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海在雪國西南角的邊沿,距離雪國皇城大約十日的日程。


    千葉和獨孤千絕一路趕過去,途中皆是風平浪靜,隱隱有些不正常。


    白南汐何時何地都是個活寶,幸而她偶爾的鬧騰行為,讓這路途不至於太過枯燥。


    前方不遠處就是一處村莊,暗一拉了馬。


    往更遠處眺望,可以瞧見漫無邊際的藍色,有白色的海鷗從海平麵上飛起,劃過流麗的虛影。海浪搏擊沙灘的響聲像是一曲華美的樂章。


    “一股鹹鹹的味道。”千葉跳下馬車,狠狠吸了一口空氣,鋪麵而來的海水腥鹹,不是很難聞。


    獨孤千絕理好她被海風吹的亂七八糟的墨發,嗓音清泠柔和,“想不想去喝一口?”


    聞言,千葉直直白了他一眼,“當我是傻的。”


    “我的葉寶本來就不聰明。”獨孤千絕笑意滿滿,又忍不住把她整齊的發給弄亂。


    兩人的舉動很稀疏平常,一路而來,白南汐和卿羽見過不少。對他們這種隨時隨地都能膩歪,表示已經無感。


    “哼!”朝他齜一下白白的牙,打算往遠處的漁村走去。


    木架子搭起的簡陋大門,上頭稻草遮蓋,隱隱露出斑駁的匾額。


    ――芳草村。


    獨孤千絕幾步走上前來,握住直直往前麵走的小家夥,“乖,跟在我身邊。”


    根據暗一調查來的,這應該就是被屠掉的那個漁村。


    一路往裏麵走,整個村子安靜的可怕,每家每戶都是小兩層的木房子,下麵空蕩蕩,放了漁網和背簍,上麵那層應該是用來住人的。


    晨光已經大亮,對於漁村來說,應該是熱熱鬧鬧,趕早去海中打魚的。


    卿羽是大祭司,對於某些方麵會更加敏感。他甫一走進這個漁村,就察覺到一股極不舒服的氣息。


    這種感覺,隨著愈來愈走進,更加深刻起來。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界,有黑影從草叢中飄過,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響。


    “站住!”


    白南汐的身形像一把出了靴的利刃,直直往那邊衝過去,三兩下就把那個鬼鬼祟祟的黑影給逮住。


    是一個黑衣人,渾身上下都是黑袍裹著,唯獨臉上罩著的麵具是金色的。


    金色?


    千葉暗了眸色,“你是邪妖妖的人?”


    即使被白南汐控製住了身形,黑衣人似乎一點也不恐慌,反而帶了幾分挑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這副嘴裏哪裏是階下囚應該有的模樣,白南汐火氣一上來,直接一腳踩上了他的手腕,“你行啊?!敢跟你姑奶奶這麽說話!”


    黑衣人吃痛叫了一聲,想把被踩的手給拔出來,奈何根本動不了分毫。


    卿羽上前勸慰火冒三丈的白南汐,示意她先送開腳,“慢慢問,我們不急。”


    黑衣人這才逃脫魔爪,揉揉手腕,也沒有要逃的心思。


    對著獨孤千絕,“你就是國師?我們魔女說在島上等著你,這漁村,是送與你的見麵禮。”


    黑衣人手腕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嘴中默念了什麽。隱隱有波動浮起,向四周擴散而去。


    像是一麵原本平靜無波的鏡麵,被尖利的物體瞬間打碎,然後,露出了青麵獠牙,無比可怕的景象。


    都是血色,那幹涸的豔紅,被新鮮的血色一點點覆蓋上去。海水漂浮來的腥鹹味和血腥味交融在一起,讓人幾欲嘔吐。


    橫七豎八,千奇百怪。


    饒是獨孤千絕見識過許多,此刻也是皺眉,狠厲的神情代替了冷清。


    手心向上,快速覆蓋住千葉的雙眼,“乖,別看。”


    黑衣人陰邪一笑,“這就看不下去了?這可是我們邪教獨有的幻術,你以為它什麽都沒有,那隻是我把它用幻術掩蓋了而已。”


    “還不止哦,我也可以把原本什麽都沒有的,營造出有的。”


