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發泄持續了一段時間。


    午夜遊魂覺得他麵前的景象都是幻象,因此他不顧一切地打砸著,咆哮著。除了沒有傷害那些四散奔逃的平民以外,他幾乎什麽都做了——就算到了幾乎失控的這一刻,科茲也還是沒有傷害任何無辜之人。


    他赤著腳,在柏油馬路上瘋跑。像是個真正的瘋子似的大聲尖叫,甚至揮舞著手裏的石矛砸了一些車。諾斯特拉莫星人特有的蒼白皮膚與他猙獰的表情讓不少圍觀的人嚇得無法動彈。但這個他們眼中的高大怪物卻沒有要傷害任何人的意圖。


    如果沒有那件事發生,事情原本應該會這樣運行。


    警察們趕到現場,科茲發覺事情的不簡單,殘留的神智意識到這裏恐怕不是亞空間製造出來的幻境。所以他束手就擒,幹脆地被關進了監獄裏,反正他一直以來也想為自己贖罪,被監禁剛好滿足了他的願望。


    但是,空氣開始沸騰了起來。


    不僅如此,血色的衝擊波衝天而降,劇烈的爆炸聲讓科茲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去,入目所及是一副血腥的景象。剛剛還平靜的城市此時變得火光衝天,到處都是人們的尖叫與哭喊。


    一些被那衝擊波命中的人當場就被轉化成了某種毫無神智可言的行屍走肉,眼中閃爍著黃色的微光。他們毫不猶豫地撲向了其他人,開始遵循某種特殊意誌的指引進行殺戮。


    在這災難的末日一幕麵前,原本已經失去理智的科茲卻突兀地恢複了清醒。


    “就這樣?”他猙獰的臉上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你以為這能讓我有所動搖?你以為製造出人們被屠殺的幻象就能讓我相信——”


    一聲尖叫打斷了他的話,一個懷裏抱著孩子的女人哭喊著躲避著幾隻怪物的襲擊。科茲的話硬生生停了下來,身體的反應比他的思考還要快。沒有片刻遲疑,午夜遊魂在瞬間跨越到了馬路對麵,手中的石矛高高舉起。


    “砰!”


    比起刺穿,倒不如說是捅穿。那些在莫名力量的影響下變為怪物的人類並沒有在肉體上獲得什麽加強,不過僅僅隻是一擊而已,石矛便將它們全部串起。


    眼見這一幕,那女人反倒叫的更加厲害了,也不知道是因為這一幕,還是因為科茲那比渾身鮮血的怪物們還要恐怖的姿容。


    午夜遊魂倒是沒空管這個平民的尖叫,他在殺死這幾隻怪物後立刻停了下來。天生的預言能力此時倒是開始真正地發揮作用了,熟悉的感覺令他怔住了——如果這次浮現在他眼前的東西才是那些幻象,那我剛剛看到的又是什麽?


    他的思考沒有進行太久,幻象裏恐怖的情景讓科茲渾身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他看見天空變成血紅色,無數傳送門在地球上空打開,海量的惡魔們從中湧出,暢飲人類之鮮血。


    屠殺、哀嚎、死亡、獻祭......惡魔們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見到的人類。


    無論是士兵還是平民,無論是男是女,無論是老是少。它們的目的都始終如一——這顆蔚藍色的星球在它們的蹂躪下很快便淪陷了,世界各地都建立起了惡魔們的祭壇。


    它們開始以人類的屍骨喚起地獄最深處的力量,想要將這裏改造成一個新的地獄......但是,還有一個人能阻止它們......一段絮語開始在他耳中循環,他聽不懂,卻將其牢牢地記了下來。


    ripandtear,untilitisdone.


    “不!”


    科茲再次咆哮起來,憑借著自己意誌的力量有生以來第一次硬生生撕碎了預言能力給他製造出的幻象。眼前再度出現那副火光衝天的景象,他陰沉著臉,牙齒彼此碰撞。


    那個女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用的是一種與哥特語有些相似的語言,卻又完全不同。科茲聽不懂,但這並不妨礙他捕捉到她害怕卻又堅定,而且還充滿關心的語氣。


    一種荒謬感在他心中升起。


    你——膽敢關心我?!


