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瑜聽到這話,頓時微微一怔。


    然後他遲疑地看向小薇,眉宇間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讚賞之色,笑道:“你的秘密麽?其實你現在不告訴我,也是無妨的。遲早有一天,範小偉,我相信你會跟我坦誠相見。到那時,你便是我認定的好友知己。我們可以一同進退,榮辱與共。”


    如果換成其他人,聽到席瑾瑜如此剖白,恐怕就要被他感動了。


    可惜小薇自有主張,更重要的是她必須弄清楚三皇子背後的真實身份。如果等她確定了三皇子的靈魂殘片,或許到那時,她跟席瑾瑜根本做不成知己好友,反倒會是反目成仇,互相站在對立的陣營裏,甚至是以死相拚,不死不休的結局。


    這才是小薇深埋於心的秘密,隻是席瑾瑜不懂,她也不會主動坦白。


    “嗯,席公子,你對我的提攜和幫助,我會銘記在心。”小薇迅速恢複鎮定,依舊是沒有露出哪怕一丁點蛛絲馬跡。


    宿舍院子的門口,小薇佇立不動,身姿清逸,眉目秀雅,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小薇身上,勾勒出她歲月靜好的輪廓,令人見之忘憂,心向往之。


    “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一樣……”席瑾瑜無奈地打趣道:“你還這麽年輕,何苦如此杞人憂天,給自己找不痛快?若是你覺得孤單,我可以做主送你一名美貌婢女。以後就讓婢女和書童輪番照顧你。這樣可好?”


    美貌婢女?如果小薇是貨真價實的男人,那肯定是興奮不已,二話不說就會將美貌婢女照單全收。可惜……小薇也是女子,她對同性沒有那種興趣。


    “不用了。我初來乍到,最重要的是恪守職責,做好本分。如果沉迷女色,會被陳院長教訓的。”小薇故意調皮地吐了吐香舌,滿臉婉拒之色。


    席瑾瑜也是忍不住笑起來:“小薇,你真是可愛。說實話,沉迷女色這種事在你身上應該是不可能的。畢竟你看起來……”


    席瑾瑜本來想說,你比尋常的女子還要美麗。隻是這種話放在一個大男人身上,似乎有羞辱小薇的嫌疑。


    於是席瑾瑜及時打住,並未繼續說下去。


    小薇其實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但是小薇同樣保持沉默,並未計較席瑾瑜的打趣。


    兩人道別之後,小薇迴到書房裏,想起三皇子和墨長卿之間的靈魂聯係,她心中不免有點煩躁,拿起墨筆寫了幾個大字,依舊不能平心靜氣。


    她之前一直故意跟三皇子做對,甚至對上官瑞出言不遜。萬一她的猜測是對的,那豈不是……自己人跟自己人較勁?這完全就是自找麻煩啊喂!


    第二天,小薇上午課的時候,暗中觀察三皇子的一舉一動。


    上官瑞雖然脾氣高傲,手段狠辣,做學問的時候卻是舉一反三,融匯百通,悟性和智商在一眾皇子公主當中都是出類拔萃的。


    不知何時,五公主上官媛拿著自己的習作跑過來,衝著小薇笑道:“範夫子?我的字好不好看?”


    小薇仔細掃了一眼,中肯地評價道:“筆力有點稚嫩,但是筆鋒濃淡適宜,一筆一劃都是十分用心。還有提升的空間。”


    五公主滿意地勾起唇角:“今晚我要迴宮,到時候將我的字練給父皇看,你覺得父皇會喜歡我的字麽?”


