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象城距離下渡府不是很遠,此時億象城內,德光早已被架空了權利。城內兵馬大權,已經牢牢的掌控在老將孫剛手中。自從範佳昌被斬,德光身邊除了就須拍馬之輩,連個親信都沒有。孫剛名義上以保護帝王安全為名封禁了行宮,實際上是把德光幽禁在行宮之內。


    賀連加大軍一到,孫剛命人打開城門,率領城防營總兵霍啟宇等人出城迎接。億象城內的百姓,更不希望外寇被滅之後,大夏內部再發生戰亂。對於孫剛的行為,城內百姓更加支持。


    城門外,賀連加與老將孫剛四目相對,兩人心中也是感慨萬千。當初離開京都之時,他們都是宏親王的麾下。當戰事平息之後,再迴首卻是物是人非。


    賀連加抱了抱拳,“孫將軍,別來無恙啊。”


    孫剛苦笑道,“賀大人,在下真有點羨慕你當初在禺山關倒向了段琅。現如今大夏江山即將改旗易幟,賀大人也算是開國之功臣了。”


    一提及禺山關,賀連加也是感慨的說道,“孫將軍,誰能想到當初小小的欽差護衛統領,能走到如今這一步。那時候胡威臨率兵去了禺山關,假如孫將軍當時強硬一些,這曆史就要重新改寫了。”


    “是啊,看來是天命如此,要不然他一個小小的黑甲衛統領,怎麽能鬥得過北部大營付帥。過去的事情就不再提了,賀大人,不知段帥對億象城這邊,怎麽處置?”孫剛問道。


    賀連加抱了抱拳,“段帥說億象城的一切,暫時交與孫將軍轄製。德光這邊偽朝堂的官員,孫將軍可自行處置。至於咱們那位大夏帝君,在下奉命接他迴去,段帥請他參加立國大典。你放心,來之前段帥再三交代,一定要以禮相待。”


    孫剛一愣,默默點了點頭,“段帥這番仁德之意,希望德光能夠好自為之。走吧,去行宮。”


    城防總兵霍啟宇在前方開道,賀連加與孫剛隻帶著三千兵馬去了行宮。對於段琅來說,殺一個德光非常容易,甚至滅掉整個皇室也不會遭到天下人反對。畢竟新朝在即,再留著趙家皇室必將成為今後的隱患。不過段琅並沒有斬盡殺絕的意思,甚至在新朝之中還給德光保留了一個閑職。隻不過,段琅的好意並沒有被德光所接納。得知大軍進城的消息,德光悲憤之餘,三尺白綾懸梁自盡。身為大夏最後一任君王,哪怕是死,他也不想被段琅羞辱。


    賀連加等人來晚了一步,不管怎麽說,德光還算是保留了帝君的尊嚴。賀連加命人封閉了行宮,對於德光最後的處置,他也要征求段琅的意見才能定奪。


    相比億象城平穩的交接,京都城卻顯得有些悲壯。內侍衛總管劉智一直隱瞞著德隆駕崩的消息,按照德隆的遺願,在曆都城大軍兵臨城下之際,劉智這才命人抬著帝棺上了城頭。


    京都早已沒有了兵馬,光靠宮中這些侍衛根本就無法守住四麵城門。更何況這些宮中侍衛得知德隆早已駕崩的消息,哪裏還有浴血奮戰的決心。劉智帶著帝棺準備在南城門決一死戰,沒想到手下的侍衛們,卻跑的跑躲的躲,到最後劉智身邊隻剩下十幾名忠誠赴死的宮中侍衛。


    看到這一幕,劉智悲憤之餘,一把火點燃了沾滿鬆油的帝棺。在慘笑聲中,這位大內總管跳下了城頭,追隨主子而去。


    劉智一死,京都沒人再與大軍對抗。城門打開,龐剛與樊城看著一片蕭條的京都,特別是得知德隆駕崩的消息,兩人也不禁哀歎連連。大夏百年的輝煌,現如今卻落得如此結局。當初德隆如果能聽從勸導,也不至於落得這樣一個淒慘的下場。


    下渡府內,段琅得知德隆早已駕崩的消息,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悲涼。可以說德隆是他一手托舉起來的帝君,雖說後來反目成仇,但段琅也念及當年在曆都城一起抗敵的日子,準備讓德隆安然的度過餘生。卻沒想到,德隆居然沒有堅持到這一刻。甚至臨死前,還安排束藏等人前來擊殺段琅。


    大夏皇室,伴隨著德光德隆的死訊,也宣告著大夏江山徹底的落下帷幕。接下來,一個嶄新的朝代即將開始。天下各國,也都在關注著這場盛大的立國大典。


    下渡府眾官員們,在李建山的統領之下各自忙碌著。別看大的事項已經商議完畢,但具體實施起來非常繁瑣。光是立國大典上各種旗幟及官員的朝服,就夠李建山忙碌一陣子了。


    段琅等人經過商議,改國號為‘曆’,以紀念他們這支兵馬的發源地。城陽府定為國都,更名為中都城,京都城也更名為西京。從此之後,大夏國已經成為過去,大曆國將成為這片土地的新國名。


    眼看著立國大典的日子臨近,摩羅國使者及西越信使都到了下渡府。看著陸慕那封滿篇讚譽之詞的書信,段琅不禁冷笑一聲。從書信上可以看出,陸慕恭祝的同時也是在向段琅求和。


    段琅把書信遞給了澹台明月,“月兒,看來西越經曆連年大戰,他們也堅持不住了。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三年之後,我就能率領大軍踏破兩界山。”


