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綱哪有什麽辦法,隻得去見父親,詢問對策,這時候蕭衍卻反問蕭綱,“你是一國的太子,而我已經老了,這些事你看著辦就行,何必還要特意問我?”
蕭綱見父親關鍵時候當起了甩手掌櫃,無奈之下隻能安排眾人嚴防死守,候景兵馬不過萬,建康又是屹立百年的名城,防守待援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蕭綱也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派了兩名最不靠譜的人去防守台城的朱雀門。
這二人分別是敵人內應蕭正德和大才子庾信,庾信負責守朱雀門的外門,蕭正德則負責內門。
庾信算是南朝這時最負盛名的文人,名氣雖大不過他也就寫個淫詩浪句還行,打仗那是外行的不能在外行了,偏偏這個什麽都不懂得貨色,還非要學謝安,做出一派淡定自如的模樣。
眼看候景的船隻來了,手下問庾信是否要升起活動橋阻止候景進攻,庾信卻慢悠悠的咬著手裏的甘蔗道:“候景宵小鼠輩而已,你們有什麽可慌的。”
此時候景讓人放箭。一直流失正好擦著庾信的肩膀而過,這次擦肩而過把庾信可嚇壞了,他把手裏的甘蔗一扔,撒腿就撤了……
士兵見主帥跑了那還能不一哄而散,這庾信也夠義氣,逃跑路過蕭正德那裏的時候,還大喊讓蕭正德自己小心。
庾信到是多慮了,蕭正德比他安全得多,人家可是臥底..蕭正德立即讓士兵放下武器,舉旗迎接候景。
這是蕭正德和候景的第一次見麵,二人可謂惺惺相惜,見麵後抱了又抱,蕭正德還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候景,並拿出全部家產資助候景。
蕭正德這些年殺人越貨的事情幹了很多,他的資金可謂相當豐厚,全拿出來後,把侯景也嚇了一跳。
蕭正德內奸做到這個份上也不容易。候景當然不能太小氣,他表示時機成熟會立即讓蕭正德為帝,這二人各取所需,比親兄弟還親。不過候景得叫好兄弟蕭正德為嶽父……
雖然蕭正德一再表示台城空虛,希望候景立即強攻,但是瘸腿狼王一輩子耍心眼慣了,他還是不太相信,候景便派手下徐思玉求見蕭衍。順便看看城中虛實。
徐思玉也算藝高人膽大,到了台城一點都不慌張,神色自如的要求單獨見皇帝,再三說自己有天大的秘密啟奏。
朱異等人害怕徐思玉是刺客,便勸梁武帝不要見他,梁武帝卻道:“讓他進來就好,一個書生有什麽可怕的。”
徐思玉見到蕭衍叩拜之後便道:“小人有秘事啟奏,請陛下摒去左右。”
“你為何一直要陛下撤走手下,難道你是刺客不成?”朱異厲聲問道。
“我有河南王的密詔在此”徐思玉說罷掏出密詔準備遞給梁武帝。
“你站在那別動,我自會替陛下去拿”朱異說罷親自去拿了密詔遞給梁武帝。
梁武帝看完之後沉默了一會便遞給了朱異。“你也看看吧。”
朱異心想皇帝對自己還是信任,看來剛才的忠心表現令皇帝很滿意啊,可朱異拿起密詔一看卻傻了眼,隻見密詔上寫道:“朱異等人玩弄權術禍亂朝政,我帶兵入朝,隻是為了除掉國君身邊的壞人而已。”
看著朱異麵色怪異,徐思玉心中暗笑嘴上卻道:“河南王說他對陛下一片忠心,此次完全是為了清除奸佞,陛下如果不信大可派人去河南王軍中查看,如此便立即能分辨是非曲直。”
蕭衍聽了後便派中書舍人賀季、主書郭寶亮跟隨徐思玉一起慰勞候景。賀季見到候景便問道:“河南王你如今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麽?”
“廢話!當然為了當皇帝”候景隨口說道。
王偉趕緊上前捂住候景的嘴,“朱異等人擾亂朝堂霍亂國家,我們隻是為了清除皇帝身邊的奸佞而已”
“恩!對對!我就這個意思”候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也跟著糾正道。
“哎!主公這兩人不能放迴去了!”王偉見自己主公如此耍寶也無可奈何。如今候景話都說出來了,再隱瞞也沒意思了。
“算了!把他們都關起來了吧”候景揮手立即關押了賀季二人,隨後候景便向徐思玉問道:“對了!台城守備到底如何啊!”
“正如蕭正德所言,守衛嚴重不足,內部很空虛,不過我觀大將羊侃布置非常得當。大王你不可小瞧這個人啊”徐思玉說道。
“羊侃也算名將了,當然不能小瞧,既然城內空虛,我們就立即強攻吧,活抓蕭衍後一統南方就不遠了”候景興奮說道。
梁朝建立已經快五十年了,雖然對外征戰不斷,但是京城卻一直穩如泰山,建康城的官老爺們別說打仗,平時就連武器和鎧甲都很少見到。
如今候景大軍前來,百姓爭先入城避難,官兵更是瘋搶武器和鎧甲,當時掌管武器庫的官員不能禁止,便趕緊給羊侃匯報。
羊侃聞訊趕來,親手斬殺了幾名士兵才遏製騷亂,隨後羊侃親自巡視各處,布置防守,為了保證各處人員的忠心,羊侃更是在每處關鍵部位都安排了一名皇室成員。
候景大軍逼近城樓,百姓很官兵都驚慌失措,羊侃便拿出一封信對大家說道:“這是城外射進來的信,信上說朝廷大軍已經攻下壽陽,端了候景的老巢,如今大軍更是距此不過幾十裏,不日就能殲滅候景。”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便都鬆了氣,太子蕭綱此時對羊侃也很依賴,他知道城裏能靠得住的也就羊侃一人了,“援軍要到了真是太好了,這樣殲滅候景就不在話下了。”
羊侃聽了太子的話並未迴答,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他才在蕭綱耳邊小聲說道:“殿下!援軍在哪裏我也不知道,這封信是我為了安撫人心撒的謊,您千萬不要聲張出去。”
蕭綱聽後雖然失望卻也不敢表漏出來,隻能默默無語……
侯景大軍圍城,士兵個個青色戰袍,舉著的旗幟全是黑色。兵馬列在城外皆大喊:“清君側誅殺朱異。”
侯景把信射到城內,寫明他此次帶兵前來隻為清除奸佞,一旦皇帝殺了朱異他立即撤兵。
梁武帝聽了之後便想殺掉朱異,太子蕭綱進言道:“這都是侯景的借口罷了。朱異雖然該殺,但現在如了小人的心願,隻會讓他們更猖狂,不如等將來平定了侯景,再殺朱異不晚。”
候景本來對殺不殺朱異也不在乎。他隻是生氣之前朱異收錢不替自己辦事而已,候景下令包圍城池,大軍各處一起進攻,當時戰鼓齊響喧囂不絕於耳,場麵宏大,整個大地都為之一震。
候景雖然人多勢眾,但羊侃也不是等閑之輩,各處防守安排緊密,根本不給進攻的人半點機會。
候景見強攻不成便下令放火,焚燒各處大門。企圖燒毀大門後徑直攻入城內。
羊侃見了便命令士兵在門上鑿出小洞,然後從小洞裏灌水,澆滅火焰,並命令手下將領翻過宮牆,突襲敵軍,然後在外麵滅掉城門的火。
見火燒不成候景便派士兵用長柄大斧去砍東掖門,羊侃則讓士兵在門上的洞裏或拿槍刺,或放箭射殺,總算趕跑了敵軍。
隨後候景製作衝車撞擊城門,羊侃便用石塊把衝車全部砸壞。候景便又做了一種圓頂非常抗石塊打擊的衝車,羊侃便製作火炬投向衝車,把衝車燒了個一幹二淨。
候景接著製造很高的箭樓,在箭樓上往城裏射箭。眾人見了都很害怕,羊侃卻對候景大聲嘲笑道:“箭樓太高,但是土地太鬆,戰車一來就會倒下,你們胡人連這個都不懂嗎?”
