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朝霞萬丈,蒼茫大地又迎來了新的一天。曆都城內,人們仿佛跟過大節似的,各種雜耍把戲紛紛走上了街頭。


    府衙之內,人們忙忙碌碌進進出出,曆都城下轄各郡郡守也紛紛來賀。除此之外,城內各行各業知名人事也被榮幸的邀請過來。


    府衙北院,安靜的院落之中布滿了崗哨,段琅隻身來到了七皇子德隆的臥房之中。雖說德隆並非隻是躺著不能動,但他有重孝在身,這種喜慶之事也不便參加。


    段琅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榻之前,看著靠在床榻上的七皇子德隆,溫和的問道。


    “怎麽樣,感覺好點沒有?”


    德隆笑了笑,“不礙事,老毛病了,一累著就得歇息一段時間。上次經過薩神醫診治,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德隆,難怪昱寧帝不讓你參與奪嫡之爭。就憑你這身子骨,昱寧帝確實是真心愛護你。”


    德隆長長的喘息了一下,“段兄,你知道為何開國先祖傳位之時,就默許趙氏一族爭奪上位?那是因為先祖要在眾多子係之中選出最出色的接班人。隻有這樣,大夏江山才能經久不衰。一國之君,要的不是體力,而是頭腦。”


    段琅嗬嗬一笑,“就算再有頭腦,也得有個好身體才行。”


    “是啊,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君王披掛上陣威懾四方。這一點,我德隆做不到,好在還有你段兄。他日我若登基,你可就是我大夏的鎮國將軍。為君者智,為將者強,智者運籌帷幄,強者決勝千裏。你我二人,也將是天作之合。”德隆略有暗示的看著段琅。


    段琅知道這是德隆向他表達的承若。但這種承若,段琅並不感興趣。等平定四方天下太平,真要等到德隆登基的那一天,說不定他會隱退江湖。那種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段琅打心底非常反感。當然,這一切都要等到為影者冤魂昭雪之後才能決定。


    “德隆,遠的不說,咱們還是說說眼前吧。天子大喪期間上官玄悟大婚,你不會生氣吧。”段琅問道。


    “若是以前,他這樣做最輕也要革職抄家。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當今天下無主,本殿下也無話可說。但是,本殿下依然很生氣,因為這麽隆重的喜事本殿下無法參加,你說這是不是有些遺憾。”德隆苦笑著說道。


    “自西部開戰以來,曆都城內的氣氛一直很壓抑,我也是想借著喜事讓城內熱鬧一下。另外,大婚之後,我已經決定率兵前往瀾都城。西越大軍與瀾都城對峙了這麽久,咱們也該有點行動了。”


    “哦?”德隆眼神一亮,“段兄,可有把握?”


    “戰事,誰也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但總不能就這麽對峙著不動。咱們有兩大城池作為依托,在條件上比西越大軍便利。哪怕是小規模的打,一點一點蠶食,總有一天會把他們吃掉。”


    “好!大軍出城之日,本殿下親自為諸將送行。”


    段琅笑著點了點頭,“好,那殿下就在此處歇息,前麵的事很多,我去看看。有什麽事情,讓人通知我就行。”


    “嗯,你去忙吧,替我向上官大人賀喜。哦,對了,你稍等。”


    七皇子德隆說著,翻身下了床榻。七皇子在衣櫃中拿出兩件早已準備好的賀禮。


    “段兄,這條玉莽帶是當年父皇所賜,現在我轉送給上官大人,祝賀他新婚之喜。另外這對手鐲,也請轉送給上官夫人。”


    段琅接過來一看,笑道,“好家夥,一品大員的莽帶,他現在可不配。”


    “他日我為君王之時,這條莽帶與上官大人正好匹配。”德隆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


    段琅嗬嗬一笑,“你倒是挺會拉攏人心,好,我替他收著。前院事情不少,我先走了。”


    “今天高興,替我多喝幾杯。”


    七皇子德隆一直把段琅送出房門,看著段琅走出院門,這才轉身走迴。當德隆關閉房門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變得冷漠。


    “父皇大喪,居然隆重的大辦喜宴,真乃一群逆賊也~!”


