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寧帝親臨相國府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各大府邸。不少大臣都驚愕不已,特別是兵部侍郎馮準,忽然有了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其他臣子或許不知道其中的奧妙,馮準深知這裏的危機有多重。彼此雙方幾乎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昱寧帝安然無恙的走出相國府,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馮準徹夜難安,直到子時過後,相府才派人送來一封於禁的手書,書信上隻有四個字~各安天命。


    看完這四個字,馮準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大勢已去,如果連於禁都放棄了對抗之意,光憑他一個馮準根本是蚍蜉撼樹。


    這一夜,京都各大府邸內不知有多少人徹夜未眠。天師殿內,張如明更是興奮地命人砸開附近的酒館,能買的都買迴來,天師殿通宵慶祝。他們自禺山關迴歸之後,至今還一無賞賜。現在昱寧帝終於露麵,也預示著京都這場亂局即將結束。不管是禺山關還是京都,天師殿都是首要功臣,張如明覺得明日早朝自己將是最晃眼的焦點。


    七皇子手撫額頭,麵對嗷嗷撒叫的一群粗人他都有些無語了。七皇子德章本以為上敬神靈下達人間的天師殿,應該是個安詳清靜之所。哪想到這才入住了兩三天,就被這群莽夫差點給折騰死。再繼續住下去,恐怕他的小身子骨早晚得廢了。


    張如明激動的一夜未眠,但不管他和李建山怎麽追問,段琅對於昱寧帝和於禁的對話隻字不言。卯時剛過,張如明換上一身嶄新的大紅袍,把自己打扮的跟新姑爺似的,準備上朝。


    金鑾殿外,今日眾朝臣來的都特別早,唯獨相國於禁和兵部侍郎馮準遲遲不見身影。看到天師殿的儀仗到來,大理寺卿樊城顛顛的跑了過去。


    “上官大人,您今個來的可真早。”


    張如明慢吞吞的下了車攆,“樊大人,你們比我來的還早啊。諸位大人,辛苦了。”張如明下巴朝天,揮著小手跟眾人打著招唿。


    吏部侍郎褚寶雄不屑的嘟囔道,“哼,小人得誌,早晚會栽跟頭。”


    站在旁邊的工部侍郎趙建成小聲說道,“褚大人,說不定再過幾天,人家就是堂堂的相國了,咱們得供著點。”


    “供個屁,大不了本官告老迴鄉養老去。”


    褚寶雄心中著實不滿,他辛辛苦苦混了一輩子才爬到這個位置。沒想到一個祈福天師,靠溜須拍馬就能破土而出占居高位,這還上哪說理去。更何況他堂堂吏部侍郎考察天下官員政績,誰見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唯獨這個上官天師,簡直是目中無人。


    張如明‘熱情’的跟諸位大人正聊著,兩架車攆前後到來。看到車攆上的標誌,諸位大人都知道是相國於禁和馮準到了。但奇怪的是,今日兩人居然沒有儀仗,隻是輕車從簡的來到了朝門之外。


    褚寶雄正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個招唿,就聽值守太監高聲宣道。


    “早朝時辰到~諸位大人~上朝!”


    於禁麵無表情,不緊不慢的走到群臣之首,邁步向台階之上走去。於禁身後,文武大臣分成兩列,跟隨著走進金鑾殿。三位皇子沒有現身,眾人心中明白今日昱寧帝肯定會臨朝。


    昱寧帝沒讓眾人久等,在衛侗的陪同之下走向高高在上的寶座。這些天寶座空置,朝臣們也缺少了那份敬意。現在昱寧帝迴歸,整個朝堂之上頓時變的肅穆威嚴。


    三唿萬歲之後,衛侗沒有向往常那樣‘有事早奏,無事退朝’,而是老老實實退到了一旁。


    昱寧帝威嚴的掃視了一下台下眾人,沉聲說道,“朕~齋戒多日,三位皇兒臨時監國。朕本以為在諸位的輔佐之下,會給朕一個驚喜。沒想到,朕的養心殿內各地奏折堆積如山,朝堂內外亂成一片。你們~這是欺朕老矣,還是覺得我那三位皇兒無能啊。”


    昱寧帝話音一落,台下眾人唿啦跪倒一片,“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昱寧帝冷哼一聲,“朕齋戒隻不過一月有餘,京都之內就亂成了這樣。官吏被刺,同僚紛爭,連堂堂的軍機令都不知所蹤。怎麽,難道朕要出巡半年,是不是連皇宮都要拆了。看來,這麽多年朕的縱容,已經讓你們忘記了法紀朝綱。”


