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雙封山,南部戰區大營之內。主帥閆發成與澹台明月站在塔台之上,觀望著對麵戒備森嚴的防禦工事。塔台之下,向天等人戒備森嚴,任何人不得接近塔台。


    “閆將軍,雙方多久沒有交戰了?”澹台明月望著對麵出聲問道。


    閆發成歎息了一聲,“自於禁下令拿下馬如正之後,我與西寧侯就暫時休兵。說實話,如果德章登基,或許這雙封山會成為我大夏新的邊域。”


    “怎麽,閆將軍的意思,德章和於禁會認可西寧侯趙立建國稱皇?”


    “明月軍師,如果站在朝政的角度上,暫時休兵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大夏國庫空虛,繼續打下去恐怕難以支撐。保留西寧侯,可以作為我大夏與南平之間的緩衝地帶。這樣的話,至少二十年之內,南部不會再有戰事發生。不過身為戰將,本帥到覺得還是應該剿滅。”


    澹台明月搖了搖頭,“人心不足蛇吞象,誰又敢保證,那西寧侯趙立就隻想著守護西寧這一畝三分地。”


    “以西寧兵馬及人口數量,他們應該還沒東征的能力。”


    “西寧侯趙立沒這個能力,但南平有。以前西寧侯鎮守南疆,其身份代表著大夏帝國,南平不敢怎麽樣。真要是趙立自立為王,他隻能成為南平的傀儡。否則,就算大夏認可,南平也不會容他獨立存在。到時候,南平大軍會把邊關推到雙封山,把西寧變為南平的國土。”


    “怎麽,南平還敢吞並西寧侯?他就不怕我大夏舉國之力報複嗎。”閆發成一愣。


    “閆將軍,兵法雲,師出有名,將士齊心。一旦大夏認可了西寧侯自立,那就是人家兩國交兵之戰,與我大夏再無任何關係。就算出兵,也隻是援助,談何舉國之力報複。大夏可以援助,西越一樣也可以援助南平。到時候,又是一場難以預測的大戰。”


    “那明月軍師的意思,這西寧侯~必須鏟除?”


    “不錯,留之必是大患,西寧侯和南平必會得寸進尺。”


    閆發成點了點頭,身為將軍,他很讚同澹台明月的觀點。守護山河國土是軍人的職責,這一點,閆發成還沒丟失了本性。


    閆發成看著澹台明月,說道,“明月軍師,咱們還是談談眼下吧。這幾日,本帥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故意冷淡那些傳旨官吏。萬一要激怒了德隆,我這幾十萬大軍可就斷了糧草。再者說,明月軍師真認為德隆會服軟嗎?”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將軍大人不必過慮,整個大夏你我兩大戰區是大夏頂梁支柱,缺一不可。如果將軍臣服的過於順利,那德隆必會打壓。隻有百般艱難得到的,才會去珍惜。”


    閆發成點了點頭,“本帥別無所求,隻希望跟隨我多年的老弟兄,不被朝堂革職就好。老夫追隨昱寧帝多年,對我大夏的忠誠蒼天可鑒。德章奪嫡失利,本帥無話可說,但就這樣革了老夫的軍權,老夫心中確實不服。不過此事不盡早解決,老夫也擔心軍心不穩。畢竟,這裏還有馬如正的嫡係。”


    “閆將軍放心,再等幾日,本軍師定會給眾將官一個定心丸。”


    澹台明月看了看天色,她相信這兩日大飛會給她帶來好消息。澹台明月與閆發成私下裏達成協議,表麵上看,是兩大戰區惺惺相惜,明月在為南部眾將士爭取更大的利益。但暗地裏,明月是利用閆發成給身在京都的段琅布下一個棋局。她要利用南部大營這個重要籌碼,為曆都城謀取更大的利益。


    京都皇宮之內,新帝德隆,正與兩位重臣商議著南部戰區傳來的消息。但是段琅卻稱病沒有進宮,對於段琅的表現,在德隆眼裏到符合他的脾氣。如果段琅表現的過於冷靜,反而會讓德隆疑心重重。現在段琅故意鬧點小情緒,這說明他在校場內隻是故意隱忍,並非有什麽深謀遠慮。


    吳光照賀連加兩人一片愁容,對於南部戰區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閆發成真要是舉兵謀反,德隆這皇位能不能坐的穩還很難說。


    吳光照思慮了半天,上奏說道,“陛下,老臣以為,京都方麵必須要做好對應準備。但老臣畢竟是文臣,有些事還需要請教一下賀大人。”


    賀連加趕忙拱手,“吳大人有什麽指教盡管吩咐。”


    “賀大人,不知你手裏二十萬兵馬,加上京都防禦,是否能抵禦住閆發成大軍的進攻?”吳光照問道。


    “陛下,吳大人,雖然我們手裏有兵,但能征善戰的將領極其缺乏。短期之內不成問題,但要說長期抵禦,恐怕~很難。”賀連加尷尬的看了看德隆。


    吳光照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隻有調派曆都城的兵馬了。目前的大夏,能與閆發成大軍對壘的,老臣想不出其他人選。”


