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張飛神秘兮兮的提來了一籠鳥拿給李孟羲看。


    這是一窩腦袋大大的眼睛圓溜溜的小鳥。


    張飛說,這窩鳥可了不得,這是中山靖王陵墓上掏來的夜號子。


    李孟羲詫異的看了張飛一眼,李孟羲聽到的重點是,中山靖王,陵墓,張飛爬墳頭了?


    張飛此來,是想問夜號子是不能真的能馴,是不是真的能夜間偵敵。


    “能啊!”李孟羲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張飛來了精神,“怎麽馴?你教俺兩手。”


    馴獸之核心方法是,條件反射。


    李孟羲思索了一會兒,想明白了訓練方法,他對張飛道,“是這樣三將軍。


    你先把貓頭鷹餓上兩天,等夜裏,你就站在箭塔上,貓頭鷹掛在高處讓它看著外邊。


    然後,你再著人故意摸黑摸過來。”


    “貓頭鷹有夜視之能,於夜晚,一切風吹草動,在貓頭鷹眼裏,無所遁形。


    但此中有一難,貓頭鷹雖能看見人,可它又不會言語,怎能知它意?”


    “所以,此中關鍵,在激勵也。”


    “貓頭鷹餓了兩天,必是饑餓難忍,使曠野中隻留一人,使此人於貓頭鷹能視之處,突然唿喊出聲。


    此為,引視之法。


    貓頭鷹被此一驚,必目視向其人,必聲驚鳴叫。


    一旦見貓頭鷹驚叫,立投食喂之。”


    “依此法,重複百次,循序漸進,貓頭鷹當漸能知,隻要見了人叫上一聲,就能有食吃。


    如此,隻需常加訓練,當貓頭鷹習慣成自然,夜裏見人必叫。


    到此時,夜號便可用於夜時偵兵也。”


    方法就是這樣,跟訓練犬類,訓練猴子,一個方法。


    張飛撓了撓頭,眉頭微皺,一臉似懂非懂模樣,“就如此簡單?”


    李孟羲笑了,“就如此簡單。”


    能把夜號子馴的能夜探敵情,多驚人的技藝,張飛迫不及待的要立刻去了訓練貓頭鷹。


    “別!”李孟羲攔著,“鳥還沒長大了,你再給馴死!”


    張飛再一看,一窩貓頭鷹的確還小,便隻好養再養一段時間。


    貓頭鷹暫時訓練不了,而且貓頭鷹這玩意兒,想想都難。


    自古隻聞有馴鷹人,沒聽過有誰能馴貓頭鷹。


    正好有空,“走,三將軍,咱去看看鷹。”李孟羲被張飛勾起了馴鷹的興趣,索性邀張飛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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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鹿城中,【鷹揚衛】駐地,李孟羲和張飛聯袂而來。


    鷹揚衛有一百馴鷹士卒,這些個馴鷹士卒,沒人會馴鷹,他們暫時隻負責把鷹喂好。


    因鷹隼珍貴,怕萬一爆發個禽流感什麽把鷹全弄死,鷹揚衛的衛生條例比軍醫營都要多了。


    軍醫營該有的衛生條例要求,鷹揚衛都有。鷹揚衛駐地裏每日都要打掃,石灰隔三差五就得遍地撒一次,鷹揚衛諸人一人發了好幾套衣服,要求衣物每日一換。


    還有,凡進出鷹揚衛的人,都得必須戴口罩。


    最特殊的一點,凡鷹揚衛,不準與雞鴨鵝這些家禽有接觸,同時,凡鷹揚衛,不準再吃任何雞鴨肉,連雞蛋都不能吃。


    這是因為,雞鴨鵝容易有禽流感,而禽流感容易在禽類中傳播,鷹,也是禽類一種,不可不謹慎防備。


    劉備從洛陽帶迴來的鷹有幾十隻,全羽的才六隻。


    挑了兩隻大鷹,張飛一手一隻大籠子,跟李孟羲一起,出去馴鷹了。


    ——


    馴鷹跟馴犬馴猴大概沒什麽本質區別的。


    但是有一個大問題,犬類用其聽覺,用其嗅覺,犬類拴著繩子也能馴,貓頭鷹用其夜視目力,裝籠子裏也能馴。


    可是,鷹,用的是其搏殺捕獵能力。


    鷹若用,用在圍城之時,看見敵軍從城裏放信鴿的時候,撒鷹去捕殺信鴿,截斷敵軍交流,繳獲敵軍情報。這就是養鷹的軍事目的。


    問題就在這裏,讓鷹發揮作用,得把鷹撒出去,鷹撒出去,不飛了嗎?