果然箭樓沒走多遠就倒了,候景被羊侃說的更是臉紅脖子粗。候景大怒之下把東宮的幾百名歌女全都分給手下享用,並派人把羊侃的兒子抓了過來,準備用他威脅羊侃就範。
把羊侃兒子拉來後,侯景立即大喊道:“羊侃老兒,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想老來喪子就立即投降,想想你雖然一身本事,這麽多年卻官職如此的低,你心裏不憋屈嗎,投降之後我給你個國公。”
“我羊家為國盡忠,就算全族都犧牲了又能如何,何況一個兒子呢,你趕緊殺了他吧”羊侃立即迴話喊道。
侯景見羊侃不屈服本想再勸勸他,卻沒想到羊侃竟然拿出弓箭射向自己的兒子,要不是距離太遠,羊侃年紀大了,這一箭恐怕就真射中了..
“這老頭還真是條忠義的漢子”侯景歎道:“把他兒子放了吧,這種人哪能讓他絕後,以後見到羊家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殺。”
侯景一計不成又對城裏謊稱梁武帝已經死了,勸城中人馬盡快投降。
梁武帝是八旬老人,在當時算非常少有的高齡了,最近兵荒馬亂受驚擾這麽久,要說他一命嗚唿了也沒什麽奇怪的。
城中官兵百姓聽了之後果然非常驚慌,羊侃見情況不好立即請梁武帝巡城,百姓見了皇帝之後緊張的心才安定下來。
侯景抓住一名朱異以前的仆人,不但沒難為他,還把朱異的全部家當都賞賜給他,並封他為儀同三司,讓他現身說法,去勸城中奴仆和底層的老百姓投降。
這名奴仆嗓子很好,直接在城下大喊道:“朱異!你個老匹夫,你在蕭衍老兒手下當了五十年的官也就做到了中領軍,我才投靠侯王,現在就是儀同三司了”
“城裏窮苦的弟兄們,官老爺之間打仗和我們有什麽關係,你們趕緊投降享福吧,為了官老爺犧牲真不值啊,你們看看我胯下的駿馬和身上穿的綢緞,還有我住的房子用的丫鬟,你還有什麽課猶豫的呢?。”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他現身說法之下,城裏的奴仆紛紛出城投降,侯景把他們都分在軍隊中,侯景更是在各處抓壯丁補充部隊,與侯景相反,城中的兵馬卻越來越捉襟見肘了。
朱異之前差點被梁武帝哢嚓了,心裏本來就相當鬱悶,聽到以前一個奴仆還對自己破口大罵,他更是痛恨萬分。朱異便召集一千多名部下,準備偷襲侯景,挽迴點顏麵。
羊侃知道後立即製止,他告誡朱異這點人進攻起不到任何作用。隻會白白挫了自己的銳氣,而且城門狹窄,浮橋也小,作戰不利都難以迴來。
朱異表麵聽從羊侃的話,解散了部隊。等到了羊侃走了,他便又召集手下出城進攻,結果當然和羊侃說的一樣,上千戰士攻擊不利,退迴來時候又爭著過橋,光淹死的就有一多半……
雖然城池一時攻不下來,但是梁朝各路救援大軍都遠在天邊,侯景如今也不是很心急,他突然想念自己妻兒,便寫了封信給陳宇。
“我之前進攻壽陽。本打算多休整一下,但是發現梁朝氣數已盡,我便起兵攻打建康,如今梁武帝死了,我也得到了建康城,雖然我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但是我依然想念故鄉和家人,希望大將軍能放了我的家人,我也願意世代為魏國鎮守南方。”
侯景的信軟中帶硬,表明了隻要陳宇放了自己原來的家人和孩子。那麽以後自己名義上還是你魏國的人,大家也不用撕破臉。
侯景以為自己有了地盤和兵馬,陳宇就會給自己些麵子,甚至還會主動和自己交好。但他還是不了解陳宇的為人。
陳宇接到信後笑道,“侯景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把南方已經弄得大亂,我們準備好接盤把!”
陳元康道:“侯景竟然能攻下建康,這確實很讓人意外,如今壽陽空虛。我們正好順勢可以拿下來。”
“哈哈!和我想到一起了,地盤占一塊是一塊!”陳宇繼續笑道。
“大王!侯景的家人如何處置呢”陳元康繼續問道。
“你覺得呢?”陳宇反問道。
“侯景這種人關押他的家人也威脅不了他,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放了”陳元康迴答道……
侯景的俘虜中有一個名叫李奚,李奚當初本來受命支援采石,不想采石守將王質卻先跑了,等李奚帶兵趕到,這裏早就被侯景占據了。
李奚的孤軍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侯景擊敗,他本人也被侯景俘虜,不過侯景對李奚很是看重,多次邀李奚一起飲酒,希望李奚能向自己投降。
李奚不但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侯景的勸降,還暗中偷偷的策反了看守自己的侯景大將範桃棒,範桃棒在李奚苦心勸解之下,偷偷放了李奚,還答應願意起兵投降朝廷。
李奚告訴範桃棒,如果能殺侯景最好,殺不了也不要緊,隻要他能棄暗投明,將來必備朝廷重用,到時候候景手下也會紛紛效仿,那麽擊敗賊軍便指日可待了。
李奚和範桃棒約了個投降的時間,準備在那時接納範桃棒,讓他帶隊入城。
李奚入城之後,梁武帝立即高興的召見了他,當李奚說已經勸降範桃棒後,梁武帝更是大笑道:“真是無父無犬子,告訴範桃棒,隻要事成以後候景的爵位都是他的。”
太子蕭綱卻擔心範桃棒是詐降,對此事猶豫不決,蕭衍見兒子這時候還遲疑便不高興道:“接受對方投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時候你怎麽還疑神疑鬼的,算了,如今我把國家交給你了,你自己去處理吧。”
蕭綱召集眾臣詢問大家意見,眾人皆表示接納範桃棒可讓賊兵心生猜忌,到時候就算不能趁機進攻候景,也能讓候景進攻勢頭受阻。
太子蕭綱卻道:“隻要堅守城池等援兵到了,何愁賊兵不滅,這時候實在不該冒險!”
就連朱異都勸說太子,範桃棒不會是詐降,但是蕭綱依然猶豫不決,到了約定的日子,範桃棒偷偷帶手下前來,卻見城門不開,範桃棒大喊道:
“我真心相投為何不開城門,如果各位還有疑慮,我願意脫下鎧甲放下武器,隻帶五百士卒入城。”
範桃棒沒想到他讓人脫下鎧甲放下武器後,太子蕭綱反而對他更加懷疑,“你們看範桃棒如此著急進城,恐怕必有所圖。”
朱異在旁氣得跺腳道:“殿下!若是失去這次機會,國家就要完了。”
太子聽了默然不語但就是不放範桃棒入城,範桃棒無奈隻好帶人撤退,不過迴去就被候景發現,範桃棒和手下全被候景殺死,範桃棒更是被候景砍掉四肢……
李奚並不知道範桃棒被殺。在他苦勸之下,太子總算是相信了,李奚出城準備和範桃棒再約投降時間,然而此時範桃棒已經被殺。候景早就設下陷阱等待李奚。
“看來朝廷這時候才同意接納範桃棒啊,可惜晚了,他已經成了刀下鬼”候景陰陰對李奚說道:
“我會帶著人假扮範桃棒隊伍入城,隻要你肯幫忙,則大事必成。以後你就是國公,不然你和你的家人的都得死。”
“哈哈!大丈夫生當頂天立地,向你這種反複無常的鼠輩,就算獲得榮華富貴又有何用!要殺便殺何須多言”李奚毅然說道。
候景覺得李奚忠義並不想殺他,但候景覺得李奚能說服範桃棒很可能也會說服其他人,他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將李奚殺死,名將之後有勇有謀的李奚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
因為太子蕭綱的優柔寡斷,朝廷不但失去了納降叛將削弱賊軍的機會,還痛失一員大將,實在可悲可歎…….
