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戰略收縮,沒什麽可忌諱的。


    就像月有盈虧,國家也難免會國勢起伏。


    真到了國力下衰期,不主動收縮,遠方的勢力延伸反倒可能會拖垮帝國。


    但就算是收縮也是有序撤退,最忌諱的就是一股腦一切都放棄。留下一堆爛攤子,貽害無窮。


    太子趙進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說道:“爹爹,我覺得效彷秦國就不錯。在當地扶持強藩,即便中原船隊斷絕,藩國亦能南征北戰。”


    太子之所以是特意提及了秦國,就是因為這個藩國現在太活躍了。


    他已經有點像蒙古金帳汗國了,長期的南征北戰,征服敵虜。


    向北,他一直在征伐羅斯人,兼並一個又一個的邦國。把人口源源不斷地投入農場和工坊。


    向南則掌控商業貿易航線。向西則進攻如今歐洲地強權。削弱一切可能對他造成威脅地勢力。


    以目前地態勢來看,就算大宋朝廷放棄了波斯都護府地駐軍,他也能通過百年戰爭逐一擊敗匈牙利、波蘭、立陶宛等國家。


    尤其北麵地立陶宛、瑞典等國家,他都是以一己之力在進攻征服。


    太子接著說道:“新大陸上設置一個藩王,爹爹有人選嗎?”


    趙桓點了點頭,說道:“有。你的幼子怎麽樣?”


    “六哥?他還在繈褓當中!”趙進大吃一驚。


    趙桓笑著說道:“正是因為他還在繈褓之中,所以才能有二十多年地開發時間。這能督促著你認真對待,畢竟二十年後,六哥就藩時是什麽形勢,就看你這個當爹地了。”


    “你的那些兄弟們年紀都太大了,根本沒有這麽長地準備時間。”


    趙進小聲滴咕道:“明明就是你怕派遣弟弟們,大娘子跟你置氣。卻打著我的幌子。”


    “你說什麽?”趙桓眼睛一瞪。


    趙進連忙擺出笑容,說道:“沒什麽,沒什麽,我說爹爹明鑒萬裏。我這就去準備這方麵的事宜,立即著手安排。”


    大宋最近可能是進入了地理大發現時代。


    趙進正在如火如荼的安排澳洲大陸的事情,東山都督府那邊又傳來了闊別已久的消息。


    東山都督李顯忠是個名將,曆史上他沒有大宋支持,隻靠自己拉了一支隊伍就大破西夏王牌勁旅鐵鷂子騎兵。


    他帶著兩百名文武進入東山大陸多年,終於是有了結果。


    返迴來的使節名為虞公著,是大宋樞密副使虞允文的次子。


    作為大宋頂級的衙內,他卻選擇頂風沐雪前往東山大陸,顯然他也是有一番胸中抱負。


    為大宋開疆域之半這種事,注定會名流青史。


    而顯然他也賭對了。


    他作為東山都督府的使節迴來貢獻方物,不僅負責向大宋朝廷講述東山都督府如今的詳情,也負責向朝廷輸送東山都督府在東山大陸上的特產。


    而這特產正是大量的黃金。


    東山都督府的使節隊伍共計有二十輛馬車,其中除了八兩攜帶必備的生存物資之外,剩下的十二輛帶的都是黃金。


    每輛馬車的載重是一千斤,這十二輛馬車足足拉迴來十九萬兩千多兩黃金。


    這個數字已經無限趨近於二十萬兩黃金了,要知道當年靖康之難,整個東京城籌集到的黃金也才堪堪三十多萬兩。


    二十萬兩黃金送進太倉的消息一傳出,東京徹底沸騰。


    虞公著齋戒沐浴,等候覲見的這段時間,東京無數達官顯貴,王後公卿派出人手,聯絡這位東山都護府的使節。


    就是為了向他打聽一下東山都護府現在的詳情。


    難道這片大陸上,遍地都是金子嗎?


    怎麽東山都督府的人才過去幾年,就運迴來了接近二十萬兩黃金?


