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寧帝駕崩的消息,終於傳遍了各大都府。天子大喪,京都之內,由於各方勢力的妥協,表麵上進入了一種相互製約的平靜期。


    不過,經曆了此番爭鬥之後,太子德章也知道不掌握兵權絕對不行。他準備喪期一過,就率領四十萬新軍親赴雙封山。這一次,德章的目的是徹底掌控閆發成與馬如正的兩大營兵力。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不同,以攝政王的身份君臨前線,可不像以前監軍隻是個空職。


    相國府內,於禁的書房門窗關閉,護院家丁嚴密把守在四周。書房中,久沒露麵的槐大人與相國於禁相對而坐。


    德章成為攝政王之後,偵辯司的處境非常尷尬。宏親王在城門外給衛侗立了功德碑,他們一方顯然已經把槐大人及偵辯司列為叛逆。但是太子德章這邊,槐大人及偵辯司還未正式投靠。一時間,偵辯司反而成了被遺棄的衙門。


    於禁看著青巾遮麵的槐大人,語氣溫和的說道,“槐大人,攝政王不日就要南下討伐趙立,不知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相國大人,偵辯司密衙遍布天下,這支力量集老夫半生精力。要論能量,遠遠要超過一支大營的兵馬威力。所以,老夫的條件不變,太子要想全盤接手,那就必須答應下來。”槐大人不溫不火的說道。


    “槐大人,這條件可有點高了。要知道即便是本相,也不能享受皇室封地自建兵馬的待遇。你這樣堅持,可讓老夫有些為難了。”於禁不悅的看著槐大人。


    在於禁眼裏,這槐大人有些得寸進尺了,居然想討要封地自募兵馬。要知道整個大夏曆代君王期間,也隻有西寧侯趙立得到了這個待遇。即便是宏親王,也沒有自募兵馬的權利。


    槐大人看了看於禁,“相國大人,老夫與你不同,你們這些朝中重臣,不管是朝堂還是都府都有自己的勢力。憑借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可保家族的無憂。而老夫這些年隻是忠於昱寧帝,除此之外基本不跟任何臣工來往。所以說,交出偵辯司老夫等於一無所有,必須要留點活命的本錢。更何況,這次為了太子徹底得罪了宏親王一方。試問,如若將來那段琅大勢已成,他會放過老夫嗎。”


    “槐大人,咱們的敵人是共同的,所以必須保證攝政王殿下順利登基。不然,一切的條件都是虛談。即便老夫與攝政王答應了閣下,恐怕德隆上位之後也不會放過你我。槐大人,咱們還是暫時把條件放在一旁,共同輔佐殿下登基才是大事。”


    “相國大人,太子德章一直受你扶持,他登基之後你的地位隻會更加穩固。但誰又能保證,太子登基之後,對在下不會卸磨殺驢呢?空口白話都會說,你我可不是毛頭小子,有些事必須落實之後老夫才會安心。”


    看著槐大人不為所動,於禁心說這個老家夥跟昱寧帝一樣,都是成了精的老鬼,不給點實惠肯定不會出力。


    於禁眉頭微微一皺,“槐大人,你說的不錯,咱們都不是毛頭小子,所以有些話老夫也就敞開了說。關於封地擁兵之事肯定行不通,別說是太子殿下,即便您槐大人投靠了宏親王,他那邊也絕不會答應。”


    槐大人剛要反駁,於禁接著說道,“槐大人莫急,請聽在下說完。老夫知道槐大人顧慮以後的安危,但我可以保證,除了封地擁兵之外,能給予最大的條件。”


    “嗬嗬。”槐大人冷笑一聲,“除了自己擁有兵馬,老夫不知道還有什麽方式可以自保。其實老夫知道擁有兵馬也不一定能夠自保,但至少老夫擁有一拚的權利。”


    “槐大人,其實以你我的年紀來說,擁兵對抗莫不如隱退江湖。天下之大,遊曆名川大山踏歌而行豈不美哉。”


    “相國大人的意思,事成之後讓老夫隱退山林?”