    澹台明月簡單的瀏覽了一遍,輕聲說道,“這場戰爭西越兵馬長驅直入,所需銀兩費用必將耗光他們的國庫。而且經曆此番大戰,西越青壯年男丁更加匱乏。陸慕這書信的意思,他也是在為西越爭取時間。其實按說兩國交兵,勝敗乃兵家常事。隻是陸慕不該把事情做的太絕,戰敗之後依然一路燒殺掠奪。從鳳鸞郡到瀾都城,不知有多少郡城遭到了屠殺洗劫。此人不死,將來必是我新朝的一大禍患。”


    段琅哼聲說道,“如果不是現在千頭萬緒,我都想馬上率兵殺過去。老子至多給他五年的時間,希望陸慕到時候別讓我失望。”


    段琅讓澹台明月給陸慕迴複了一封書信,與此同時,段琅更是密令瀾都城周武,尋找一條能夠進入兩界山天嶄的道路。如果真的尋找不到,就利用這幾年時間,在偏僻的北側崖壁上秘密開鑿出一條通往山頂的天梯。


    在忙碌中時間過得飛快,下渡府軍營校場上搭起了觀禮台。整個校場中央,更是高高的壘砌一座祭台,用於立國大典祭天受禪之用。


    明日就是立國大典之時,下渡府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整個城池洋溢著歡快與喜慶。唯一讓下渡府百姓不滿意的,就是國都沒有設在這裏。府衙的牌匾已經摘下,這裏已經變成大曆國臨時行宮。


    城門之外,來往的客商行人排查的更為嚴格。一支為數不大的車馬隊伍走了過來,正在值守的詹一模抬手喝到。


    “停車,全部下車接受查驗。”


    詹一模由於在米博山之戰受到重傷,沒有參加八千死士之戰,這位周龍手下的千騎衛,如今也晉升到參將之職。詹一模也算是因禍得福,如果不是受了重傷,或許他也會成為八千忠魂之一。


    車隊停了下來,中間的車攆之上,坐著的正是應守山。這一路他們沒有打出南平使者的旗號,而是以商隊名義進入到大夏。


    應守山迴歸南平之後,國主宋玉成親耳聽到陌坤最後的悲壯,不禁放聲大哭。陌坤與國主宋玉成之間,亦是半師半友。宋玉成相信陌坤的眼光,經過幾日的交談,宋玉成更是覺得自己這位‘師弟’,頗有陌坤年輕時候的風采。特別是看完陌坤臨終前留下來的書信,宋玉成力排眾議,不但冊封應守山為護國大軍師,更是把南平兵馬大權交付給了應守山。


    原本宋玉成不同意應守山冒險前來觀禮,但在應守山的懇求之下,宋玉成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因為應守山不但要來觀禮,更重要的,是要把恩師陌坤的遺骸帶迴南平。


    一名親隨來到車攆之前,謹慎的請示道,“大人,不知咱們以什麽身份入城?是以商人身份,還是以南平使者的名義?”


    應守山向前看了一眼,看到是一名參將親自把關,輕聲說道,“去,告訴他,就說南平國護國大軍師應守山,求見段琅陛下。”


    聽到這話,親隨嚇得一哆嗦,“大人,萬萬不可。您以使者身份入城,即便受到冷落,但安全上尚有保證。一旦被段琅得知大人真實的身份,萬一~。”


    “沒有什麽萬一,別看大夏遭受了戰亂,但戰後的大夏依然是龐然大物。在此前的戰事之中我很少出麵,與段琅及澹台明月之間還沒有結下仇恨。目前南平最需要的,是與段琅交好,而不是敵對。我以真實身份相見,更顯得對段琅的重視和尊重。以前他們是與恩師同一級別的對手,但是今後,我必須盡快的與他們平起平坐。去吧,持本軍師令牌,鄭重相告。”


    應守山說完,從腰間摘下國主賜予他的金牌。親隨無奈之下,隻好拿著令牌向前走去。


    詹一模也看出這支小小隊伍的不凡之處,不管是駕車的還是隨行人員,每個人的眼神之中充滿著殺氣。這種殺氣,可不是普通商隊的護衛該有的。


    “你們是什麽人,都給我下車。”詹一模再次喊道。


    應守山的親隨走了過來,鄭重的施了一個軍中禮儀,“這位將軍,我等是南平國使臣。奉南平國主之命,特來下渡府為段琅陛下道賀。為顯示我南平對段琅陛下的尊敬,此次我南平護國大軍師應守山大人親自前來,求見段琅陛下!”


    親隨說著,把應守山的令牌及國書遞了過來。詹一模一愣,南平護國大軍師?那不是陌坤的頭銜嗎。看著金光閃閃的腰牌,詹一模不敢怠慢,當即吩咐一聲,親自‘護送’應守山一行入城。


    府衙之內,段琅得知南平又出現了一位護國大軍師,也是不禁一愣。澹台明月更是仔細迴憶著應守山的信息,他倆當時把主要精力都對準了陌坤陸慕,對於應守山這位後起之秀還真沒在意過。但對方能夠接替陌坤一職,足以說明應守山在南平國內受到的重視。既然南平派來如此一位大員,段琅決定見一見這個應守山。


    當晚,段琅在府衙大堂接見了應守山。戰場上的仇敵如今成了道賀的使者,應守山更是對墨蘭城最後之戰,評價相當之高。段琅與應守山聊的頗為投機,但躲在屏風之後的澹台明月,卻是越聽越覺得意外。


    澹台明月以旁觀者的身份,發現了應守山的不凡之處。聽到最後,澹台明月心中升起了寒意。她覺得如果不殺此人,假以時日,必將成為段琅一大勁敵。莫不如趁早除掉以絕後患,反正即便殺了應守山,現在南平也沒有能力反擊。澹台明月悄悄退了出來,在穀凡向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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