    張飛拿著個小棍兒捅籠子裏的鷹,籠子裏的鷹嘎嘎嘎直叫。


    張飛逗弄了老鷹好久,抬起頭,看見李孟羲仍是皺眉沉思之狀。


    “怎了?”張飛起身問。


    李孟羲眉頭不解,緩緩搖了搖頭,“似乎,馴鷹之前,得熬鷹。”


    “熬鷹就是,一人一鷹大眼瞪小眼瞪上三天三夜,把鷹熬的心服口服為止。


    鷹熬好,才能開始馴鷹。”


    傳聞馴鷹之法如此。


    李孟羲不由大感為難,“三天三夜不睡覺,眼一下不眨,我可撐不住。”


    李孟羲有自知之明,他怕沒把鷹熬好,還把自己熬死了。還有,俗語說,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了眼。


    這說明,馴鷹很危險,一不小心眼睛就被啄了,太不好玩了。


    鑒於馴鷹的巨大的危險,李孟羲決定,馴鷹的事交給別人好了。


    熬鷹暫且不去管他,李孟羲想起了生物課本上講過的一個試驗,試驗是這樣的,在一個鱷魚麵放一塊防彈玻璃,玻璃後,放一隻活雞,一開始,鱷魚為了吃到雞,不停的撲過去,結果一次又一次撞到玻璃上,時間長了,鱷魚漸漸對近在遲尺的雞失去了興趣,到最後,科學家們把防彈玻璃去了,哪怕沒有玻璃格擋,鱷魚仍然對麵前的雞視若不見。


    馭鷹之難,難在鷹隼撒手將飛。


    不讓鷹飛走,方法有二,第一法,後世有種帶光纖引導的標槍導彈,導彈打出去之後,光纖可飛幾千米長。照此法,給鷹的爪子上拴超級長的繩子,鷹飛出去讓它飛就是,飛的再高,繩子一拉就把他拉迴來。可此法,難點在於繩子,標槍導彈有可飛幾千米的光纖,高科技的光纖又細又輕又結實,要是給鷹栓繩,麻繩粗了,繩重,鷹飛個十幾米就飛不起來,要是繩子細了,又不結實,鷹有鋼鐵似的爪子和喙,細繩子撓一下就斷。


    有繩牽引之法,幾乎無用。


    第二法,用無繩牽引之法。彷照鱷魚與防彈玻璃的試驗,給鷹腳脖子上拴個繩子,然後就讓它飛,它飛一次打它一次,飛一次打它一次,到最後,鷹都不敢飛了,哪怕把繩子剪了,鷹都不敢飛了。


    然後,就完蛋了。


    不敢飛的鷹,跟母雞有何區別。


    再改進一下,可以弄個信號,拿個哨子,哨子一吹,鷹可以飛出去,哨子再吹,訓練鷹飛迴來。


    如此,鷹既能飛出去捕殺信鴿,又不會撒手就沒,這才是可以在戰場上發揮作用的生物兵器。


    方法有了,李孟羲說需要一根堅實的長繩,需要兩個哨子,最好是聲音悠揚傳的遠的哨子,最好是能發出不同聲響的哨子。


    張飛為馴鷹的事很熱心,立刻幫忙跑腿去了。


    繩子好找,難弄的是哨子。


    軍中有鳴鏑,鳴鏑箭頭拔下來,吹一下就響,這也是哨子。但不妥的地方就在這裏,號令戰鷹的哨子不該跟鳴鏑一個聲音,戰場之上,敵我雙方鳴鏑休休亂發,鷹聽見聲音,以為是口令,撲騰著亂飛,這豈能好了。


    很久之後,張飛去而複返,他提著一盤長繩,帶迴了兩個銅皮哨子。


    李孟羲接過哨子,哨子類似竹管,長長一根,一根非常細,一根又粗又短。


    李孟羲拿起哨子各試了一下,細長的哨子發出的聲音是“啾~忽~”


    粗的哨子,是“嗚~”


