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南東路的鐵錢紅紅火火,一眾好漢們興高采烈的討論著怎麽劫富濟貧。


    但趙桓真的會去整頓嗎?


    顯然並不會。


    雖然私鑄鐵錢這個問題看起來是重罪。


    但貨幣這東西就是個一般等價物,如果私鑄鐵錢治罪,藩國拿幾個破貝殼就當貨幣要不要治罪?


    有藩國把瓷器、布匹當最具價值的貨幣,要不要治罪?


    所以趙桓根本不會特意去針對那些鑄鐵錢的商人,他們等於是為大宋開拓更寬廣的市場了。


    越多的人適應使用中原錢幣,那就意味著帝鈔擁有越強的鑄幣收割能力。


    三司隻要開動機器印錢,帝鈔就能逐漸取代流通的鐵錢。


    這種情況下,隻要把錢印出來,十億貫錢就能買迴來十億貫的財富。


    一百億貫,就能買迴一百億貫的財富。


    這也是大宋必須發行紙幣的原因,隻用銅錢的話,根本無法整合這麽龐大的市場。


    各藩國銅錢不夠用,他們隻能自己想辦法,各自發行貨幣,補充市場的錢幣不足。


    通過帝鈔把各國經濟整合到一個體係下,大宋的宗藩朝貢體係將會更加穩固,中原可以通過鑄幣權源源不斷的收割四方各國的財富。


    理論上這麽一個龐大的文明體係,如果都是一個整體的話,最容易拖垮朝廷的就是各個方向上此起彼伏的叛亂。


    如果全都依靠王師平叛,帝國將會軍費年年攀升,不斷膨脹。


    但宗藩體係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下麵的藩國如果控製不住叛亂了,大不了朝廷承認新上台的統治勢力。


    這種事中原曆代王朝幹的太多了。


    而且不定期爆發的戰爭,重新進行利益分配,也有利於緩解體係內不斷積累的矛盾,給龐大的民怨和壓力一個疏泄口,給那些狂暴分子和熱血好漢一個建功立業的舞台。


    趙桓便越過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卿等都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的,對貿易熟悉無比。你們覺得朝廷若要改善南洋的貿易,應該作哪些改進。”


    一群人麵麵相覷,有個船長膽子比較大,問道:“朝廷能不能取消納貢?”


    “胡說八道什麽呢?”韓穗立即出聲嗬斥。


    出聲的船長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諱,立即縮了縮腦袋,躲在人群裏不敢再吭聲。


    趙桓正身而坐,抬頭看向人群中,問道:“剛才是誰說的?是說取消納貢嗎?”


    “今天不因言獲罪,所有人都可以暢所欲言。跟朕說一說,為什麽你們首先想到的是取消納貢?”


    很顯然這個問題比較犯忌諱,直接觸犯天子的利益。


    藩國納貢這真不是一個小數字,比如曆史上三齊佛國使者蒲晉在紹興十六年進貢,一次進貢就有乳香八萬斤,胡椒萬斤,象牙四十斤。


    按香料堪比黃金的價格,八萬斤乳香就相當於八萬斤黃金,足足一百二十八萬兩。


    別說八萬斤黃金,就算八萬兩黃金,這也是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這還隻是三齊佛國一家的納貢。


    中原現在有兩百多個藩國,緊靠著藩國的納貢,皇室收入就富可敵國,難以計量。


    如果是明朝那些皇帝,誰敢動他的小金庫,他就敢要誰的性命。


    畢竟大臣罵皇帝兩句,皇帝不放在心上。動皇帝的內庫,是真的會殺人的。


    趙桓倒也沒脾氣好到,別人觸犯他的利益,他還無動於衷。


    他現在沒生氣,主要是因為他的內庫與太倉收入休戚與共。


    每年太倉收入的百分之十會撥給皇室,所以他可以冷靜的克製,選擇聽完大臣們的意見。


    如果取消納貢,國家征稅暴漲,收入的十分之一比納貢還多,他完全可以取消納貢。


    歸根到底一切決策都是為了利益嘛,沒有人會跟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


    如果藩國每年能給趙桓提供十幾億貫的收入,趙桓封他為一字並肩王、大宋****都行。


    “沒人說,韓穗你來說!你剛才打斷了別人的發言。”見眾人都不敢出聲,趙桓親自點名。


    “說說為什麽諸卿都不喜歡藩國納貢。”


    韓穗被趕鴨子上架,沒辦法隻能支支吾吾的說道:“大概……大概是因為有很多貢使是假的吧。”


    很多貢使是假的?


    這跟他們一群商人、船長有什麽關係?


    樞密使嶽飛在一旁低聲向趙桓解釋道:“據臣整理的海軍上奏,我朝武裝商船在南洋會攻擊所有沒獲得海軍令旗的外邦船隻。”


    “如今在海上航行的隻有三種船,其一是海軍的戰列艦,其二是大宋的商船,其三就是各國的貢船。”


    趙桓瞬間了然了,難怪韓穗說的支支吾吾。


    他總不能直說,他們在海外幹的都是劫掠商隊,俘虜商船的勾當。


    船長們揚帆出海,進攻所有外邦船隻,壟斷海上馬車夫的的位。


    這本來是趙桓預想過的政策。


    可是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針對大宋這個陽謀一般的政策,各國的商人們很快就投機倒把,在彎彎繞繞裏找到了一個對策。


    那就是裝扮成朝貢的貢使。


    這樣一來,難受的反倒是大宋的商船了。


    沒有誰敢大逆不道的攻擊給天子朝貢的貢船。


    當年王玄策為什麽帶兵掃平印的?不就是因為一個膽大妄為的國王打劫了貢使的金銀珠寶?


    不論這個貢船是真是假,他們打劫貢船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意味著他們堂而皇之的把天子權威踩在了腳下。


    在帝國海軍的監視下,他們隻能放棄這種逆天的想法,不論對方是不是貢船,都極度克製。


    所以船長們都希望能取消納貢,這樣沒有了貢船,大宋的武裝商船就能蜂擁而上,將所有的藩國商船碾碎。


    如果說船長們還隻是討厭貢船,那商人們簡直就是對此深惡痛絕了。


    因為貢船作貿易是不納關稅的,長年以來納貢團隊的貿易都是朝貢體係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些商人借著納貢的外殼逃稅,而大宋商人要嚴格遵守稅製,自然大宋商人在商業貿易中就落入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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