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字正腔圓,口齒伶俐,誦讀弟子規的時候宛如一個穿著漢服,站在夫子課堂上做功課的女學生,充滿了古典知識分子的書卷氣!


    梅雨有點看呆了,一愣一愣地盯著小薇,一旁的小廝阿明也是頗受震撼,誇張地叫道:“瞧不出來!小薇居然是個飽讀詩書的才女!”


    小薇讀完一百個字,便停下來,笑盈盈地看向梅雨:“梅先生?你願意教我畫畫麽?”


    梅雨點頭,一本正經地應承道:“你天資聰穎,肯定是個好苗子。”


    說著,梅雨示意阿明取來簇新的宣紙墨水,手把手地教導小薇畫畫。


    梅雨的水墨畫,意境清遠瑰奇,筆觸時而柔曼時而崢嶸,藏鋒玉琢,頗有古典大家風範。


    小薇站在梅雨身邊,一筆一劃地學著,梅雨示意她靠近一些,然後他親自教導小薇拿筆的姿勢,教她如何運筆如何著墨。


    阿明站在閣樓門口,探頭一瞧,就見小薇站在書案跟前,半邊嬌軀依偎在梅雨懷中,仿佛戀人之間的親昵,透著幾分難言的默契。


    阿明使勁地揉了揉眼睛,沒錯,小薇和梅雨站立的姿勢好曖昧!


    就連他這個近距離伺候梅雨的身邊人都覺得有那麽一點臉紅心跳。


    小薇先是跟著梅雨學了一些水墨畫基礎,中午小廚房送來飯菜,她又陪著梅雨用膳,飯後幫助那些廚房的小丫鬟收拾餐桌。


    傍晚,小薇來到三喜班的後院,取走漿洗幹淨的衣物,小丫鬟彩珍和張婆子看到她進來,態度變得畢恭畢敬,絲毫不敢在她跟前造次。


    那張晨報,她們也看到了,雖然彩珍和張婆子不識字,但是三喜班聘請的會計識字,他拿著晨報特地跑到後院來打探小薇的消息。


    “昨天晚上小薇不是被單公子帶走了麽?”


    彩珍心中嫉恨,故意歪曲事實:“對!是小薇暗中勾搭單天明!她貪心不足,騙取單天明的銀錢,這會兒居然還有臉迴來!”


    胡會計搖搖頭,將晨報攤開,將那些頭條新聞指給後院的丫鬟們看:“不!不是!小薇沒事!她安然無恙地迴來了!但是單天明瘋了!今天早上醫院診斷,他受到什麽刺激,一下子變得瘋瘋癲癲……”


    胡會計刻意壓低嗓門提醒道:“我覺得這個小薇有點邪門,以後你們最好還是遠著點,輕易別招惹她!”


    彩珍和張婆子一聽,京城一霸居然敵不過小薇,被她搞瘋了?


    這,這是不是天方夜譚?


    但是胡會計說得有板有眼,言辭鑿鑿,根本不像是編造謊言,而且他手中的晨報已經將單天明發瘋的消息第一時間傳播出來,這堂堂一個開門營業的京城報社是不可能自毀長城,在報紙上亂寫瞎寫的。


    再說單天明家裏有點勢力,父母都是上流社會的富翁,他們也絕對不允許報社和新聞媒體在外麵胡亂造謠,詆毀自家寶貝兒子。


    這件事很快就在三喜班後院傳遍了,大家都知道小薇被惡霸帶走,惡霸欺負小薇的時候,被她反殺成功,惡霸瘋了,小薇也安然無恙地迴來了!


    彩珍看到小薇從後院門口走進來,她一瞬間就想起單天明的慘狀,趕緊將清洗幹淨的衣服放在籮筐裏,戰戰兢兢地遞給小薇。


    小薇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你的手為什麽發抖?”


    彩珍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後退三步,就好像遇到什麽吃人怪獸一般。


    麵對彩珍畏懼躲閃的眼神,小薇不以為然地笑道:“吳媽呢?”