不過朝廷這時也有好消息傳來。邵陵王蕭綸這個當初討伐候景的主帥終於帶兵殺迴來了。
蕭衍眾兒子裏蕭綸算是最特別的,他不止各項能力平庸而且精神還不好,但這個間歇性精神病患者,在關鍵時候對朝廷和父親還算忠心,隻是他的能力和運氣實在是太差……
蕭綸之前討伐候景,聽說候景要進攻合肥就立即帶兵截擊,結果當然是撲了個空,氣憤之下蕭綸的精神又不太對勁了,在眾人的苦勸解釋之下,蕭綸好不容易才明白過來候景已經到建康了。
蕭綸也不敢耽擱帶兵日夜兼程往建康趕。雖然之前耽誤了不少時間,不過眾將見主帥腦子清醒了而且對救援建康一時比較上心,大家也就放心了。
可是誰也想不到蕭綸的運氣真的太差,大軍渡江的時候趕上狂風暴雨。沒遇到敵人自己的兵馬就損失了至少兩成……
渡江之後蕭綸大軍徑直進軍鍾山,夜裏卻又迷路,大軍在計劃駐紮的位置並沒有安營,又多走了二十多裏才安營紮寨,這下直接走到了候景的對麵,不過當天夜裏霧大。雙方都沒發現近在咫尺的敵軍。
第二天霧氣散去,雙方才發現敵人近在眼前,蕭綸等人怕被候景偷襲都緊張萬分,候景見到突然出現的南軍更是驚恐異常,僵持之下,候景下令掠奪來的婦女和珍寶全部運送到石頭城,自己更是也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王偉見候景慌張趕緊勸道:“主公莫慌,我看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虛實,不然早就開始進攻了,昨夜霧大,我料他們也是意外在此紮營的。”
候景聽完王偉之言才穩定了心神,他下令分兵三路進攻蕭綸,準備試探下對手的深淺。
蕭綸雖然為人輕佻,還精神不好,但是他卻有一個深明大義勇猛異常的兒子,此子名為蕭確,當時南朝宗室大多都是酒囊飯袋,偶爾有幾個也是傻書生,唯獨蕭確文武雙全,從小還學習兵法,算是蕭家子弟的一個另類。
蕭確建議父親,不管候景幾路大軍隻要堅守陣地必能退敵,蕭確作戰勇猛身先士卒,候景的三路兵馬被他一一打敗。
候景初戰失利便把軍隊後撤,蕭綸整頓兵馬準備追擊,雙方於是拉開陣勢,擺出決戰的姿態,當時天色太晚,候景便和蕭綸約定明日再戰,蕭綸答應後,雙方便都徐徐退兵。
蕭綸手下蕭駿當時並不知道情況,他見候景撤退,還以為候景要逃跑,立即帶著本部人馬追擊。
候景見了還以為南軍出言無信,大怒下令全軍迴擊蕭駿,蕭駿本來兵馬就不多,立即被候景打得潰散而逃。
後麵的蕭綸主力正要撤退,士兵見前麵蕭駿兵敗,都以為大軍已經戰敗,本來的撤退立即就變成了逃亡,南軍又來了一場仗不明不白的失利,蕭綸在蕭確的保護之下,好不容易逃了出去,等召集手下發現隊伍不過千人而已……
這場意外的勝利讓候景信心大增,他把俘虜帶到建康城下。對城裏大喊道:“蕭綸戰死了,你們現在還能指望誰,趕緊投降吧。”
俘虜中霍俊卻大喊反駁道:“邵陵王隻是遇到了小小的挫折,他已經率領全部軍隊返迴京口。城中的人一定要堅守城池,援軍很快就會到來。”
候景手下士兵立即責打霍俊,霍俊則毫不示弱的張口痛罵。
候景覺得霍俊忠義便把他放了,然而大漢奸偽皇帝蕭正德卻殘忍的將霍俊殺害。
此時南朝各路援軍還沒聚集,隊伍中卻又出現了叛徒。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蕭正表也偷偷和候景勾搭上了,梁武帝的處境可以說越來越危險了……
太子蕭綱此時已經無計可施,隻能老老實實在城中堅守,等待各路援軍的救援,其實此時梁國各地勤王的軍隊也不是都閑著沒事幹。
先前北上的邵陵王蕭綸等人在鍾離得到侯景渡江的情報後,也是被弄得大驚失色,他們立即改變行軍路線,飛馬馳援建康;另外幾路大軍,湘東王蕭繹、河東王蕭譽、嶽陽王蕭詧、南平王蕭恪、當陽公蕭大心等也都從各自駐地積極派兵勤王。
各路梁軍主帥爵位官職都差不太多,並沒有從屬關係。距離較遠他們也無法統一協調,導致各路兵馬行進速度差別很大,這也給了侯景逐個擊破敵軍的機會。蕭綸先眾人一步趕到,侯景率軍迎擊。蕭綸聽從部將趙伯超(當初那個想逃跑卻沒成功的將軍!),避開侯景的主力搶占了蔣山的有利地形,讓侯景撲了個空,迴身再打蔣山,等進攻不利,就用詐敗誘敵的計策,命令部隊後撤。
蕭綸的部將蕭駿不安分。領兵急追。侯景反身還擊,打了蕭駿一個措手不及,蕭駿大敗。侯景乘勝猛攻,梁軍詐敗一下子變成了全麵潰敗……。蕭綸收拾兵馬,隻帶了八九百名殘卒,落荒而逃……
蕭綸敗走,鄱陽王蕭範的世子蕭嗣與湘東王蕭繹的世子蕭方等、衡州刺史韋粲、江州刺史當陽公蕭大心、司州刺史柳仲禮、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宣猛將軍李孝欽、南陵太守陳文徹等軍先後來到建康周圍,總兵力約有二十萬的正規軍,已經比侯景的雜牌軍多出了整整一倍有餘。
韋粲是韋叡長子韋放之子。頗有名望,在他的建議下,眾人推舉他的表弟柳仲禮為大都督,統領各路援軍。如果梁軍能夠萬眾一心,同仇敵愾,合圍建康,二十萬打侯景的十萬烏合,那麽侯景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可是老天爺卻又一次幫助了瘸腿狼王侯景,梁軍進逼朱雀桁,突然天降大霧,韋粲的隊伍在大霧中走迷了路。侯景部隊正好發現了對方,於是侯景立即率精銳進攻,韋粲與兒子、兄弟力戰不敵,英勇全部戰死。
表哥韋粲出了事,正在吃飯的表弟柳仲禮立即放下碗筷,馬上披盔戴甲,領兵前往營救。兩軍相交,柳仲禮帶著梁軍主力立即大破侯景軍,斬首數百。本來眼看可以將置侯景於死地,侯景手下大將支伯仁卻突然殺到,從身後砍中柳仲禮的肩膀,一刀便將柳仲禮掃落馬下,眾將拚死才救出了柳仲禮。
此戰後,柳仲禮仿佛患上嚴重的“恐景症”,再也不敢出戰侯景了。
勤王的二十萬梁軍主帥根本不思進取,轉而卻內鬥起來。蕭綸的隊伍被打散後,也帶著殘部跟柳仲禮混。柳仲禮對待眾將傲慢無禮,蕭綸本來就是個渾人,屈居柳仲禮之下十分不服,有事沒事總找柳仲禮的不愉快。同為宗室的臨城公蕭大連和永安侯蕭確也不團結,彼此猜忌,明爭暗鬥,梁國的局麵可想而知。
當然梁軍也有行動“一致”的時候,不過卻不是對付侯景,而是對付建康附近的老百姓。侯景搶了百姓的糧食,造成江東******,僥幸活下來的人,聽說官兵來了,扶老攜幼前去迎候,結果又被梁軍搶成了赤貧。
城外的援軍屢屢失利,城裏的日子當然更不好過。大將羊侃因積勞成疾竟撒手人寰,當時不過五十四歲而已,此時台城的一根擎天支柱算是就此倒下了。一個月後,梁武帝的“知心人”朱異也跟著駕鶴仙去,整座台城彌漫著一片恐怖的氣氛。
此時梁武帝困在台城之內。真是生不如死……
侯景這時候卻來了一招緩兵之計,派部將任約和於子悅進城上表求和。太子蕭綱拿著兩個選項擺在梁武帝的麵前,梁武帝吼得很牛氣:“和不如死!”
