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染朝辭被那眼眸緊緊攥住心神,不知心頭為何一動,說至一半卻是怔神,倏而停下。


    “嗯?”錦孤暮翻身,卻是將染朝辭依舊圈在懷中,如圈住一隻小獸一般。


    他一手扣上染朝辭的腰,一手卻是在那順滑的打臉留戀著,聲音微調,魅眸垂下睨著染朝辭,顯然是想知道剛才沒說完的話。


    “那你今夜是來幹什麽的?”


    染朝辭無聲垂眸,避開錦孤暮的眼眸接著說道。


    錦孤暮魅眸中幽幽的光芒閃動,卻終究是流向了那不見底的暗處,挑著眸著開口,“本殿自然是來與丫頭洞房花燭夜的。”


    “洞房花燭夜?”染朝辭清眸淡掃,“今日與朝辭拜堂的可是三皇子,錦殿下何來這洞房花燭夜之說?”


    “慕雲庭?”


    這個名字在錦孤暮的唇齒間漸漸轉出,不知為何他輕輕冷笑了一聲,微微眯起的魅眸中幽晦明滅的情緒閃動著,似是厭惡,又似是嘲諷……


    而更多的卻是深藏於深淵中的那些不明的情緒,仿佛觸動便會放出十分那些塵封在心中的魔魅,尖叫而出將他吞滅。


    昏暗的房中,皎潔的月光映射而入,他似浸著無邊血色般的眼眸似是落在那窗外的皓月上,其中的似望向遠方的眺望之意卻又不知他真正望向的地方。


    他妖魅的麵容上籠罩著一片朦朧的月色,淒清而又蒼涼,竟有一種天下惟剩一人,隨時便要化作這片月光漸漸在黑暗之中一般。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情緒呢?


    便如那次在驚月殿一般,那樣的他,血腥殘戾,卻又有著那樣脆弱天真不染纖塵的一麵。


    他,到底背負著一些什麽……


    染朝辭幾乎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錦孤暮,直到他轉過頭來,魅眸中是一片幽沉魅暗,直到慢慢投出自己倒影時才漸漸有些光亮。


    染朝辭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放在了錦孤暮的胸膛上,手下也是他沉穩的心跳聲。


    “丫頭……”


    他翻身而上,身體卻是緊密無間地與染朝辭緊貼著,寬大的衣袍散開在染朝辭身邊,如一朵綻開的妖魔之花,將染朝辭完全吞噬。


    他俯首,微涼的唇,一點點掃過染朝辭的額角,眼睫,臉頰,嘴角……


    微微的刺痛自肩頭,脖頸傳來,漸漸向下劃入,微涼的氣息噴灑在溫熱的肌膚上,帶起染朝辭輕微的顫粟和慢慢不平起來的唿吸……


    “丫頭,你聽見了什麽?”


    輕搭在錦孤暮胸膛上的手被他握住,染朝辭睜開眼眸,有些朦朧的水汽模糊著眼前的容顏。


    手下他的心跳聲卻是越來越清晰……


    咚,咚,的聲音,似那心便隻由自己牽動,隻為自己而跳一般。


    染朝辭的心被什麽猛然一撞,敲擊的讓自己的心跳的頻率似乎也漸漸不穩,不定起來。


    垂眸看向那被握住的手,那隻手不算太小,卻仍舊能夠被完完全全包容在他的手,染朝辭唇瓣微動,“我…能聽見什麽?”


    另一隻手被扣住,錦孤暮的手不容抗拒一般打開染朝辭半扣住的手中,修長如白瓷般的手指強勢地與染朝辭的五指相交,猶如天生便該糾纏一般。


    身上漸漸滾熱起來,全身柔嫩處不斷被細致卻又不溫柔地被身上的人**著,染朝辭隻覺得眼中的水汽似乎蔓延在腦中,一片朦朧。


    “丫頭,你能聽見什麽便是什麽……”


    一聲猶如焦尾琴般沉沉低啞的聲音傳入染朝辭耳中,不大卻錚錚絕響地讓染朝辭的心猶如那微顫著的琴弦一般搖動著。


    自己能聽見什麽……便是什麽嗎?


    染朝辭怔然間,終究是閉起了眼,頭卻微微抬起,纖細柔嫩的脖子在月光下閃動著瑩潤的光芒,猶如被獻上的祭品一般……


    手下的心跳依舊沉穩,卻無端的讓染朝辭感受到其中緩緩的狂動與暴亂。


    手指猛然被交緊,猶如被牢牢鎖住的獵物,絲毫不能逃離,不能動彈,惟有任他肆意品嚐……


    不知從何處來的一陣風吹入帳中,讓染朝辭身體感受到微涼之際,腦中也微微清醒。


    染朝辭的唇瓣微啟,便被錦孤暮的唇覆上,妖異的冷香灌入,沒有絲毫的縫隙餘地,染朝辭眼中劃過一絲如暗流般的情緒,眼眸閃動卻終是閉上。


    其實,自己想問的是,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


    “三皇子殿下,小姐應該還在睡……”流茵堵著門口的人說道。


    小姐還在睡覺呢,也不知道醒了沒醒有沒有換衣服,總不能便這樣讓人進去吧。


    “嗯?”門口的慕雲庭的臉上是溫潤的笑容,聲調微微上揚卻是讓流茵還沒有說完的話停下了。


    眼皮抽了抽,流茵才發現自己在幹什麽,眼前的人現在可是自己的姑爺,小姐的夫君……小姐好像換沒換衣服都是可以的。


    “流茵,我早就便醒了,快讓殿下進來吧。”


    身後,房內傳出一道微微帶著些清晨剛起時的低啞的聲音。


    “是,小姐。”流茵應到,卻是為慕雲庭打開了房門。


    “可是我吵醒了娘子?”