    昱寧帝冰冷的看著眾人,台階之下諸位大臣一個個低頭沉默不語。龍庭震怒,說不好今日會有人血漸當場。馮準更是手指微微顫抖,他知道今日在劫難逃。但不知,昱寧帝會怎樣處置他和於禁。馮準有些後悔,後悔當初不該聽從於禁的蠱惑。但是現在,他知道說什麽都晚了。


    相國於禁麵沉如水,上前走了一步,下跪說道,“臣身為百官之首,京都亂局罪責難逃,請陛下處罰。”


    於禁一開口,文武百官紛紛下跪,向昱寧帝請罪。朝殿之上,唯有一身大紅的上官玄悟站的筆直,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容。昱寧帝微微一瞪,上官玄悟尷尬的笑了笑,隻好跟著跪了下來。


    昱寧帝沒有向往常那樣讓眾人平身,而是怒道,“於禁,身為相國你確實難辭其咎。朕如果不處置你,不足以服眾。來人,宣~相國於禁身為百官之首,懈怠其職,未以身作則嚴正朝綱,罰~!”


    說到這昱寧帝微微一頓,朝堂百官都豎起了耳朵,不知昱寧帝要怎麽處置於禁。馮準更是緊張的額頭冒汗,如果連於禁都罷免其職,那他可就離下大獄不遠了。


    昱寧帝看著眾人,“罰俸一年,免去進宮儀仗六十日。”


    昱寧帝說完,台下眾人有的驚喜有的愕然,不明白剛才還震怒的昱寧帝,居然高舉輕放。這不疼不癢的處罰,跟沒處罰基本一樣。甚至說,連權職都沒有變動一下。


    於禁嘴唇微微一顫,深深的叩拜了下去,“臣~謝主隆恩。”


    昱寧帝這才微微一揮手,“都起來吧。”


    眾朝臣紛紛站起,吳光照等文臣心中不平,於禁派係的卻是暗暗鬆了口氣。不過不管滿意不滿意,此時都沒有人敢站出來反駁。


    昱寧帝目光看向了兵部侍郎馮準,“馮準!”昱寧帝的聲音不大,但透著一股威壓。


    馮準身子一顫,趕緊走出班列,“臣在。”


    “胡威臨在禺山關,三番五次違背朕的旨意,雖然他死了,但身為兵部主官,你也難辭其咎。另外,軍機令展風的失蹤,令京都兵馬調度混亂,你更是罪責難逃。馮準,你可有話說。”昱寧帝目光冰冷的看著馮準。


    馮準噗通跪倒在地,“陛下明察,禺山關之事,臣~並不知情。展風的失蹤,臣也在調查之中,還望陛下開恩。”


    “哼,一個付帥胡威臨,就差點引起兩國刀兵相見,如果沒有上官愛卿,恐怕戰火要燃到京都了。來人,宣~兵部侍郎馮準,削去兵部侍郎之職。朕念你多年執掌兵部的份上,享侍郎俸祿告老還鄉吧。”


    馮準渾身顫抖,雖然都做好了入獄的打算,但這個結果還是令他有些意外。


    馮準叩拜在地,“臣~謝主隆恩。”


    朝中大員們一個個麵麵相覷,這才明白昱寧帝放過了於禁,卻把他最得力的臂膀砍掉。失去了兵部支持的於禁,可以說對昱寧帝的威脅去掉了一大半。畢竟各地都府調動兵馬都要經過兵部的同意,昱寧帝這樣做,就是要把都府守備力量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在大臣們心中揣度之時,昱寧帝讓衛侗宣布了一道聖旨,這道聖旨,才是真正徹底的斬斷了於禁的根基。


    老太監衛侗高聲朗誦,下麵眾大員細心聽伶,他們發現昱寧帝翻手之間,就把下渡府、城陽府、既崆府、墨蘭府及甘藍府等地府尹拿下,換上了一批新人。吏部侍郎褚寶雄心中一顫,身為吏部主官,這些都府大員他當然熟悉,那可都是於禁的得意門生。褚寶雄擔心的看向於禁,卻發現於禁麵色平靜,仿佛這些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處理完這些臣子,昱寧帝的目光看向了刑部侍郎龐剛,“龐愛卿。”


    “臣在!”龐剛出列答道。


    “關於刑部大牢和刑部官吏被刺一案,身為刑部主官,本該連你一並處罰。但念在此案比較複雜的份上,朕再給你三日時間。如若三日內還破不了案,你也可以告老還鄉了。”


    龐剛上前跪道,“臣遵旨,陛下放心,三日內臣定破此案。”


    龐剛說完,吳光照王世渡等人鼻子沒氣歪。這些日子龐剛推三阻四一點都不配合,怎麽昱寧帝一追問,這家夥居然誓言旦旦的定破此案。他們可不知道,這根本就是昱寧帝與龐剛演的雙簧。案子好破,但是不是真實情節那就不好說了。