    喘著粗氣,他轉過頭去,女人害怕地望著他,卻並未離開。坦白來說,科茲此時的尊榮算不上好。他死了,用靈魂在亞空間內自我放逐了一萬年。形貌在心智的影響下變得愈發恐怖,膚色蒼白,眼眶下陷,完全是一副像鬼多過人的模樣。


    沉默一會,女人再次開口了,依舊用的是那種語氣。顫抖著,她懷中的嬰兒哭鬧著揮舞著小小的手,被四周的環境嚇壞了。科茲的目光仿佛釘在了那個嬰兒身上,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表情匪夷所思,難以形容。


    “啊!”


    女人再次尖叫起來,指著科茲的背後大聲叫喊。午夜遊魂卻根本懶得轉頭,還串著幾具屍體的石矛猛地一撞,地麵上便又多出了幾具新的屍體。他盯著那個嬰兒,不言不語,幹裂的嘴唇顫抖:這真的是幻象嗎?


    如果這是......為什麽他敏銳的五感一直在告訴他這裏是真的?科茲和幻象打交道了足足一輩子,在預言能力產生作用時,他就像是被一團膠質包裹,腳甚至踩不到真實的地麵。但是幻象出現的頻率太多了,他也不免逐漸陷入其中。


    而此時,他眼前的這一幕...無論是那個女人,還是她懷裏哭鬧的嬰兒,亦或是周圍的環境,它們都在向科茲敏銳的五感傳遞著一個訊息。


    我們是真實存在的。


    你也是。


    午夜遊魂抬起自己的手,凝視著掌心。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心中升起,屏氣凝神,他的耳朵裏逐漸傳來了心跳聲。屬於他自己的心跳聲。


    ......我複活了?


    康拉德·科茲仰起頭,注視著天空,一言不發,接著快速地帶著那女人離開了原地,甚至還不忘沿途救下其他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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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看來他發現了。”


    複仇號上,法師喝了口茶,如此評價道。


    “你不是說他絕對不會察覺嗎?”


    “你兒子又不是個傻子。”法師翻了個白眼。“時間靜止,給他製造一副新身體,再把他的靈魂塞進去然後再跨界帶他去一個新世界......他察覺不到才有鬼,活著和死了的區別可是很大的好嗎。”


    帝皇的半身像仍然漂浮在他麵前,像是個幽靈似的。此時,他的表情充滿了憂慮:“將他扔到這樣的一個世界,是好是壞?”


    聞言,何慎言輕輕地笑了笑。


    “環境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是很重要的。”他突然開始談起另外一個與此事完全無關的話題。“一個同樣的人,會因為截然不同的兩種環境而成為完全不一樣的人。就算他們本質相同,可環境能塑造一切。”


    “讓我們做個假設好了,你瞧,這兒有個叫約翰的孩子,暫且將他稱作約翰吧。他父親是個工人,酗酒,家暴。約翰的母親已經精神失常,整日縮在緊閉窗簾的房間裏喃喃自語。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他沒讀幾年書。高二時便輟學了。”


    “長大後,約翰成了一名貨車司機,不與任何人深交,同事們都說他是個古怪的人。”


    “他也幾乎不與自己的父母交談,除了每年聖誕節固定會給家裏打個電話以外,他一年到頭說話最多的對象是貓。”


    “是的,約翰在家裏養了很多貓。但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覺得它們可憐。城市裏有很多流浪貓,有些是被遺棄的,有些則是艱難地活下來的。約翰時常會一邊在家裏喂它們一邊告訴它們自己最近過得好不好。”


    “貓們總是耐心的聆聽,有些會在他說話時不吃東西,用腦袋拱他的手——幾年後,約翰因為行為舉止怪異被鄰居舉報了。在監獄裏待了兩個月,出來以後,他在三年內殺了七個人,最後一次在動手時被趕來的警官擊斃。”


    帝皇安靜的聆聽著,不發一言。


    何慎言繼續講述著,他目光渙散,並不立於某個點上,語氣也虛無縹緲,仿佛在講述著一個真實的故事。


    “但是,還有另外一個約翰。這個約翰家庭美滿,父親也是個工人,但滴酒不沾,而且別說家暴,就連大聲地對自己妻子說話都沒有過。約翰的母親是位裁縫,一家三口過得其樂融融。”