    “不管是留任朝堂還是隱退山林,任君選擇。”


    槐大人看著於禁,略一沉思,“那好,老夫就退一步。五千萬兩白銀,隻要到手,老夫把偵辯司全盤托出。另外,老夫也會輔佐殿下直至登基之日。”


    於禁看著槐大人,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他早就看出槐大人封地擁兵隻不過是個幌子,真實意圖還是銀兩。隻不過天這個漫天要價,要的有些太高了。


    “槐大人,你不覺得這個數字,有些太大了嗎?要知道本相隻需拿出一千萬兩,足以再創立一個偵辯司。”


    槐大人點了點頭,“沒錯,在下相信相國大人有這個能力。但是,就算你能建成,沒有五到七年的時間,休想達到遍布大夏各地都城的地步。再給你十年的時間,你也達不到偵辯司現在的規模。不客氣的說,老夫坐鎮京都,即可知道天下發生的大事。特別是現在,德章太子要想鬥得過德隆,沒有偵辯司的幫助,恐怕他很難坐上大夏的皇位。如果不是這樣,老夫也不敢開出如此的價格。”


    於禁暗中咬了咬牙,這句話槐大人說到點子上了。缺少偵辯司的消息,他們就等於耳聾目瞎,根本不知道西部大營的情況。在整個大夏,如果說於禁眼裏最難對付的是昱寧帝,那麽其次就是這個槐。昱寧帝身在明處,於禁還便於揣摩,但是這個槐一直躲在暗處,於禁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底細,這讓於禁很難揣摩他的真實意圖。


    於禁狠了狠心,“既然槐大人這麽說,那在下也給你托個實底,兩千萬兩,不能再多了。”


    槐大人一雙銳利的目光看著於禁,“咱們不必兜圈子,三千萬兩,這是在下的底線。”


    於禁搖了搖頭,“訓練新軍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兩千萬兩是力所能及的數字。”


    槐大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抱了抱拳,“告辭!”


    看著槐大人走向門口的身影,於禁腮幫子上的肌肉動了動,“好!老夫答應你。”


    槐大人慢慢的轉過身,眼神中透著一股笑意,“還是於相痛快,不過這筆銀兩,五日之內我必須得到。因為上一次你答應在下,可一直都沒兌現。”


    “哼!那是因為你沒有殺了德隆和段琅。槐大人,老夫很奇怪,你為何需要這麽多銀兩?”


    “當然是留作後半生之用,別忘了太子登基之日,老夫就要隱退山林。沒有銀兩,老夫拿什麽過日子。”


    於禁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好,五日之後本相把銀兩給你湊齊。不過,從現在開始,我必須要知道曆都城的一舉一動。”


    “沒問題,每隔五日,我會讓人送一份詳細密報。相國大人,告辭!”


    “不送!”


    看著槐大人走出書房,於禁的老臉徹底的陰沉下來。三千萬兩可不是小數,而且這筆銀子暫時還不能動用國庫。一想到要自己拿出銀子給槐,於禁心疼的有些肉疼。


    高之讚躬身從內室走了出來,臉色氣憤的說道,“相爺,此人絕非跟咱們一心,您千萬防著點。”


    於禁鬱悶的微閉雙目,“之讚,通知褚大人他們,每個府中都拿點,先把這筆銀子湊齊。”


    高之讚一怔,“相爺,您真打算給?”


    “廢話,當務之急,是為了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出了差錯,你我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麽銀子。”


    “那~這槐大人要這麽銀子,他就不怕事後~給他算總賬嗎?”


