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變天是什麽樣子?


    在帝王製的封建王朝,一個皇帝本身的存在就可以讓你深切體會到這一點,一夜之前所有的東西都不一樣了。


    二月初二龍抬頭的前一天皇帝蒼霖在下朝走台階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雖然有旁邊的宮侍反應快墊在了皇帝身下,但皇帝摔下來的時候腦袋還是磕了一下上麵的台階,當場就昏迷了。


    去年皇帝已經昏迷過一次,主要還是當年在戰場上肩膀和腦袋被蠻人的大刀很拍了一下,就算後來養好了,但是年紀大了經常頭疼頭暈的毛病便又冒出來了。


    在加上皇帝就是一個多思多想的職業,理所當然發作的概率就要大得多。


    另外腦子這種東西一般人都不敢動,更別說皇帝的腦子了,太醫們情願自己被治罪也不要一不小心弄死了皇帝,九族跟著陪葬。


    所以當太醫院搶救皇帝,隻是穩住了病情不惡化卻不能把皇帝救醒的時候,邵明珺君穆邵明第一個想到了他們襄王府認迴的龍醫。


    雖然龍醫主攻男女生育方麵,但是這不是說在其他的方麵龍醫就沒有長處。


    這不白芷剛進藥房就被騎馬的穆邵明直接拎進了宮,雖然一開始挺多人表示不信任白芷,不過穆邵明寒著臉往那裏一站,連幾個皇女都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別人更加不敢。


    白芷迅速查看然後搭脈診治:“陛下最近補得太過了,我可以施針讓她立刻醒過來,也可以開藥灌,那就需要兩個時辰後再醒過來。”


    “請開藥。”太女看著白芷毫無顧忌抖出來的一排密密麻麻的長針,頭皮有些發麻,在問清楚是要在腦袋上紮針的時候果斷還是選擇比較溫和的方式。


    白芷開藥後由太醫院辯證,最後抓藥煎藥,一通弄完,等皇帝醒來已經兩個半時辰了,外麵的大臣太女都送了好克化的點心,還有宮侍時不時添熱茶,等待的時間倒也不是很難熬。


    皇帝醒來的時候,房間裏除了帝正君,太女和幾位皇子皇女之外,就是西寧侯戚晨翠,葉閣老,華國公章炑,還有穆邵明。


    而皇帝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這些人,而是坐在她旁邊旁若無人大快朵頤的陌生女子。


    “醒了,那我再看看。”白芷把手裏的碗一放,嘴裏的骨頭一吐,袖子一抹嘴就要對著皇帝伸手,最後被眼明手快的穆邵明拉住了後衣領,早就準備好等在一邊的宮侍們立刻一擁而上,把白芷細細收拾幹淨,特別是她的那雙手。


    太女默默捂臉,幾個皇女也是一臉不忍直視的樣子。


    其實一開始白芷還不是那麽肆無忌憚的,不過診治完皇帝後白芷秉持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給眾人看看臉,算是自己刷刷經驗,然後這一瞧還真瞧出不少問題。


    於是穆邵明請示了一下帝正君後,所有人都輪著被診了一迴脈象,畢竟龍醫是真的稀罕,而皇室子嗣自然是大頭,所以抱著不能錯過的心態大家都默契的沒有發出異議。


    這不,帝正君被診出了兩個月的身孕,太女被要求節製,三年內一個月不要超過三次寵幸後院,三年後一個月不要超過十五次,不然不利於長壽和子嗣的質量。


    二皇女因為落馬蹭到的小腹也有望治愈,到時候雖然不說子嗣豐盈,但是留後是沒有問題的。


    三皇女身體很好,但是營養不均衡,要多吃蔬菜水果,不然一上年紀問題將會非常的多。


    總之一屋子人都指望她的時候,她就突然浪起來了……其實隻是放開了本性。


    白芷在皇帝疑惑的目光中搭脈,,一刻鍾後才開口道:“這次危險已經過去了,但是之後最好長時間靜養,不能再有半點操勞。”白芷起身坐走到邊上拿著紙筆開始寫起來,“最好前往南方風景宜人,四季如春的地方修養,按照我說的做,再活個二三十年不是問題,但是要是再長時間操勞,下次複發就請原諒在下無能為力了。”


    “哦?”皇帝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如果我繼續操勞,那麽下次複發最快多久最慢又是多久?”作為皇帝,怎麽可能跑到南方去?