梁武帝這迴是真的發狠了,他活夠本了。不怕死!可是其他人就不這麽想了。蕭綱就立即竭力勸道:“侯景圍城已久,援軍裹足不戰,不如先同意和談,再作打算。”
梁武帝無力地垂下頭,沉吟半晌。便丟給蕭綱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你自己看著辦吧,莫讓後人取笑!”
蕭綱當初那麽堅決地拒絕範桃棒的真降,如今卻又無比積極地接受侯景的假和,梁國的太子如此,其結果可小而知。
侯景這一切當然隻是緩兵之計而已,他見蕭綱這麽爽快就答應了議和,感覺應當再多吸幾口血,便索性獅子大開口,提出了各種條件,蕭綱心裏隻想把這個喪門神先趕走。此時也不顧上需要,侯景提的什麽地盤人質的事情也都一一答應。
隻是把人質蕭大器換成了三子石城公蕭大款,送往城外。
於是雙方便各派了代表,在台城以西歃血為盟。結盟完了侯景卻沒有絲毫走的意思,侯景以船隻沒有準備好為由,繼續包圍台城,就是耍賴不走。
南康王蕭會理、湘潭侯蕭退等人領軍三萬進駐城北江上的馬卬洲,侯景非常擔心對方順江而上,這樣自己便又覆滅的危險,於是侯景又涎著臉上疏朝廷。要求把北麵的軍隊聚集到秦淮河的南岸,不能阻斷他北渡的退路。
等過了五天後,他又上疏說道:“陳宇已經取得淮南的壽陽、鍾離,封地一時去不了了。請求向朝廷借江北的廣陵、譙州兩地,暫作歇腳,並且要求從下遊的京口渡江。蕭綱指望侯景早點撤走,二話沒說,批準了所有的條件。“”
援軍聽從台城的命令,隻能全部集結到了秦淮河南岸。蕭綸的兒子永安侯蕭確忍不住這口惡氣。與趙伯超的兒子趙威方兩個跳到營柵前,向侯景喊話:“天子雖然與你約盟了,我們卻早晚要把你抓起來!”
侯景忌憚蕭確驍勇善戰,又不要臉的向城內要求,把蕭確和趙威方召進城去,並聲稱這是最後的條件。
蕭綱這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這麽多條件都答應了,這點自然也不在話下,他立即命這兩人入城受官。蕭確不願入城,並說:“侯景說要撤走,卻不解圍,其用意可見。把我召進城去,沒看出有什麽好處!”
旁人都勸他這是聖旨,不可違抗,蕭確不聽。老爹蕭綸發火,對趙伯超說:“你給我把他殺了,帶著人頭進城!”趙伯超拔刀威逼蕭確:“趙伯超認得君侯,我的刀可不認得嗬。”蕭確無奈,才揮淚進城。
就這樣,侯景不停增加條件,台城外的長圍又維持了半個多月。半個多月中,叛軍將東府城的糧草全數順利運進了石頭城。緩兵之計終於得逞,侯景立即翻臉不認人,侯景向城內上表,宣布梁武帝的十大過失,分百道向台城發動新一輪的猛攻……
梁武帝又慚又氣,大罵侯景背盟,號令全城反擊。但如今的台城已經風雨飄搖又如何反擊呢,這裏供應奇缺,瘟疫流行。連梁武帝本人都被逼破了幾十年如一日的葷戒,吃起了蕭綸派人獻來的雞蛋。
此時城中守兵不足四千,隻能捕鼠殺馬為食而已,患病者越來越多,毫無還手之力,唯一的希望也隻是是城外的援軍了。
此時城外是如何呢?城外眾人各懷鬼胎,都打定了主意不做出頭鳥。蕭駿鼓動蕭綸分兵三路相救,蕭綸精神病犯了根本不加理會。如今王公們如此態度,名義上的大都督柳仲禮當然也更知道該怎麽做,他索性招攬小姐,飲酒作樂,來了個一醉方休……
柳仲禮的父親柳津在台城裏指揮城防,本來還盼著兒子來救。現在一看沒動靜,柳津發急,登上城樓,大叫:“你的君主和你的父親遭逢大難,你不竭力來救,還是人麽?”
沒想到叫了半天,柳仲禮就是躲在營中不答話。柳津迴去哭著跟梁武帝說:“陛下有邵陵王(蕭綸),臣有仲禮,兩個兒子都是不忠不孝之人,又怎麽能對付得了侯景呢?”
幾天後城裏又出了內奸,蕭綸的世子蕭堅鎮守台城正南的太陽門,大敵當前,他終日隻知飲酒賭博,將官有功他不獎勵,士兵生病也不撫恤,手下將士無不憤慨。書佐董勳和熊曇朗乘夜開城門迎侯景軍入城,殺了蕭堅。
此時隻有蕭確在城樓上奮戰,卻也是獨木難支而已,由小門逃入宮內報信。台城在固守了一百三十六天後,終於被攻陷。
梁武帝剛剛睡下,蕭確什麽也不顧地往裏衝,邊跑邊喊道:“台城已被攻陷了!”
梁武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問道:“還可以再打麽?”
蕭確搖頭:“人心渙散,打不了了……”
梁武帝喟然一歎,留下了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言:“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複何恨!”
侯景攻下台城後,派蕭大款向城外下詔,解散各路援軍。已無戰心的援軍一轟而散,蕭綸、蕭大連、蕭方等、蕭嗣、蕭退等人的外地軍馬分別返還本鎮,留下柳仲禮、羊鴉仁、王僧辯、趙伯超等將開營投降。
侯景脅迫了梁武帝和太子蕭綱,號令柳仲禮等一班將領,其事業算是達到了頂鋒。侯景作為北朝名將,長期追隨高歡,眼看著高歡“挾天子以令諸侯”成就霸業,如今他也打算做一個南朝版的曹****。
侯景和梁武帝的見麵並不愉快,這當然也是可想而知的,侯景不想再見梁武帝,把他軟禁在宮中,逐漸怠慢。梁武帝憂憤成疾,不能進膳。五月,多日水米未進的梁武帝在淨居殿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因為口中發苦,他喊人索要蜂蜜,空空大殿,這一年,梁武帝八十六歲。
年輕時候雄才偉略,以地方劣勢部隊起義造反,一舉攻破建康城成就一番霸業,繼位以來梁武帝更是在鍾離大敗三十萬魏國精銳,弄得魏國元氣大傷,梁武帝前半生足以用豐功偉績來形容。
可惜一個人年紀大了之後,沒了雄心壯誌之後,難免會走下坡路,會犯錯誤,犯錯誤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接二連三的犯錯誤,梁武帝晚年一天隻吃一頓飯,吃的很簡單全是素食而且也很少,作為一個君主他幾年才換一套被子,而且還不近女色,就中國封建社會的皇帝而言,這些品德幾乎是見不到的,要知道武則天七、八十歲的時候可還是養小白臉呢,雖然她已經玩不動了。
雖然梁武帝已經昏聵,沒有了識人之明,但他卻又不願意把皇帝寶座讓出來,當然更重要的是梁國確實也沒一個好的繼承人,昭明太子確實是難得的完人,也正是因為他的早逝造成了梁國的後繼無人的尷尬局麵,同樣因為昭明太子的死讓蕭衍的子侄們才有了爭奪皇位的野心,這才使得梁國出現了這麽多的野心家和瘋子。
梁武帝的兒子裏有一人在蜀地也有十萬兵馬,但他卻一直按兵不動,一直等到聽說自己父親梁武帝去世後,他在集合兵馬準備進攻侯景,他就是益州的實際控製人蕭紀。
自從昭明太子死後,蕭紀就也開始做了皇帝的美夢,當然這還得多虧了前來投靠的司馬子如的慫恿,此刻蕭紀正在積極備戰,他的目標很簡單——建康的寶座。(未完待續。)