    就像原本明明是風和日麗,他也可以使出幻術,把它製造出陰雲密布的假象。而在幻術中的人,根本意識不到。


    這隻是小的,要是變成心愛之人被殺的假象……


    哈哈,想想可真是有意思。


    “邪妖妖讓你故意出現的?”獨孤千絕冷冷的視線落在黑衣人身上,神色莫名。


    他倒是沒有料到,邪教的妖術這般多,幻術可不好對付。


    “是,魔女說你是她心愛之人,可惜這般不聽話,竟然和別的女人成親了,她會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


    黑衣人嘴角的弧度帶了殘忍和嘲弄,“我們魔女說的教訓,可會讓你生不如死,好好等著吧!”


    他的話音一落下,原本伏在地上的身形瞬間就消失不見,連虛影都很難找。


    這般身手,剛剛根本不可能那麽輕易被白南汐抓住,可見他是故意的。


    獨孤千絕靜默了一瞬,眉心冷凝,有常人難以察覺的怒氣。


    隻默默擁了懷中的千葉出了漁村,直至看不見身後的慘象,才揭開覆在千葉眼前的手。


    “絕~”千葉見獨孤千絕不善的神色,柔了嗓音安慰他。


    剛剛即使被他及時遮蓋了視線,可在這之前,已經瞧的差不多。還有黑衣人的那段話,都顯示了這次事情的棘手。


    都未曾料到,邪妖妖這般難以對付。


    “別擔心,會解決的。”見小家夥關切的目光,獨孤千絕也放鬆了表情,對著她揚起一個寵溺的笑容。


    卿羽和白南汐落後了他們幾步,等走出漁村,臉色都是蒼白的。卿羽還好,剛剛的畫麵雖恐怖惡心,他更多的是悲憫和憤慨。


    而白南汐是直接趴在了草叢邊,狠狠地吐了。


    “太他娘的可怕了……那些人簡直是畜生……”對著些無辜的人還這般下狠手。


    說到底白南汐是個郡主,即使是個漢子的性格,也沒有經曆過太多世間險惡。


    等到她緩了一會,轉頭盯著麵色平靜的千葉,疑惑,“葉葉,你怎麽一點都不怕?”


    在她眼裏,千葉是朵比她還嬌嫩的花朵,麵對這些,竟然連眉頭都不曾皺一絲。


    白南汐眼裏明晃晃的納悶,好像她這樣平靜特別奇怪。千葉好笑,又有點其他的感覺。


    “我見過。”千葉嘴邊淺淺勾起一個弧度,帶了清淡的滄桑。


    她上輩子,該經曆過的,都經曆過。


    獨孤千絕斜了白南汐一眼,對於她讓葉寶想起過往,感到很不滿意。


    “葉寶,我們去海邊走走。”摸摸她的臉頰,準備帶她去散散心。


    “好。”千葉眨眨眼,知曉剛剛的舉止又讓他擔憂了。換了副開心的神情。


    兩人十指緊扣,往漁村幾百米開外的海灘走去。


    白南汐不明所以,抬頭問卿羽,“獨孤千絕剛剛斜我一眼幹嘛?”


    這位國師大人哪哪都好,長得好,身手好,還寵人。隻是這脾氣,實在讓她難以適應。


    “你提到小葉子的傷心事了。”卿羽雖然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但通過夏侯邪壹,到底還是了解一點的。


    聽他這麽說,白南汐恍然,點點頭,“哦,是這樣啊。”以後多注意就是。


    她就覺得千葉這姑娘和常人不太一樣。明明是嬌花的外貌,柔糯可人,偏偏偶爾會流露出神秘複雜的氣質,讓人琢磨不透。


    海浪拍過來,疊開連綿的水花,原本是清澈的藍色,落到砂石上,變成了淡淡的白。


    有很多小螃蟹爬來爬去,還有沙粒裏半遮半掩的貝殼,都是很美妙的事情。


    千葉剛剛的那一點不愉心緒,在這樣的情景下,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彎腰隨手撿起一個白色的貝殼,遞到獨孤千絕眼前,“是不是很美麗?”