    兩個哨子聲音都獨特,完美的和鳴鏑區別開來。


    不知哨子能把聲音傳遞到多遠,李孟羲讓張飛去三百步外,用力吹響哨子,讓張飛聽能不能聽到。


    過了一會兒,張飛迴來反饋說,粗短的哨子聽不見,細長的倒能聽見。


    那就妥了,以粗短的哨子作為發令哨聲,以細長哨子把鷹從天上叫下來。


    哨子和繩子都準備好了,馴鷹開始。


    第一步,把鷹小心的從籠裏取出來,把繩子栓在鷹的爪子上,繩子栓好後,張飛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提雞一樣攥著鷹的爪子,鷹野性十足,嘎嘎的叫,有力的翅膀撲棱棱的拍打著,鐵錐一般的帶著鉤子的鷹嘴啄到張飛身上稍微一劃拉,張飛胳膊上衣物呲拉一聲就被扯了一道口子。


    張飛氣的破口大罵,為了出氣,張飛攥著鷹抓把鷹嗚嗚的轉圈甩。


    轉了不知幾十圈還是上百圈,鬆手的時候,鷹暈了。


    李孟羲都樂了。


    猛禽還得狠人治。


    被甩的暈暈乎乎的鷹拍打著翅膀搖搖晃晃的展翅高飛,飛不多久,繩子到頭了,高飛之勢戛然而止。


    張飛拉住繩索把鷹給拽了迴來,然後,拿眼看李孟羲。


    李孟羲遞給張飛一個小棍,“打它。”