蕭綱見父親關鍵時候當起了甩手掌櫃,無奈之下隻能安排眾人嚴防死守,候景兵馬不過萬,建康又是屹立百年的名城,防守待援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蕭綱也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派了兩名最不靠譜的人去防守台城的朱雀門。
這二人分別是敵人內應蕭正德和大才子庾信,庾信負責守朱雀門的外門,蕭正德則負責內門。
庾信算是南朝這時最負盛名的文人,名氣雖大不過他也就寫個淫詩浪句還行,打仗那是外行的不能在外行了,偏偏這個什麽都不懂得貨色,還非要學謝安,做出一派淡定自如的模樣。
眼看候景的船隻來了,手下問庾信是否要升起活動橋阻止候景進攻,庾信卻慢悠悠的咬著手裏的甘蔗道:“候景宵小鼠輩而已,你們有什麽可慌的。”
此時候景讓人放箭。一直流失正好擦著庾信的肩膀而過,這次擦肩而過把庾信可嚇壞了,他把手裏的甘蔗一扔,撒腿就撤了……
士兵見主帥跑了那還能不一哄而散,這庾信也夠義氣,逃跑路過蕭正德那裏的時候,還大喊讓蕭正德自己小心。
庾信到是多慮了,蕭正德比他安全得多,人家可是臥底..蕭正德立即讓士兵放下武器,舉旗迎接候景。
這是蕭正德和候景的第一次見麵,二人可謂惺惺相惜,見麵後抱了又抱,蕭正德還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候景,並拿出全部家產資助候景。
蕭正德這些年殺人越貨的事情幹了很多,他的資金可謂相當豐厚,全拿出來後,把侯景也嚇了一跳。
蕭正德內奸做到這個份上也不容易。候景當然不能太小氣,他表示時機成熟會立即讓蕭正德為帝,這二人各取所需,比親兄弟還親。不過候景得叫好兄弟蕭正德為嶽父……
雖然蕭正德一再表示台城空虛,希望候景立即強攻,但是瘸腿狼王一輩子耍心眼慣了,他還是不太相信,候景便派手下徐思玉求見蕭衍。順便看看城中虛實。
徐思玉也算藝高人膽大,到了台城一點都不慌張,神色自如的要求單獨見皇帝,再三說自己有天大的秘密啟奏。
朱異等人害怕徐思玉是刺客,便勸梁武帝不要見他,梁武帝卻道:“讓他進來就好,一個書生有什麽可怕的。”
徐思玉見到蕭衍叩拜之後便道:“小人有秘事啟奏,請陛下摒去左右。”
“你為何一直要陛下撤走手下,難道你是刺客不成?”朱異厲聲問道。
“我有河南王的密詔在此”徐思玉說罷掏出密詔準備遞給梁武帝。
“你站在那別動,我自會替陛下去拿”朱異說罷親自去拿了密詔遞給梁武帝。
梁武帝看完之後沉默了一會便遞給了朱異。“你也看看吧。”
朱異心想皇帝對自己還是信任,看來剛才的忠心表現令皇帝很滿意啊,可朱異拿起密詔一看卻傻了眼,隻見密詔上寫道:“朱異等人玩弄權術禍亂朝政,我帶兵入朝,隻是為了除掉國君身邊的壞人而已。”
看著朱異麵色怪異,徐思玉心中暗笑嘴上卻道:“河南王說他對陛下一片忠心,此次完全是為了清除奸佞,陛下如果不信大可派人去河南王軍中查看,如此便立即能分辨是非曲直。”
蕭衍聽了後便派中書舍人賀季、主書郭寶亮跟隨徐思玉一起慰勞候景。賀季見到候景便問道:“河南王你如今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麽?”
“廢話!當然為了當皇帝”候景隨口說道。
王偉趕緊上前捂住候景的嘴,“朱異等人擾亂朝堂霍亂國家,我們隻是為了清除皇帝身邊的奸佞而已”
“恩!對對!我就這個意思”候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也跟著糾正道。
“哎!主公這兩人不能放迴去了!”王偉見自己主公如此耍寶也無可奈何。如今候景話都說出來了,再隱瞞也沒意思了。
“算了!把他們都關起來了吧”候景揮手立即關押了賀季二人,隨後候景便向徐思玉問道:“對了!台城守備到底如何啊!”
“正如蕭正德所言,守衛嚴重不足,內部很空虛,不過我觀大將羊侃布置非常得當。大王你不可小瞧這個人啊”徐思玉說道。
“羊侃也算名將了,當然不能小瞧,既然城內空虛,我們就立即強攻吧,活抓蕭衍後一統南方就不遠了”候景興奮說道。
梁朝建立已經快五十年了,雖然對外征戰不斷,但是京城卻一直穩如泰山,建康城的官老爺們別說打仗,平時就連武器和鎧甲都很少見到。
如今候景大軍前來,百姓爭先入城避難,官兵更是瘋搶武器和鎧甲,當時掌管武器庫的官員不能禁止,便趕緊給羊侃匯報。
羊侃聞訊趕來,親手斬殺了幾名士兵才遏製騷亂,隨後羊侃親自巡視各處,布置防守,為了保證各處人員的忠心,羊侃更是在每處關鍵部位都安排了一名皇室成員。
候景大軍逼近城樓,百姓很官兵都驚慌失措,羊侃便拿出一封信對大家說道:“這是城外射進來的信,信上說朝廷大軍已經攻下壽陽,端了候景的老巢,如今大軍更是距此不過幾十裏,不日就能殲滅候景。”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便都鬆了氣,太子蕭綱此時對羊侃也很依賴,他知道城裏能靠得住的也就羊侃一人了,“援軍要到了真是太好了,這樣殲滅候景就不在話下了。”
羊侃聽了太子的話並未迴答,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他才在蕭綱耳邊小聲說道:“殿下!援軍在哪裏我也不知道,這封信是我為了安撫人心撒的謊,您千萬不要聲張出去。”
蕭綱聽後雖然失望卻也不敢表漏出來,隻能默默無語……
侯景大軍圍城,士兵個個青色戰袍,舉著的旗幟全是黑色。兵馬列在城外皆大喊:“清君側誅殺朱異。”
侯景把信射到城內,寫明他此次帶兵前來隻為清除奸佞,一旦皇帝殺了朱異他立即撤兵。
梁武帝聽了之後便想殺掉朱異,太子蕭綱進言道:“這都是侯景的借口罷了。朱異雖然該殺,但現在如了小人的心願,隻會讓他們更猖狂,不如等將來平定了侯景,再殺朱異不晚。”
候景本來對殺不殺朱異也不在乎。他隻是生氣之前朱異收錢不替自己辦事而已,候景下令包圍城池,大軍各處一起進攻,當時戰鼓齊響喧囂不絕於耳,場麵宏大,整個大地都為之一震。
候景雖然人多勢眾,但羊侃也不是等閑之輩,各處防守安排緊密,根本不給進攻的人半點機會。
候景見強攻不成便下令放火,焚燒各處大門。企圖燒毀大門後徑直攻入城內。
羊侃見了便命令士兵在門上鑿出小洞,然後從小洞裏灌水,澆滅火焰,並命令手下將領翻過宮牆,突襲敵軍,然後在外麵滅掉城門的火。
見火燒不成候景便派士兵用長柄大斧去砍東掖門,羊侃則讓士兵在門上的洞裏或拿槍刺,或放箭射殺,總算趕跑了敵軍。
隨後候景製作衝車撞擊城門,羊侃便用石塊把衝車全部砸壞。候景便又做了一種圓頂非常抗石塊打擊的衝車,羊侃便製作火炬投向衝車,把衝車燒了個一幹二淨。
候景接著製造很高的箭樓,在箭樓上往城裏射箭。眾人見了都很害怕,羊侃卻對候景大聲嘲笑道:“箭樓太高,但是土地太鬆,戰車一來就會倒下,你們胡人連這個都不懂嗎?”
