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惶惶迴營,見皇甫嵩,說行刺不能,涿州軍防備嚴密。


    又說,涿州軍願和談,隻是不願來營中談,而選了營外,旗界之處。


    帳中,皇甫嵩正在磨劍,矮幾上放了塊石頭,一手捉劍,一手按劍身,劍鋒斜曾磨石,曾愣曾愣磨了十幾個來迴,停下,拿手指試了試刃鋒之後,抬頭看向帳中曹操。


    皇甫嵩目光凝然,“寶劍已利,正待試手。”說罷,劍曾的一聲入鞘。


    豁然起身,皇甫嵩提劍在手,沉聲道,“走,與他和談!”


    跟著皇甫嵩身後,一並出帳,曹操目視皇甫嵩背影,欲言又止。


    曹操已知涿州軍大可能猜到了官軍欲要刺殺,已嚴加防備。之前之計,和談之時擒賊擒王,此計,已不能再用。


    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想停便難了。


    絕境在前,曹操提的兵行險招之法,能一舉扭轉劣勢,方法實在太好,且成算很高。


    曹操被嚇到了,不敢再行刺。


    可還有皇甫嵩,皇甫嵩心憂三萬官軍之安危,但有行刺有一成可能,皇甫嵩便敢鋌而走險。


    皇甫嵩劍已磨利,正待飲血。


    曹操有心想勸,勸皇甫嵩莫要走險,可計策是他曹操獻的,計策執行了一半,又說不成,毫無道理。


    皇甫嵩滿營召集銳士去了,一副要孤注一擲的模樣,曹操隻有歎氣。


    與此同時,曹操開始想後路了。


    一旦皇甫嵩行刺失敗,涿州軍必動雷霆之勢報複,被死死圍困的官軍,三萬人馬,要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他曹孟德不是不願一死社稷,隻是不願白死。


    曹操打定了主意,待皇甫嵩行刺失敗後,立籠絡群龍無首的眾人,商討投降事宜。


    這數日以來,觀涿州軍種種,涿州劉玄德大概不願與朝廷為敵,若及時投降,或能幸免於難。


    曹操迴軍中,立令士卒收攏軍中財帛打點裝車。


    夏侯惇夏侯淵二人見此,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


    涿州軍軍中,李孟羲和劉備還有張飛,三人討論的熱烈。


    不知是在討論什麽,三人圍著矮幾,圍著矮幾上的一段綢緞你一句我一句談個不停。


    其中,張飛拿著毛筆,討論一會兒,便提筆在綢緞上寫幾下。


    好一段時間之後,張飛把東西寫完了。


    李孟羲伸著脖子,朝綢布上掃了一遍,抬頭,李孟羲驚訝的看向張飛。


    沒想到,濃眉大眼的張飛,字寫的很是不錯。


    難怪劉備讓張飛來寫,張飛的字,寫的比劉備的好看的多。


    這邊,李孟羲三人討論了好長時間,終於準備出去準備和談事宜。


    而官軍一方,皇甫嵩挑選精兵悍將幾十騎之後,便立刻到達涿州軍約定的北門旗界處。


    在約定地點,皇甫嵩一眾人一等等了老半天不見涿州軍人影,頓生被輕視之感,眾人怒意升騰。


    皇甫嵩想用險,想冒險一舉殺滅涿州軍核心幾人,想一舉擺脫絕境。


    刺殺還未開始,但不用想,皇甫嵩成算必然很低。


    爾意欲刺殺行兇之人,都不願多準備一會兒,匆匆就來了,人將要被刺殺的涿州眾人,卻認認真真的準備許久。


    兩下一比較,憑什麽是皇甫嵩如願。


    終於,涿州軍來了。


    官軍幾十銳騎,上百甲士前來和談。


    涿州軍來了多達百騎,數百甲士,幾十輛空車,比官軍莊重許多。


    涿州軍一名騎兵朝官軍而去,騎兵到皇甫嵩麵前,朝皇甫嵩抱拳一禮之後,不卑不亢道,“請皇甫將軍兵馬後移三十步,隻留步騎各二十為護衛。”


