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霂蓉看著臉紅脖子粗的婆子,笑了笑:“玲瓏,還不向劉嬤嬤賠禮?”


    玲瓏瞪大眼睛:“姑娘,她說謊!明明是……”


    蘇霂蓉皺了皺眉:“住口,還不聽話麽?”


    雖然蘇霂蓉平時深居簡出,在府中的存在感極低,但玲瓏是最聽她的話的。看到姑娘開口了,哪怕再不甘願也隻得低下頭,向婆子施了一禮。可是到底年紀小,心裏委屈得很,生生憋出了淚花。


    婆子十分得意,以為蘇霂蓉怕了,心想大姑娘果然是個草包,從鼻子眼兒裏哼了一聲道:“今日若不是看在大姑娘麵上,定不饒你!”說完笑著向蘇霂蓉福了一福就要走。


    蘇霂蓉不緊不慢道:“劉嬤嬤稍等下,且不忙著去呢。”


    無視婆子疑惑的眼神,蘇霂蓉道:“隻是這玲瓏從小便撥到我身邊使喚,這麽些年,不管如何,我也是不曾動過她一下子的。”


    婆子並未停下,隻是敷衍道:“是老奴莽撞了,大姑娘你向來是懂事的,你妹子還等著喝粥,就別計較了,也免得讓夫人憂心不是?”一邊說,一隻腳已經邁出了門檻。


    蘇霂蓉冷冷一笑,眼中光芒一轉,她伸手便從灶台下抽出一條手臂粗細的木柴,在手中掂了掂,看準時機大喊一聲:“老鼠!”


    話音未落,木柴照著婆子的膝蓋就砸了過去!


    蘇霂蓉上一世生氣時,常常會以扔東西來發泄。次數一多就養成了習慣,直到現在也沒改過來。而且她剛剛穿越,還沉浸在上一世的悲憤中,此時是新仇舊恨一起湧心頭,下手就重了些。


    這條木柴頗為沉重,上麵還有一個突出的結疤。蘇霂蓉本著穩準狠的原則猛力一擲,正中婆子的膝蓋骨,隻聽婆子大叫一聲便躺下了,連帶那碗燕窩粥也扔在地上碰了個稀碎!


    蘇霂蓉走過去,對上婆子驚恐的眼神,笑道:“不好意思劉嬤嬤,我手滑,本來是想打老鼠的,沒想到碰到了您,辛虧我人小體弱,沒有力氣,不然您可就受苦了。”


    婆子疼得說不出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下來,蘇霂蓉隨手拿起一塊布幫她滿頭臉擦了擦,又怯生生道:“您向來是個體貼人的,這點小事就別計較了,也免得讓母親煩心呢。”


    廚房上工的人已經陸續來了,很多人目睹了這一幕,正在驚訝。這時管廚房的錢嬤嬤聽到吵嚷聲衝進來,看見蘇霂蓉忙追著問道:“大姑娘,這是怎麽了?”蘇霂蓉溫柔一笑:“沒什麽,錢嬤嬤,你們廚房該打一打老鼠了。”說完默默轉身,帶著玲瓏紅袖走出了大門。


    老……老鼠?錢嬤嬤愣愣的看著蘇霂蓉的背影,沒留神一腳踩在一個軟軟的物事上。隻聽一聲淒厲的喊叫,錢嬤嬤被嚇了一跳,這才看見那婆子的手指頭在自己鞋底下,連忙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哎呦喂我滴親娘耶你慢點慢點……腰好像閃了哎呦……”


    “沒事劉嬤嬤我扶著你那,你說你怎麽也不當心點,嗯?這哪兒來的什麽味道?我聞聞……劉嬤嬤你今兒個沒洗臉麽……?”


    “額,劉嬤嬤,剛才大姑娘不會拿抹布給你擦的汗吧……”


    “嘔……”


    容嵐院中。


    紅袖抿著上揚的嘴角,給蘇霂蓉端來一杯楓露茶,蘇霂蓉掀開蓋吹了吹,忽然瞥見玲瓏在一邊偷笑。便問:“傻笑什麽?”


    玲瓏噗嗤笑出聲:“姑娘你今兒個真厲害,看那劉婆子以後還敢欺負我們不了?”


    蘇霂蓉笑道:“真是個傻丫頭,這就樂成這樣?”


    紅袖嘴角抽動了一下,也憋不住笑了。伸出一根手指去點玲瓏的腦門兒:“你這蹄子快悄悄兒的吧,要讓太太知道了有你受的!”說完有些擔憂地看看蘇霂蓉:“今兒姑娘好像變了一個人,我都被唬了一跳,更別提那劉婆子了。論理……那些人也實在太可惡,可是就怕太太知道了不好。”


    玲瓏吐了下舌頭:“就算太太知道了,不是還有老太太嘛,老太太這麽疼咱家姑娘,有什麽可怕的?”