    德隆揉著額頭,他當然知道隻有段琅能對抗閆發成。但校場議事剛準備收迴人家的兵權,再去請人家打仗,這不是抽自己的臉嗎。


    “吳相國,賀愛卿,你們覺得南部戰區閆發成,失控的情況有多大?”德隆抬頭看著兩人。


    吳光照躬身說道,“陛下,從密報上看,閆發成能壓製軍中嘩變,說明他還是希望能夠臣服。但是現在臣不知,他到底提出何種要求,所以也不敢肯定。不過閆發成私自拿下馬如正將軍,又擅自與西寧趙立休兵,這兩點都是殺頭滅門大罪。如果我是他,在沒有萬全的保證之下,也不會臣服於陛下。所以,臣覺得還是盡早準備。”


    賀連加也跟著說道,“陛下,臣也覺得相國大人說得對,現在為今之計,隻有請段琅出馬了。更何況,澹台明月身為宣撫使,一旦出現變故她可是首當其衝。就算陛下不請段琅出麵,以臣對段琅的了解,他也會率兵殺過去。”


    吳光照看著德隆陰沉不定,上前說道,“陛下是否擔心段琅因撤迴兵馬之事,心有不滿?”


    德隆歎息一聲,“於禁那些該死的門徒,真是讓朕惱火。段琅稱病不進宮,這~根本就是在跟朕耍小性子。他不來見朕,總不能讓朕去見他吧。”


    “陛下不必憂慮,此事賀大人出麵即可。段琅畢竟年輕氣盛,鬧點小情緒也是在所難免。但老臣相信,段琅還是會體諒聖意,以江山為重。”


    德隆點了點頭,“那就~麻煩賀愛卿替朕走一趟吧,去看看段愛卿身體如何。”


    “這~!”賀連加為難的看著德隆,“陛下有所不知,這兩天段琅一直催問糧草軍餉,臣也是一直躲著他呢。”


    “給!他要什麽就給什麽。如果糧草不足,哪怕從京都兵馬嘴裏摳,也要給我保證曆都城的供給。至於軍餉,吳相國馬上去戶部一趟,催他們盡快撥給。”


    賀連加一聽,趕忙抱拳說道,“臣遵旨!”


    賀連加與吳光照一走,碩大個靜閣之內顯得空空曠曠。德隆不禁哀歎一聲,稱帝之後,他連個說知心話的都沒有。以前在曆都城之時,好歹還能與眾人打成一片說說笑笑。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對他唯唯諾諾。難怪父皇昱寧帝私自豢養著大夏罪臣瑞木,最起碼他們主仆之間,可以彼此坦誠的說說真心話。想到這,德隆不禁想起出口成髒的上官玄悟。最起碼,這個二傻子還有真誠的一麵。


    就在德隆心頭憂亂之時,大夏京都一處外臣府邸之內,蔣竹明邀請梁毅及張廣智兩位同門府中一聚。如果不是因為索要城防兵馬一事,他們此刻早該返迴。但在馮準的授意之下,眾人反倒是抱成團聯名上奏,等候陛下的旨意。


    “蔣兄,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段琅那廝已經成為眾矢之的,我看他還能囂張到幾時。”梁毅開心的說道。


    “哼,年紀輕輕身居上位,恩師曾經說過,此類人有勇無謀比遭大難。我看啊,用不了幾年,這廝絕對得不到好下場。”張廣智也跟著說道。


    蔣竹明隻是笑著寒暄,看到酒菜上齊,吩咐了一聲,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蔣竹明看了看二人,“兩位仁兄,你們真覺段琅,就是咱們的大仇人?”


    “怎麽不是,要不是他,德隆也不會上位,咱們的恩師更不會慘遭加害。”梁毅怒道。


    蔣竹明冷靜了一下,說道,“其實,奪嫡之戰,涇渭分明,也不能說段琅做的就是錯。更何況,現在德隆帝登基,我等都是臣子,這件事也不便再議。除此之外,我倒想問問,恩師的話,你們還遵從不遵從?”


    梁毅與張廣智一愣,兩人點頭說道,“當然聽。”


    “那恩師讓你們謀反,也遵從嗎?”


