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在戰火之中,迎來了德隆帝紀元。新帝登基與西部戰區大勝的消息一同昭告天下,但對於攝政王太子德章卻隻字未提。


    原本不少大臣上表,要把於禁德章等罪名一同頒布天下,但德隆覺得時機未到,暫時以提振天下民心為主,把奏折壓了下來。


    段琅以宣旨使節的身份,與新任兵部尚書賀連加去了下關口。京都之內,澹台明月與阿朱也沒有閑著,一直在殘破的偵辯司尋找蛛絲馬跡。


    澹台明月雖然身為西部戰區大軍師,但她的任命並未經過兵部。即便澹台明月立下赫赫戰功,兵部將士錄中並沒有她的大名。西部戰區眾將士還未封賞,德隆也要等段琅迴來之後,再來商議澹台明月的任職。畢竟大夏的官製史冊上,還沒有出現過女性官員。至於怎麽冊封澹台明月,德隆也需要與眾臣商議。為了便於尋找槐大人的線索,張如明特別請了一道旨意,澹台明月和阿朱這才能夠自由出入已經戒嚴的偵辯司府衙。


    經過兩日的清理,偵辯司大殿之內終於可以看清本來麵目。周廣記拄著鐵拐,不斷的在地麵上敲敲打打。就在大殿一側的青石茶台之下,周廣記尋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周廣記仔細揣摩了一番,對澹台明月說道,“入口設置了機關,從裏麵已經鎖死,外麵無法打開。”


    澹台明月看了看周虎,“叫兵衛們過來,把入口砸開。”


    周虎答應一聲,找了十幾名膀大腰圓的兵衛,手持大錘進行了破壞性的開啟。這些人連砸帶挖,用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打開了密道入口。


    周廣記看了看明月等人,“我先下去,密道中或許布置了機關,如果沒有危險我再通知你們。”


    “師父,我跟您一起去。”阿朱不放心的說道。


    周廣記剛要拒絕,明月搶著說道,“周伯,讓阿朱跟著吧。密道中應該不會有人,但真要是有機關的話,阿朱在您身旁也好有個照應。”


    “我也下去。”周虎說道。


    周廣記猶豫了一下,“讓阿虎跟著吧,阿朱留下。”


    阿朱剛要說話,周虎攔著道,“四妹,聽師父的吧。等我們摸清裏麵的情況你再下去。”


    “那~你們千萬小心。”阿朱擔心的叮囑了一句。


    周廣記帶著周虎手持火把進入了密道,兩人進入之後,才看清密道比他們想象的要寬大不少。而且,每隔百丈左右,都巧妙的設計了通風口。密道中並沒有設置什麽機關,但密道修建的卻非常遠。等周廣記與周虎從密道盡頭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出口居然是在距離皇宮不遠的一處哨亭之中。


    兩人重新返迴,把通道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阿朱怕還有什麽線索沒有發現,與周虎重新走了一趟。


    偵辯司內,幾個人分析著線索,周虎說道,“當日他們應該是換上了兵衛服飾,不然那身黑魚服從哨亭出來很容易被人發現。”


    澹台明月目光看向了阿朱,阿朱卻搖了搖頭,“出口處沒發現什麽線索,當日這附近兵衛眾多,就算有線索也早已被破壞。”


    “周虎,那些被帶到禁軍營中的府探,可有什麽線索?”澹台明月問道。


    周虎搖了搖頭,“那位偵辯司千戶楊力,經過盤訊之後,看樣子並不知道多少秘密。他隻是負責低等府探日常作訓,不然槐老鬼不會把他留下。”


    周廣記也點頭說道,“不錯,這種手法當年影者也用過。老令主擺在明麵上的影者,主要是用於與朝堂的溝通。但真正的核心機密,不會讓這些明麵上的影者知道。槐老鬼應該是借用了這種手法,所以不怕他們投靠德隆。”


    澹台明月眉頭皺起,“這個神秘的槐大人把撤離做的如此滴水不漏,看來想找到他非常困難。以槐大人的能力,這京都根本就困不住此人。最可怕的是沒人見過他真實麵孔,就算有朝一日出現在我們麵前,恐怕都難以認出。”


    “明月,段琅不是說帝君密庫裏有他的資料嗎?那就等段琅迴來,隻要知道此人是誰,就不怕找不到他。除非此人從此隱居,再也不問世事。”


    澹台明月搖了搖頭,“不會,如果槐大人想隱居江湖,就不會帶走這麽多人手。我是擔心,他以後會對咱們曆都城不利。偵辯司這些精銳能力很強,被他們暗中窺伺,總會有疏忽的時候。”


    阿朱忽然說道,“明月,也不是沒有辦法。”


    眾人一愣,周虎急忙問道,“四妹,你能找到槐老鬼?”