    張飛接了棍,收緊繩索,棍子劈裏啪啦的就往老鷹身上揍。


    鷹桀驁兇猛,張飛一打,老鷹兇性爆發了,兇狠的想撲到張飛臉上撓張飛臉。


    張飛豈是易於的,手下不留情,棍子嗚的一聲抽了下去,正中鷹的腦袋,隻聽啪的一聲,嘎的一聲慘叫,鷹被揍的搖晃落地,幾根鷹羽飛落。


    鷹乃是野性難馴的生物,馴鷹過程勢必艱難。


    一整天,把鷹撒飛了不知多少次,打了多少迴,打斷了多少根棍子,淩亂的鷹羽落的一片片都是,張飛都被折騰累了,鷹還是不服。


    往後幾日,不見張飛身影。


    不管誰去找,衛兵說張飛在熬鷹,外人不得打擾。


    熬鷹之法如果沒錯的話,方法就是跟鷹大眼瞪小眼的瞪上三天三夜,把鷹的性子給磨掉。


    於旁人,得三天三夜不睡覺。


    可在張飛這裏,張飛有個bug。


    傳聞,張飛是睜著眼睡覺的。


    這個說法不準確,確切的說,張飛有時喝的大醉的時候,或者勞累過甚的時候,張飛一邊打唿嚕,一邊眼瞪的跟銅鈴一樣。


    睜著眼睡覺顯然不太正常,張飛是喝酒太多,大腦神經受到了影響。


    被張飛日熬夜熬的那隻鷹,它跟張飛互相瞪眼熬著,鷹肯定很疑惑,它一定不解,為什麽眼前的這個黑家夥眼珠一動不動還唿嚕唿嚕的響呢。


    讓張飛馴鷹,簡直欺負人,他睜眼等於睡覺,莫說是一隻鷹了,十隻鷹也要被他熬死。


    張飛熬鷹的趣事,引起了好多人的討論。


    第四日,張飛胳膊上架著鷹出現了。


    萎靡不振的鷹,再不複之前的威風,鷹跟一隻得了雞瘟的雞一樣,羽毛都鬆了,一副要死掉的模樣。


    “羲兒,你看俺這鷹是不是熬好了?”張飛哈欠連連的問。


    “額……”李孟羲看看耷拉的鷹,又看看張飛。


    鷹熬好沒熬好,不知道,反正鷹狀態變了,溫順了許多。


    ——


    又一日後,鷹恢複了精神,開始新一輪訓練。


    鷹的爪子上依然拴著繩子,撒開鷹,鷹依然要飛,不過變化很明顯,鷹飛走後,稍微拽下繩子它就落到了地上。後邊再拿棍子教訓它,它反抗不那麽激烈了,開始躲了。


    就這樣,繼續重複著這個過程,鷹隻要敢飛,就打它。


    後邊,又加了投喂。


    撒了手,鷹飛了就打,要是不飛,就喂它食物。


    進境迅速。


    多日後,在大棒加紅棗的訓練模式下,鷹不再亂飛了。


    第一步成功,鷹已經不會撒手就沒了。


    第二步,該是要訓練鷹聽從號令的捕殺訓練。


    軍中養著的雞鴨和野兔正好派上了用場。


    捉來一隻雞放在不遠地上,鷹見了食物,本性的本能驅使著它向食物展翅撲去,它全然忘了亂動要挨打的。


    鷹快撲過去的時候,雞子嚇得咯咯驚叫,忽然一下,鷹的飛行姿態猛的一滯,鷹被拽了迴去。


    再往下,又是繁複枯燥的重複過程。


    鷹沒見獵物的時候,跟見了獵物的時候,是兩種狀態。


    沒有獵物時,不讓鷹亂飛,這已是艱難,有獵物的時候,鷹的控製難度增了數倍。


    張飛重複的撒鷹,鷹不停的朝雞飛去,張飛再不停的拉繩子,把鷹拉迴來再揍一頓,一直都是這個過程。


    旁觀的關羽劉備等人,看的不明所以。


    李孟羲也看的甚覺無聊,他無聊的蹲在旁邊,手支著下巴靜靜的看著。


    可憐的鷹,就因為想捕獵的本能,被打了有千百次之多。


    終於,張飛再一次撒了手,鷹這次遲疑了,它撲棱著翅膀,飛了一下,又慢悠悠的落迴了張飛肩膀上。


    李孟羲眼睛亮了一下,“快!喂它吃東西!”李孟羲趕緊提示張飛。


    如果說,拿棍子訓戒的效率是五的話,那麽訓戒的同時,再加上獎勵,效率就是十。


    再往後,鷹撲擊雞子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這正如那個防彈玻璃與鱷魚的試驗,當去吃明明遲尺的食物卻一次碰壁之時,撲食的衝動在一點點消減。


    訓練的主角是鷹,被鷹撲一次又一次,可憐的雞子都被嚇癱了,被嚇得僵硬了。


    李孟羲突發奇想,他換了一隻兔子過來。結果,當鷹看到了活蹦亂跳的兔子,再一次狂躁了,撲棱一聲就向兔子衝去。


    李孟羲不由撫額,他感到了任務之艱巨。傻鷹肯定是誤會了,它肯定簡單的以為,不讓撲雞,但是兔子不是雞,兔子可以撲的。


    天黑了。


    再黑之前最後一次撒放,鷹還是朝兔子撲過去了,自然,張飛免不了又一頓打。


    夜裏,眾人一起吃飯的時候,飯不用說,隻是很尋常的飯,盧植雖然不在城主府吃,可劉備斷然不敢當麵一套,背麵一套。


    吃飯過程中,劉備提了一句,“三弟啊。”劉備看向張飛道,“你打那鷹,打了就打了,隻是,你既苛責於它,還把它放之近前,你就不怕它萬一嫉恨,萬一叨你?”


    話雖然說給張飛,卻讓李孟羲若有所悟。


    李孟羲想起,寵物醫院給貓絕育的時候,會裝作把貓從主人懷裏搶走,以避免貓嫉恨主人。


    好方法哎!


    動物也有記憶,動物也會記仇。


    所以,張飛親自去教訓老鷹,這是有隱患的。


    可以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馴鷹的人不親自教訓老鷹,交給旁人來打。


    這樣,老鷹不會嫉恨馴鷹者,且,被打的時候,鷹要是飛到主人肩膀上,對方立刻不打了,這會讓鷹形成一種隻要靠近主人就不會被打的錯覺,就會信任馴鷹人,就會對馴鷹人產生依賴,這是事半功倍的馴鷹效果。


    簡直,絕妙!


    李孟羲立刻放下快子,從腰間的袋子裏拿出紙,從腰間的小竹筒裏拿出筆,匆匆把這一點馴鷹新知識記錄下來。


    以後再馴鷹的時候,可以用這個方法。


    張飛就不行了,張飛馴鷹馴到半截了,已經晚了。


    往後的時日,張飛照舊進行著枯燥又繁複的訓練,馴鷹的動物,從雞,換到了兔子,換了刺蝟,換了鴨子,鵝,小鹿,把所有小動物完全換了一遍,挨了不知多少的打後,傻鷹終於明白了,不管什麽獵物,都是不能去撲,隻要飛出去就得挨打。


    漫長的訓練終於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麵對所有的獵物,不管是動的還是不動的,不管是在遠處跑的還是在眼前跑的,鷹放棄了掙紮,成了一條躺平的鹹魚,任由挑逗都不動一下。