    嚴格意義上,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海,對很多東西都挺新鮮的。


    “嗯。”


    “那這個可愛麽?”看他反應不是很大,又捏起一個小螃蟹。張牙舞爪的,活潑的很。


    “可以。”


    “……”還是好冷淡。


    獨孤千絕這時笑一下,“葉寶比它們都可愛。”


    這男人,現在情話是信手拈來。千葉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尋找其他東西去了。


    連綿不絕的藍,盡頭海天相接的白。這大片大片的顏色,給人極其空闊豁達的心境。


    獨孤千絕神色卻有些冷凝,目光落在幾十步開外的千葉身上,她此刻似乎發現了什麽好東西,正在沙子裏掏弄。


    餘光瞄見到了跟前的卿羽,緩步往那邊走過去。


    “幻術你會解?”他現在最擔憂的就是這點,正如邪妖妖說過的,他是有軟肋的人,他賭不起。


    白南汐見這兩男人說話,不想打擾,撒丫子往千葉那邊奔過去。


    “幻術我並不在行。”卿羽低低歎息一聲,五行八卦、各式陣法,他都有所涉獵。這幻術,的確是沒有接觸過。


    剛才他一進漁村,發現了不對勁,卻沒意識到那是幻術掩蓋的。


    說完,抬眼見獨孤千絕若有所思的眼神,“你也不必過於憂心,任何術法皆有破解的辦法,我這幾日會多多研習。”


    “嗯。”


    “這是什麽?”白南汐眨眨眼,盯著千葉從沙子裏掏出來的東西。


    五個角,顏色還是金黃金黃的,看起來好奇怪。


    “海星。”


    千葉捏起一個角,想攤在白南汐的手心上讓她好好瞧瞧。


    “啊!不要拿過來!”白南汐驚唿一聲,慌忙躲開。這鬼東西是什麽,會不會有毒?


    “沒事兒~你仔細瞧瞧。”千葉哈哈一笑,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竟然還怕這個。


    “不要。”果斷拒絕,還退開了幾步。


    獨孤千絕這時走過來,看千葉捏著個金黃的不明生物,皺眉,“葉寶,把它放開。”


    “這個很好玩的。”千葉不理,這些個古人對這些生物都不太了解,她可是知道的。


    看她這副舍不得的模樣,獨孤千絕無奈,“玩一會就好,我們該乘船了。”


    這隻是無涯海邊的一個小漁村,根據地圖,無極島在無涯海的中央。要到達那裏,起碼需要很長的時間。


    “船準備好了?”這漁村附近的海岸邊,並不見船隻停靠,怎麽這麽快就找到了?


    “小傻瓜,普通的漁船怎麽可能撐到我們到無極島,自然是先前就準備好的。”


    在他們動身的時候,已經有備好的數輛船隻從臨國運河中駛出,一路到達這裏。


    船隻外層是普通的木板,裏層是玄鐵鑄造的鐵壁,能抵擋海底兇狠生物的攻擊,也能防止人為的破壞。


    一共兩層,不大不小,白帆是加固了的,下層是隔好的房間,上層是運作室。


    隱在暗處的青閣之人,快速上了船。都是統一樣式的船隻,唯有被圍在中間的那一輛,似乎比別的稍微大一點。


    “牽著。”獨孤千絕把手伸到蹲著的千葉跟前,示意她握著。


    “好。”


    蹲久了的雙腿有些發麻,借著手上的力量緩緩起身,才好了一點。


    獨孤千絕見此直接勾了她的腰,把她橫抱著往船上走過去。


    “我可以等一會兒再走的。”這兒人還這麽多,她又不是之前那副小身子了,千葉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放你下來自己走,”獨孤千絕停下來,見她耳垂帶了紅暈,勾唇,“隻要把你手裏那隻醜死了的東西放下。”


    “那你還是抱著吧。”她還新鮮,打算一直帶著呢。


    這小家夥……


    船上物件配備齊全,不止吃的用的,還有各式兵器藥物。


    獨孤千絕想著這一路過去,根本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盡量往多了準備。


    海,那是之前他沒有接觸過的地方。


    把人抱著到了下層的房間裏,扣好門。


    輕柔把她的小身子放置在梨花木的雕椅上,蹲在跟前,“把腿伸出來。”


    千葉不明所以,乖乖照做。


    把她的腿擱在膝蓋上,緩緩揉捏開來,用了恰好的力道。


    “我已經好了,不會麻了。”想把腿從他手裏抽出來,原來他是想緩解她蹲久了的症狀。


    “別動。”