    皇甫嵩眼睛頓時一眯。


    皇甫嵩再向涿州軍那邊看,涿州軍兵馬也前後兩分,大部留後。


    (如此,也好。)皇甫嵩心道。


    兩軍會談之時,雙方都隻帶少量士卒,此為兩相保全之法。


    人多與人少的差別在於,若兩方統帥各帶千人,兩下會談,千人之中若弩手有五百,則若一方突然發難,則就立時失發半千之數,數百強失攢射一人,另一方主帥絕無生還可能。


    而若兩下各二十人護衛,則就算一方突然發難,彼士卒再精銳,不過是二十弓手突然拿弓射擊而已,二十支箭來,再被護衛擋幾支,再有幾支射偏,再有幾支被鎧甲擋住,再有幾支沒射中要害,就沒剩了。二十支箭,難射死人。


    故而,兩方和談,皆隻帶少量親從,以成相互製約。


    對於欲鋌而走險的皇甫嵩而言,涿州軍眾人無重兵護衛,則更利近身行刺。


    皇甫嵩隻留了步騎各二十留在原地,其餘兵力,全部後撤。


    可等皇甫嵩令多餘兵力後撤之後,一轉頭,皇甫嵩竟發現,涿州軍何止幾十,少說步騎百數,一群過來了。


    皇甫嵩頓時怒起,涿州軍一點不講規矩,欺人太甚。


    忍著怒火,終於忍到涿州軍和談之人近前,皇甫嵩怒而聲問,“你這孺子,毫無信譽!爾明說步騎各二十,我依你所言,步騎二十,然你何止百數?”


    皇甫嵩氣極,馬鞭指著李孟羲,破口大罵,“你道明說,到底親衛多少?到底二十還是百數?”


    端坐於戰馬之上,李孟羲麵帶微笑,“那便說明,爾親衛步騎二十,某,親衛五十,老將軍可聽明白?”


    皇甫嵩更怒,怒不可扼的指著李孟羲嗬斥,“豈有此理!數不能等,焉有公道!”


    “公道?”李孟羲樂了,“哈哈哈哈!”他仰頭哈哈大笑。


    笑完,李孟羲看著氣的老臉漲紅的皇甫嵩一臉譏諷,“兔虎相鬥,竟求公道,徒增笑耳!


    爾官軍三萬,步騎親衛二十;某大軍十萬,步騎親衛隻五十耳,有何不可?嗯?”


    一句話,駁斥的皇甫嵩啞口無言。


    涿州軍強,官軍弱,弱軍與強軍談和,還奢望公道,惹人發笑。


    於禮節來講,兩軍會晤,護衛本該相等的,此代表著兩方主帥地位等同。


    禮儀為何?禮儀便是,天子駕六,諸侯駕四,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車架,不同的護衛仆從數量。


    護衛仆從多,則位高,護衛少則位卑。


    李孟羲護衛多於皇甫嵩,便是李孟羲尊而皇甫嵩卑,皇甫嵩幾十歲的人了,又是三軍統帥,漢末又注重禮節,被如此折辱還是其次,關鍵則是,皇甫嵩本欲趁和談之時驟然發難,一舉擒殺涿州軍統帥,以脫兵危,屈辱還是其次,關鍵是要動刀兵,人力不足,焉能動刀兵。


    二十步騎與五十步騎,禮節上的輕辱,皇甫嵩還能忍一忍,可少了一半多兵力,直接讓刺殺變得艱難十倍,皇甫嵩幾不能忍。


    皇甫嵩強壓下怒火,神色冰冷道,“二十騎便二十騎,老夫豈懼你!”撂了句毫無威懾力的狠話之後,皇甫嵩忽然手指向李孟羲身側護衛之將,“涿州軍兵馬強盛,想必亦有猛將,娃娃,你身旁之將,麵目生就勇悍,是真有勇武,還是徒有虛表?”


