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防盜是上次那個小短文的下篇~


    《喪屍生存日記》【下】


    需要前情迴顧嗎?


    就算你需要我也沒有迴顧了→_→


    在離我兩三米外的距離,對方停了下來,右手從褲兜裏掏出來,握著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我正盯著刀刃琢磨這小玩意兒能不能捅穿我,就看見他緩緩張開雙臂,閉上雙眼的同時露出了一副長期便秘的表情。


    喂喂,這家夥想幹嘛?


    “來咬我吧。”他說。


    什麽情況?我一臉懵逼。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接著說。


    怪不得我們兩個見到彼此都要兩眼放光了,劇情居然是一個求死的人,遇到一個也不想活的喪屍。


    這特麽就很尷尬了。


    我立馬被他的便秘表情給傳染了。


    他在那兒閉著眼睛傻杵了半天,發現沒動靜,於是睜開眼睛,朝我招唿:“來咬我啊!”


    真沒想到,第一次主動招唿我參與咬人活動的,居然不是任何一名喪屍同胞,卻是個跨物種的人類。


    不愧是跟我們擁有共同祖先的族群,雖然我們喪屍看人類可能就像人類看猴子,但遇到別的物種願意表達善意時,我還有點感動。


    不過我隻能很客氣地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他先是被我說的話嚇了一跳,問了句“喪屍怎麽會說話”,很快又自言自語著“這都是臨死前的幻覺”、“反正它也聽不懂人話”之類的。


    說誰聽不懂人話啊?我自個兒無聊閑逛時還學過你們人類好幾門外語呢。但謙遜如我並沒吱聲,隻用看傻逼的眼神望著他。


    見我一直沒動,他有些急躁起來,嗓門也跟著提高:“你怎麽還不來咬我?”


    切,你誰啊,讓我咬就咬啊,我們喪屍也有挑食的權利好不好。我內心暗自吐槽,但迴答問題的態度還是很真誠:“因為我暈血。”


    可他卻根本沒留心聽我說話,依然沉迷在自己的幻覺裏不能自拔,臉上表情一會兒焦躁一會兒苦惱的,最後換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們都說喪屍容易受血腥味的刺激……”


    說完,他開始把小刀往自己手腕上比。


    “喂,我都說了我暈血了!”我開始緊張起來。


    下一秒,他就已經在自己皮膚上開了個小口子:“放點血就行……”


    我趕緊衝他撲過去,想要製止他:“你快給老子住手!”


    他見我撲過來,居然笑了出來,拿刀劃手臂的動作更大了:“果然放血有效果。”


    鮮紅的血液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我根本不敢朝他手上看,努力想去奪刀,試圖阻止他這種不人道的作法,而他隻是一邊揮動流血的手臂一邊喊:“來咬我!來咬我啊!”


    “我說老子暈血你特麽沒聽見啊!”我是徹底生氣了,揮拳想要去揍他,而他則想要往我嘴邊撲。推搡之間,有血順著他胳膊滴到了我臉上。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直接我鼻孔裏鑽。


    我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推開他,捂著胸口,彎腰狂吐。


    把胃裏所剩的另一半方便麵也全吐出來了。


    大概是喪屍嘔吐的畫麵實在是太過震撼,那個人類也忘了反應,呆在那兒看著我吐。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於是他也被惡心的吐了。


    一個人類一個喪屍對著吐,你先吐完我再吐,我後吐完你又接著吐,那畫麵,簡直難以描述。


    到最後,我們倆總算都歇菜了,半死不活地癱那兒直哼哼。


    “你怎麽……就是……不……咬我?”他咬牙切齒的質問。


    那我就更是對他怒目而視:“因為,老子,真的,暈血!”


    之後我花了很大功夫才跟他解釋清楚自己身為一名暈血喪屍的事實,這個人類也漸漸緩過勁兒了,一臉的不可置信:“原來你們喪屍也是能動腦子的。”


    我都摸不準自己該不該為此而驕傲了。


    隨後我問了他為什麽要求死。他說自己得了絕症,以人類現有的醫療條件沒法控製,不想忍受病痛蔓延的痛苦,索性偷溜出城,找個喪屍咬下自己,死個痛快。


    “人類自殺的方法有很多。”我好心提醒他。


    他聳聳肩:“但這年頭跟喪屍對抗戰死聽起來會比較帥。”