    慕雲庭進入房中,聽著房內似有人剛掀開紗帳般的聲音,溫和開口,卻是稍稍有些歉意。


    “沒有,殿下還未來時朝辭便醒了…流茵,替我更衣。”


    染朝辭從床上起身道,肌膚上還殘留著的些許刺痛讓染朝辭輕輕皺了皺眉。


    其實慕雲庭來得也不算早了,但自己卻是在聽見門口流茵兩人的對話時方才醒來,如果不是昨晚……


    “娘子昨晚睡的不好嗎?”


    慕雲庭突然出聲,染朝辭一眼掃過去,卻是慕雲庭依舊溫和淡然的表情,不過是簡單的一句關懷。


    “是有些難以入眠……”染朝辭迴道,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些做賊被抓的感覺。


    明明拜堂的是他們兩人,在婚房之中的卻是別人……這難道是所謂的偷情嗎?


    “不如我來替娘子挽發吧。”


    妝鏡前,慕雲庭突然淺淺出聲,讓正替染朝辭梳著青絲的流茵手一頓,便看向了染朝辭。


    “那便多謝殿下了。”染朝辭開口。


    流茵便將手中的發梳極緩地將至慕雲庭手中,欲言又止般看著染朝辭一眼,顯然是在詢問染朝辭是否真的要讓慕雲庭來盤發。


    而染朝辭卻是微微點頭,讓流茵站去了一旁。


    清晨微白的光芒穿過窗欞,安靜地灑滿房中各處,穿透進女子垂至腰間的墨發中,也同樣照射在男子握著黑色發梳清白如玉的手指上。


    男子一手拖著一束墨黑的發絲,那手指握住發梳的手極為輕緩的梳著,麵容上也是幾乎專注的神情,一點一點劃過手中的發絲,遇見糾結之處便放慢速度,極為有耐心地將之梳開,似乎生怕會弄痛染朝辭。


    感受著腦後輕柔至極的動作,染朝辭似有些恍然,似乎從來便沒有一個人這麽耐心地替自己梳過發……


    自己前世便是為了行動不受影響,便隨意束紮著,更不用說去認真地梳過發,而流茵,雖是小心,卻從未像這樣幾乎將替挽發這件事此刻,看做是他世界中唯一的事情一般……


    看著自己的頭發穿過慕雲庭的指間,染朝辭驀地想起一句話,綰青絲,綰情絲……


    “娘子,好了。”


    耳邊是似潺潺清泉的聲音,染朝辭轉眸望向鏡中。


    不知何時,自己隨意披散著的一頭青絲竟挽成了一個清簡卻不失婉約的發髻,頭上的發髻中是一根蕉葉點玲瓏青翠流蘇,如點睛之筆顯得更加的清靈有意。


    而鏡中也同樣映著兩張麵容,女子麵容清麗如蓮,明眸如霜,男子清雅靈韻,出塵如仙,微白的晨光籠罩著兩人,靜謐而又安好,竟是讓染朝辭感受到了一瞬間所謂歲月靜好之感。


    “娘子覺得如何?”身後的慕雲庭微微含笑問道。


    “殿下盤地很好。”染朝辭淺淺迴笑,卻是偏眸不再去看鏡中的樣子,自己已經是箭以出弦,沒有結果之前,何談什麽歲月靜好?


    隻是…染朝辭的目光落在慕雲庭沒有焦距的眼眸上,他看不見,是怎麽能夠盤地這麽好的,身為一國皇子,竟也會盤女子的發髻,這是為什麽……


    突得,手腕上一暖,染朝辭垂眸,便是慕雲庭輕抬起了自己的手,微微帶些冰涼觸感的東西便劃至自己的手腕上。


    抬手一看,卻是一串紅豆手鏈,認真看去,那紅豆卻是以紅色的珠石製成,其中卻是如暗沉的紅水一般,低低地閃爍著深紅的光芒,雖算不上名貴,但卻是讓人動心的精致。


    “這是為夫兩月之前京城之中所買,娘子可喜歡?”


    兩個月前?染朝辭眸色一動,兩個月前不就是當時自己在街上的時候遇見慕雲庭的時候嗎。


    難道,當時他上街就是為了買這串手鏈給自己的嗎……


    “紅豆安相思,不知君知否……”


    如清泉般潺潺的聲音緩緩流過,手被慕雲庭輕輕握住,他的清白的手指微微交叉在自己的指尖,卻沒有深入,仿佛不過是淺淺的試探,給染朝辭無限自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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