    李孟羲一愣,轉頭看向身邊。


    一看,李孟羲看到了,被皇甫嵩一句徒有虛表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張飛。


    事出反常,皇甫嵩竟然惹張飛。


    瞬息之間,思路飛轉,李孟羲瞬息明白了皇甫嵩的目的。


    傻子都看的出來,皇甫嵩是在激將,激將的目的不難猜破,鴻門宴上,要除劉邦,必先除猛士樊會……


    (身旁護衛眾人,張飛視之為最兇悍之人,皇甫嵩欲剪去張飛,劍指在我……)


    李孟羲了然。


    思索定,李孟羲看向張飛,李孟羲朝張飛眨了眨眼睛,而後轉頭看向皇甫嵩,李孟羲正色道,“老將軍說我涿州軍仗軍力壓人,諷我涿州軍中,無有勇士。


    嗬,莫用言語激我,某隻問一句,老將軍欲鬥將否?”


    皇甫嵩目中寒芒閃過,冷聲迴道,“正欲鬥將!”


    李孟羲立刻變得滿臉蕩漾的開心,“哈哈哈哈!你要鬥將?!”他哈哈大笑,笑得皇甫嵩莫名其妙。


    “爾要鬥將,那便來!三將軍!”李孟羲沉聲道。


    “某在!”張飛吼了一聲,肩上蛇矛放下,拿在了手中,一雙牛眼大瞪,已虎視眈眈向皇甫嵩身旁。


    “請將軍出戰,一展我涿州軍威!”


    “正待如此!”張飛嚎了一聲,一踢馬腹,右手扯著韁,左手夾著蛇矛,直朝皇甫嵩撞去。


    皇甫嵩陰陽怪氣的諷刺張飛虛有其表,張飛的表是什麽?長的醜。是說張飛隻是仗仇嚇人。張飛氣的,恨不得一下捅死皇甫嵩。


    雙方是麵對麵隔了十步在談,張飛太過衝動,一下就躥了出去,李孟羲還沒反應過來,還沒說兩下讓出陣勢,張飛便直接衝出去了。


    對麵官軍眾人也是反應不及。,張飛持矛撲來,皇甫嵩雙眼大瞪,慌忙去摸腰間之劍,還未等皇甫嵩把劍拔出,希律律的戰馬叫聲中,被急勒急至止人立而起的戰馬馬蹄高揚眼前,張飛的蛇矛遞至。


    官軍諸將反應不及。


    馬蹄迴落,蹄聲數聲,戰馬嘶擰。


    “快快快,皇甫老兒,”張飛蛇矛晃在皇甫嵩眼前,“快出來跟俺一決雌雄!”張飛一雙牛眼,死死瞪著皇甫嵩,他坐下戰馬也兇性激起,露著牙鼻子噗嗤噗嗤唿著白氣,馬頭昂抵著想去撞皇甫嵩的馬。


    張飛無禮之至。


    “豎子!焉配與皇甫將軍一戰,某來會你!”


    一旁,一員官軍將領憤怒而出。


    張飛便舍了皇甫嵩,對應戰那人吼道,“你且稍等,此間狹窄,施展不開,待騰出地方,再戰個痛快!”