    財富動人心,此刻的東京城沒有權貴能按耐住急迫的心情。


    洶洶浪潮之下,趙桓不得不在皇宮舉辦了一場宮廷禦宴,既是為了嘉獎東山都督府官吏,也是為了給東京權貴跟東山都督府的人搭建一個舞台。讓他們能互相交流,甚至達成合作。


    畢竟趙桓還是很期望,東京的權貴們能夠湧進東山大陸。


    夜宴在文德殿舉辦,這是大宋最宏偉的宮殿,能夠容納下數百人。


    禦宴還未開始,大量的文武公卿就已經提前抵達,互相攀談起來。


    “東山都護府是隻有兩百人吧?”


    “沒錯。當初李顯忠就是帶著兩百人從東京出發,一路摸索到了東山大陸上。”


    “他就帶著這兩百人,短短幾年送迴來二十萬兩黃金?”


    “了不起啊。兩百人,就算是過去就揀黃金吧,要多久才能揀夠這二十萬兩金子。”


    “他這樣再貢獻幾次,就該封節度使了吧?”


    “他封不封節度使,我們不關注。我就想知道,是不是隨便派點人過去就能換迴黃金數十萬兩。”


    “虞公著呢?”


    “他現在應該跟官家在一起吧?”


    眾人正尋覓間,內侍報唱的聲音響起:“官家架到!”


    所有人立即噤聲,整齊的躬身行禮,拜道:“臣等拜見官家,聖躬萬福。”


    趙桓坐到軟榻上,隨意的迴道:“免禮,都入座吧。”


    以往在任何時候,趙桓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是所有人關注的核心,每個人都要全神貫注的傾聽他沒一個字句。


    但今日,顯然公卿們的心思都不在趙桓身上,而是目光在他身邊探尋,直到見到一位皮膚皸裂的年輕人。


    趙桓也沒有囉嗦,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今夜禦宴主要目的就是款待東山都護府的有功將士,為其慶功。”


    “東山都護府的戰事雖然不像西方戰事一樣規模宏大,興師動眾。但將士們一樣是奮武揚威,精忠報國。”


    “東山都護府麾下各逞忠勇,拓地千裏,繳獲無數,獻黃金近二十萬兩。其功勳完全不弱於西方諸軍。”


    諸位公卿紛紛點頭,任何一位將領出戰,能收黃金二十萬兩而歸,那都是值得隆重慶祝的大捷。


    天子給東山都護府這個待遇,倒也是合理。


    不過有大臣心急的問道:“就是不知道東山都護府是如何克此大捷的?據臣所知,東山都護府人手總共才兩百餘人。”


    趙桓笑著對虞公著點頭示意,說道:“那就由虞卿給我們講講東山都護府的征戰過程。”


    虞公著立即起身,對著眾人侃侃而談:“其實東山大陸非常廣闊,朝廷以東山都護府統稱之,讓人以為其氣候類同。”


    “其實其氣候差距就像南洋占城跟漠北荒原一般巨大。”


    “都護府軍隊從北方冰洋橫穿海峽後,大片疆域內都是一片雪原。上麵的百姓還曾熱情招待我等。”


    一眾大臣們立即有人發出了輕笑,他們想到了這片土地上的風俗。


    妻客,也就是用妻子招待客人。


    要不是天子在這裏,他們怎麽也得跟虞公著詢問一下這方麵的事情。


    畢竟建安風骨今猶在,魏武遺風永流傳。


    虞公著倒是沒有多加忌諱,說道:“李都護性情豁達,勇冠一時,在當地極得人望,與數名族長交情莫逆。”


    “所以聽說我等要征伐南方土著,數個部落表示願意出兵,跟隨李都護一同南下。”


    因紐特人跟印第安人的世仇,已經存續不止一天兩天了。


    這些部落願意出兵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能南下享受溫暖的陽光,獲得肥沃的土地,沒有人願意在冰天雪地裏苟延殘喘。


    不過這也得益於李顯忠那不凡的個人魅力,壯勇豪邁能得到當地土著人得尊敬。土著都相信跟著這種猛士能夠打勝仗。所以才會有數個部落出兵跟隨。


    這會兒說什麽上下級關係,那就太空泛了。雙方倒是更像一同出兵,南下劫掠。


    所以有大臣就問道:“李都護就帶著這點烏合之眾就打下了一片疆域?”