    到這個程度,鷹便成功廢了,一隻對獵物沒了興趣的鷹,連飛都不敢飛的鷹,跟母雞差不多。


    張飛來找到李孟羲,問李孟羲下一步的馴鷹計劃。


    “下一步的話……哨子還在嗎?”李孟羲問。


    ——


    當鷹被馴的不敢亂飛不敢輕易撲殺獵物之後,到這一步,正式的訓練方才開始。


    找來一隻兔子,兔子放在地上,兔子拿來的時候,鷹就直勾勾的盯著兔子,卻並不行動。


    張飛拿起哨子,嗚~的吹了一聲,這一聲信號下發之後,鷹無動於衷,這時,就得加點額外的助力了。


    張飛架起鷹,走到近處,把鷹朝兔子丟出去。


    鷹撲棱棱的飛到地上,落地之後,警惕的朝兔子挪爪。


    長時間的訓練,鷹已經挨了無數的打,每一次接近獵物都被打一次,條件反射已經形成了,鷹不由自主的開啟恐懼與獵物接觸。


    這一場普普通通的捕獵,僵持了好一會兒。


    終於,原始的本能戰勝了恐懼,鷹厲哞一聲撲向了獵物。


    弱小的兔子麵對著可怖的蒼鷹,兔子瞬間被鷹爪撓破了肚皮,瞬間斃命。在鷹啖食血肉的時候,蒼鷹腳脖子上,長長的繩子牢牢的拴著,繩索從鷹爪處一直蔓延到張飛手中。


    張飛與李孟羲兩人靜靜的看鷹吃了一會兒。


    一隻兔子,一小會兒功夫就被鷹啄吃了一半。


    李孟羲朝張飛使了個眼色,張飛心領神會。


    張飛拿起脖子裏掛著的細長銅哨放到嘴裏啾的一聲吹響。


    收迴信號發出之後,鷹無動於衷,張飛猛拽繩子,鷹見了血肉兇性迴歸了,又開始狂躁。


    這少不了又得一通教訓。


    一切的訓練核心,隻是建立條件反射這一個方法。


    再往後的訓練,變得更為繁複。


    張飛每吹一迴短哨子,發出嗚的一聲響,他就把鷹撒了出去,任由鷹自由活動。


    但是要是沒有吹哨子鷹就飛出去,就把鷹拽迴來打一頓。


    以鷹的小腦袋,理解如此複雜的邏輯肯定極其為難,鷹肯定迷茫了,它一定迷茫到底是讓飛還是不讓。


    就這樣,以哨聲為號令,低沉的短哨出擊,尖利的長哨為迴歸。


    在此起彼伏的哨聲中,人鷹兩麻木。張飛一點馴鷹的激情都沒有了,隻剩枯燥,鷹也是,鷹隻剩下挨打了。


    半天之久,一點進展都沒有。李孟羲不由得懷疑,是不是馴鷹方法有問題,是不是鷹理解不了這麽複雜的命令。


    可再一想,動物園的猴子都能訓練的能記住算術題,鷹雖不如猴子聰明,可記個簡單的哨聲總是可以的吧。


    又兩天過去,重複訓練了不知多少迴,終於見到了一點進展。


    在不停的重複中,鷹似乎終於理解了哨聲的邏輯。


    地上,丟著一隻雞。


    張飛嗚的一聲吹了聲短哨,鷹撲棱一下飛了出去。


    不兩秒,雞嘎的一聲就被撲來的鷹弄死了。


    停頓了一段時間,“啾~”張飛吹動長哨。


    聽到哨聲,鷹扭轉脖子,銳利的鷹眸迴來看了迴來。


    看的出來,鷹很不情願的樣子,它叼著雞,慢騰騰的飛迴,落在了張飛的肩膀上。


    鷹老大一隻,張飛隻能歪著脖子,“怎樣,這算是馴成了吧?”張飛歪著脖子低頭不無自豪的跟李孟羲說著。


    從零開始,一步步到現在,張飛就是再不懂馴鷹,也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進步。


    李孟羲看著張飛肩頭破破爛爛的衣服,“你衣服破了。”李孟羲指了指。


    發現了一個小問題,鷹爪子太厲害了,容易把衣服撓破,鷹落手上不太行,落肩膀上也不太行。最好是有個鷹架。


    鷹架不難做,一根鐵棍就行。


    馴鷹馴到現在,鷹不會亂飛了,也能聽懂哨聲了,已取得重大進展。


    李孟羲看著鷹爪上拴著的繩子,他不很確定若是將繩索取了,鷹到底會不會飛走。


    馴鷹往下進展,該是訓練它抓信鴿了。


    可,沒有信鴿。


    訓練進度一時中斷,李孟羲隻能建議張飛繼續對鷹強化哨聲訓練。


    蒼鷹是鷹,貓頭鷹也是鷹,於貓頭鷹,有【夜號偵兵】法,貓頭鷹能夜間預警,李孟羲便在想,蒼鷹是不是也能預警?