果然箭樓沒走多遠就倒了,候景被羊侃說的更是臉紅脖子粗。候景大怒之下把東宮的幾百名歌女全都分給手下享用,並派人把羊侃的兒子抓了過來,準備用他威脅羊侃就範。
把羊侃兒子拉來後,侯景立即大喊道:“羊侃老兒,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想老來喪子就立即投降,想想你雖然一身本事,這麽多年卻官職如此的低,你心裏不憋屈嗎,投降之後我給你個國公。”
“我羊家為國盡忠,就算全族都犧牲了又能如何,何況一個兒子呢,你趕緊殺了他吧”羊侃立即迴話喊道。
侯景見羊侃不屈服本想再勸勸他,卻沒想到羊侃竟然拿出弓箭射向自己的兒子,要不是距離太遠,羊侃年紀大了,這一箭恐怕就真射中了..
“這老頭還真是條忠義的漢子”侯景歎道:“把他兒子放了吧,這種人哪能讓他絕後,以後見到羊家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殺。”
侯景一計不成又對城裏謊稱梁武帝已經死了,勸城中人馬盡快投降。
梁武帝是八旬老人,在當時算非常少有的高齡了,最近兵荒馬亂受驚擾這麽久,要說他一命嗚唿了也沒什麽奇怪的。
城中官兵百姓聽了之後果然非常驚慌,羊侃見情況不好立即請梁武帝巡城,百姓見了皇帝之後緊張的心才安定下來。
侯景抓住一名朱異以前的仆人,不但沒難為他,還把朱異的全部家當都賞賜給他,並封他為儀同三司,讓他現身說法,去勸城中奴仆和底層的老百姓投降。
這名奴仆嗓子很好,直接在城下大喊道:“朱異!你個老匹夫,你在蕭衍老兒手下當了五十年的官也就做到了中領軍,我才投靠侯王,現在就是儀同三司了”
“城裏窮苦的弟兄們,官老爺之間打仗和我們有什麽關係,你們趕緊投降享福吧,為了官老爺犧牲真不值啊,你們看看我胯下的駿馬和身上穿的綢緞,還有我住的房子用的丫鬟,你還有什麽課猶豫的呢?。”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他現身說法之下,城裏的奴仆紛紛出城投降,侯景把他們都分在軍隊中,侯景更是在各處抓壯丁補充部隊,與侯景相反,城中的兵馬卻越來越捉襟見肘了。
朱異之前差點被梁武帝哢嚓了,心裏本來就相當鬱悶,聽到以前一個奴仆還對自己破口大罵,他更是痛恨萬分。朱異便召集一千多名部下,準備偷襲侯景,挽迴點顏麵。
羊侃知道後立即製止,他告誡朱異這點人進攻起不到任何作用。隻會白白挫了自己的銳氣,而且城門狹窄,浮橋也小,作戰不利都難以迴來。
朱異表麵聽從羊侃的話,解散了部隊。等到了羊侃走了,他便又召集手下出城進攻,結果當然和羊侃說的一樣,上千戰士攻擊不利,退迴來時候又爭著過橋,光淹死的就有一多半……
雖然城池一時攻不下來,但是梁朝各路救援大軍都遠在天邊,侯景如今也不是很心急,他突然想念自己妻兒,便寫了封信給陳宇。
“我之前進攻壽陽。本打算多休整一下,但是發現梁朝氣數已盡,我便起兵攻打建康,如今梁武帝死了,我也得到了建康城,雖然我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但是我依然想念故鄉和家人,希望大將軍能放了我的家人,我也願意世代為魏國鎮守南方。”
侯景的信軟中帶硬,表明了隻要陳宇放了自己原來的家人和孩子。那麽以後自己名義上還是你魏國的人,大家也不用撕破臉。
侯景以為自己有了地盤和兵馬,陳宇就會給自己些麵子,甚至還會主動和自己交好。但他還是不了解陳宇的為人。
陳宇接到信後笑道,“侯景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把南方已經弄得大亂,我們準備好接盤把!”
陳元康道:“侯景竟然能攻下建康,這確實很讓人意外,如今壽陽空虛。我們正好順勢可以拿下來。”
“哈哈!和我想到一起了,地盤占一塊是一塊!”陳宇繼續笑道。
“大王!侯景的家人如何處置呢”陳元康繼續問道。
“你覺得呢?”陳宇反問道。
“侯景這種人關押他的家人也威脅不了他,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放了”陳元康迴答道……
侯景的俘虜中有一個名叫李奚,李奚當初本來受命支援采石,不想采石守將王質卻先跑了,等李奚帶兵趕到,這裏早就被侯景占據了。
李奚的孤軍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侯景擊敗,他本人也被侯景俘虜,不過侯景對李奚很是看重,多次邀李奚一起飲酒,希望李奚能向自己投降。
李奚不但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侯景的勸降,還暗中偷偷的策反了看守自己的侯景大將範桃棒,範桃棒在李奚苦心勸解之下,偷偷放了李奚,還答應願意起兵投降朝廷。
李奚告訴範桃棒,如果能殺侯景最好,殺不了也不要緊,隻要他能棄暗投明,將來必備朝廷重用,到時候候景手下也會紛紛效仿,那麽擊敗賊軍便指日可待了。
李奚和範桃棒約了個投降的時間,準備在那時接納範桃棒,讓他帶隊入城。
李奚入城之後,梁武帝立即高興的召見了他,當李奚說已經勸降範桃棒後,梁武帝更是大笑道:“真是無父無犬子,告訴範桃棒,隻要事成以後候景的爵位都是他的。”
太子蕭綱卻擔心範桃棒是詐降,對此事猶豫不決,蕭衍見兒子這時候還遲疑便不高興道:“接受對方投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時候你怎麽還疑神疑鬼的,算了,如今我把國家交給你了,你自己去處理吧。”
蕭綱召集眾臣詢問大家意見,眾人皆表示接納範桃棒可讓賊兵心生猜忌,到時候就算不能趁機進攻候景,也能讓候景進攻勢頭受阻。
太子蕭綱卻道:“隻要堅守城池等援兵到了,何愁賊兵不滅,這時候實在不該冒險!”
就連朱異都勸說太子,範桃棒不會是詐降,但是蕭綱依然猶豫不決,到了約定的日子,範桃棒偷偷帶手下前來,卻見城門不開,範桃棒大喊道:
“我真心相投為何不開城門,如果各位還有疑慮,我願意脫下鎧甲放下武器,隻帶五百士卒入城。”
範桃棒沒想到他讓人脫下鎧甲放下武器後,太子蕭綱反而對他更加懷疑,“你們看範桃棒如此著急進城,恐怕必有所圖。”
朱異在旁氣得跺腳道:“殿下!若是失去這次機會,國家就要完了。”
太子聽了默然不語但就是不放範桃棒入城,範桃棒無奈隻好帶人撤退,不過迴去就被候景發現,範桃棒和手下全被候景殺死,範桃棒更是被候景砍掉四肢……
李奚並不知道範桃棒被殺。在他苦勸之下,太子總算是相信了,李奚出城準備和範桃棒再約投降時間,然而此時範桃棒已經被殺。候景早就設下陷阱等待李奚。
“看來朝廷這時候才同意接納範桃棒啊,可惜晚了,他已經成了刀下鬼”候景陰陰對李奚說道:
“我會帶著人假扮範桃棒隊伍入城,隻要你肯幫忙,則大事必成。以後你就是國公,不然你和你的家人的都得死。”
“哈哈!大丈夫生當頂天立地,向你這種反複無常的鼠輩,就算獲得榮華富貴又有何用!要殺便殺何須多言”李奚毅然說道。
候景覺得李奚忠義並不想殺他,但候景覺得李奚能說服範桃棒很可能也會說服其他人,他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將李奚殺死,名將之後有勇有謀的李奚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
因為太子蕭綱的優柔寡斷,朝廷不但失去了納降叛將削弱賊軍的機會,還痛失一員大將,實在可悲可歎…….
