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起,劃破蒼穹而過,像是突然凝結了時間一般。


    峽穀道中,雙方的人馬都抬頭看著清涼山,安靜,呆愣,錯愕……


    稍稍過了片刻,突兀間有數名兵丁慘嚎,那如群星墜落的劍雨也激蕩著消失,大家這才迴過神來。


    “啊!我……我的腿!”


    “有仙人在幫助懷王,我……我們進攻清涼府是不仁之舉,令上蒼震怒!”


    “大……大乾的氣運沒了,老天爺也不站在我們這一邊!”


    “……!”


    倒在地上的朝廷兵丁,慘嚎著、瘋癲著大吼。他們痛苦地捂著右腿膝蓋,隻瞬間便喪失了鬥誌。


    很多兵丁無法理解先前的異像,他們認為,那來自清涼山的璀璨劍光,是老天爺降下的懲罰,也昭示著大乾王朝發動此戰,是不被蒼天所容的。


    “刷!”


    目光有些空洞的左玄,率先迴過神來。他單腿橫跨著從軍馬上跳下,急迫地大吼道:“藥!給我拿天監司特有的創傷丸。”


    他已經意識到了,在那一劍過後,自己將要麵臨怎樣的處境,但他不甘心啊。這一夜的激戰,才終於打至此地,卻被那起自清涼山的一劍,頃刻間抹平了所有……


    左玄狼狽的從偏將手中接過創傷丸,步伐踉蹌地衝到一名兵丁身旁,張嘴吼道:“吞一粒,快!”


    旁邊,一位一階的神通者偏將,雙眸呆愣地看著左玄,站在原地根本沒動:“我……我們不占天數,沒用的。”


    他已經被剛才李慕的那一劍嚇破膽了,喪失鬥誌了。


    兩萬六的兵甲,右腿髕骨盡碎,這還怎麽進攻?!


    地麵上,兵丁張嘴,一粒棕色的藥丸入口。


    唿吸間,兵丁右腿髕骨處蕩起微弱的清氣,像是創麵要封口,但隻持續片刻,那清氣便緩緩消散。


    鮮血還在流淌,兵丁疼得滿地打滾。


    偏將看著他,緩緩搖頭:“……那劍氣中蘊藏劍意,鋒利至極,非片刻就能散盡。這創傷丸無用……即便有用,又如何能令髕骨痊愈?兩萬多人,我們得有多少藥丸,才能令大軍再次站起?先前,我們一直叫嚷屠城……這是不是已引得小秘境之主震怒,所以才降下天罰?”


    他同樣無法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正常思維受阻,就隻能往玄學上思考了。


    “啪嗒!”


    左玄呆愣地看著兵丁,手中瓷瓶落地。


    “轟隆!”


    突兀間,天空烏雲密布,雷霆轟鳴作響。


    一場傾盆大雨襲來,肆意洗刷著清涼府。


    “翁!”


    劍鳴如龍吟,與雷霆之聲遙相唿應。


    天空之南,夜幕下,一把璀璨的古樸長劍突然凝聚。它隻短暫停留了片刻,便嗖的一聲射向了清涼山。


    那把劍,破空而來,同樣引得大地震顫,同樣切開了漆黑的夜幕,自天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光痕。


    它的劍威,它引起的異像,以及劃破長夜的姿態等等,都與先前李慕凝聚的那一劍,一模一樣……


    碭山峰頂,徐老道雙眼緊閉,不再理會清涼府中的一切,而是繼續引導任也進行交接。


    他知道,這才是天道震怒,自身規則被碰觸後,從而降下的天罰。


    清涼山,公主墓中,麵相北側的峭壁崩裂。


    李慕腰板筆直地站在墓中,恰巧可以看見,在暴雨傾盆中,那把璀璨的長劍,帶著天道之怒,正直直射向自己。


    可已死之人,又何懼再死一次呢?


    劍仙來此地,又是為何呢?


    以殘袍為軀,枯骨生肉,斷劍為脊,他走過數千裏至此,便已赴約。


    看一眼,說兩句……


    這已足夠了。


    李慕淡然轉身,根本不再去看那璀璨的劍光,隻邁步走到公主棺槨旁,雙眸溫柔地凝望著她,輕聲道:“該還的都還了。今後,我會陪著你,永遠……!”


    “從此,雙人居孤墳。”


    他用最淩厲的劍,報還了赴約之恩。


    他也用最輕柔的話語,道盡了生前的萬般思念。


    劍光點亮公主墓,天道的憤怒之劍至此,從李慕的後背刺入,從身前一穿而過。


    “轟!”


    一聲悶響,李慕爆體,身軀化作點點星光潰散。


    “翁!”


    憤怒的天道之劍,在穿透李慕的身體後,卻穩穩地停在了墓室之中,耀眼的光芒不減。


    它似乎出現了短暫的遲疑與茫然……


    他先前散發出了磅礴的生命氣息,卻為何是個死人?


    “嗡嗡~!”