    梁毅臉色一寒,“恩師對咱們如同再造,如果沒有恩師提攜,我等隻不過還是個寒門學子。甚至說,會終老田間地頭。如果恩師活著,隻需一句話,我梁毅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恩師已逝,他的話你可還聽。”蔣竹明目光嚴峻的看著二人。


    梁毅站起身,“蔣兄,你說這話,是否看不起在下的傲骨。我不管恩師是否是大夏罪臣,他的話,我梁毅永遠遵從。”


    “不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培育再造之恩不敢忘。”張廣智說道。


    蔣竹明看了看二人堅毅的目光,點頭說道,“好,既然兩位仁兄如此大義,在下就實話實說。其實,恩師早已與段琅冰釋前嫌。而且,臨終之前我還去看望過恩師。”


    “什麽,你看望過恩師?”兩人吃驚的看著蔣竹明。


    “不錯,就在大理寺牢獄,我見到了恩師。而且,還是段琅私自帶我去的。”


    “段琅那賊子,還有這麽好心?蔣兄,他不會是有什麽目的吧?”張廣智不相信的問道。


    蔣竹明搖了搖頭,“張兄,以段琅如今的地位和權勢,用得著跟我們耍計謀嗎?而且,恩師預測,不出三年,大夏必定要遭天變。恩師不想看到我等以後慘遭清洗,所以給你我等人指了一條明路。”


    蔣竹明詳細的把那晚情況說了一遍,兩人聽完,不禁勃然變色。


    “怎麽,恩師覺得,那段琅要謀取天下?”梁毅愕然的看著蔣竹明,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恩師精於謀略,身居相位幾十年,他老人家對天下大事看的比我等更清楚。雖說在德章登基的事情上恩師棋差一招,但對天下的分析,依然非常精準。那德隆隻想著登基稱帝,他的身體卻難以承付帝王這份壓力。更何況,德隆現在就對段琅心存忌憚,兩人之間早晚會有一場大戰。以恩師的真知灼見,德隆必敗無疑。所以,恩師讓我等,追隨段琅。”


    “蔣兄,此等大事萬不可玩笑。追隨皇子,就算是失敗也是大夏忠骨。但追隨段琅,這可就是~。”梁毅沒敢再說下去。


    蔣竹明從懷中摸出一張大理寺卷宗紙,“這是恩師最後的遺訓,如若不信,請兩位過目。”


    梁毅一聽,趕緊接了過來,張廣智也站起身,伸頭看著卷宗紙張。一看字跡,確實是於禁親筆手書,這一點確信無疑。在兩人觀看之時,蔣竹明也把與段琅之間的謀劃說了一遍。兩人看完於禁手書,聽完蔣竹明所言,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校場之內段琅表現的非常冷靜,原來他早有預謀。


    “將兄,那段琅的意思,是讓咱們明麵上與他為敵?”張廣智問道。


    “不錯,段琅這也是為了保護咱們。要知道德隆目前沒有清洗,就是因為咱們還有利用的價值。一旦失去這個價值,你我等人必遭朝堂清洗。所以,段琅配合咱們演了這出戲。不過迴去之後,我將召集墨蘭城行商,立即督促他們與曆都城的商貿往來。我們兩城之間,也會建立起秘密的聯係渠道。你我都是同門,我蔣竹明對你們非常信任。怎麽樣,是否加入。”


    “蔣兄,那其他同門?”梁毅看著蔣竹明。


    “不必著急,我已經派人把恩師的家眷接往墨蘭城。迴頭抽個時間,在下召集同門秘密聚會一次。一來是讓同門師兄弟們,看望一下恩師家眷。二來,也借著這個機會悄悄商議一下。當然,必須有選擇的通知,此事絕不可外泄。”


    梁毅點了點頭,“放心吧蔣兄,在德隆眼裏,我等與恩師無異。就像你說的,早晚會被清洗。既然恩師有先見之明,那就搏一把。說不定,你我等人還能做一個開國功臣。”


    張廣智擔心道,“可是,咱們上書收迴兵馬,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蔣竹明微微一笑,“放心吧,段琅既然敢答應,他就有拒絕的辦法。我等隻需配合就行,其他不必過問。”


    梁毅與張廣智互相看了看,一頓飯的時間,推翻了他們所有的想法。原本痛恨的仇人,沒想到恩師最後時刻居然冰釋前嫌。兩人也被這件事震驚的有些恍惚,隻能慢慢的平息內心的波瀾。


    天師殿內,向來與段琅交好的賀連加,沒想到會吃到閉門羹。他壓根就沒見到段琅,不但如此,反而讓張如明臭罵了一頓。要不是看在老友的份上,賀連加差點被人給趕出來。


    皇宮之內,德隆麵日生鐵。連賀連加都被段琅拒之門外,他不知道還有誰能夠替他走這一趟。難道說,非逼著朕去給他認錯嗎。


    德隆氣的狠狠的把茶盞摔倒了地上,這一刻,他才知道駕馭天下臣子,其難度不亞於奪嫡之戰。更何況,段琅手握兵馬大權,已經讓德隆感受到難以控製的威脅。


    “哼,父皇尚且能夠屈尊前往於禁府邸,難道朕就不能去一趟天師殿嗎。段琅,你給我記著,欺君之罪,他日朕必定加倍奉還。”


    德隆站起身吩咐一聲,命八大鐵衛隨身護駕,他要夜探天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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