    “……”白芷詫異地看了一眼皇帝後,有些恍然,然後遺憾的道,“我不能保證精確的時間,但是大概還是可以給你一個時間,最快的話大約一個月後,這還是好的,如果我能及時把你救醒,你就是個偏癱剛好生活不能自理,若是久一點,半年或者一年後再複發,到時候一旦倒下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時候我就是剛好在身邊也是沒用的。”


    在場眾人齊齊倒抽了一口氣,這相差也太多了!


    “陛下,懇請陛下保重身體!”第一個開口的是穆邵明,別人這話都不好說,這不是逼著皇帝放權麽?


    “陛下原本這話臣侍不好說,說出來顯得臣侍別有用心,但是臣侍不能沒有陛下,臣侍肚子裏的孩兒也不能母皇啊!”帝正君沈氏這樣說著眼淚就滾了下來,還是沒有聲音的那種哭,隻是說話有些哽咽。


    “……嗯?”皇帝一愣才有些反應過來沈氏的話中有一個巨大的信息。


    “陛下,剛才龍醫姑娘為臣侍探了一下脈象,說,說臣侍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帝正君說這個的時候真是又高興又害羞,畢竟年紀一把了,按說早就過了可以生育的年紀,這時候懷孕,想也知道後宮那些妖豔賤貨們該是怎麽咬牙切齒。


    畢竟皇帝自己年歲也大了,後宮裏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孩子出生了,皇帝除了偶爾進一些新人之外基本一直都和帝正君過日子。


    “陛下的身體非常好,除了經不起多思多慮,您想長壽完全沒有問題。”白芷給了一句總結後,把注意事項交給了太女,然後就再不說話了。


    很快皇帝就讓除了幾位大臣之外的所有人都離開了,當然太女還是留下來了,具體說了些什麽沒人知道,不過第二天一大早,皇帝就召見了所有正四品以上的在京官員,提出了退位,並且之後作為太上皇要南遷雲城別宮修養的計劃也一並放了出來。


    皇帝南遷是大事,太女登基也是大事,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想留下來搏一搏的大臣有不少,但是想跟著太上皇南遷的也有不少。


    不少大臣有女兒在太女麵前得臉的,作為母親品級又高的就都願意跟著皇帝南遷,這樣一來可以很好的完成權利和資源的交接,也不會因為母女同朝為官,作為女兒的礙於規矩一直被壓得出不了頭。


    再有作為心腹同時掌管兵事的西寧侯,掌控南方封地的襄王穆西平,這個必須也要帶走。


    另外章炑決定把爵位讓給長女然後帶著上了年紀的老爹和夫郎王氏一路悠閑地跟著皇帝前往雲城。


    “小六,你這一房也收拾一下,跟著我一起南遷。”章炑迴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叫章雨夕打包行李跟著自己一起走。


    章雨夕被這個消息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為什麽?”


    章雨夕雖然沒有什麽故土難離的情結,但是身在整個國家的中心,其中的便利根本不是其他城都可以比擬的,特別是年前她從北到南往返走得那一趟真是感觸頗深。


    這個時代雖然沒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有時候你就算是有錢也沒有,因為你跑遍整個成都都不會買到你想要的東西。


    “你覺得呢?”章炑拍了拍小女兒的肩膀,“我是為了你好,我作為母親自然是希望你們姐妹團結的,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一個事實,你姐姐現在還護不住你!”


    “……”章雨夕頗為頭疼的按了按額角,討皇帝喜歡並不是她的本意,但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發展了,難道皇帝寵她,她還不長眼色的拒絕麽?