    天道之劍,再次劇烈抖動了起來,它似乎更加憤怒。


    劍隻稍稍停頓了片刻,便轟的一聲破空而去,直直射入南側天空。


    碭山峰頂,徐老道默默祈禱:“老祖宗被戲耍了,真急眼了……唉。”


    “轟!”


    劍入南天,一點星光閃耀,那一片的夜幕下,有一座星門浮現。


    “嗖!”


    憤怒的天道之劍穿過星門,不知去了哪裏。


    ……


    現實世界中。


    年輪酒店,一陣劇烈的星源波動蕩起,一座星門浮現,一把古樸的長劍從另一個世界穿透而來。


    “翁!”


    不大的客房內,劍體飛掠而過,停在了室內中央。


    極其憤怒的感知之力迅速擴散,瞬間填滿這個房間。


    這間房內沒有生氣,隻有一個死人。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臉頰左側擺著一張紙,一根筆;臉頰右側的頭頂處放著一個手辦……


    手辦與死人,都沒有任何生命力和星源氣息。


    “嗡嗡!”


    劍體翁鳴,瘋狂抖動。


    它追尋那供給李慕的星源氣息至此,卻發現那股氣息已經消散了,竟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天罰臨世,它想殺人。


    但一個本就是死人,


    另一個卻憑空消失了?!


    那把劍茫然無措,在原地憋屈了好久後,突然轟的一聲潰散。


    “嗚嗚……!”


    磅礴的星源力如綿密流淌的江河,源源不斷的重新湧入星門,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那突兀出現的星門瞬間暗淡,消失不見。


    酒店的辦公桌上,任大國的屍體,安靜地趴在那裏,嘴角泛著一絲微笑,看著並無痛苦。


    “刷!”


    突兀間,一道人影憑空出現,慢慢凝聚成了一個老頭的模樣。


    他看著比任大國要年長很多,至少也得六十五歲往上。此人身上穿著一套古樸的長袍,但卻是個一根頭發都沒有的光頭。


    這位老頭入室之後,背手看著任大國的屍體,沉默,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他走到任大國身旁,安靜地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燃,吸允。


    室內,靜謐異常。


    在客廳的鏡子中,那老頭隻翹著二郎腿,無聲地坐著,無言地看著任大國的屍體。


    樓下。


    一名青年守歲人,輕聲道:“他的房間進人了。”


    “不要管。等那個人走了,我們再上去。”另外一位中年守歲人搖頭。


    “好。”青年緩緩應下。


    樓上。


    一根香煙燃燼,老頭長歎一聲:“唉。”


    話音落,他抬手間,掌心多了一盞古樸的佛燈。


    老頭輕輕將佛燈放在任大國的臉頰旁,淡淡說道:“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再見,作家!”


    話音落,佛燈閃出一點點光芒,隨即暗淡。


    “刷!”


    老頭身影扭曲,消失在了客房之中。


    ……


    清涼府星門,峽穀道中哀嚎一片。


    遠在草原入口的郭采兒等人,見異像徹底消失後,突然有一人喊道:“朝廷的兵完了,指望不上了。”


    “換我們上。”


    “進攻!”


    “……!”


    書生、邢濤、馬夫等人帶頭高喊後,三千神通者入場,直奔峽穀道另外一側殺去。


    清涼府一側的出口處,楊南感受到了三千神通者的劇烈星源波動,扭頭吩咐道:“許鵬先帶二百人,去清涼山先占據有利的伏擊地點,準備阻擊。剩下的人,跟我繼續在這裏伏擊。”


    “好!”


    許鵬大聲迴應,並唿喊道:“5678隊,跟我上山,快!”


    “唿啦啦!”


    守歲人霎時間分成兩撥,一波留守,一波率先衝向了清涼山。


    峽穀道中,左玄看著飛掠而來的三千神通者,這一迴沒有阻攔,而是拿起了自己的斬馬刀,大聲唿喊:“我等至此,就是為了助陛下功成,尚有一人在,就要不死不還!剛才用神通保護住自己,還能戰的將領,隨我殺向清涼山!”


    話音落,十幾名剛剛在劍雨中,用神通保護住自己髕骨的高階將領,此刻全部拿上兵器,跟隨著三千神通者衝鋒。


    雙方很快便在峽穀道出口處交戰,但一方早已力竭,一方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參戰,兩幫人馬差距較大,隻交手片刻,出口之地便被攻陷。


    李彥隨著人群且戰且退,模樣十分狼狽。


    他一路殺到山腳下時,竟力竭到已無法凝聚自身神異。


    疲憊之下,他扭頭看向清涼山峰頂,隱約見到那裏坐著一名身著黑袍的男子……


    在看見那個男子後,李彥情緒崩潰地大罵道:“你tm沙碧啊?!!你像個得道者似的,坐在那兒看熱鬧呢?你自己都要死了,你不知道嘛?我輩修士,何懼一戰啊?!”


    “別坐著了,下來救救你自己啊!”李彥大吼:“滾下來!”


    …………


    感謝彭太ss的推土機,大力丸打賞,感謝勤奮的瘋狂鑽石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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