一個驚喜,但是現在的陸慕,覺得情況有所不同,暫時又不想暴露身份了。


    澹台明月看到對方沒有動靜,不禁冷笑一聲,“怎麽,堂堂摩羅戰將,連對話的勇氣都沒有嗎。”


    青巾遮擋的麵目之下,陸慕眼中透出一絲惡毒。陸慕悄悄吩咐道,“傳令弓箭手準備,隻要有機會,不必請示,立即射殺此女子。誰要是能射殺了她,重賞白銀千兩。”


    “諾!”陸慕身邊一名傳令官,趕緊去暗中安排。


    陸慕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雙方總有公開的時候,既然澹台明月叫陣,那就借此機會下一個毒手再說。


    陸慕在兵衛的保護之下來到了陣前,看著穀內入口,高聲喊道。


    “既然對話,那就大方一點,怎麽,連穀口都不敢出嗎。”


    入口之內,澹台明月與段琅同時一愣,這聲音聽著怎麽這麽耳熟?


    澹台明月猶豫了一下,剛要下令出穀,段琅急忙說道。


    “等等。”


    段琅跳下戰馬走了過來,“你留下,我出去搭話。”


    澹台明月看著段琅堅定的目光,默默點了點頭,“琅,小心點。此人~好像是?”


    “陸慕!沒錯,絕對是他的聲音。”段琅目光深邃的說道。


    段琅的聽力異常敏銳,隻要讓他聽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剛才陸慕一開口,段琅這才明白,原來周龍所部,是被陸慕這家夥所滅。看樣子這所謂的第二軍團,根本就是西越兵馬。


    段琅在幾名盾牌手的保護之下走出穀口,看著青巾遮麵的陸慕,段琅嘲諷的說道。


    “陸大都督,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還以什麽第二軍團赫連查哈來蒙騙。難道西越兵馬,已經墮落到替人家摩羅當走狗了。”


    陸慕冷冰冰的看著段琅,聽到這話,陸慕臉上的肌肉不禁顫了顫。看著段琅帶著殺氣的目光,陸慕一抬手,慢慢的摘下了青巾,露出他的真實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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