    獨孤千絕低低嗬斥她一聲,按著她,動作不停。她的腿很纖細,肉卻不少,揉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過了好一會,才放開,起身坐到了另一邊的椅子上。


    “你蹲了這麽久都沒事?”千葉納悶,他也揉了挺久的時間。


    “自然,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越來越懶。”這小家夥成親後愈發懶憊,每日睡到日曬三竿,也不怎麽愛動。


    千葉恨恨不平,“還不是因為你。”


    “葉寶這是打算倒打一耙?我可是每日都有拉著你鍛煉的。”說的格外意味深長。


    “……”


    那是什麽鍛煉?!根本不是!


    一行船隻在海麵上平穩行駛了一日,沒有遇到任何事情。


    夜晚到來,四周一片黑暗,顯得水花拍打船壁的聲響格外美妙。頭頂上的星星,像被雨水洗過的,也格外明亮。


    “葉葉,你講究個什麽情調,在這裏吃飯,冷死了!”白南汐嘟囔一句,海風迎麵吹來,讓她哆嗦了一下。低頭快速扒了一口飯,然後把身上的衣裳裹緊了。


    苦命的她,隻記著出海好玩,卻忘記了帶厚衣物,接下來都要凍死她。


    還不等千葉迴答,獨孤千絕直接冷冷一句,“你不想吃就不要吃。”


    卿羽覺著好笑,放下手中握著的筷子,起身準備去船艙內拿鬥篷。


    幸好還有他在,該整理的,都幫她整理了。


    在船板上吃飯,是千葉提出了的。想想在廣闊的海麵上,在一望無際的星空下,吃著美食,喝著小酒,那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


    至於冷?她表示根本不會啊~因為她身上被絕裹了兩個鬥篷,都是毛毛,很暖和。


    “來,張嘴~”獨孤千絕勺了一口魚湯,遞到她嘴邊。


    張嘴喝下去,千葉甜甜一笑,“謝謝絕。”


    同樣夾了一個水晶包子,味道他嘴邊。


    白南汐在邊上看著,簡直要淚流滿麵。這兩人吃個飯還要這麽膩歪,都不考慮一下她在旁邊已經凍的瑟瑟發抖。


    好在,卿羽拿了東西很快就折返迴來,把鬥篷披在白南汐身上給她係好,“喝點熱湯。”


    邊說,邊盛了一碗羊骨濃湯,遞到她麵前。


    “謝謝夫君。”用了頗為發膩的嗓音,說完了,還挑釁似的往千葉和獨孤千絕那邊瞧過去。


    嘿嘿,她也不冷了,她也是有夫君疼的人。


    千葉表示,她才沒有一個這麽幼稚的朋友。


    “來,一起喝一口。”


    這時卿羽手中執了酒盞,對著獨孤千絕舉起來。


    獨孤千絕停下喂千葉的動作,也拿起放在一邊的酒杯,對他稍稍舉起。


    然後,直接飲下。


    酒香四溢,飄蕩在這一小方空間裏,格外誘人。千葉聽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白南汐是沒有約束的,加上她酒量還不錯,也斟了酒開始喝起來。


    唯獨千葉。


    “我喝一口行不行?”扯扯獨孤千絕的袖口,眼巴巴央求。


    這酒肯定是她沒有喝過的,這香味都不一樣。


    “不怕醉?”獨孤千絕淡淡看她一眼,迴想起什麽,眸色暗了幾分。


    大婚之夜,這小人兒喝了交杯酒,粉嫩嫩的臉頰和肌膚,可真是……


    千葉點頭,“怕……”可是,她還是很想嚐一口。


    “怕還喝?不過,”這迴,獨孤千絕倒是很好說話,“那你喝一點點,應該就不會醉了。”


    給她斟了淺淺的一杯底的酒液。


    還真是一點點……連一小口都沒有。


    千葉喝的仔細,酒入嘴,並不急急把它咽下去,反而細細迴味。


    嚶嚶嚶,實在少的可憐。


    忍不住就眯上眼,這酒和她喝過的桃花醉和女兒紅都不一樣。


    它帶了點薄薄的澀意,並不辛辣,一開始會不喜歡,可久了後,那澀意竟變成了清淡的甜。迴香悠久,使人迷醉。


    “葉寶喝出這是什麽酒了嗎?”她這副小樣子可真好玩,半眯著眼睛,濃密的羽睫時不時翻動一下,墨瞳裏是迷蒙的水光。


    千葉舌尖伸出勾了勾嘴角,還在迴味,“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好酒。”


