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


    李彥操控著大鼎虛影,正在一點點地抽離著魏興的真魂。這個過程略有些一些緩慢,因為魏興有一件可庇護真魂的法寶,可稍稍對抗大鼎虛影內散發出的金光。


    “你要什麽,你到底要什麽?!”


    魏興徹底急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長輩賜他的那件至寶出現了裂痕,即將崩碎。


    李彥根本不答話,隻眉頭輕皺地抬起雙臂,似舉托著大鼎一般,令那金光更加耀眼。


    “哢嚓——嘭!”


    一聲脆響,在王善堂的胸膛內泛起,一麵護靈銅鏡,瞬間碎成了齏粉。


    魏興聽到這個聲音,內心絕望地呐喊道:“我記住你了,我的真魂中有著一縷長輩的神識,你破壞了整個羽麟黨的計劃,斷絕我等二次赴京的希望,你會遭受到無窮無盡的報複。日後,你想求死都難!”


    李彥聲音冰冷:“嗬。我最近常駐四品秘境——落日墳場,人就在落日城中。旁邊有五品神山廢墟,還有未知品階的永恆河畔。你這樣,你別說你什麽狗屁羽麟黨,你就問問大乾的小景,他有沒有那個尿性,敢讓天監司的入落日墳場一步。”


    魏興聽到這個迴答,徹底懵逼了。


    “井底之蛙,你還報複,你配嗎?!”李彥鄙夷地罵了一句,抬手道:“給我入鼎!”


    “啊!!!”


    慘叫聲響徹城關,魏興的真魂沒了護靈鏡的保護,瞬間變得扭曲,如煙霧一般,直直射向了鼎中。


    此刻,在魏興的雙眼之中,周遭的一切景象,都變得扭曲了,他隻能看見那如血盆大口一般的鼎口,嚇得真魂顫栗,竟隱隱有潰散之象。


    隱忍多年,生不如死,這剛有重迴巔峰之照,就要這麽被拘魂了嗎?


    “嗖!”


    就在這時,天空中有一道蒼老的身影,急速飛掠而過。


    他身後背著狹長的木匣,身著白衣,竟真正做到了踏空而行。


    “還真有一位四品巔峰?!”


    天犀洞主雙眼眯縫著,瞬間抬手一揮。


    “翁!”


    天犀梭自掌心脫手,如大道至寶一般射向了城關之上。


    “唰!”


    李彥猛然扭頭,雙眸中同樣流露出了驚愕之色,且他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對方也是四品。


    一般有同品高手出招偷襲,那後者一定會選擇放棄手中事,並第一時間進行躲避,因為在不知根不知底的情況下,是沒人願意冒險承受致命一擊的。


    但李彥卻藝高人大膽,他竟第一時間沒有選擇去躲,而是操控著大鼎想要完成最後一步,拘了魏興的真魂。


    “好狂妄啊!”


    天犀洞主感覺到自己被蔑視了,嘴中發出不可置信地呢喃之聲,那蒼老的右手猛然向前一推。


    “嗖!”


    天犀梭在半空中,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再次提速。


    “嘭!”


    “轟隆!”


    一聲巨響在城關上泛起,那大鼎虛影撞上了天犀梭,耀起如太陽一般的霞光。


    氣息激蕩,如海潮一般擴散。


    “轟隆!”


    周遭的烽台和譙樓,頃刻間宛若被炮彈砸中一般,化作無數碎片倒塌。


    煙塵滾滾,斑駁的城牆龜裂……


    場外之人,聽到那聲巨響後,全都驚愕的向城關之上望去。


    天犀洞主白衣如雪,如神明一般矗立在高空,體態輕鬆地背著雙手。


    城牆之上,那同為四品的李彥,此刻卻是頭上的大鼎虛影潰散,身形狼狽地倒退了數步,臉色慘白。


    站在冷風之中,他身體僵硬,眼神略有些潰散。


    短暫愣了一下後,他右手捂著胸口,腦袋向前一探。


    “噗!”


    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身前的一片廢墟。


    身左側,撿迴一條狗命的魏興,此刻也是真魂淺淡,猶如快被超度了一般,隻剩下一個模糊的殘影,飄在半空之中。


    他第一時間想二次附身王善堂的屍體,可迴頭一看,那具屍身早都在剛才的氣息亂流中,被活生生碾碎成了肉沫。


    “殺了他,殺了他!”


    魏興的真魂一邊快速逃離,一邊表情猙獰地衝著李彥唿喊道:“天犀洞主,幫我殺了他,你要的東西,我絕不會少給你。甚至,我能讓你木匣中的那個孩子,去天監府學藝。”


    “哦,不,不要殺了他,隻生擒他。”


    “老子要圈養其身,如豬狗一般囚禁!”


    “……!”


    他狀態瘋魔地怒吼著,企圖指揮天犀洞主做事兒。


    “聒噪,閉嘴!”


    天犀洞主極為鄙夷和不耐地嗬斥了一句。


    “唿……!”