    七皇子無奈的歎息一聲,現在的他,已經無力改變任何決定。甚至說,在段琅麵前德隆都不敢表露自己的不滿。畢竟現在的曆都城不同往昔,他德隆已經沒有說話的權利。


    府衙前院熱鬧非凡,一身大紅袍的張如明端坐在臨時搭起的禮台之上,不時的與人打著招唿。段琅沒有馬上過來,讓人送迴德隆的禮品,他直接去了後院新房。


    新房之內,眾多喜娘嘰嘰喳喳說著笑著,看到段琅進來,眾人紛紛做個萬福,趕緊退了出去。澹台明月站在阿朱身邊,今日的明月刻意穿的比較素雅,她這是不想奪了新娘的光彩。


    “琅,看看阿朱姐姐漂亮不。”澹台明月笑道。


    “唉,把阿朱許配給張如明那死胖子,還真有點委屈了。阿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段琅故意調侃道。


    阿朱被說道臉色一紅,羞澀的說道,“少主,其實他~他很善良。”


    “我可是娘家人,以後這小子敢欺負你,我就幫你揍他。對了,周伯也向你們道喜。”


    “少主,大婚之後,我想返迴京都。師父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


    段琅一聽,苦笑道,“你還是安心做你的少奶奶吧。你要是去了,死胖子能把我罵死。京都那邊還有不少人手,你就放心吧。前麵人多,我先過去了。”段琅說著,悄悄給澹台明月遞了個眼神。


    兩個人走出房門,段琅四下裏看了看,“月兒,今天來的人比較雜,你們一定要小心。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阿朱這裏你盡管放心,師父已經加派了人手。另外,我寸步不離,有我跟阿朱聯手,一般的宵小也討不到好處。琅,小心德隆那邊的安全。”


    段琅點了點頭,“穀凡帶著九人在德隆那邊埋伏著,不會有事。向天帶著另外九人,就隱藏在新房右側第三間。一旦發生意外,就招唿他們。”


    “嗯,你也小心。”


    段琅安慰的握了握澹台明月的小手,今天是張如明大喜的日子,他倆反而成了最操心的人。


    巡視了一圈,段琅這才來到前院。段琅這邊一進來,眾人紛紛上前打著招唿。特別是下麵郡府的郡守,都知道如今的段琅才是曆都城真正的老大,生怕自己落到了別人之後。


    段琅招唿了一圈,邁步走上了禮台。段琅剛一坐下,張如明身子一探,小聲問道。


    “怎麽樣,一切都好吧?”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的任務就是高興,喝酒,進洞房。其他所有事情,今天都跟你無關。今個你小子要是不高興,不盡興,兄弟們的心意可就白費了。”


    “操!說的我他媽都想哭。兄弟,等你大婚的時候,哥哥也讓你好好的痛哭一場。”


    “滾!老子好好的大婚哭什麽,又不是奔喪。”段琅笑罵道。


    “心情,這是老子的心情懂不懂。”


    “對了,我給你的軟甲,穿上沒有?”


    “穿了,朱朱非讓我穿,軟甲太大,根本就不合適。”


    “能借給你穿就不錯了,迴頭還給我。”


    “操,瞧你那小氣樣。”


    兩個人開心的聊著,從當初的五糧城到現在的曆都城,這一路走來磕磕絆絆,也見證了兩人生死之間的友誼。


    禮台之下擺滿了桌次,陸慕也能有幸進入到這個院內落座。看了看天色,陸慕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這一刻,瀾都城那邊也差不多該動手了。此次曆都城冒險,對陸慕來說非常值。最起碼,讓他見識了曆都城這支兵馬的可怕之處。以後麵對這支兵馬,陸慕可以排列出好幾種針對方案。


    瀾都城外西越大營,中軍賬內韓平子欣喜的看著瀾都城的布防圖。他沒想到陸慕去了曆都城,居然有如此大的收獲。


    “來人,令所有工匠,立即組裝登城雲梯。傳令各營,升帳!”


    韓平子一聲令下,傳令兵迅速向各大營帳跑去。不大一會兒,各營將領陸續走了進來。


    瀾都城內,方繼業與沈啟山馮明魏都等人,也在商議著方妍提出的練兵計劃。按照方妍的設想,她也想在瀾都城大軍之中,選拔一支萬人左右的精銳加以訓練。一旦這支精銳成型,完全可以出城突襲敵軍大營。這種快速突襲快速撤離的打法,還是根據周龍當日一路騷擾趙卓峰的戰術優化而成。但前提條件是,這支兵馬必須是軍中精銳,而且單兵戰力強悍才行。


    幾個人正商量著,就看到一名兵衛急匆匆跑了進來。


    “報~,西越大軍正集結兵馬,而且營寨前麵的拒馬都已經拆除。”


    方繼業一聽,臉色頓時一變,“快,鳴警鍾,傳令各營將領在城頭集結。”


    按照戰事慣例,攻擊一方很少拆除營寨外的拒馬。畢竟鳴鑼收兵之時,也要防止對方追擊。一旦拆除拒馬,就說明放棄了後路,要進行一場大對決。


    瀾都城內,警鍾長鳴,正在府中後院的方妍,聞聽趕緊跑了過來。


    “爹爹,什麽情況?”方妍緊張的問道。


    “韓平子收了拒馬,在城外列陣,我的趕緊去城頭。”


    “我也去!”


