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皇後那裏告發景妃,再次壞了我的事。我卻心情大好,打算給她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吃醋了?很好,爺就喜歡吃醋的女人。


    還學會了做菜?我不疑有他,仔細品嚐每一道菜。


    味道差強人意,但民間的妻子都會為忙碌了一天的丈夫洗手作羹湯,而現在她,怎麽看怎麽像一個想要討好夫君的小娘子。


    我正心下得意,冷不防吃到了那盤醋魚。


    我終於明白了先賢的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不過,既然她為我吃了這麽大的醋,我再沒理由,不成全她。


    就在今夜吧,我要讓她,成為我的第一個女人。


    難以置信,又是信期,她故意的?


    我忍了又忍,可知道了她也在乎我,兩情相悅卻仍不能動她,忍耐成了煎熬。


    如果這是她的報復,很成功,那夜,我獨自泡了半宿的冷水。


    就這樣打打鬧鬧,我從心底接納了她。畢竟,我喜歡她,她的身份,也對我的籌謀有利。


    直到圍獵那次,她為我擋下毒箭,而情急之中,我不但想也沒想將母後留下的唯一一顆解毒丹餵給她,還願意為她放棄多年的謀劃甚至是性命。我才終於意識到,我不僅僅是喜歡她。


    我愛她,無關她的身份或我的大計。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這輩子唯一要娶的那個人。


    從那天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復仇排在了阿嬛之後,再之後,才是我自己的性命。


    我大力提拔趙氏一門,不是因為想將他們納為己用,僅僅因為,他們是我最愛的女人的親人。


    相依為命多年的皇祖母離世,對我的打擊是致命的。上一次是太師父辭世,我曾跪在他墳前三天三夜直至昏迷,被暗衛救醒時,差點兒沒了半條命。


    這次,又讓我親手送走了皇祖母,自己最後的親人。


    復仇未成,所愛紛紛訣別,獨留我一人於這塵世泥淖中掙紮。


    我在黑暗中越陷越深,直到阿嬛的聲音響起,我恍然驚覺,我還有她。


    隻要有她,這世間就足以令我留戀,何況今後,還多了我們的孩子。


    因此,當知悉了她想出宮隱居的心意,我一時無法迴應她。


    我已經做足了準備,廢後,搜集河西王謀反、與郭氏勾結的證據。將朝中文武兩黨牢牢掌握在手中,調動大批暗衛入京,並秘密聯繫了河西王以外的幾大藩王,下達平叛的密旨。


    多年夙願眼看就要實現,這時候,我不能離開。


    她去鳳儀殿見了寧王和昭妃。那之後,寧王頻頻調動兵力,太後又以她濫用巫蠱之術的罪名,煽動群臣向我施壓。


    即使她不說,我也能猜到,那天在鳳儀殿發生了什麽。


    禦書房被動過的奏摺和暗格我都知情。


    她背叛了我,將消息透漏給寧王和昭妃。


    第44章 龍梓聿番外(完結)


    我突然覺得, 一切都無所謂起來。


    暗衛報告, 薛將軍不滿我對趙家的偏袒, 已暗中投靠了寧王。京中勢力洗牌,我已沒有戰勝寧王的把握。


    此刻我所能做的, 就是盡力保全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我的妻兒。


    我將她送走, 安排了大批的暗衛暗中相護,還放走了昭妃這麽好的人質, 隻為將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親手殺死河西王和郭太後, 了卻多年夙願。這不僅是我的復仇, 也是我作為帝王, 為大炎做的最後一件事。


    相信,失去了首領的前朝叛軍必將不堪一擊, 我的弟弟寧王, 會把一切收拾得妥妥噹噹。


    而從現在起,大炎萬裏江山, 與我再無半點幹係。


    火勢越來越大,心腹暗衛打開了密道入口,搬出一具與我年齡身形相似的屍體。


    “陛下,該走了!”


    我最後迴頭看了一眼那熊熊大火。


    恍惚中, 我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 跪倒在心愛的女子腳下,求她隨自己一同由密道離開。


    身懷六甲的女子,用劍指著自己的脖子, 瘋狂地大笑。


    她說,她從未愛過他,更不會生下他的孩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寧王。今日,就讓他們一家三口,一同葬身在這片火海之中……


    “陛下!”


    我的神智恢復,眼前什麽都沒有,隻剩那一片火海。我卻仿佛還能聽到那個悲情的男子,痛徹心扉的哀嚎。


    我心下劇痛,不再遲疑,從密道撤離。


    我來到一處山清水秀的村莊,阿嬛她就在這裏待產。


    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關注著她,看著她的肚子一天天變大。


    有昭妃穆白陪著,她心情看起來還不錯,隻是偶爾眼中,會閃過一絲哀傷。


    她在思念我,暗衛們都這麽說。


    可我,不敢去見她。


    我害怕。


    我怕她的背叛,怕她從未愛過我,怕她還惦念著寧王。我怕若是我未將她提前送走,那日火海中看到的幻象早已變成事實。我害怕她根本不願生下我的孩子!


    這天,暗衛匆匆來報,說她要生了。


    怎會?日子還沒到,莫非她要早產?我再顧不得許多,一路飛奔到她麵前。


    大夫說她心情長期抑鬱導致早產,氣血虛弱產道不開,情況很是危急。


    她緊緊抓著我的手,滿臉是淚,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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