    “哼哼!”於禁露出一絲冷笑,“此人精明的很,如若老夫猜測不錯,他已經開始著手建立第二個偵辯司了。這筆銀子,就是他今後的立足之本。因為這老東西知道,德章殿下一旦登基,必會把偵辯司連根拔起。但恐怕,那時候偵辯司已經徒有其表,各地密衙的人才,都被他改頭換麵了。”


    高之讚一怔,怪不得槐大人需要這麽多銀子,原來是要把整個偵辯司變為他自己的班底。


    京都之內,宏親王控製了城防大營,於禁卻暗中得到了偵辯司的支持。表麵上,朝中大臣按部就班,仿佛昱寧帝走後什麽都沒有改變。暗地裏,兩股勢力開始較勁,誰都不想讓自己支持的皇子失去優勢。得知太子要率領四十萬兵馬親赴南部戰線,吳光照等人立即聯名上奏,啟請攝政王及宏親王恩準,把另外二十萬大軍派往曆都城。


    太子表麵答應,卻遲遲不發政令。在德章看來,這二十萬人馬即便送往曆都城,也是越遲越好。甚至在武器配備上,兵部也開始有所偏向。


    京都的暗鬥,沒有影響曆都城的喜氣。雖說帝君駕崩普天同悲,民間一年之內不得婚嫁迎娶。但曆都城才不管這一套,喜慶之事不但要辦,而且還來了一個全城同慶。


    這幾日,段琅親自帶著陸默視察著城防各個據點。說實話,沒讀過幾年書的段琅,確實被陸默的學識與布局方案所折服。甚至在兵法運用上,段琅也是受益匪淺。因此,段琅還讓大飛把瀾都城的兵馬布防圖給帶了過來,讓陸默看看還有什麽可改進的地方。


    這一下,可算是給陸慕一個意外的驚喜。要知道城防布局對敵營來說,可是重大機密。瀾都城的兩大城門,及左右兩側,哪裏有重弓手,哪裏有密盾陣,甚至城頭哪個位置是鬆油滾木都標注的很詳細。


    陸慕喜出望外,這六七天的時間,他確實很認真的教會了段琅很多東西。雖說這些東西對他以後會非常不利,但換來的價值非常之大。甚至說,他漸漸得到了營中眾將領的任可。如果再給他一段時間,陸慕相信絕對能夠進入曆都城的高層。


    曆都城內,一座很不起眼的雜貨鋪裏,陸慕正與兩名頭目密談著。這個店鋪是幾天前臨時盤下的,三十多名西越大營好手都入住在這裏。領頭的兩個人,一個是韓平子貼身侍衛成和,一個是長弓營統領羅遷。成和身手不凡,上次段琅襲擊韓平子之時他並不在場,而是迴西越替韓平子辦理私事去了。羅遷力大無比,在軍中也是出了名的大力士。最主要的,這兩人很有頭腦,所以派來聽從陸慕的調遣。


    “成和,馬上讓人把信函交給韓帥。必須三日內趕到,告知韓帥務必按照書信上的約定攻打瀾都城。”陸慕說著,把一封厚厚的信函交給了成和,這裏麵不但有他寫的攻打計劃,更有瀾都城詳細的布防圖。


    成和馬上拿著信函,去找人立即送往西越大營。陸慕看著羅遷,繼續吩咐道。


    “三日後是上官玄悟大喜的日子,這是造辦山莊的牌子,你們人手一個,到時候你們秘密進入府衙,就說是去幫著安裝戲台。進入之後,我會接應你們。”


    “軍師大人,您的安全為重,要不,您提前離開曆都城。”


    “不,現在還不能離開。城門令牌我已經得到,咱們必須一同出城。隻要把那個段夫人帶走,曆都城必亂。”


    “軍師大人,萬一那天出了狀況,您必須答應在下趁著混亂馬上離開。否則,恕我等不能接受。”羅遷堅定的說道。


    陸慕點了點頭,“好,我隻在幕後不露麵,真要有變,你們自行處理。”


    看著陸慕答應下來,羅遷這才點了點頭,開始研究詳細的計劃。通過這些日子,陸慕發現那位段夫人在曆都城說話的分量很重。原本他的目標是阿朱,但陸慕最終還是決定趁著府中混亂,先劫持了段夫人再說。


    段琅與李建山等人都在忙碌著上官玄悟的婚慶之事,卻沒想到他剛剛招募的軍中高級參軍,正打著澹台明月的主意。而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瀾都城的布防被段琅泄露了出去。這個過失,卻讓瀾都城遭到了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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