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弓騎部隊毫無花俏的用他們最擅長的射箭之術,在狹窄的河灘之地,毫不示弱的互相對射著。


    白馬義從雖然人數較少,但裝備的甲胄和個人射術上明顯比牙因騎兵更好,他們射出的箭雨明顯比牙因騎兵的更密更準,所以在數輪對射之後,二千多牙因騎兵明顯不支,統古乃大急,連忙讓朱邪隻骨的二百肅律鐵騎出擊。


    沒想到朱邪隻骨卻是阻止了肅律騎兵的出擊,用無比鄭重的語氣對麵帶不解之色的說道:“兄長,在你看來我們能夠守住渡口嗎?”


    統古乃已經看到白馬義從後麵塵土飛揚,似有大片援兵而來,於是悲觀道:“恐怕很難!”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讓族中勇士去送死。”朱邪隻骨突然語氣一變,變得無比冰冷,麵上滿是戾氣。


    統古乃並沒有注意到朱邪隻骨已經變了的臉色和語氣,依然無奈道:“但大王和軍隊主力還在南岸,我們必須守住渡口,不然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那就是讓他全軍覆沒!”朱邪隻骨突然的嘶吼一聲,語氣中難掩瘋狂和無情。


    朱邪隻骨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遍布猙獰,語氣無比殘酷冰冷道:“是他不聽勸,要過河救那個莽夫的,怪不得我們,是他自己要去送死,但我們不能成為那對父子的陪葬。”


    朱邪隻骨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逆不道:“明知道是陷阱,還往裏麵鑽,果然他老了,老了就可以去死了……”


    統古乃直接傻了,握著馬韁的手也開始哆嗦,他從未看過這個樣子的朱邪隻骨,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變得陌生而可怕,連他都產生了畏懼之心。


    “走吧!兄長,不要讓勇士的性命白白犧牲在此地,我們要迴雙河,現在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們的野心,我們可以按照自己的理念治理部族了,這不是一直以來我們的夙願嗎,我還要感謝安西軍和那位安西大都護呢,幫我實現了願望,哈哈哈!”


    完全暴露出本來麵目的朱邪隻骨變得飛揚自信,張狂大笑,也不等統古乃迴答,就撥轉馬頭帶領兩百肅律騎兵,涉水過河,直接向北麵的雙河奔去。


    統古乃沒有朱邪隻骨那麽果決狠辣,但躊躇許久之後,下定決心,撥轉馬頭,招唿殘餘的手下退出戰鬥,然後也是直接涉水過河,毫不停留,也是向雙河狂奔,將整個渡口完全讓了出去。


    等管公明率領大軍趕到銅角渡時,整個渡口的南北兩岸,已經全部被白馬義從占領,管公明也是不做停留,立即命令部隊全體渡河,在北岸設立阻擊陣地,順利將處月軍主力部隊的後路給截斷了。


    與此同時,後知後覺完全被安西假議和之計給拖住的朱邪裏思,也是發現了不對勁,就在這時有斥候向其報道,左翼發現大批馬蹄印,似有大軍通過。


    朱邪裏思大吃一驚,因為自忖自己的左翼有宛若天塹的沼澤濕地,所以朱邪裏思排兵布陣時,不僅沒有安排任何兵力在自己左翼延伸防守,更是沒有安排專門的斥候,在左翼巡查或是預警,所以造成安西軍大批騎兵通過左翼,萬餘處月人竟然毫無察覺。


    等到兩名因為嘴饞尋找野味的處月士兵在左麵林中發現大批馬蹄印時,管公明帶領的騎兵部隊早已占據渡口。


    朱邪裏思立即加派斥候擴大範圍搜查,結果帶來更令他崩潰的消息,當他在斥候的帶領下,看到他心中以為天塹的沼澤濕地上平鋪著的四條大道後,他就什麽都明白了,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愚蠢了,也為對麵安西主將的狠辣心機所震驚。


    包圍自己長子,勾引自己來救,讓出容易防守的銅角渡口……所作種種,都是為了一件事,就是要滅亡自己。


    好精妙的安排,好狠辣的方式。


    被對手隨意戲耍,一直被牽著鼻子走,而毫無察覺的朱邪裏思瞬間暴怒,直接將懷中原本視如珍寶的約書拿出,撕成粉碎,如一頭被惹怒的雄獅,須發皆揚,大聲吼道:“全軍迴撤!”


    此時此刻,朱邪裏思心中再無半點慈愛之心,愛子朱邪堯骨的安危,早已被他忘得一幹二淨,他隻要自己能夠逃出生天,如果能夠逃出生天,哪怕犧牲手下全部的人,他也在所不惜。


    朱邪裏思希望留在銅角渡口的女婿統古乃和次子朱邪隻骨,能夠盡忠職守,替自己守護住渡口要道。


    可惜朱邪裏思自己就是生性涼薄,自私自利之人,生出來的兒子又怎能不遺傳他的這些“優點”呢?


    等朱邪裏思率領軍隊趕到,看到安西軍已經占領對岸,而且渡口周圍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跡,既沒有安西軍的屍體也沒有處月人的屍體,甚至連血跡都是很少時,朱邪裏思瞬間就明白,自己被背叛拋棄了,被自己的女婿和親兒子給背叛拋棄了。


    這一次朱邪裏思罕見的沒有憤怒,而是像一個因為年老無用,而被兒女拋棄的老頭,用滿是哀怨的聲音哭訴著:“他們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女婿,雖然我對他們有過多的苛責,但這是他們背叛拋棄我的理由嗎?為什麽?為什麽?在我即將戰敗的同時還要承受被至親背叛的痛苦。”


    但朱邪裏思到底是梟雄人物,悲憤的自怨自艾後,他猛然拔出戰刀,高唿道:“進攻!進攻!”