    魏興喘著粗氣,飄入了徐貳叁等人的中央,那真魂的表情才看著平穩了一些。


    城樓上的廢墟中,李彥右手捂著胸口,緩緩抬頭看向了半空之中,臉上浮現出了驚愕之色:“兕牛角,破萬法……這,這老王八蛋有點來曆啊。我那小老弟毛還沒長齊,卻得罪的全是這種貨色……這生命力,當真頑強。”


    剛剛,他本想硬扛那梭子,從而生擒魏興,率先完成擒賊先擒王的壯舉,從而迅速抽身撤退。


    可不曾想,那梭子在撞擊到大鼎虛影後,竟能隔空震擊自己的腹內星核,令周身澎湃的星源力胡亂運轉,從而形成反噬之力。


    所以,他的大鼎虛影在挨了一梭後,便無法維持,隻瞬間潰散。


    且反噬之力令內髒略微受損,這才會口嘔鮮血。


    李彥瞧著飛迴天犀洞主身旁的梭子,輕聲道:“好詭異的至寶……。”


    下方,萬眾寂靜。


    隻在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部從李彥身上挪開,隻仰麵瞧著天犀洞主一人。


    何為萬眾矚目?


    何為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人這一生,追求的不就是這短暫的一刻嗎?


    他身著一襲白衣,衣角迎著冷風,獵獵作響。


    城關外,那八名抬轎之人,突然開口大喊道:“我主不顯,嶺南三府,再無江湖;我主出世,邊陲之地,誰人敢言四品無敵?!”


    這八人一喊,那後麵浩浩蕩蕩跑來的千人大隊,也一同呐喊:“天犀洞主,舉世無敵!”


    “四品盡頭,見天犀梭,無敵邊陲之地!”


    “無敵,無敵……!”


    魏興這一脈的人,士氣大振,全都瘋狂呐喊著。


    他們這一刻,也不光是在起哄,而是真的打心眼裏尊重這位老前輩,也羨慕其這一生的風光。


    倒是天犀洞主本人,卻對這些敬仰和目光,表現得非常淡然。


    他隻遙遙望著李彥,輕聲道:“入四品不易,能活著不易,你讓開,我不殺你。”


    李彥站在廢墟之中,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爺,一會我三人,逐一替你擋下那梭子,你趁機斬殺這老燈。”陰柔童子幾乎不假思索地傳音道:“我先擋。”


    不遠處,任也一邊血戰,一邊也衝李彥傳音:“彥哥,我抽身過來,與你同戰他。”


    李彥瞧著半空之上,微微晃動了一下脖頸,輕聲衝著任也迴道:“你初入南疆,便有這麽多人圍殺你,究其原因,是因為清涼府的力量太過孱弱,很多人覺得,拿捏你要付出的代價不足為慮。”


    任也聽到這話一愣。


    “小老弟,我……真的很久都沒有認真過了……。”


    “一步錯入清涼府,被困了近八年。血戰峽穀道,老子一身神通被天道壓製,這離門後,肉身損耗頗大,需要滋養……且又要帶娃。”


    “我已經很久沒有與人真正動過手了。”


    “我一直在想,明明隻是一個一階星門,可天道為什麽非要點化我,來守護人皇的掌印門靈?”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既然有緣,那便……婁山關,葬四品,送你小懷王走入這南疆的權謀戰場,且打下一角立錐之地吧!”


    任也聽到這話,嬌軀顫抖,顱內瞬間高潮:“狼哥,你先是等了我近八年,後又細心教導蠢妹,現如今又……。”


    “轟!”


    他正在嗶嗶之時,李彥的肉身突然泛起一陣刺眼的光芒。


    一股澎湃不息的血氣,自城門樓的廢墟之中,直衝雲霄。


    天空中,一片赤紅的血色,竟然瞬間遮擋住了藍天白雲。


    異相之下,李彥身軀如至寶一般,散發著永不熄滅的光輝。


    那是純粹以肉身散出的神輝,無神異波動,無星源流淌在體外,隻以一身血肉引動了天地異象。


    李彥,一位在高位格星門,奪得詐騙商會財神位的四品巔峰強者,且魂身雙休,肉身戰力不詳。


    他是人皇傳承的掌印門靈,親選的守墓人;


    他是現實世界中,詐騙商會的座上賓;


    他是值得神秘編劇任大國,專門為其定製過劇情的老陰比;


    他今天是小懷王的大哥,其蠢妹的師傅。


    蹉跎了近八年的歲月,今日婁山關外染斜陽……


    財神歸位!


    “轟!”


    一道金黃色的氣血之力,再次極盡升騰。


    李彥單手指向半空之上的天犀洞主:“你以兕牛角,破萬法;我以肉身,三拳碎牛角。”


    “你,接給我接好了。”


    天犀洞主聽到這話,瞬間瞳孔收縮。


    “轟隆!”


    李彥雙膝稍稍彎曲,猛然上躍,肉身瞬間融入周遭之景,轉瞬消失在了城門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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