    小薇不置可否地笑道:“你用心盡力便好。”


    五公主嘟了嘟嬌豔的紅唇,拿著自己的墨寶轉身跑了。


    這時三皇子走過來,他手裏也拿著一幅習作。這是小薇昨天布置的功課,讓他們每個人完成一幅習作,到時候交給小薇來評定。


    其實上官瑞跟小薇年齡相仿,都是風華正茂的少年少女,並不存在年齡差距。隻是原主早早地考取狀元郎,成為書院夫子,從這個身份來說,小薇跟上官瑞之間可能隔著一層傳統的師徒關係。


    按照尋常的倫理綱常,小薇對上官瑞是需要避避嫌,不能太過接近的。


    想到這裏,小薇故意後退半步,從三皇子手中接過他的習作。


    一如既往的瀟灑大氣,筆鋒大開大合,筆觸卻又鋒芒暗斂,頗有風骨。


    “好!你這幅字,恐怕是全班同學之中最好的。”小薇依舊十分中肯地評價道。


    三皇子像是不屑一顧,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雖然你的書法頗有造詣,但是你也不能自高自大,畢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應該虛心聽取夫子的勸誡,好好修煉,爭取以後取得更好的成績。”小薇不失時機地給三皇子灌輸心靈雞湯。


    上官瑞似乎有點不耐煩:“我將來的誌向不是成為書法名家,能夠修煉到今天的水平和境界,我覺得已經沒有必要浪費功夫。”


    小薇神色一頓,壓低嗓音問道:“那你真正的誌向是什麽?方便告訴我麽?”


    上官瑞頓時微微一怔,然後他抿唇不語,沉默地盯了小薇一眼,徑直轉身離開。


    小薇望著上官瑞略顯青澀的背影,心中卻是感慨萬千。


    到了下午,小薇依舊對四皇子進行專門的輔導和獨家的指點,然後兩人坐在書房裏學習到暮色升起。


    “夫子,我今天不能留下來用膳。”四皇子將策論的冊子闔起來,笑道:“今晚我跟五公主都要迴宮,父皇可能會親自考校我們的功課。”


    “那你可要好好表現,不能丟了我的臉。”小薇故意逗他。


    “我知道!”四皇子舉起手做了一個手勢:“我不會讓夫子失望的!”


    四皇子將自己的書袋收拾妥當,將書袋遞給侯在門外的小書童,然後他準備離開宿舍院子,小薇突然將他叫住。


    “這是我家祖傳的秘方,一種可以養顏美容的百花蜜。”小薇這些天待在青鹿書院中也不是白白地空閑著,霧山上百花齊放,品種豐富,自然環境非常優越,給小薇提供了豐厚的煉藥資源。


    “百花蜜?”四皇子好奇地接過來,他使勁地嗅了嗅百花蜜的香氣,果真是濃香撲鼻,穠豔中帶著一種深沉,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膩味。


    “夫子真的要送給我?可是我是男子,用不著抹如此濃烈的香蜜!”四皇子仰起可愛的包子臉,滿臉好奇和純真之色。


    “笨蛋!這是我送給你母妃的禮物。你不是最心疼你的母妃麽?”小薇笑盈盈地拍了拍四皇子瘦弱的肩膀:“如果你母妃塗了百花蜜,心情也會變美的。”


    “嗯……”四皇子似乎有點感動,他驀地眼眶一紅,但是想到自己是個男人,他絕對不能輕易流淚。


    小薇體貼地從兜裏掏出一塊錦帕,遞給四皇子,示意他擦擦眼睛:“別難受。你與我相識一場,我不忍心看到你將來……你要好好地努力,替自己打點前程,千萬不要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嗯……”四皇子用錦帕按了按眼角,他低下頭不敢露出自己彷徨的眼神。


    夫子對他很好,他之前故意接近夫子,利用範小薇這個狀元郎來保護自己,替他轉移三皇子的注意力,也許他剛開始存著利用之心。但是人心都是肉做的。


    跟小薇相處的過程中,四皇子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動了點心思。


    隻可惜他太過懵懂,對男女之情缺乏足夠的了解。再加上小薇的夫子身份,他更是不敢多想什麽。直到多年之後,他想起自己在青鹿書院的宿舍書房裏,跟著範小薇練字學習策論……那樣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是多麽奢侈的時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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