    “約翰的成績隻能說普通,他對學習很認真,卻並不是那塊料。好在他的父母也沒苛求,他們很清楚,學習成績的好壞並不代表一切。約翰健康的長大,成為了當地的一名警察。”


    “在某次邪教徒綁架一家五口試圖進行血祭的事件中,約翰單槍匹馬拯救了他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但死時卻沒有一點後悔。”


    帝皇開口了:“這個約翰——”


    “——聽我說完。”法師擺了擺手。“是的,和你想的一樣,兩個約翰在本質上都是同一個人。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麽,這兩個故事是真的嗎?”


    他笑了起來。


    “你覺得呢?”他反問道。“故事是真的嗎?它們有必要是真的嗎?約翰真的存在嗎?我有沒有在其中做什麽?邪教徒又是怎麽迴事?不,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重點,我的朋友,問題的重點是,你的兒子們其實是本可以成為更出色的人。”


    帝皇沒有說話,而是沉默著撤去了通訊。很顯然,他又一次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感到了痛心疾首。


    搖了搖頭,何慎言懶得管自怨自艾的老年人。他輕輕唿出一口氣,開始查閱起各項資料。


    這艘星球戰艦如今已不再和從前一般空曠了。有超過六億幸存下來的泰拉平民在其上休養生息,如果不出意外,這裏就是他們的新家園。


    法陣中樞自我設計並調用的生態穹頂能夠保證底層甲板的那些城市擁有真正的自然環境——陽光、四季和能夠種植作物的土壤,有不少人甚至認為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天堂。


    除去平民,複仇號還擁有十個完整的星界軍陸軍軍團,全部裝備的是最新式的武器與護甲。


    裏頭有卡迪安人,他們是人數最多的。然後是一少部分的原泰拉防禦部隊,比如路西法黑衛之類的,甚至還有一些原屬於克裏格死亡兵團的士兵。


    成分很雜啊......不過無所謂。


    這十個星界軍軍團駐紮在複仇號的第二層甲板,福利待遇全都是最高級別。最新式的武器裝備能夠優先使用,訓練能夠通過模擬艙進行真正的死鬥。至於食物和閑暇時間的娛樂活動更不用多說。


    可以這麽說,除了克裏格人,其他的星界軍都愛上了這裏。


    接下來是阿斯塔特們。


    老朋友鋼鐵之蛇戰團,四百六十名修士在此長期駐紮。他們擁有一個單獨的艦橋作為生活與訓練的場所,並且能夠每隔兩年就前往一次底層甲板進行征兵。


    這是一項特殊的福利,期限為兩年的原因是鋼鐵之蛇戰團尚未滿編。不過,根據法陣中樞的監測顯示,因賽爾戰團長在看見這項福利時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去。


    然後是基利曼派來的一群極限戰士——當我說一群這個數字時,不要以為隻有幾百人或一個戰團擁有的一千人極限編製。


    冰清玉潔的帝國攝政王臉不紅心不跳地就往複仇號塞了足足三千名極限戰士,一千名老兵,其餘地則全都是入伍不久的新兵。


    法師心想,你這濃眉大眼的也不老實啊,基利曼。你的聖典呢?


    然後是帝國之拳們,一千人在此駐紮。也就是說,複仇號如今擁有的是四千四百六十名阿斯塔特。這數量簡直駭人聽聞,但是除了那一千名帝國之拳,其餘的竟然全是基利曼的子嗣。


    這太極限戰士了。


    也不知道他結婚後會不會也這麽能生。


    何慎言開了個詭異的,且十分褻瀆的玩笑——實際上,他早就將這個笑話給帝皇講過了。後者的反應也很詭異,帝皇竟然開口問了句讓誰來當神父主持儀式。


    除此以外,在登艦人員名單中,何慎言倒是還看見了一些機械神甫。


    人數不多,隻有寥寥一百人。他們的領導者是一個名為多米尼烏斯·貝利撒留·考爾的機械教賢者。來這兒的目的是技術交流。


    技術交流?技術交流你不去泰拉空間站,跑到我的船上來幹什麽?


    眉頭一皺,何慎言當即決定去見一見這個考爾大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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