    鷹飛的那麽高,視線不受阻擋,還有,鷹視力驚人,鷹能從幾千米高空看到草裏的一隻兔子,如此犀利的視力,偵查半徑估計能有幾十裏遠。


    假設能把鷹訓練的可以偵查預警,那不就等於有了一個無人機了?


    鷹不能言語,又該如何預警……叫聲。


    隻要能把鷹訓練的看見敵人就叫,那便足以傳遞敵情,足以預警。


    想到這裏,李孟羲突然覺得,這其中難度雖然有,但並不是不可能。


    跟訓練貓頭鷹一樣,先把人清空,讓鷹看著一個方向,在那個方向裏,讓一個人趴在一裏外的一個溝裏,然後突然跳出來。依這樣方法,故意引導,隻要在某次,人跳出來的時候,鷹要是叫了一下,就立刻給其食物。


    這樣重複幾百次訓練之後,鷹就意識到了——奧,隻要看見身上長著黑鱗(鎧甲片)的猴兒,隻要叫一聲,就能有吃的。


    當訓練成功,鷹的視力可是能一下看到一兩裏外,一下能隔著草看到草裏趴著的伏兵,要是鷹飛到天上,能看到幾十裏外的兵馬,有這樣一個強大的預警利器,能料敵先機,能永遠快上敵軍一步,這豈不恐怖。


    考慮到訓練的難度和漫長的周期,把鷹訓練的能撲殺敵軍信鴿已是極難,要是再把鷹訓練的既能捕殺信鴿又們高空預警,這種作戰偵查兩用的高級鷹,訓練難度是單功能鷹的幾十倍。


    所以,李孟羲意識到,鷹該訓練兩種,一種專門抓信鴿,一種專門高空偵查。


    張飛所訓練的鷹,這第一隻鷹訓練成功與否,根本無所謂,這隻鷹本就是為了積累經驗摸索方法。


    為充分利用時間,李孟羲中途建議張飛開始轉向訓練偵查用鷹。


    訓練方法要說不難,找一平曠土地,清空前方所有的人,然後,使一士卒潛伏草溝,時不時跳出來了一下主動引逗。


    花了好多日時間,鷹竟然還真的叫了。可隨後,李孟羲發現不對了,他把士卒撤走,前方明明空無一人了,鷹還在叫。


    李孟羲看著空無一人的曠野,他不由懷疑是鷹變聰明了,學會騙東西吃了。正疑惑著,遠遠的看見,遠方道路盡頭,一個小小黑影朝這邊緩緩移動。


    騎馬過去看了看,原來是下地幹活的百姓。


    算算距離,士卒藏溝之處,一裏到兩裏,後邊百姓,在三裏外。


    鷹直接看到很後邊去了。


    這讓李孟羲意識到了問題,鷹不能分出人與人的區別,鷹不懂判斷到底是田裏耕作的農夫還是持刀著甲的戰兵。


    今日,鷹把無關的農夫誤認為成目標,明日也會誤認。問題就在這裏,遼闊大地上,哪裏沒有人?到處都是人。


    這樣要是把鷹派到天上,哪哪都有人,鷹一路都叫。


    以人作為鷹的條件反射和預警目標,顯然不行,人這個目標,不夠有代表性。


    那麽,於軍隊,更有代表性的目標,是什麽?


    答桉是,戰馬。


    鄉間處處是人,可鄉間不會處處有戰馬。


    於軍隊而言,小股敵軍可能不會有騎兵,但隻要上點規模的軍隊,其中必有騎兵。


    以戰馬,綁定軍隊標識,乃是最佳選擇。


    方向變了,新的方向,該是把鷹訓練的見了戰馬就叫。


    凡,前有馬匹出沒,小可能,是鄉間百姓拉車的駑馬,一定可能,是敵軍哨騎,大可能,是敵軍大量兵力已近。


    沒騎兵的軍隊,不太可能是大股部隊,但有騎兵的部隊,至少有幾百人的規模。


    ——


    張飛的馴鷹已出了成果,劉備關羽等人見張飛一聲哨響,鷹就飛了出去,再一聲哨響,鷹唿的迴來,簡直如若臂使,劉備關羽嘖嘖稱奇。


    馴鷹方法經初步摸索出來之後,經驗同步傳遞給【鷹揚衛】,鷹揚衛的馴鷹大業,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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