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茫茫大陸上,縱觀整個天下的戰局,誰也沒想到會是瀾都城一側率先熄滅戰火。戰火雖熄,但戰事依然沒有結束。畢竟兩界山鐵幕還在陸慕之手,澹台明月不得不防備西越大軍重新來犯。


    碩大的瀾都城,隨著百姓漸漸迴歸,再次出現了生機勃勃的場麵。城池之內,推到的房屋開始重建,各個商鋪也鳴炮開張。澹台明月下令兩側城牆開始延長,徹底封堵了兩側的道路。即便是西越大軍重新迴到城下,也無法再從兩側繞行而過。


    帥府之內,澹台明月召集馮明魏都及張奇峰三位將領前來議事。現在城內已經由新軍大營全部接手,經曆了曆都城輪戰,新軍大營終於可以拿到台麵上。馮明魏都身為瀾都城老將,兩人沒有返迴曆都城,而是懇請留下來協助張奇峰駐守瀾都城。


    澹台明月看著三人說道,“現在兩界山與瀾都城之間,有著大麵積的緩衝之地。西越經此一戰元氣大傷,短期之內不會重新再來。不過,那陸慕心思縝密,也要防止他做出極端的選擇。馮將軍,魏將軍,您二人身為瀾都城老將,以後請多多協助張將軍。我走之後,兩界山一旦有什麽異常,馬上傳報曆都城李建山。”


    張奇峰說道,“軍師大人放心,有馮明魏都兩位前輩在此,奇峰定會多加請教。”


    張奇峰非常尊重馮明和魏都,他還是禺山關千總之時,人家馮明和魏都就是軍中大將。現在,明月讓兩位老將來輔佐他協防瀾都城,張奇峰可不敢不敬。


    馮明說道,“軍師大人,瀾都城這邊您盡可放心,西越一時半刻無法調集大批兵馬,我等定會守護好瀾都城。倒是京都那邊,您與段帥千萬多加小心。於禁那廝陰險狡詐,以前有著昱寧帝的壓製他還不敢怎樣。現在宏親王沉穩有餘,狠辣之處遠遠不及於禁。”


    澹台明月嗯了一聲,“諸位放心,段帥與德隆殿下先行一步,他們在明我在暗。實在不行,就強取京都。大夏原本是天下強國,就因為這種內耗,才讓西越南平有機可乘。再這樣對耗下去,國力空虛民眾積弱,終將會被列強蠶食。”


    張奇峰三人點了點頭,真要是能強取京都讓德隆登基,這對整個大夏來說都是好事。天無日不亮國無主不寧,現在的大夏,確實該需要一個明君主政了。


    麵對三人的期望,澹台明月可不這麽想。身為北明公主,她太了解功高震主所帶來的後患。段琅輔佐德隆上位,甚至將來再幫他平定西寧。到時候,天下安定臣心齊聚,德隆該怎麽安置段琅?是卸磨殺驢,還是把他高高的供奉在廟堂之上?這兩個選擇,不管哪一樣澹台明月都不想看到。棒殺也好,捧殺也罷,都不是明月想得到的結果。


    安排完一切,澹台明月帶著十幾名隨從離開了瀾都城。幾日之後,澹台明月迴到了曆都城。這一次段琅的迴京,並沒有帶著兵馬。畢竟下關口還有二十萬兵馬駐防,那些人都是馬如正的嫡係,德隆完全可以調用。


    帥府之內,李建山與澹台明月相對而坐。李建山舉起茶盞,“明月,此去京都兇險不小,你與段琅要多加小心。在下以茶代酒,預祝你們成功。”


    澹台明月端起茶盞遙舉一下,“多謝建山大哥,我走之後,瀾都城那邊您可要多關注一下。我把小白留給了張奇峰,一旦有什麽情況,他會立即通知你。”


    “明月,西部戰役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那陸慕又不是傻子,咱們不主動找茬,他當然不會再來侵襲。我現在擔心的,反而是~將來。”


    “將來?”澹台明月心中一動,接著問道,“建山大哥,為何有如此想法?”


    李建山猶豫了一下,放下茶盞認真的看著澹台明月,“說實話,當初我從偵辯司出來跟隨上官玄悟到了京都,就沒把這哥倆當外人。我李建山雖說不是什麽好人,但也絕非歹人。這一年多我主理曆都城,早已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可是,通過這段時間與德隆相處,卻發現~。”


    說到這李建山微微一頓,接著說道,“發現那德隆,也絕非完全可信之人,咱們必須要防備一手。”


    “哦?建山大哥有什麽發現?”澹台明月眼神一亮。


    “德隆看似病弱之軀性格柔和,我倒覺得此人外柔內剛,甚至把心中的狠辣隱藏的很深。明月,你想過沒有,一旦德隆登基天下安定,他會如何安置我們這些功臣?”