    但是皇帝寵愛小輩過度的時候,別的小輩會怎麽樣?果斷是想要燒死那個被寵上天的那個人的。


    章雨夕現在就是那個被寵上天的小輩,皇帝對她無限製的溺愛,在皇帝大權在握,皇位很穩的時候,那自然是再好沒有的,這看章雨夕十多年過得滋潤日子,連皇子皇女都要退上一射之地的榮寵就知道了。


    但是皇帝退位了,或許一開始礙於皇帝餘威不會有什麽大的事情,但是記恨是皇族人的通病,等到老皇帝的印象徹底消失的時候,章雨夕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不止以前討好她的皇子皇女們,就是那些以前避著她的貴族小姐們,可能也會對她下黑手。


    雙拳難敵四手啊,等那時候還沒有完全長成的長姐是絕對護不住章雨夕的,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著老娘一起愉快的南遷,然後繼續和老皇帝勾搭,讓老皇帝再庇護個二十年,到時候一來時間已經夠久了,就算再記恨,二十年也差不多了,新的華國公也應該徹底立住了,到時候章雨夕就可以迴盛京城愉快的做她的老紈絝了……


    唔……真是美好的一生展望!


    但是為什麽覺得莫名憋屈呢?


    她是想要這一輩子活得肆意快樂,但是一輩子老紈絝什麽的,真是有點膈應人啊!


    “你自己想想。”章炑歎口氣往外走,然後在門口看到無聲無息站在那裏的小女婿差點沒被嚇出病來,所以說武功太高什麽還是很嚇人的。


    戚華隻是在靜心聽著章雨夕的說話,然後自己心裏琢磨所以沒有率先打招唿,看到把自家婆婆嚇了一大跳臉上微微一僵,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就福了福身嗖的一下直接進了書房。


    章炑:……


    總覺得小女婿隻有對著她家小霸王的時候才像個正常人!


    戚華走進書房的時候發現章雨夕正抬頭看著書房裏占了一大麵牆的輿圖。


    “長歌?”戚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章雨夕有反應,走了過去,“要不然把和你有仇的列個單子,我們趁新皇登基之後各地官員朝賀的空檔,一個個全做了?”


    章雨夕:……


    趴在房梁上被戚華看了一眼的暗衛:我情願自己是聾子!


    “保證不會讓人看出來的。”戚華抬手撫平章雨夕的眉心,淡淡的開口,眼中露出微微的心疼,“不過些許小事,長歌又何必煩惱至此?”


    “哥哥你暈船麽?”章雨夕不想跟戚華討論在國都宰一群皇子皇女和貴族小姐到底是大事還是小事,而是果斷岔開話題,把剛才突然湧進自己腦袋,或者說長久以來一直存在心底的念頭說了出來,“我們弄一個船隊,然後去自己別的國家看看吧!”


    我們去別的地方打地盤做皇帝吧!


    “好!”戚華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同意了。


    “哥哥真好!哥哥最好了!”章雨夕一把撲到戚華的身上。


    ……………小記…………


    經過兩個月的準備在老皇帝離京的前夕章雨夕和戚華帶著一票人在東邊運河登上了大船。


    運河裏其實一共也就三艘大船,而且這三艘並不是她們自己的船,她們自己準備的船則停靠在運河入海口附近的港灣裏。


    淩大柱,顧信,白氏姐妹,甚至一大票白梅山莊的小夥伴都在這個出行行列裏,有鐵了心跟著章雨夕和戚華的,也有想出去見世麵的,還有順路做生意的,總之一路還挺熱鬧。


    然而就在靠近入海口的時候章雨夕毫無預兆的昏倒了,一幫人嚇了個半死,還不是被章雨夕昏倒嚇得,而是被戚華那個狠戾陰森的樣子嚇到的。


    不過好歹船上也配了兩個大婦,雖然才十幾歲,但據說是白芷的高徒。


    天知道白芷自己有沒有出師。


    總之等兩人把脈的時間,那真是度日如年,直到昏過去的章雨夕幽幽醒來,兩個小姑娘還是一臉詫異和奇異的表情。


    “我說你們倒是說啊,真是急死個人了!”仇千海第一個憋不住。


    “我怎麽了麽?”章雨夕沒覺得怎麽樣,看一大圈人小心翼翼的圍著她,戚華更是眼睛都紅了,也被嚇了一跳。


    “少主夫人,您是懷孕了。”兩個小姑娘沉默得互看一眼後異口同聲道。


    集體石化:等等,你們是不是多說了【夫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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