    處理完諸位臣子及都府大員,昱寧帝臉色也好看了許多,環視了一下眾人,昱寧帝輕聲說道。


    “最近幾個月,戶部侍郎周穀豐一直養病在家。戶部乃我大夏錢糧之倉,主官老是空著也不合適。朕以為~。”


    說到這昱寧帝看了上官玄悟一眼,接著說道,“朕以為,吏部天官楊林比較合適。另外,兵部也不可空缺,就讓京都付帥朱文俊暫代兵部職權。此事~禦史台那邊議一議,朝後給朕上個折子。”


    吳光照躬身說道,“臣定當細查兩位大人的官績,為我大夏推薦良才。”


    昱寧帝微微點了點頭,“好,如果沒什麽事~那就退朝吧。”


    張如明眼巴巴的等了半天,一聽昱寧帝居然要退朝,這下可急了。


    “陛下,臣~有事。”


    昱寧帝與一幹眾臣都看向了張如明,昱寧帝洋裝不知的問道,“上官愛卿,你有何事要奏?”


    一身紅袍天師服的張如明尷尬的看著昱寧帝,心說麻痹的這就完了,老子還沒得到封賞呢。


    “呃~迴陛下~那什麽~臣與北明議和一事已經辦妥,您看是不是~要盡快給人家迴執。”


    昱寧帝笑了笑,“此事鴻祿寺卿已經辦理,上官愛卿就不必辛苦了。還有事嗎?”


    “呃~沒了!”張如明的心哇涼哇涼地,恨不能連昱寧帝祖宗八代都問候一遍。


    衛侗上前一步,高聲宣道,“退朝~!”


    在衛侗的攙扶下,昱寧帝向後麵走去。朝臣之中,不少人看到張如明失落的樣子,心中竊喜。他們本以為昱寧帝會給這位上官天師加官進爵,沒成想,弄了半天隻字未提。


    迴去的路上,張如明都要氣瘋了,在車攆內逮著什麽砸什麽,嘴裏麵瘋狂的罵著。段琅問明情況,隻是笑了笑,倒也沒阻攔。


    張如明的車攆剛到天師殿,就看見七皇子的車隊迎頭走出。看到張如明下了早朝,七皇子停下車攆走了過來。


    “上官大人,本皇子要迴宮了,正好跟您說一下。”七皇子客氣的說道。


    “你早該走了,我這裏不歡迎你。”張如明鼻孔朝天的說道。


    七皇子一愣,“上官大人,您~這話從何說起?”


    “我是被你老子氣的,天師殿上下死了這麽多人,我們出生入死才安定了北明。他倒好,一兩銀子都沒獎賞,本天師以後還如何麵對眾朝臣。不幹了~說什麽也不幹了。”張如明憤怒的向裏麵走去。


    段琅笑了笑,“七殿下,別理他,這家夥瘋了。對了,您不是要住一段時間嗎,怎麽這麽快就走?”


    七皇子德隆苦笑道,“我是來靜養的,可是被你們折騰的兩夜都沒睡好。看上官大人這架勢,我再不走他都能把本殿下給吃了。”


    段琅笑道,“那好,歡迎殿下常來。”


    七皇子看著段琅,輕聲問道,“段統領,沒得到封賞,你不生氣嗎?”


    “嗬嗬,賞不賞的都無所謂,隻要把那些死難兄弟的家人安撫好,比什麽賞賜都重要。”


    七皇子點了點頭,“段統領,天師殿統領這個位置,對你有些屈才了。”


    “多謝殿下的誇讚,不過我很知足。”


    “那好,本殿下告辭,你也去勸勸上官大人,別讓他真瘋了。”


    兩人相視一笑,七皇子上了車攆。從車窗內看著麵色從容淡定的段琅,七皇子覺得此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皇宮之內,今日昱寧帝心情大悅,身子骨仿佛也硬朗了許多。養心殿內掛著一麵刺繡的大夏版圖,昱寧帝看著一座座城池,不知道腦海中想著什麽。他的身後,站著青巾蒙麵的槐。


    “槐,這軍機令一職,我到想起一個人選。我記得張增之子張昭,不是一直在兵部任職嗎?”