    澹台明月淡淡的一笑,“當然是入朝堂高官頂戴安享富貴榮華。”


    “這一點,是我最擔心的。別人不說,我與段琅和上官玄悟,我等三人雖說各有想法,但彼此之間非常信任對方。即便是利益麵前,也不會影響彼此之間的感情。在生死中建立起來的信任,可不是金錢就能誘惑的。可是前段日子,德隆居然許我高官厚祿,卻暗示我做他的班底。明月,他還未上位就有此心,一旦上位定會防著段琅。我擔心,終有一日他德隆會與我曆都城翻臉。”李建山略帶憂愁說道。


    澹台明月看著李建山,眼神卻漸漸明亮起來。澹台明月舉起茶盞,“建山大哥,我明月為您這番話,替我家夫君謝謝您。聽了您這番話,我也放心了。”


    “怎麽,你對我還不放心嗎。”


    澹台明月笑了笑,“您和上官大哥,與我夫君是曆都城的鐵三角。上官大哥表麵上精明刁鑽,實則內心純正無邪,不管是把他高高的捧在天上,還是踩在腳下,上官大哥都不會真正升起恨意,最多是咒罵幾句。反而是您建山大哥,平日裏勤勤懇懇操勞著整個曆都城,但明月知道您的心機,是三人中最深的。所以對明月來說,不得不有所顧慮。”


    李建山一怔,接著哈哈一笑,“好,明月公主能如此敞開的評說在下,值得敬佩。畢竟在下是偵辯司出身,我可以不去害人,但防人之心還是有的。別人不說,單論您明月公主的心機和謀略,我李建山實在是佩服。別忘了您是北明公主,你對我有顧慮,我何嚐對您明月沒有顧慮。不過,今日彼此一談,相信你我之間的顧慮可以煙消雲散了。”


    “不錯,建山大哥能把曆都城當成自己的家,這份顧慮確實該煙消雲散了。恐怕整個曆都城,隻有你我二人的觀點,能夠達到契合。”


    李建山點了點頭,“張如明那家夥,單純的跟個孩子似的,而段琅隻把自己當成一把利箭。大營其他將領,他們雖然忠誠,但內心的傳統觀念根深蒂固。所以,有些話我不想說出來。即便說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人聽。現在有你明月在此,終於可以談談這件事了。曆都城內,隻要你我二人認可,此事必定能成。”


    “建山大哥,現在說出來為時過早。目前天下的局勢,夫君段琅還~不可爭鋒。”


    “為何?”李建山一愣,“以您明月公主的機敏,難道也覺得段琅不合適執掌天下?就算段琅有些武斷缺少心機,這不還有你我二人輔佐嗎。”


    “不,不是不合適,隻是時機未到。段琅心中重情重義,相信建山大哥也是看中這一點,才會有此想法。但目前的大夏,我認為還是由德隆執掌最好。他德隆如果能念舊情,咱們曆都城安定繁榮也算不錯。一旦德隆有所舉動,咱們再做打算也不遲。畢竟天下臣民對皇室的敬仰根深蒂固,曆朝曆代的更替,必須以民心為基礎。現在咱們的曆都城,還沒有得到民心所向之大勢。”


    “您就不怕,那德隆使什麽陰招?”


    “怕也沒用,畢竟現在舉事,不但眾將士心中不安,也會得到天下人的痛罵。建山大哥,別看咱們將士用命保護了瀾都城和曆都城幾十萬百姓的安危,可是這些百姓心裏,依然是皇權不可動搖。在他們眼裏,眾將士用命去拚那是使命,心中感激的卻是皇權。以點帶麵,就可以看出天下人心中的輕重。所以說,天地更換,必須要有一個契機。”


    李建山歎息一聲,“你說的不錯,每當七皇子出現的時候,百信眼中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崇敬。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相比。唉~可悲~可歎。”


    澹台明月微微一笑,“這沒什麽可悲可歎的,任何皇族先祖奪取天下之時,都是順應天道而為。皇族經曆上百年的沉澱,皇家的威嚴不是說倒就倒的。不要小看了信仰之力,它卻能在危難之時,幫助皇家穩定乾坤。”


    “那你的意思~繼續等待下去?還是,順應天意?”


    澹台明月沉思了一下,說道,“建山大哥,德隆即便登基,以他的身體狀況支撐不了幾年。一國之君不是這麽好當的,心力的憔悴比體力的衰弱更難支撐。如若德隆身為明君,可以輔佐。若是殘酷之君,天道自會另選明主。”


    李建山點了點頭,他明白了澹台明月的意思。雖然明月沒有明說,但李建山知道,德隆即便是明君之主,以他的身體狀況也撐不了幾年。李建山相信以段琅為首的曆都城勢力,早晚有一天會自立為王。特別是有澹台明月這樣精明的女子,絕不會讓段琅受到朝堂的壓製。原本李建山還以為隻有他一人洞察世事,沒想到澹台明月比他看的還遠。經過這一次交談,李建山徹底放心了。


    大夏京都,於禁幾日前收到偵辯司的密函。得知西部戰區取得如此重大的戰果,於禁非但不喜,反而是無比震驚。身為一國之相,整個大夏的命脈他於禁把持的很準。縱觀整個大夏,不論是南部戰區還是西部戰區,足以影響著大夏的存亡。但在主觀上,於禁反而覺得最重要的是君王登基。一旦確立了帝王之位,才能民心所向軍心堅定。隻不過,他所指的君王是太子德章,而不是那位病懨懨的德隆。


    於禁命總管高之讚,立即召集幾位重臣來到府邸。西部戰區重大的勝利,讓於禁徹底坐不住了。為了太子德章順利登基,他必須劍走偏鋒兵行險道,否則他於禁幾十年的根基必會連根拔起。


    皇宮外側不遠的偵辯司內,一道道命令傳遞出去。槐大人看著於禁給他的密函,他知道皇子之間真正的對決開始了。身為先帝最信任的重臣之一,槐大人卻違背了昱寧帝的托付,選擇了太子德章。


    青巾遮麵的槐大人換了一身裝束,這一次,於禁給他的任務太過重大,槐大人也不得不小心謹慎。向來獨行的槐大人居然命人準備了車馬,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宏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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