    虞公著點了點頭說道:“事實上就這些烏合之眾,我們已經占據了戰力和兵力上的優勢。”


    “主要是,當地文明並不比我朝,擁有一個統一的強大國度。當地分成數以百計的城邦,隻語言、文字、宗教信仰及習俗傳統相似。這種分散地城邦製度,實力非常羸弱。”


    “他們每個部落能出動寥寥數百名士兵,卻都隻以獸皮、羽毛蔽體,拿著原始弓箭,劣質長矛。每次交戰,都會被都護府在正麵擊潰。”


    “諸位最感興趣的黃金就是在他們城邦的廟宇裏陳列的。每座廟宇、祭壇中都儲存著大量的金銀等貴重物品,少者數百金,多者上千斤。”


    這個說法讓所有公卿們眼神頓時一亮。


    數百穿著獸皮、羽毛的蠻人,如果遭遇中原全副武裝的好漢,他們的武器可能都不破甲。


    而中原數百人,隻要列陣齊放一通火槍,就可能將對手徹底擊潰了。


    那豈不是意味著,大家可以逐一進入他們的神廟,將大量的黃金白銀搬迴來?


    不過也有謹慎的大臣問道:“兵兇戰危,征伐之事,從來不是高枕無憂。當地就沒有什麽危險?”


    虞公著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東山大陸上雖然處處是機遇,但各個方向上也都蘊含著風險。”


    “畢竟這些土著從來不以心地善良,熱情好客而著稱。他們習俗就是割下頭皮,偷襲殺害我方士卒簡直司空見慣。”


    “東山都護府在當地建有三座城鎮,五十二處聚集點,一千二百處農莊,其中有十一處聚集點被土著攻破夷為平地,兩百多處農莊曾經被土著偷襲。”


    殿堂內頓時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麽兇險?


    這麽看來去東山都護府簡直是在拿命搏富貴啊。


    一眾公卿們又有所猶豫了。


    畢竟大宋現在可以開拓的地方太多,如果東山都護府這麽兇險,大家覺得還是等一等為妙。


    右相張浚則眉頭緊蹙,問道:“若如此焦灼,就算是朝廷出兵也無法打開僵局吧?”


    “當地土著不知凡幾,每次陰襲,都會使東山都護府人力疲憊。而朝廷能派到東山都護府的人力有限,僵持下去,恐怕東山都護府成為朝廷的負擔。”


    虞公著說道:“的確,若隻靠軍事征伐,想要壓製當地土著簡直難於登天。但轉機就在於,我們發現當地人隻要跟我們交戰過後就會發生瘟疫。”


    “我等似乎有鬼神相助,疫氣縱橫於土著當中。”


    張浚驚訝的問道:“瘟疫隻在土著中流傳,不在我朝將士中流傳?”


    虞公著點頭,說道:“的確如此,簡直不可思議。”


    驟聞如此離奇之事,殿堂內的公卿們紛紛嘩然。


    有人歎道:“莫非是祖宗佑助?”


    “這簡直是山川神鬼庇護,從來未聞如此離奇之事。”


    “這是天佑我朝在東山開疆拓土啊。”


    而趙桓則很清楚,這當然無關神鬼,隻是大宋將士身上攜帶有病毒,帶到了這片孤立的大陸上。


    中原人數千年的苦難,一次又一次的瘟疫史,付出了千千萬萬人死傷的代價,終於到了收獲的時刻。


    無數人的死傷,使中原人身上對天花等病毒都有了抗體。


    而印第安人,則沒有經曆過這一切,那就要在當下補償代價。


    瘟疫這種事,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最可怕的。


    梅州一次瘟疫,死傷數十萬人。


    中原一次瘟疫就是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而東山大陸上的土著,又能經曆幾次死傷數十萬人?


    作為中原公卿們,他們實在是太了解瘟疫的可怕了。


    而如果瘟疫可以佑助己方,那簡直是無往不利。


    所以立即有人問道:“那當地土著現在退縮了嗎?”


    “現在東山都護府在當地有多大規模?”


    “現在若是去往東山大陸,還能有多少酋邦可以征服?”


    虞公著沒有逐一迴答,而是笑著說道:“在解答諸位疑惑之前,請容我先介紹一份法令,遷民令。”


    “東山都護府前往當地畢竟不是為了屠殺土著,所以李都護親自與土著族長交流,簽署了一項法令,將東山大陸東側一片土地交付給土著,作為其保留地。土著可以在其中生活,直至東山都護府統治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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