    我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愚蠢的人類,都快掛了,居然還這麽愛慕虛榮。為了消除他對我們喪屍一族的誤會,我把自己當喪屍的種種悲慘遭遇向他詳細解釋了一通,希望這個年輕人能認清現實,不要想當然的以為當了喪屍就萬事大吉,換個生活環境並不能保證解決所有問題。


    “你看我都無聊的想去死了。”這是大實話。


    期間這個人類一直皺著眉頭聽我敘述,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見自己挽救了一個迷途知返的年輕人,我很是欣慰。


    “在徹底死掉和當個有腦子的喪屍之間,我還是覺得繼續當喪屍比較好。”過了很久,他開口道,“而且我又不暈血。”


    我開始思考奪過小刀一把捅死這個混蛋的可能性。


    不過身為一名喪屍的基本修養我還是有的,喪屍要殺人隻能靠咬,用武器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是做不出來的。而我的嘴巴不能拿來咬人,隻能拿來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解他。


    老子講的嘴巴都幹了,他才稍微有點妥協:“這樣,我們來做個交易。”


    “什麽?”我問。


    “你不是也不想活了麽?”他笑的有點假,“你殺了我,我再殺了你。”


    “聽起來還蠻劃算的……”我傻乎乎地差點點頭答應,還好及時反應過來了,“啊呸!劃算個屁啊!你都死了還怎麽殺我!”


    喪屍不能殘殺喪屍,這也是鐵打的規矩。


    白說了半天,談話又繞迴了起點。這可惡的人類非要強迫我咬一下他,而我堅決不答應。話說不通,便隻能訴諸於膚淺的武力。沒看出來這家夥武力值還挺高,我都沒把握對付的了,很快被攆的狼狽的跑。


    而他在後麵狠命的追。


    看這場麵,無知群眾肯定還以為他才是感染了喪屍病毒的那個呢。


    路跑一半,我自帶的點兒背屬性又發作了,一個腳底打滑撲了個狗吃屎。而他沒收住勢頭,也跟著壓我背上。


    哎呦喂哦,我胃裏最後一點方便麵渣子也沒留住啊。


    但老天連哀悼的時間也不給我,因為壓上麵那混球強行拿手臂來磨我的牙。


    我雖然暈血,但牙齒在感染喪屍病毒之後也變尖利了,他這一摁,皮膚立即被紮破了。嘴裏傳來血腥味兒,老子白眼一翻,徹底給惡心暈了。


    等我醒過來,太陽都快下山了,果不其然,那個人類,也已經變成了前人類,正高興地仰天長嘯嗷嗷嗷,用喪屍一族最質樸的語言表達自己重獲新生後的喜悅。


    而我身為過來人,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我來,朝我跑過來,我已經準備了最糟心的惡毒話打算教訓他,結果剛一張嘴,他就臉色一變,噗咚一下栽倒在地。


    我困惑地摸了摸自己嘴角,發現還沾著之前他留的血。


    於是我又暈了第二迴。


    不過這次暈過去之前心情可是比第一次好的多。


    嘿,看這個蠢貨硬要老子咬他,這下好了,暈血的毛病也一起傳染給他了。


    在經曆了暈了又暈的一大圈循環後,我們終於可以安生呆著了。而旁邊這位喪屍族裏剛出現的第二個暈血者也早沒了之前的喜悅,臉色越來越難看,跟熬了兩個通宵沒睡一樣。


    隨後,他說出了變為喪屍後通過思考所說出的第一句話:“太無聊了。”


    我很想笑,真的。


    其實我以前自個兒呆著時,思考過一件事,如果哪天能出現一個跟自己一樣暈血的喪屍,是不是至少不會那麽孤獨。


    事實證明確實,對於像我們這種會動腦子的喪屍而言,孤獨並不是永恆的。


    無聊才是。


    但是如果暈血的喪屍是三個,四個,無數個呢?情況會不會有什麽變化?


    我抬起頭來,看對方的表情,說不定也在跟我思考同樣的事情。


    正想著呢,遠處又走來一個人。


    活的。


    我開口:“你去咬。”


    他恢複了最初的便秘臉:“不,你去咬。”


    “你去。”


    “不,你去。”


    幾輪毫無意義的推諉之後,兩個無聊到想死又死不成的兩個喪屍一起沉默地坐在這寬廣的無人區,望向那輪即將沉入地平線的落日,心中充滿了愚蠢的悲傷。


    嗬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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