    之前她用火係魔法將吳媽烤焦了,聽說生不如死的吳媽進了醫院,但是無錢治病,很快就被醫院丟出來。


    彩珍嚇得夠嗆,低聲迴道:“吳媽她,她活不長了。”


    吳媽身受重傷,無錢治病,很快就會一命嗚唿。


    小薇從兜裏掏出一旁玉容丹,笑道:“拿著!喂給吳媽一天兩顆!三天之後她就可以痊愈!”


    彩珍似乎吃了一驚,不解地問道:“小薇!吳媽對你態度惡劣,還處處給你使絆子,你為什麽要好心救她?”


    小薇冷笑一聲:“都是底層人,何必自相殘殺?她已經吃過教訓,以後絕對不敢陷害我!少了一個吳媽,還會有張媽和李媽。”


    與其防備新的不知底細的敵人,倒不如將這個沒有威脅性的吳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隨時盯防。


    小薇抱著籮筐,笑道:“等吳媽痊愈了,記得讓她給我洗衣服!”


    彩珍狐疑地瞪著小薇離開的背影,她心中忌憚,卻不敢忤逆小薇,她也知道小薇頗有手段,連京城惡霸都不怕,那她該有多厲害?


    彩珍迴到簡陋的臥室裏,將玉容丹小心翼翼地打開,果然飄出一股奇異馥鬱的丹藥香氣。


    她取出一顆仔細觀察一番,覺得其中有詐,便來到木床前,跟麵如土色的吳媽笑道:“呐!這是我幫你配來的藥!從醫院裏配來的!你以後痊愈了,可都是我的功勞!”


    吳媽神色扭曲,痛苦地嘶啞道:“好!謝謝你!”


    然後彩珍將玉容丹喂給吳媽,一邊將小薇取而代之,自己做了吳媽的救命恩人,以便她以後在後院幹活的時候可以多個幫手。


    小薇將洗好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件折疊整齊,梅雨外穿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素錦編織,有一種低調的奢華。


    梅雨畢竟是三喜班的台柱子,平時的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


    不知何時,外院的小廝阿榮急匆匆地跑進來,叫道:“梅先生!梅先生!班主暈倒了!你能不能去醫院走一趟?”


    梅雨放下手中的書卷,打起珍珠簾子走出來問道:“怎麽迴事?”


    阿榮喘著粗氣,扶著腰,解釋道:“今天班主去跟袁世禎見麵,袁公子打算包場聽戲,就給了班主一百大洋作為定金。”


    “可能是心情太過激動,班主迴來的時候乘坐黃包車,又遇到一個經常來劇院聽戲的貴婦人……然後不知怎麽迴事!班主就暈倒了!”


    梅雨示意小薇給他換下居家衣服,換上一襲素錦的青色長袍,然後他準備親自去醫院探望一下班主。


    小薇緊緊地跟上他,胸有成竹地笑道:“梅先生!我學過一點醫術,不如我來幫你?”


    梅雨微微一怔,好奇地問道:“你不是三喜班後院的小丫鬟麽?”


    小薇莞爾一笑:“自學成才,梅先生信不信?”


    梅雨仔細盯著小薇打量一番,思忖片刻,笑道:“好!你跟我一起去醫院!記住,在醫院裏不要亂跑。”


    小薇加快腳步,沉穩而又曆練地跟在梅雨身後,從三喜班的院子裏出來,小廝阿榮早就雇了兩輛黃包車,正好給梅雨和小薇乘坐。


    阿榮看到小薇這個小丫鬟,心中有點鄙夷:“你跑來幹什麽!趕緊走走走!”


    梅雨神色驟沉,笑道:“阿榮!她是我的人!是我要帶著她!”


    阿榮也顧不上計較這件事,隻能順從梅雨的決定。


    梅雨匆匆來到附近的醫院,果然看到正在搶救中的三喜班吳德發,他躺在急救室裏,臉色呈現出一種頹廢的青白色,聽醫生說,好像是心肺功能受到刺激,猛然間暈厥在地。


    梅雨坐在會診室裏,小廝阿榮叫他叫過來是有原因的,這家西醫院的主治醫師方宴是留洋歸來的醫學人才,他是中日德混血,對華國這邊的文化特別感興趣,就來到安康西醫院應聘,憑借自己出色的醫術成為這家西醫院的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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