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們在得知了便利店被搶劫後,立刻趕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劉浚燁正愣愣地跪在一地塵埃前發呆。於是,我們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其實,這也怪我,我忘了告訴劉浚燁,一旦把真衣的名字泄露出去,立刻就會遭致天譴。結果,他也因為太過興奮,而忘記了這件事原本是屬於天機的,就這麽把名字說了出去。其實,這一次搶劫,死的本應該是劉浚燁;但是,真衣犧牲了自己,從而讓浚燁活了下來。


    這之後,所有人都忘記了真衣的存在。便利店的店員說:就在劫匪馬上要殺死浚燁的時候,旁邊的人終於及時出手,製服了劫匪;其他顧客們也說:劉浚燁是一個人走進便利店的,沒有看到其他人一起。甚至,就連監控錄像中,真衣的身影也被抹除了。她整個人都消失的一幹二淨,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無人關心、無人銘記,但是——我們記得。


    至於那個劫匪,他事後被診斷出了心理疾病,可是值得玩味地是——他之前本來是一切正常的,這次心病的發生太過突然、也太過沒有征兆了。同時,他帶來的那把手槍也成了謎,上麵沒有編號,也查不出它的來曆,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這,就是天意的力量。


    第二天,周一的上午,劉浚燁一如往常的要去打工,但是,他再也不會笑了,無論和誰說話,都有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望月若香以為他是被那次搶劫事件給嚇到了,還沒有走出心理陰影,於是上前安慰他。而浚燁,則是問了若香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花鈴嗎?”


    結果不言而喻,若香完全不記得有這麽一個人在這裏出現過......


    晚上,我們一起迴到家裏,劉浚燁無精打采地,直接躺到了床上,開始望著天花板出神。而我,則是默默地收拾起了真衣生前的物品。


    忽然,我發現在一堆衣服的下麵,竟然藏著一個小本子,似乎是真衣的日記本。於是,我輕輕地把它翻開,可是裏麵卻是一片空白——就連她的字,也被上天收迴了......


    一時間,我的眼眶有些濕潤,默默地、一頁一頁地、漫無目的地往後翻著日記本。就在我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突然驚喜的發現——竟然還有一頁內容被保留了下來!但是仔細看過之後,我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


    “浚燁,你看看吧,這是真衣留在世界上的,唯一的東西了。”這樣說著,我把本子遞給了劉浚燁。


    劉浚燁聽罷,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接過了本子,隻見上麵寫著:


    “街角有人祝福


    巷口有人哭


    是不是感情就要有個勝負?


    你用濃妝保護


    想開口卻忍住


    我已沒了退路,你卻認輸”


    “這是什麽?”劉浚燁頓時疑惑地問道。


    我有氣無力地靠到了牆上,低著頭,沉重地答:“《我知道你都知道》,薛之謙的歌。也是花鈴最喜歡的一首歌......”


    於是,劉浚燁繼續看了下去。


    “我知道,你全都知道


    保持沉默,你不想太計較


    你看著我,就一個微笑


    讓借口變成煎熬


    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你越不計較,越是顯得我渺小


    你輕輕的,拉著我衣角


    能讓我還不至於,無可救藥。”


    一瞬間,劉浚燁哭了。無聲無息,隻有眼淚在不停地湧出......


    那之後,時間又過了一個星期。劉浚燁的精神狀況毫無起色,就好像把整個自我都封閉了一樣,就連我們跟他說話,他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這段時間裏,夢然來問過我原因,但是,我當時害怕招致天譴,所以什麽也沒有對她說。當然了,望月若香也來看望過劉浚燁,結果,在看到他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以後,放下禮物很快就離開了。我清楚的記得,若香臨走時的表情——不是失望、不是厭惡,而是悲傷。因此,我也知道了——在若香的心裏,已經有浚燁的一席之地了。但是,浚燁現在的狀態,真的沒資格去開始新的感情。


    而這一切的轉機,就在第二天的上午,夏目葵再次登門拜訪。


    我打開門,想要把夏目葵迎進家裏,但是,她卻行色匆匆,沒有進來。


    “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今天隻是正巧路過,所以給你們帶來一些關於花鈴的消息。”夏目葵保持著禮貌地微笑,說道。


    “花鈴?”劉浚燁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從屋子裏跑了出來,迫不及待地說:“是什麽消息?快告訴我,拜托了!”


    夏目葵先是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輕輕笑道:“花鈴的靈魂,通過我的式神,拜托了我一件事,她要我給你帶一句話。”


    “靈魂?花鈴的靈魂沒有被世界抹除啊,真的太好了!”劉浚燁長出了一口氣,一時間表情放鬆了不少,隨即問道:“花鈴想要對我說什麽?”


    “花鈴讓我告訴你——她會在陰間等著,等著你和她的‘母親’相戀、結婚,然後,她會在那個時候投胎。新的一世,她要做你們的真正的孩子。”


    劉浚燁聽罷,頓時恍然大悟,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夏目女士,真的太感謝您了!”


    夏目葵擺了擺手,答:“不用謝,我也隻是剛巧順路而已。那麽,我還有工作,就先走了。”說著,她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淡淡地問道:“浚燁,看樣子,你已經沒事了吧?”


    於是,劉浚燁笑了——在那場搶劫之後,第一次笑了:“嗯,我已經沒事了。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


    我頓時也笑了:“沒關係,你沒事就好了。那麽,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這還用問嗎?去找真衣的‘母親’呀。”


    “哦?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劉浚燁看著我,神秘地笑了:“當然。其實,答案一直就在我的身邊,隻是我一直沒有發覺而已。”


    於是,這一天上午,劉浚燁精心打扮了一下,甚至還噴上了男士香水,然後就去平時打工的那家便利店了。


    沒錯,就像劉浚燁說的那樣,答案,其實一直都近在眼前。當時,花鈴之所以一直往這家便利店這裏逃,其實並不是因為別的什麽東西,而是因為——有一個非常像她母親的女孩,就在那家店裏。而那個時候,也剛好是望月若香在那裏打工的開始。後來,花鈴抱著劉浚燁的褲腿,對若香發出的一起生活的邀請沒有做出迴答,其實並不是因為拒絕;她當時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兩者都可以”。因為,劉浚燁非常像她的父親,而若香則像是她的母親,那麽,無論是跟“父親”一起生活、還是跟“母親”一起生活,其實都可以吧!


    隨著便利店的自動門打開,浚燁走了進去,然後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工作的望月若香。若香自然也發現了浚燁,一時間不由得愣住了。


    於是,浚燁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然後緩緩地走上前去,溫柔地發出了邀請:“若香,中午能否跟我一起吃飯呢?”


    若香聽罷,臉頰上頓時染上了一層紅暈,也笑了起來:“你為什麽要邀請我呢?”


    “因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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