    聽她這麽說,獨孤千絕喉底發出低低的笑意,“寶氣~”


    酒在她嘴裏的確都是好的。


    這酒度數並不低,可千葉沒有之前喝其他酒的反應。獨孤千絕想了想,往她身前的酒杯裏再添了一點,“既然你喜歡,就再嚐一點。”


    千葉自然求之不得,盯著他的動作,就希望他的酒壺斜地更厲害些。


    如她所願,這迴的酒斟滿了半杯。內心心奮不已,接著連續喝了好久口。


    然後……成功又醉了。


    “寶,寶。”獨孤千絕喚了她幾聲,見她神色迷茫,用手心在她跟前晃了晃,“還醒著嗎?”


    “當然……”千葉睜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晃著的虛影是個什麽東西。


    好她才沒醉呢,這酒甜甜的,一點也不醉人。


    這小家夥,明明醉了還這般理直氣壯說自己沒醉。想收迴試探的手,沒想到下一刻就被她抓住了。


    “別跑!我抓住你了!”雙手努力抱著它,不想讓它跑掉。


    “乖,我帶你迴去睡覺。”有些哭笑不得,把他的手當成什麽了?小爪子抱得這般緊。


    幸好白南汐和卿羽已經迴船艙了,若是看到她這副嬌憨的無賴樣,可是不好。


    “睡覺?睡……覺?好啊。”耳邊的聲音真好聽,用之前活著的二十一世紀來說,就是能讓耳朵懷孕的那種。


    湊近出聲的源頭,想讓他繼續說。


    眼看著小家夥的耳朵都要貼在他唇上了,獨孤千絕及時製止,扶著她的腰,“乖,我們不鬧~”


    然後從她的小爪子裏,把手給抽出來,穩穩抱起她的小身子,往船艙內走去。


    夜色愈發暗沉了,海風吹拂在白帆上,獵獵作響。


    獨孤千絕用他寬厚的後背,給懷中人兒擋去了所有的冷寒,營造出一個溫暖的臂彎。


    “絕……”千葉的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一蹭,覺得舒服,口中若有若無的呢喃。


    “我在。”


    下了扶梯,到了房間前麵,以腳尖推開,再把她放在軟塌上麵,蓋好錦被。


    迴身扣好了木門,落了鎖才走迴她身邊。


    手觸碰上她的小臉,有些燙,湊近了聞她的唿吸,是淡淡的酒香,似乎混合了她本身的味道,變得無比誘人起來。


    “葉寶,要不要洗澡?”


    不大不小的房間,在角落的屏風後麵,隔開了小小的浴房,裏麵擺著浴桶。


    千葉努力睜開眼睛,迷糊著著不斷點頭,“嗯,要的。”


    她身上好不舒服。說完,就開始在被褥上滾動,為了證明她的難受。


    “好,我去抬了熱水來。”安撫好她亂動的身子,拍拍她的背,就往房門外走去,準備取熱水。


    船上備了暖房,可以隨意取供熱水。怕那小家夥一個人待房間裏,會鬧出什麽,獨孤千絕動作很快,一隻手提一個水桶,把調製好的溫水給抬了迴去。


    倒入浴桶,然後走到床榻邊,對著卷成了蟬蛹的某隻,“小懶蟲,出來我們洗澡了~”


    叫了聲沒反應,獨孤千絕直接伸手,揭開蒙著她臉的被子。


    得,已經睡著了。


    千葉此時臉帶薄暈,唿吸平穩,眼瞼上睫毛覆蓋著,落下一片濃密的青黛色。


    想了想,還是連人帶被,一起抱去了浴桶邊。


    一層層揭開,直到她變成一個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才放入浴桶裏。


    溫熱的水浸泡著她的身子,水汽氤氳,墨發垂落在她的頸後,遮住一小片春光。


    人間仙境。


    拿了潔白的巾帕緩緩擦拭上去,從肩膀到鎖骨,再一點點往下。


    隨之而來的,是愈發遲緩的動作,還有眸中交織的暗色。


    “小家夥,還好你睡著了……”不然,這澡怎麽洗的如此平靜?