    阿朱看了看眾人,“這兩日我發現後院很多鴿籠與鷹巢被破壞,偵辯司應該是豢養了不少用於各地通信的飛禽。那槐大人如果在京都還有其它密站,肯定會以飛禽來聯絡各地的密站。根據這條線索,很快就能找出他們在京都秘密躲藏的地點。”


    “四妹,天空的鳥兒這麽多,況且京都很多大員府中都養了飛禽。照這條線索尋找,恐怕半年時間都不夠。”周虎說道。


    “二哥,京都這裏養飛禽的是不少,但養鷹的非常少。隻要讓大飛尋找到幾處豢養的鷹巢,相信很快就能找出他們的藏身之地。”


    澹台明月眼神一亮,“阿朱說的不錯,憑大飛的能力,就算抓幾隻鷂鷹也不在話下。不過,咱們無法與大飛溝通,看來隻能等段琅迴來才行。大飛雖然聰明,但畢竟不是大活人。這種複雜的指令,也隻有段琅能做到。”


    “好,那咱們兵分兩路。我與阿朱繼續尋找線索,明月,你還是暫時迴天師殿為好。目前京都情況複雜,為了安全起見,最好不要外出。”周廣記說道。


    澹台點了點頭,她也知道京都現在還處於非常時期,畢竟德隆為了顯示自己的仁慈,沒有下令查抄眾人的府邸。雖說相國府已經嚴令人員外出,但於禁爪牙眾多,誰也不敢保證那些爪牙豢養的家丁護院會不會狗急跳牆。


    澹台明月很聽話的返迴了天師殿,那裏不但有眾多兵衛把守,周圍更是布滿了周廣記訓練出來的影者。有他們保護著澹台明月及張如明,段琅才敢放心的去下關口。


    京都皇宮養心殿,新帝德隆處理完一批急需的奏折,這才放下禦筆,抬起頭看向禦案前跪立很久的兩名男子。


    “你們平身吧。”德隆輕聲說道。


    “謝陛下。”


    兩人謹慎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腿都跪麻了。這兩人一個是藤甲衛標統劉書光,另外一人,則是軍機令張昭。當日常林控製張昭之後,常宇光念與張昭之父的舊情,並沒有讓兒子常林把他斬殺。現在恢複了自由之身,張昭被德隆宣到了養心殿內。


    德隆看了看二人,輕聲說道,“張昭,你先下去等候,朕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


    “謝陛下,微臣告退。”


    張昭躬身後退,目光羨慕的瞄了劉書光一眼。這次護駕他寸功未得,張昭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這個軍機令的身份還能不能保得住。


    張昭退下之後,德隆舒展了一下身子,目光溫和的說道,“劉書光,此次你護駕有功,不知想讓朕封賞你個什麽官職?”


    “能為陛下效勞,實乃微臣的榮幸,不敢邀功。”


    德隆滿意的點了點頭,“劉書光,這些年你追隨吳相國,你與他應該有主仆之情吧。”


    劉書光微微躬身,“迴陛下,當年微臣新入兵衛之時,因一事得罪了上司。如若不是吳大人恰巧路過救下微臣,恐怕微臣早就被那標統軍法處置了。吳大人對微臣有救命之恩,不敢相忘。”


    “嗯,知恩圖報,有男兒的氣概。但不知朕讓你做事,你會不會向對待吳相國那樣盡心?”


    劉書光一聽,趕緊下跪答道,“陛下有旨,臣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那朕讓你去殺了吳相國呢?”


    劉書光一愣,趕緊說道,“君令如山,莫說是斬殺吳相國,即便陛下讓微臣抄了自己的家,微臣也不敢怠慢。”


    德隆嗬嗬一笑,“好,朕就需要你這樣忠誠的臣子。劉愛卿,平身吧。”


    劉書光一聽德隆以愛卿相稱,激動的腿都打顫。德隆看著拘禁的劉書光,接著說道。


    “劉愛卿,這京都兵馬,朕需要一支絕對忠誠的力量。銳鋒營雖然忠誠,但統兵將領畢竟不是朕信得過的人。朕打算把銳鋒營擴充一倍,讓你去統領這支忠誠的護朕大軍,你可願意?”