不過朝廷這時也有好消息傳來。邵陵王蕭綸這個當初討伐候景的主帥終於帶兵殺迴來了。
蕭衍眾兒子裏蕭綸算是最特別的,他不止各項能力平庸而且精神還不好,但這個間歇性精神病患者,在關鍵時候對朝廷和父親還算忠心,隻是他的能力和運氣實在是太差……
蕭綸之前討伐候景,聽說候景要進攻合肥就立即帶兵截擊,結果當然是撲了個空,氣憤之下蕭綸的精神又不太對勁了,在眾人的苦勸解釋之下,蕭綸好不容易才明白過來候景已經到建康了。
蕭綸也不敢耽擱帶兵日夜兼程往建康趕。雖然之前耽誤了不少時間,不過眾將見主帥腦子清醒了而且對救援建康一時比較上心,大家也就放心了。
可是誰也想不到蕭綸的運氣真的太差,大軍渡江的時候趕上狂風暴雨。沒遇到敵人自己的兵馬就損失了至少兩成……
渡江之後蕭綸大軍徑直進軍鍾山,夜裏卻又迷路,大軍在計劃駐紮的位置並沒有安營,又多走了二十多裏才安營紮寨,這下直接走到了候景的對麵,不過當天夜裏霧大。雙方都沒發現近在咫尺的敵軍。
第二天霧氣散去,雙方才發現敵人近在眼前,蕭綸等人怕被候景偷襲都緊張萬分,候景見到突然出現的南軍更是驚恐異常,僵持之下,候景下令掠奪來的婦女和珍寶全部運送到石頭城,自己更是也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王偉見候景慌張趕緊勸道:“主公莫慌,我看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虛實,不然早就開始進攻了,昨夜霧大,我料他們也是意外在此紮營的。”
候景聽完王偉之言才穩定了心神,他下令分兵三路進攻蕭綸,準備試探下對手的深淺。
蕭綸雖然為人輕佻,還精神不好,但是他卻有一個深明大義勇猛異常的兒子,此子名為蕭確,當時南朝宗室大多都是酒囊飯袋,偶爾有幾個也是傻書生,唯獨蕭確文武雙全,從小還學習兵法,算是蕭家子弟的一個另類。
蕭確建議父親,不管候景幾路大軍隻要堅守陣地必能退敵,蕭確作戰勇猛身先士卒,候景的三路兵馬被他一一打敗。
候景初戰失利便把軍隊後撤,蕭綸整頓兵馬準備追擊,雙方於是拉開陣勢,擺出決戰的姿態,當時天色太晚,候景便和蕭綸約定明日再戰,蕭綸答應後,雙方便都徐徐退兵。
蕭綸手下蕭駿當時並不知道情況,他見候景撤退,還以為候景要逃跑,立即帶著本部人馬追擊。
候景見了還以為南軍出言無信,大怒下令全軍迴擊蕭駿,蕭駿本來兵馬就不多,立即被候景打得潰散而逃。
後麵的蕭綸主力正要撤退,士兵見前麵蕭駿兵敗,都以為大軍已經戰敗,本來的撤退立即就變成了逃亡,南軍又來了一場仗不明不白的失利,蕭綸在蕭確的保護之下,好不容易逃了出去,等召集手下發現隊伍不過千人而已……
這場意外的勝利讓候景信心大增,他把俘虜帶到建康城下。對城裏大喊道:“蕭綸戰死了,你們現在還能指望誰,趕緊投降吧。”
俘虜中霍俊卻大喊反駁道:“邵陵王隻是遇到了小小的挫折,他已經率領全部軍隊返迴京口。城中的人一定要堅守城池,援軍很快就會到來。”
候景手下士兵立即責打霍俊,霍俊則毫不示弱的張口痛罵。
候景覺得霍俊忠義便把他放了,然而大漢奸偽皇帝蕭正德卻殘忍的將霍俊殺害。
此時南朝各路援軍還沒聚集,隊伍中卻又出現了叛徒。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蕭正表也偷偷和候景勾搭上了,梁武帝的處境可以說越來越危險了……
太子蕭綱此時已經無計可施,隻能老老實實在城中堅守,等待各路援軍的救援,其實此時梁國各地勤王的軍隊也不是都閑著沒事幹。
先前北上的邵陵王蕭綸等人在鍾離得到侯景渡江的情報後,也是被弄得大驚失色,他們立即改變行軍路線,飛馬馳援建康;另外幾路大軍,湘東王蕭繹、河東王蕭譽、嶽陽王蕭詧、南平王蕭恪、當陽公蕭大心等也都從各自駐地積極派兵勤王。
各路梁軍主帥爵位官職都差不太多,並沒有從屬關係。距離較遠他們也無法統一協調,導致各路兵馬行進速度差別很大,這也給了侯景逐個擊破敵軍的機會。蕭綸先眾人一步趕到,侯景率軍迎擊。蕭綸聽從部將趙伯超(當初那個想逃跑卻沒成功的將軍!),避開侯景的主力搶占了蔣山的有利地形,讓侯景撲了個空,迴身再打蔣山,等進攻不利,就用詐敗誘敵的計策,命令部隊後撤。
蕭綸的部將蕭駿不安分。領兵急追。侯景反身還擊,打了蕭駿一個措手不及,蕭駿大敗。侯景乘勝猛攻,梁軍詐敗一下子變成了全麵潰敗……。蕭綸收拾兵馬,隻帶了八九百名殘卒,落荒而逃……
蕭綸敗走,鄱陽王蕭範的世子蕭嗣與湘東王蕭繹的世子蕭方等、衡州刺史韋粲、江州刺史當陽公蕭大心、司州刺史柳仲禮、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宣猛將軍李孝欽、南陵太守陳文徹等軍先後來到建康周圍,總兵力約有二十萬的正規軍,已經比侯景的雜牌軍多出了整整一倍有餘。
韋粲是韋叡長子韋放之子。頗有名望,在他的建議下,眾人推舉他的表弟柳仲禮為大都督,統領各路援軍。如果梁軍能夠萬眾一心,同仇敵愾,合圍建康,二十萬打侯景的十萬烏合,那麽侯景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可是老天爺卻又一次幫助了瘸腿狼王侯景,梁軍進逼朱雀桁,突然天降大霧,韋粲的隊伍在大霧中走迷了路。侯景部隊正好發現了對方,於是侯景立即率精銳進攻,韋粲與兒子、兄弟力戰不敵,英勇全部戰死。
表哥韋粲出了事,正在吃飯的表弟柳仲禮立即放下碗筷,馬上披盔戴甲,領兵前往營救。兩軍相交,柳仲禮帶著梁軍主力立即大破侯景軍,斬首數百。本來眼看可以將置侯景於死地,侯景手下大將支伯仁卻突然殺到,從身後砍中柳仲禮的肩膀,一刀便將柳仲禮掃落馬下,眾將拚死才救出了柳仲禮。
此戰後,柳仲禮仿佛患上嚴重的“恐景症”,再也不敢出戰侯景了。
勤王的二十萬梁軍主帥根本不思進取,轉而卻內鬥起來。蕭綸的隊伍被打散後,也帶著殘部跟柳仲禮混。柳仲禮對待眾將傲慢無禮,蕭綸本來就是個渾人,屈居柳仲禮之下十分不服,有事沒事總找柳仲禮的不愉快。同為宗室的臨城公蕭大連和永安侯蕭確也不團結,彼此猜忌,明爭暗鬥,梁國的局麵可想而知。
當然梁軍也有行動“一致”的時候,不過卻不是對付侯景,而是對付建康附近的老百姓。侯景搶了百姓的糧食,造成江東******,僥幸活下來的人,聽說官兵來了,扶老攜幼前去迎候,結果又被梁軍搶成了赤貧。
城外的援軍屢屢失利,城裏的日子當然更不好過。大將羊侃因積勞成疾竟撒手人寰,當時不過五十四歲而已,此時台城的一根擎天支柱算是就此倒下了。一個月後,梁武帝的“知心人”朱異也跟著駕鶴仙去,整座台城彌漫著一片恐怖的氣氛。
此時梁武帝困在台城之內。真是生不如死……
侯景這時候卻來了一招緩兵之計,派部將任約和於子悅進城上表求和。太子蕭綱拿著兩個選項擺在梁武帝的麵前,梁武帝吼得很牛氣:“和不如死!”