    方妍顧不得穿上披掛,跟著父親方繼業,匆匆來到城門之上。


    城對麵,韓平子的大軍旌旗招展戰鼓齊鳴。與上次所不同的是,這次的大軍前看排列的全部是登城步戰兵馬。光是這些兵馬,方繼業簡單目測,就不下於十五萬之多。不但如此,光是投石車也比上次多了一倍有餘。但奇怪的是,這些投石車沒有擺在正麵,而是在大軍的兩側。


    方繼業等人正觀察著,就看到兩支大軍衝了出來。這兩支人馬不是衝向城門,而是順著兩側城牆看似要繞到後城門。


    方繼業當即命令道,“所有人馬各就各位,沈啟山,負責前城門正麵防禦。馮明,帶領本部人馬負責後城門防禦。魏都,側翼兩側城牆。所有人馬以本帥令旗為號,不得有誤。”


    方繼業說著,走進了城門樓臨時的指揮所。指揮所後麵,是搭起的十幾丈高的旗塔。旗塔上碩大的令旗揮舞,不管是前後城門還是左右兩翼,都能看的清楚。


    韓平子看到瀾都城旗塔上的令旗晃動,冷笑一聲,手中令旗一揮,戰鼓停了下來。


    “投石車,目標城門兩翼二十丈位置,第一輪,火攻!”


    韓平子一聲令下,投石車的絞盤噶吱吱響起,碩大的甩勺放好了特製的投石。與普通的投石不同,這次的投石上麵裹了一層油布,裏麵捆綁著沾滿鬆油的幹草。


    “點火~!放~!”


    嗖嗖嗖~!一團團火球拋向了瀾都城城牆。這一次,韓平子專門讓投石車前移了十幾丈。他的目標不是城牆,而是根據城內布防,韓平子要點燃城牆後麵存放的滾木和鬆油。


    方繼業看到一團團火球飛來,目測火球的路線,方繼業不禁臉色一變。


    “快!車弩,對準投石車,連續發射,務必擊毀投石車!來人,組織民團,迅速撲滅大火。”


    方妍也是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滾木與鬆油平時都不會存放在城牆之上,而是用到之時從兩側迅速運往城牆。這樣一來可以防止對方火攻引燃,二來也防止夜間的燈火誤燃。隻是沒想到,對方的投石車投出的火球,正是他們秘密存放滾木和鬆油之處。


    要說滾木的位置泄露那還可以理解,畢竟搬運滾木有不少民眾參與。但是鬆油的存放位置,城內民眾絕不許接近。這樣做,也是防止人為的破壞。方妍臉色蒼白,難道說,對方是誤打誤撞,正好擊中了目標?


    轟~,油桶被擊中,四散的鬆油,頓時冒出了火光。短短的一瞬間,城牆之內備用滾木及儲蓄的油桶被點燃。這些原本是防禦之用的滾木及鬆油,反而成了敵軍的助力。


    “孫超,馬亮,本帥命你二人帶三千人馬,就地挖土滅火。快!”


    方繼業神情肅穆,迅速布置著對應情況。鬆油被點燃,根本無法用水撲滅,唯一的辦法就是土滅。但是這把大火,讓他們一下子失去了兩大防禦重器。滾木與鬆油對城牆防禦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戰備物資。


    “看,那是什麽?”


    一名標統指著城外西越大軍之內,吃驚的喊了一聲。


    方繼業聞聽順勢一看,不禁震愕的張大了嘴。西越大軍之中,忽然豎立起一座座高大的登城雲梯。雲梯的四角按著車輪。雲梯之上有個塔台,上麵站著十幾名兵衛。塔台後麵一道斜梯,不少兵衛都等著登上塔台。最關鍵的是,這樣的雲梯是雙層搭梯,高度還超過城牆半丈有餘。隻要推到城牆邊,對剛隻需一躍而下即可戰鬥。而且,雲梯前麵設有擋板,這些擋板都在水中泡透,防止城內的火箭引燃。


    韓平子冷笑的看著對麵,這一次,他是下了狠心要拿下瀾都城。對峙了這麽久,瀾都城也該換換主了。


    “傳我帥令,步戰營,雲梯大營,同時攻城!拿下瀾都城,本帥論功行賞!殺!”


    韓平子一聲令下,城外大軍如潮水般湧向了瀾都城。高大的登城雲梯,更是如同怪獸一樣向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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