    劉書光都有點懵了,他目前隻是個小小的標統,德隆居然一下子要把他提升為將軍之職。別說是銳鋒營這樣的精銳之師,即便是巡防營裏當個雜牌將軍,他也算是祖上顯靈了。


    “微臣~肝腦塗地,此生絕不負陛下重托。”劉書光激動的恨不能要掉淚。


    “好,這句話朕愛聽。你先下去吧,聖旨馬上就會下到你們禦林軍。”


    “諾!微臣告退。”劉書光渾身微微顫抖,躬身退了出去。


    劉書光一走,德隆把張昭傳了進來。張昭忐忑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德隆帝會不會削了他的職。


    “張昭,身為禁軍首領,此次登基大典之前,你的禁軍可是與朕作對啊。”德隆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嚴。


    張昭嚇得噗通跪倒在地,“陛下,臣有罪,臣管教無方,願承擔一切責罰。”


    德隆微微點了點頭,“起來吧。”


    “臣不敢。”


    “張昭,當日你被常林所控,此事朕不怪你。”


    “臣~謝陛下隆恩。”張昭激動的叩謝。


    德隆手指敲打著桌麵,停頓了一下,說道,“張昭,你父張增乃先皇信任的老臣。張增執掌戶部多年,為我大夏銀庫操勞一生,實乃忠臣。先皇信任你父,朕同樣也信任你。現在偵辯司已經不複存在,朕的江山,也需要耳聰目明。朕打算重建偵辯司,準備讓你去接掌這個重任,你可敢擔當此任?”


    張昭一聽,激動的身子一顫,“臣~謝陛下隆恩。蒙陛下信任,臣定當鞠躬盡瘁,當好陛下的耳目。”


    “好,不過偵辯司這個名字,朕不喜歡。監查天下之事,這個衙門就叫監天院吧。”


    “謝陛下賜名。”


    “張昭,籌建任務非常繁重,但朕給你一個重點。你們監天院第一個目標,就是段琅。從今以後,朕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不管曆都城發生了什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告知朕。”德隆說完,目光銳利的盯著張昭。


    張昭一抱拳,“臣,定不負陛下重托。若陛下許可,朝中所有大員,都會在臣的監察之列。任何人有不臣之心,微臣定會立即稟報陛下。”


    德隆點了點頭,剛才他說出監控段琅之後,張昭並沒有做出意外反應。這一點,德隆很滿意。


    “你聽著,曆都城方麵,朕給你推薦個人。原墨蘭府千總陳占軒,他現在得到了段琅的信任,已經晉升為將軍。此人是朕的人,籌建之初馬上秘密與此人聯係,曆都城的核心情況,他會一一轉告與你。”


    “臣遵旨。”


    張昭答應一聲,並沒有追問為何要秘密監控輔佐德隆上位的首要功臣。張昭之父是昱寧帝寵信之人,執掌戶部多年,因年事已高才被吏部天官楊林換下。張昭自幼得父親教誨,伴君一側,絕不要追問任何事,隻需聽命即可。否則,必遭殺身之禍。


    張昭退下,養心殿內德隆靠在軟榻上,略顯疲憊的閉上雙目。連他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上位之後,德隆內心裏畏懼的並不是南部戰區的閆發成,揮之不去的居然是立下汗馬功勞的段琅。


    德隆腦海中閃爍著與段琅接觸的點點滴滴,他發現至始至終,段琅與曆都城那些人,好像並沒有把皇權與他德隆敬在心裏。特別是德章風光的那些日子,上官玄悟甚至時不時拿他這個皇子開玩笑。別看德隆非常隱忍,但也是非常記仇之人。功勞再大,心中不畏皇權之人,都不能留之。否則,早晚有一天會危及他的江山。更別說曆都城兵強馬壯,段琅身邊又有一個精明的智謀。


    一想到澹台明月,德隆不禁有些嫉妒。澹台明月在他心中,那可是如仙子一般的美人。以前他需要段琅,不敢表露任何的貪戀之情,現在身為大夏帝君,德隆不禁覺得上天有些不公。段琅身為山野村夫,居然能得到上蒼如此眷顧,真令德隆有些恨意。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迴想起澹台明月在桃花林中吟詩曼舞的情景,德隆不禁有些癡了。


    “來人,傳旨,宣曆都城軍師明月進宮。”


    德隆坐直了身子,他宣澹台明月進宮,可不是心中升起什麽邪念。而是德隆知道,目前他還需要曆都城替他賣命,如果想籠絡住段琅,必須要讓澹台明月覺得他德隆對段琅沒有一絲的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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