梁武帝這迴是真的發狠了,他活夠本了。不怕死!可是其他人就不這麽想了。蕭綱就立即竭力勸道:“侯景圍城已久,援軍裹足不戰,不如先同意和談,再作打算。”
梁武帝無力地垂下頭,沉吟半晌。便丟給蕭綱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你自己看著辦吧,莫讓後人取笑!”
蕭綱當初那麽堅決地拒絕範桃棒的真降,如今卻又無比積極地接受侯景的假和,梁國的太子如此,其結果可小而知。
侯景這一切當然隻是緩兵之計而已,他見蕭綱這麽爽快就答應了議和,感覺應當再多吸幾口血,便索性獅子大開口,提出了各種條件,蕭綱心裏隻想把這個喪門神先趕走。此時也不顧上需要,侯景提的什麽地盤人質的事情也都一一答應。
隻是把人質蕭大器換成了三子石城公蕭大款,送往城外。
於是雙方便各派了代表,在台城以西歃血為盟。結盟完了侯景卻沒有絲毫走的意思,侯景以船隻沒有準備好為由,繼續包圍台城,就是耍賴不走。
南康王蕭會理、湘潭侯蕭退等人領軍三萬進駐城北江上的馬卬洲,侯景非常擔心對方順江而上,這樣自己便又覆滅的危險,於是侯景又涎著臉上疏朝廷。要求把北麵的軍隊聚集到秦淮河的南岸,不能阻斷他北渡的退路。
等過了五天後,他又上疏說道:“陳宇已經取得淮南的壽陽、鍾離,封地一時去不了了。請求向朝廷借江北的廣陵、譙州兩地,暫作歇腳,並且要求從下遊的京口渡江。蕭綱指望侯景早點撤走,二話沒說,批準了所有的條件。“”
援軍聽從台城的命令,隻能全部集結到了秦淮河南岸。蕭綸的兒子永安侯蕭確忍不住這口惡氣。與趙伯超的兒子趙威方兩個跳到營柵前,向侯景喊話:“天子雖然與你約盟了,我們卻早晚要把你抓起來!”
侯景忌憚蕭確驍勇善戰,又不要臉的向城內要求,把蕭確和趙威方召進城去,並聲稱這是最後的條件。
蕭綱這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這麽多條件都答應了,這點自然也不在話下,他立即命這兩人入城受官。蕭確不願入城,並說:“侯景說要撤走,卻不解圍,其用意可見。把我召進城去,沒看出有什麽好處!”
旁人都勸他這是聖旨,不可違抗,蕭確不聽。老爹蕭綸發火,對趙伯超說:“你給我把他殺了,帶著人頭進城!”趙伯超拔刀威逼蕭確:“趙伯超認得君侯,我的刀可不認得嗬。”蕭確無奈,才揮淚進城。
就這樣,侯景不停增加條件,台城外的長圍又維持了半個多月。半個多月中,叛軍將東府城的糧草全數順利運進了石頭城。緩兵之計終於得逞,侯景立即翻臉不認人,侯景向城內上表,宣布梁武帝的十大過失,分百道向台城發動新一輪的猛攻……
梁武帝又慚又氣,大罵侯景背盟,號令全城反擊。但如今的台城已經風雨飄搖又如何反擊呢,這裏供應奇缺,瘟疫流行。連梁武帝本人都被逼破了幾十年如一日的葷戒,吃起了蕭綸派人獻來的雞蛋。
此時城中守兵不足四千,隻能捕鼠殺馬為食而已,患病者越來越多,毫無還手之力,唯一的希望也隻是是城外的援軍了。
此時城外是如何呢?城外眾人各懷鬼胎,都打定了主意不做出頭鳥。蕭駿鼓動蕭綸分兵三路相救,蕭綸精神病犯了根本不加理會。如今王公們如此態度,名義上的大都督柳仲禮當然也更知道該怎麽做,他索性招攬小姐,飲酒作樂,來了個一醉方休……
柳仲禮的父親柳津在台城裏指揮城防,本來還盼著兒子來救。現在一看沒動靜,柳津發急,登上城樓,大叫:“你的君主和你的父親遭逢大難,你不竭力來救,還是人麽?”
沒想到叫了半天,柳仲禮就是躲在營中不答話。柳津迴去哭著跟梁武帝說:“陛下有邵陵王(蕭綸),臣有仲禮,兩個兒子都是不忠不孝之人,又怎麽能對付得了侯景呢?”
幾天後城裏又出了內奸,蕭綸的世子蕭堅鎮守台城正南的太陽門,大敵當前,他終日隻知飲酒賭博,將官有功他不獎勵,士兵生病也不撫恤,手下將士無不憤慨。書佐董勳和熊曇朗乘夜開城門迎侯景軍入城,殺了蕭堅。
此時隻有蕭確在城樓上奮戰,卻也是獨木難支而已,由小門逃入宮內報信。台城在固守了一百三十六天後,終於被攻陷。
梁武帝剛剛睡下,蕭確什麽也不顧地往裏衝,邊跑邊喊道:“台城已被攻陷了!”
梁武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問道:“還可以再打麽?”
蕭確搖頭:“人心渙散,打不了了……”
梁武帝喟然一歎,留下了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言:“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複何恨!”
侯景攻下台城後,派蕭大款向城外下詔,解散各路援軍。已無戰心的援軍一轟而散,蕭綸、蕭大連、蕭方等、蕭嗣、蕭退等人的外地軍馬分別返還本鎮,留下柳仲禮、羊鴉仁、王僧辯、趙伯超等將開營投降。
侯景脅迫了梁武帝和太子蕭綱,號令柳仲禮等一班將領,其事業算是達到了頂鋒。侯景作為北朝名將,長期追隨高歡,眼看著高歡“挾天子以令諸侯”成就霸業,如今他也打算做一個南朝版的曹****。
侯景和梁武帝的見麵並不愉快,這當然也是可想而知的,侯景不想再見梁武帝,把他軟禁在宮中,逐漸怠慢。梁武帝憂憤成疾,不能進膳。五月,多日水米未進的梁武帝在淨居殿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因為口中發苦,他喊人索要蜂蜜,空空大殿,這一年,梁武帝八十六歲。
年輕時候雄才偉略,以地方劣勢部隊起義造反,一舉攻破建康城成就一番霸業,繼位以來梁武帝更是在鍾離大敗三十萬魏國精銳,弄得魏國元氣大傷,梁武帝前半生足以用豐功偉績來形容。
可惜一個人年紀大了之後,沒了雄心壯誌之後,難免會走下坡路,會犯錯誤,犯錯誤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接二連三的犯錯誤,梁武帝晚年一天隻吃一頓飯,吃的很簡單全是素食而且也很少,作為一個君主他幾年才換一套被子,而且還不近女色,就中國封建社會的皇帝而言,這些品德幾乎是見不到的,要知道武則天七、八十歲的時候可還是養小白臉呢,雖然她已經玩不動了。
雖然梁武帝已經昏聵,沒有了識人之明,但他卻又不願意把皇帝寶座讓出來,當然更重要的是梁國確實也沒一個好的繼承人,昭明太子確實是難得的完人,也正是因為他的早逝造成了梁國的後繼無人的尷尬局麵,同樣因為昭明太子的死讓蕭衍的子侄們才有了爭奪皇位的野心,這才使得梁國出現了這麽多的野心家和瘋子。
梁武帝的兒子裏有一人在蜀地也有十萬兵馬,但他卻一直按兵不動,一直等到聽說自己父親梁武帝去世後,他在集合兵馬準備進攻侯景,他就是益州的實際控製人蕭紀。
自從昭明太子死後,蕭紀就也開始做了皇帝的美夢,當然這還得多虧了前來投靠的司馬子如的慫恿,此刻蕭紀正在積極備戰,他的目標很簡單——建康的寶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