    蘇霂蓉笑了笑沒做聲。


    她其實並不擔心,今天鬧得動靜這麽大,估計早有伶俐的迴了柳氏去了。蘇霂蓉悠閑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前生,自己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又愚蠢的聽信了柳氏的鬼話自甘為妾,最後,祖母病逝,哥哥被流放,康定伯府的世子變成了景哥兒,蘇家成了柳氏的天下。而自己也在武穆候府含冤自盡。


    上輩子簡直就是徹底的人生輸家。


    可是蘇霂蓉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奇異的改變,她發現腦海中除了自己糟糕的前生,而且還有在現代,她當職業經理人時候的記憶。兩個身份重合,既矛盾又自然,唯一讓她驚喜的是,如今她又迴到了大尹朝,而且是在她未曾出嫁的時候。


    蘇霂蓉想,也許是老天在冥冥之中安排自己重活一世,改變命運的吧!


    紅袖覷著她皺起的眉頭,小心地道:“姑娘,你從前日在假山石上摔了一跤後,身子一直不大舒服呢,要不再請太醫來看看?”


    蘇霂蓉搖搖頭:“不用了,之前不是請過了麽,那些太醫也沒說出什麽來。我睡一覺就好了。”


    玲瓏想起那碗燕窩,小拳頭又攥起來了:“這該死的劉婆子,害得姑娘吃不上燕窩!”說完轉身氣鼓鼓地對蘇霂蓉道:“姑娘你素日就是太好說話了,可是沒得倒叫那些人猖狂了去!”


    紅袖向來是個省事的,怕蘇霂蓉堵心,便勸道:“我們姑娘是千金小姐,有些事自是不必和奴才一般見識,何況姑娘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太太成日說,要姑娘有什麽短了少了立刻去迴,要是管事的丫鬟婆子怠慢了一點半點,可是不輕饒的!隻是那些人素日奸猾慣了,背著老太太太太調三窩四也是有的。我們隻不理他,有什麽跟太太說便是了。”


    玲瓏撇撇嘴:“太太雖是這麽說,可是那些東西卻未必這麽想著,拜高踩低的也不是一迴兩迴了,明著欺負姑娘好性兒,又不是太太親生的!老太太倒是真心疼姑娘,可是她老人家平日就身子不大好,姑娘平日裏有了什麽也不叫老太太知道,怕叫老太太心煩。”


    玲瓏平日甚是機靈,可到底年紀小,還是一團孩子氣。難得說出今日這番話來。說得紅袖倒沒話了。畢竟她們心裏都有些模模糊糊的疑影兒,太太雖是續弦,對蘇霂蓉也非常慈愛。但這府中數年來暗流湧動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細想起來,今日劉婆子之事已經不是特例,竟是常有了。


    可是到底這是為什麽,哪裏不對,她們也說不出來。


    思來想去,兩個小丫頭在心中都得出同樣的結論,自家姑娘平時就是過於溫柔了,總應該拿出些主子的威勢來,往後如果能像今日一般,日子怕也就好過一點。


    紅袖見蘇霂蓉怏怏的,又怕她煩心,便找些閑話來說笑一迴。


    殊不知蘇霂蓉此時心中雪亮,玲瓏和紅袖年紀尚幼,且被柳氏的一貫假仁假義蒙蔽了雙眼,跳不出這個局來分析,隻是單純的認為丫鬟婆子無禮而已,可是她們不知道,如果沒有上頭的人的默許甚至是縱容,奴才們難道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這麽對待府中的嫡小姐?何況還是老太太的親孫女,一直捧在手心上的人?


    敢這麽做的,根本就是不想活了麽。換個人,分分鍾就能要了她們的小命。


    或者有些文雅些的,不想對名聲有礙的主子,也一定會杖刑之後將其扔出府外,任其自生自滅。大戶人家逐出的奴才,誰敢收留?一樣是無有生還的機會。


    所以,奴才們膽大妄為,就是有了暗地的支持。可是前世的蘇霂蓉卻從未想過這一節。她一向麵軟心活,性格綿柔,知道自己不討父親的喜歡,本就有些自怨自艾,且柳氏整日對她親親熱熱的模樣,又讓她覺得不要給善待自己的後母添了麻煩,就算有了不痛快也忍氣吞聲而已。


    而且後來她的心思都在白子夜身上,實在無暇顧及其他。又總想著在他麵前留一點好印象,是以更加不會輕易與人衝突,總是選擇一忍再忍,直至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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