    槐大人一聽,點頭說道,“不錯,當年張昭在偵辯司密訓之後,就入了兵部,現任兵部左司乘。”


    “嗯,官品也到了,這個位置合適他,就讓他來擔任吧。”


    “陛下,您不是說戶部那邊,準備交給上官玄悟嗎?怎麽,您臨時改變了主意?”槐疑惑的問道。


    昱寧帝苦笑道,“朕是真想給他,但就怕這個上官把戶部給朕吃空了。朕細想過,上官忠誠有加,但對戶部的掌管能力恐怕有限。更何況,朕還準備讓他去一趟西寧和西部大營。把他栓在戶部,到不如放出去。”


    槐大人也跟著笑道,“陛下說的極是,這上官就是一個攪事的主,讓他安靜下來,恐怕頭疼的會是陛下。”


    兩人正說著,衛侗走了進來,“陛下,七殿下求見。”


    “哦,小七來了,讓他進來吧。”


    七皇子走了進來,躬身問候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德隆,你不在天師殿,怎麽迴宮來了?”


    “父皇,天師殿那邊~太吵鬧,不合適兒臣靜養。”七皇子輕聲說道。


    昱寧帝上下看了看德隆,“來之前,你可見過上官?”


    “兒臣見過。”


    “他有什麽表現?”


    七皇子德隆微微一愣,“兒臣不敢說。”


    “但說無妨。”


    七皇子苦著臉,低聲說道,“他~大逆不道~對父皇不滿。”


    “嗬嗬,是不是背地裏在罵朕。”


    “這個~兒臣沒聽到。”


    “嗬嗬,這小子~一點也沉不住氣。衛侗,把朕的旨意押後一天再去天師殿宣讀。朕倒要看看,明天宣旨之後,這個渾身是刺的肉球,會不會來給朕賠禮。”昱寧帝說完,連同衛侗都跟著笑了起來。


    昱寧帝心情喜悅,指著大夏版圖對七皇子問道,“德隆,如果朕再立一支新軍,你覺得放在什麽位置比較合適?”


    七皇子微微一怔,看了看版圖,一指曆都城說道,“父皇,放在這裏比較合適。新軍人數不可能過多,但必須精銳。放在這個位置,西麵能阻西部大營,如果南部出了問題,也可穿越大漠直入西寧複地。但兵員過多會引起兩座大營的猜忌,人數少了不足以震懾。兒臣覺得,兩萬人馬足以。”


    昱寧帝驚喜的看著德隆,“好!不愧是我得意的皇兒,跟父皇想的一個樣。”昱寧帝撫掌讚道。


    七皇子德隆心中一動,笑著說道,“父皇,兩萬兵馬已經超出都府城防的兵員建製。不知父皇,以何種借口宣告天下?”


    昱寧帝微微歎道,“父皇也正為此事發愁,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必會引起趙立和方繼業的猜忌。”


    “兒臣倒有個合適理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昱寧帝一怔,“皇兒但說無妨。”


    “父皇,兒臣覺得,以皇子曆練為名,對外宣布臨時駐紮。這樣的話,不管是西寧侯還是方繼業,都不會有什麽想法。畢竟皇子之身攜帶兩萬兵馬曆練,非常正常。”


    昱寧帝一聽,眼神頓時一亮,“不錯,確實是個好借口。但是,就恐怕你那三位皇兄,都不肯離京赴任啊。”


    昱寧帝心說他們一個個都盯著皇位,誰也不想出去。一旦離開京都,等於是放棄了皇位之爭。這一點,連昱寧帝也不好平衡。


    “兒臣不才,願為父皇分憂。”七皇子抱拳說道。


    “你?”昱寧帝一怔,當即搖了搖頭,“你不行,父皇不放心。”


    七皇子德隆說道,“父皇,兒臣隻是掛個名,不會操勞任何事情。隻需讓手下人曆練精兵,駐紮在曆都城即可。時日一長,曆練就可改為長期駐紮。這對兒臣的身體來說,並無大礙。”


    “小七,你真想去?”昱寧帝疑惑的看著德隆。


    “父皇,兒臣知道您想讓小七活的快樂,但不管有多少人庇護,也不如自己掌控一支兵馬。更何況,不管將來哪位皇兄執掌天下,兒臣在曆都城都能遙唿相應,確保我大夏安穩。”


    昱寧帝認真的審視起來,七皇子的建議確實能解了他的擔憂。但是昱寧帝一是擔心德隆的身體,二是擔心他沒有帶兵經驗。


    “德隆,父皇可以考慮你的建議。不過,即便派你去曆都城,父皇也要找個信得過的人來輔佐你。”


    “父皇,兒臣到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此人忠誠可靠,而且勇猛可讚。”


    “哦?我兒德隆居然有了人選,說說看。”昱寧帝意外的看著七皇子。


    衛侗與槐大人也很奇怪,他們都知道德隆殿下從不與朝臣接觸,怎麽會主動推薦人選。要知道這個位置非常重要,可以說是一支完全獨立的精銳之師。


    德隆抬頭看著父皇,目光中帶著一絲懇求和期待,輕聲報出了一個名字。


    “天師殿~段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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