    “那便等著!”官軍將領槍指張飛,絲毫不怯。


    李孟羲領著人往後退去,讓出空間。


    目中駭然未消的的皇甫嵩迴過神來,朝張飛看了一眼,神情陰沉,領著官軍諸將也往後退。


    皇甫嵩還想行刺,他卻差點被張飛斬於眾將叢衛之中。


    兩下各退幾十步,中間留出了開闊空間。


    激鬥開始。


    “駕!”張飛一踢馬腹,座下戰馬閃電般躥出。


    “駕!”對麵官軍將領絲毫不懼,也拍馬衝來。


    兩將正對衝殺,戰馬亦對衝,絲毫不做避讓。


    馬蹄奔踏的急促踢踏聲中,張飛與官軍將領瞬間接近。


    官軍將領怒喝一聲,挺槍來刺,張飛手中挺刺的蛇矛突然臨時一變,變刺為撥,兩馬瞬間相錯,槍與蛇矛交,官軍將領隻覺手中長槍猛的一別,把握不住,槍脫手飛了。


    官軍將領頓時大驚。


    還算這個官軍將領有經驗,槍一脫手,官軍將領趕緊俯下身體,身貼馬腹,腳狠踢馬腹,戰馬被一踢之下,希律律一聲,猛地躥走。


    場外,李孟羲看的分明。


    張飛與官軍將領對衝,隻一瞬,張飛把官軍將領槍打飛了。


    然後那個官軍將領很是機靈,兩馬對衝而過,之後,張飛也沒辦法立刻轉彎過來繼續追殺,那個官軍將領很幹脆利落的,不調頭下一個迴合了,直接繼續催著馬往前跑,往前繞了一個大圈,繞到旁邊,繞了迴去。


    把槍給挑掉,難度比直接把人捅死難,張飛還是不願擊殺官軍將領。


    另一邊,皇甫嵩見第一個出戰的將領一個迴合都撐不住,皇甫嵩神情嚴肅。


    官軍諸將則是麵麵相覷者有,躍躍欲試者有,畏懼者有。


    正這時,張飛勒住了戰馬,橫馬陣前,手中蛇矛邀指官軍眾人,聲問,“皇甫嵩麾下,如此羸弱!比黃巾還不如!俺老張打的太不痛快!誰來?還有哪個?”


    “某來會你!”


    又一騎將拍馬而出。


    “那來!”張飛出聲相邀,馭馬迴退,拉開衝擊距離。


    片刻後,“駕!”張飛馳馬再衝。


    “駕!”對麵官軍將領也出陣。


    馬蹄踢踏聲再起。


    雙方陣中,眾人皆全神貫注的看向場下廝殺。


    這第二名出戰的官軍將領,用的乃是斧頭。


    李孟羲以為的斧頭,其實乃是鉞戟,何為鉞戟,就是青龍戟月牙刃那裏,月牙變成了一個小斧刃,此便是鉞戟,既是斧,又名戟。


    與騎槍不同,鉞戟攻擊方式,雖刺砍皆能,但砍擊比刺要更為犀利。


    這第二名官軍將領上場,衝馳之時,馭馬往邊上偏斜,手中鉞戟也非挺刺向前,而是橫斜胸前,柄在前,刃首在後,作欲揮砍之狀。


    張飛兵器為丈八蛇矛,長於衝刺,然張飛竟也不再直衝,也斜衝,手中蛇矛,也斜舉身前,莫不是,也要劈砍?


    李孟羲雖不通騎戰,但也察覺不到了違和。


    他的詫異持續了不到兩秒,兩將接戰。


    兩馬相臨的刹那,官軍將領左腿猛地向右狠踢戰馬一側腹部,戰馬右腹受痛,猛地向右突然折向,與此同時,官軍將領手中鉞戟,順勢狠砍。


    於平地之中,蓄力攻擊有一個扭身猛砍的動作,在馬背上,不能扭身蓄力攻擊,便以戰馬猛地轉向,把兵器狠甩了出去,加速不少。


    此為騎戰借馬力之技巧。


    這第二名出戰的官軍將領,戰力高的多。


    官軍將領鉞戟唿嘯砍出,張飛手中丈八之長蛇矛,一根棍子一樣,嗚的一聲狠甩。


    鐺!


    金屬劇烈交鳴之聲響起,官軍騎手中鉞戟被砸的險些飛走,張飛甩出的蛇矛亦被彈起。


    兩馬錯開,一迴合畢。


    官軍鉞戟將領虎口震裂,張飛則心唿痛快,砸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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