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封建社會,但大宋的社會財富與秦漢的社會財富,完全不在同一水準。


    上千年的差距,不僅僅體現在鋼鐵、兵刃方麵,更在社會生產力與農業產出方麵有天差地別。


    與秦漢苦苦掙紮在溫飽線上不同,大宋的農業已經高度發達,可以供應社會之餘,再追求更多的財富,用大量財富積累,投資到工業生產方麵。改善生產科技,提升工業產能。


    因此對財富積累,趙桓就看的非常重視。大宋興師動眾打一仗,究竟是賺是賠?


    吃著小穎兒為他剝的荔枝,趙桓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劉卿,跟朕說說隴右的形勢,我大宋在隴右應該是欣欣向榮吧?”


    劉錡連忙放下手中的昆侖瓜,說道:“官家隴右形勢如今大好。草頭韃靼被王師所滅,黃頭迴鶻可汗死於牧場之爭。其子率部四萬餘人歸附我朝,其弟逃亡高昌。”


    趙桓眉頭一簇,問道:“迴鶻可汗之弟逃往高昌?難怪高昌最近主動往東京獻上貢品。這迴鶻高昌不滅,實乃我朝在西域之掣肘。”


    高昌國名為迴鶻高昌,也就能理解他們與黃頭迴鶻的關係。


    一支迴鶻人逃到了高昌,隨時可能卷土重來,這高昌就能通過與黃頭迴鶻勾結,將勢力染指到高原上。


    劉錡說道:“官家,臣以為留下一支黃頭迴鶻倒並不是壞事。我朝隻是羈縻管理西海以西的廣闊草原。對這片土地,我朝一無人口定居,二無官僚駐軍。隻是將他們分割封給了各部吐蕃部落。”


    “迴鶻人與吐蕃人爭奪牧場,紛亂不斷,有利於我朝遂行統治。以免出現一方獨大。”


    樞相張叔夜也緩緩點頭,讚同道:“戰亂有時亦並非壞事。強求和平,反而會醞釀更大隱患。”


    這世界,從有人類以來,和平的日子屈指可數,戰爭、紛亂才是常態。


    大宋能保持上億人、數萬萬裏疆土長期和平,那是因為大宋是天朝上國。


    對周邊胡虜部落而言,一直持續戰爭,是常年以來都要麵對的情況。


    隴右都護府如何進行軍事管理,趙桓承諾過不會微操指揮,但隴右都護府的財政,他還是牢牢握在手中的。便問道:“這次開拓隴右,財富收支情況如何?”


    劉錡說道:“此次動用大軍十餘萬,民夫三十餘萬,共計消耗穀物、幹草八百四十六萬石。軍費四百八十餘萬貫。”


    “如果全部折銀,開拓隴右共耗費一千五百萬貫左右。”


    趙桓不動聲色,聽著劉錡繼續講下去。


    一千五百萬貫,這個數字即便在如今的大宋財政度支中,也接近軍事開支的十分之一。


    而在靖康之前,這個數字能直接清空朝廷一年的財政盈餘,打不上幾年,朝廷太倉就會被清空。


    中原王朝不願意動兵,也有很大程度這方麵的原因。打一個草原部落,動輒靡耗巨大,但收獲卻寥寥無幾。


    入不敷出,打幾仗朝廷財政就破產了。到時候真正有威脅的部落崛起,中原王朝軍費不足,戰力低靡,反而無法平定局勢。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能不出兵就盡量不出兵。


    劉錡也擔憂官家會考慮這方麵的事情,因為收獲不及軍費,而放棄邊疆進取,轉為消極防禦。


    便連忙說道:“雖然支出一千五百萬,但這次重開河湟,收獲同樣巨大。”


    “草頭韃靼、黃頭迴鶻劫掠絲綢之路南線,都積累有大量財富。王師數次滌蕩草原,共收黃金三萬六千餘兩,白銀二十四萬五千餘兩。”


    黃金、白銀都是國家硬通貨,但這些繳獲,相對於軍事開支完全不值一提。不提他們不能直接流通,即便賣到了民間,也就堪堪接近百萬貫的價值。


    靠繳獲草原部落那點財富,想填平財政虧損完全是杯水車薪。


    劉錡繼續說道:“除了真金白銀,更重要的是戰馬、牛羊,自開拓隴右以來,我大宋直接掌握戰馬產地。按國家典製,國家盛時,陝西買馬歲以四萬匹為額,西馬之價匹不下二十千。”


    “也就是僅買馬一項,國家每年能省近百萬貫軍事財政。而民間尤甚。”


    樞相張叔夜開口,說道:“這方麵,樞密院核算過。國家不可能按最低數額買馬,為增強武備,給軍隊配給戰馬、騾馬,每年至少要度支八百餘萬貫。”


    “有隴右在手,這八百餘萬貫至少能省下近半,關鍵是戰馬不再受人掣肘。軍中鐵騎數量將會劇增,後勤壓力也將大幅縮減。”


    宋軍對騾馬的短缺程度,甚至遠超戰馬數十倍。


    戰馬沒有,大不了騎兵變步兵。大宋本來就是重步兵打天下,三軍氣吞強虜,國家兵力雄盛,聊舉偏師,便可驅馳數千裏外。


    但沒有騾馬,那就太苦了。


    宋軍如今以大宋最權威的學術專家沉括總結的兵法為戰術指導,因此宋軍出兵作戰,真的是苦的讓人心酸。


    每名士兵步行要背負五天的糧食。


    除此之外,軍隊的糧食主要靠民夫運送。


    每個民夫要背六鬥穀物。


    一個士兵加一個民夫,作戰距離是八十裏。兩個民夫供給一個士兵,再翻倍。還有一個民夫幫士兵背著甲胃。


    行軍的時候,士兵不穿甲胃,隻拿武器。臨戰才穿上甲胃作戰。


    所以沉括在《夢溪筆談》總結,一支十萬人的大軍,配上三十萬民夫,這四十萬人,極限作戰距離是六百四十裏。而且是有來無迴那種,如果打不贏,全軍立即崩潰。


    但有了大量騾馬,十萬人以下的作戰,需要動用的民夫就會大幅減少。而且軍隊的後勤能力大幅提升,作戰距離至少翻倍。


    這筆省下的費用,是沒法計算的。


    這也是宋軍拿下隴右最大的意義之一。


    除了掌控馬場,另一個重大意義則是掌握了這片至關重要的廣袤土地,絲綢之路得以重開。


    劉錡介紹道:“國家重定隴右,收隴上之民百餘萬戶,新增田畝一千三百餘萬畝。去歲冬季隴右便收國家正稅五百四十七萬貫。”


    聽到這個數據,趙桓眼神終於一亮。一千三百萬畝良田,相當於每戶四五個人擁有十畝地,人均兩畝多。這個數字肯定是極低的,還有極大的增長空間。


    但如今正稅就有五百四十七萬貫,三年就能將國家的軍事支出給補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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