    為了突出重圍,處月人一開始就派上格爾虎奴兵,這些格爾虎奴兵,騎在高大的戰馬上,頂著盾牌,揮動短柄狼牙棒,嘶吼著發出怪叫聲,向對岸直衝過去。


    北岸河灘上,驃騎和所有弓騎都已經下馬,前排兩千驃騎平端已經上弦的絞盤弩,後排三千多名弓騎也是張弓搭箭瞄準那些氣勢洶洶而來馬蹄踩踏出無數水花的格爾虎奴兵。


    “崩!”


    五千多把弓弩的弦在同一時間被鬆開,發出山崩之響,無數的支利箭,挾著千鳥振翅的嘯聲,破空而下,如雨點般傾向格爾虎奴兵。


    無數的箭矢釘釘鐺鐺,如雨點般被彈落擋住,卻仍有不少穿過盾牌的縫隙,射中藏匿於後的格爾虎奴兵們,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有些幸運者,依靠身上甲胄和手中盾牌,頂著安西軍箭雨依然前進;倒黴者,被射中麵門咽喉,直接喪命,而更倒黴者,則是被射中坐下戰馬,被摔到地上,而後被後排無數馬蹄踐踏,直接自家戰馬踩踏為一堆碎肉。


    在安西弓弩三輪齊射下,格爾虎奴兵的陣形已經散亂,而且再無衝鋒時應有的一往無前的氣勢,等衝上北岸河灘時,安西軍三千幽州突騎排著整齊的陣列橫衝直撞而來,他們盡量伸長手臂,用手中的卜字騎戟狠狠捅進某些倒黴格爾虎奴兵的軀體中,即便有些眼疾手快的奴兵用盾抵擋,作為使戟行家的突騎們,也會勾開盾牌,再用戟刃狠狠捅死這些奴兵。


    整個河灘上,都是人嚎馬嘶,其中大多數都是格爾虎奴兵們的悲慘叫聲,奮勇的突騎們如趕鴨子一般將衝上河灘的格爾虎奴兵們,重新趕下河,然後用卜字騎戟戳爛奴兵們的胸膛,用銅鐧敲碎奴兵們的腦袋,很快,整片河麵都漂浮著碎肉血沫,散發刺鼻的腥臭味。


    “全軍進攻,這是我們迴家的路,你們還想迴家見到自己的父母妻兒嗎,那就拿出性命相博。”


    朱邪裏思看著格爾虎奴兵們的失敗,被悲慘的屠戮,心中已知今日在劫難逃,但他不甘心,他還要作最後一搏,他要親自率軍衝鋒。


    但很快他軍隊的後方,安西軍主力也是追至,銀槍效節軍們挺著超長的錐形破甲槍,將擁擠在官道上成為一團的處月騎兵一個個刺到,而在兩邊的樹林中,包抄到位的武丹人,艮吾力士和丹陽精兵也是衝出,用手中的戰劍,斧子和銅鐧將已經喪失機動力和衝擊力變成一堆靶子的處月騎兵一個個拉下馬,然後被砍成肉醬。


    在狹窄的官道上,爆發出最血腥的一場戰鬥,已經殺紅眼的安西將士根本就沒有理會因為後路被斷而已無戰心的處月人的投降,隻是盡情屠戮著那些求饒的處月人,最後北岸的安西騎兵也是按捺不住,數千騎在管公明的帶領下,越過鷹娑川,從北麵加入屠殺處月人的行列中。


    半個時辰後,瘋狂的屠殺結束了。橫七豎八的處月人死屍躺滿長近三裏的官道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味,殘破的旗幟和武器丟棄的到處都是,有的還插在處月士兵的屍體上。遍枕成藉,血流遍野,到處是大片大片腥紅的血沼,零零碎碎的斷顱殘肢散布上麵,景像極是慘烈,猶若地獄。


    接近兩萬處月大軍,在經過這場安西軍的暴虐屠殺後,最後活著的不到五百人,其中就包括處月人的首領朱邪裏思,這老賊想負隅頑抗,但最後被管公明用刀背給拍下馬,被生擒活捉了。


    朱邪裏思被帶到皇甫昂麵前時,睜著血紅的雙眼,無比憤怒的望著皇甫昂,大喊道:“你這個殺入魔王,我的族人已經都下馬投降了,你竟然還不停手,竟然趕盡殺絕。”


    皇甫昂輕蔑的一笑:“與閣下相比,殺入方麵,我還算是後輩,聽聞你每一次出征都有砍幾千顆人頭迴來,用來祭祀祖先的習慣,比殺入誰比得過閣下呢?而且閣下殺得可都是身無寸鐵的平民,而我殺的都是軍人,而且是在戰場上殺的,非常光明磊落,你憑什麽指責我。”


    皇甫昂的話戳破了朱邪裏思最後的自傲,低下其一直高昂著的頭顱,低聲下氣道:“我願意歸順於你,隻求你能放我迴雙河,等我處置了叛臣和逆子,我將將整個雙河奉上,並且發誓處月部重新歸漢,永世不叛。”


    “不用了,雙河我會自己去取,處月部我會親自去征服,也許很快,你就能在我的牢房裏看到,拋棄背叛你的兒子和女婿了。”


    皇甫昂傲然的說道,仿佛一切盡在其掌握,最後一句還不忘揶揄一下手下敗將朱邪裏思。


    朱邪裏思麵色一片灰敗,仿佛立刻老了十歲,不再言語,皇甫昂揮一揮手,命親衛將其帶下。


    朱邪裏思走後,皇甫昂立刻收起勝利者的驕狂笑容,望向東麵焉耆城的方向,眉頭緊縮,喃喃自語道:“還能堅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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