    過了半個時辰,浴桶中的水由溫熱開始轉涼。水汽散去,某些景色也就看得清清楚楚。


    忍下某些情緒,把她的身子裹好,擦幹放入錦被裏。注視了她的小臉好一會,才轉身去解決自身的事。


    洗了這麽久也不醒,這家夥,即使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明明夜間冷寒,可獨孤千絕身子浸在冰涼的水裏,還是覺得滾燙,熱度根本歇不下去。


    真……真是難熬。之前那麽多年清湯寡水,習慣了倒不覺得怎樣。可現在,分明開了葷。


    就像大漠裏一直幹涸的行走之人,一直渴望水,沒喝到雖難受卻還能堅持下去。可一旦喝了一點,再斷絕了,連走下去的力量都沒有。


    他的葉寶,怎麽就可以睡得這般死?


    腦海裏都是那些旖旎的畫麵,蝕骨沉淪的迴憶。獨孤千絕覺著他有必要跳到海水裏好好洗一個,這小木桶,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他這想法還沒付諸行動,床榻上的人兒開始哼唧起來。


    “絕,絕。”低低的叫喚,跟隻小貓似的。


    獨孤千絕把念頭壓下去,快速擦幹了身上的水漬,也不裹衣物,徑直往那邊走過去。


    伏在床榻邊,“寶,怎麽了?”


    千葉睡得不安穩,腦袋昏昏沉沉,身上總覺得一陣冷一陣熱。


    “絕,冷。”


    她嘟著嘴似在哭訴又似撒嬌,眼睛半睜半迷蒙,獨孤千絕瞧著說不出來心裏什麽感覺。


    掀開被子,躺進去,把邊角的縫隙給壓好。在一邊等身子迴暖了,才把她重新摟進懷裏。


    “還是冷……”千葉在他懷裏蹭一蹭,意識不甚清晰地嘀咕。


    獨孤千絕無奈,這小家夥啊~


    提了內力,在經脈各處遊走。很快,身體就熱起來。


    把她抱緊了些。


    這些,某個要求甚高的小家夥滿意了,“暖……暖和……”


    有一下沒一下撫著她的脊背,低聲呢喃,“乖,睡吧。”


    兩人衣物俱是沒有,緊緊貼在一起。她的身子明明是溫熱的,剛剛還唱著冷。想必這腦袋是喝酒喝的不正常了。


    “不,講故事。”


    獨孤千絕手上動作一頓,低首瞧她的臉,眼睛分明已經閉起來了,“不睡了?”


    若是不想睡覺,想講故事,他可有的是故事講。


    “嗯。”他的聲音太溫柔了,真好聽。如果講故事肯定很棒。


    “那行。”


    獨孤千絕從善如流,手往上,撫著她的墨發,“從前有一個書生,家境貧寒,苦學十載,在某一日終於有機會上京趕考……”


    “無處落腳,這書生歇在了破廟裏,夜裏極冷。這書生半睡半醒之間,忽覺身上有一陣溫熱的感覺。然後,他一睜眼,竟見到一個美貌女子,還以為是眼花了。”


    千葉腦袋跟漿糊一樣,聽的斷斷續續,根本抓不到重點,“夜裏冷,也和現在這般冷?”


    “嗯,自然。”獨孤千絕講這故事自然是有他目的的,可某個鬧心的小家夥根本不按劇情來。


    “葉寶不關心那個書生和女子嗎?”


    千葉似乎聽懂了,“嗯,那書生有你帥嗎?那美貌女子有我美嗎?”


    “……”獨孤千絕難得無言。


    他覺著,等講完了所有,這小家夥也抓不到重點。


    還是直接來吧,“葉寶,還想聽故事嗎?不想睡覺?”


    “想聽,想聽,還不想睡覺。”


    “不乖乖睡覺的不是好寶寶,為夫為了讓葉寶做個好寶寶,就辛苦一下。”


    覆身而上,啞了音色,“很快,葉寶就會睡個好覺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絕情國師之溺寵羅刹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盛安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盛安年並收藏絕情國師之溺寵羅刹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