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基利曼隻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黴透頂。


    他本想直接追出去向可汗解釋清楚,卻意識到自己如果這麽做恐怕和直接承認沒什麽區別。


    於是他隻好站在原地,對伊芙蕾妮怒目而視——他這副模樣得到了後者的一個微笑。


    “怎麽了?”


    伊芙蕾妮像是明知故問似的,甚至還向前走了一步。對基利曼的怒目而視渾然不懼。


    然而攝政王殿下也不是蓋的,很快便想到了合適的理由。他也向前一步,厲聲喝道:“你怎麽還在我的船上?”


    伊芙蕾妮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羅伯特,就算對你來說,這個理由也太過蹩腳了一點。”


    一旁的小荷魯斯以看戲般的表情望著兩人,他看的津津有味,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你在說些什麽?”


    基利曼眉頭一皺,他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想起是自己讓伊芙蕾妮留在船上的,但為了從這種生平罕見的尷尬境地之中迅速掙脫出來,他還是梗著脖子將話題順延來下去。


    但是呢,靈族們都是天生的演員,何況是伊芙蕾妮?


    她柔弱地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嘴:“噢,我懂了,羅伯特……這是要趕我走,對吧?”


    基利曼臉皮一抽,小荷魯斯則看的更加津津有味了——可以預見到的是,這場鬧劇若是想要迅速收場,必定不會按照基利曼的想法來。


    一隻穿戴著盔甲的鐵手從走廊外伸了過來,拍了拍小荷魯斯的肩膀。他轉過頭去,發現正是那個此前坐在基利曼辦公室內的,讓他感到有些異樣熟悉的男人。


    “跟我來吧......你叫什麽?”


    “荷魯斯。荷魯斯·盧佩卡爾。”


    他毫無猶豫脫口而出的名字讓察合台可汗的表情變化了些許,但依舊維持著平靜,而基利曼的下一句話卻打破了這種平靜。


    “——我不可能和你有什麽實質性關係的!”


    攝政王殿下的情緒管理顯然已經失控,就連臉都變得張紅了起來。可汗挑挑眉,摸了摸自己的長須。他又不是那隻烏鴉或那隻蝙蝠,基利曼怎麽可能察覺不到他的接近呢?


    顯然,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察合台可汗原本懶得管這件事,但既然基利曼如此在意,他倒也想在其中摻和一下了——可汗罕見地露出一絲微笑,輕撫長須,開口便是重磅炸彈。


    “基利曼,我的兄弟,如果你想強娶這位靈族女士,我覺得,帝國上下應該沒什麽人會反對。”


    伊芙蕾妮立刻迴過頭來望著他,眼中異彩連連。基利曼則對著可汗瘋狂地使著眼色,對察言觀色非常有一套的可汗自然清楚他在表達些什麽。


    ‘你在幹什麽?!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應該幫我啊,兄弟,你怎麽還把事情往那方麵推呢?!’


    他越這樣,察合台可汗反倒越感興趣。


    從那持續了一萬年的馳騁之中解脫,他倒也不介意來點輕鬆的笑話作為調劑,剛好,眼前就有現成的。


    可汗輕咳一聲,繼續說道:“常言說,人們隻會對那些在意的事大動幹戈,兄弟,你的演技比起政治才能來說實在太粗糙了。簡直是低劣。”


    “我也是這樣覺得......羅伯特,你的演技實在太令人失望了,為何你就是不肯承認呢?”


    伊芙蕾妮迴過頭來,馬尾辮剛好掃過基利曼的下巴——她眼神似火般熾熱,語氣卻像風一般輕柔:“承認吧,羅伯......在這樣的一個宇宙裏,遇見對的人可是很不容易的。”


    可汗的嘴角露出一絲促狹的微笑,拱火大成功的他拍了拍聚精會神的小荷魯斯:“來吧......荷魯斯,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對了,還沒和你說。”


    他低下頭,鄭重其事地以巧高裏斯人的禮貌對荷魯斯說道:“我叫做察合台,亦被稱作為戰鷹。我是個可汗。”


    “可汗?那是什麽意思?”


    “那是個古老的稱號,一個隻會被賦予強大、睿智且勇敢之人的稱號。”


    “我也能成為這樣的人嗎?”小荷魯斯抬起頭,天真地問。


    “......你曾經是。”


    可汗啞然失笑:“但你現在是不是,就有待考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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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慎言此時的感覺頗為複雜。


    說的直白一些,他覺得自己不幹淨了——然而,另一方麵,色孽的那特殊性質的力量正在他體內橫衝直撞。祂的那個吻不管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但引起的後果無異於一刻在火藥庫內引爆的炸彈。


    陰著臉,若是有的選,何慎言一定會選擇迴到不久之前讓自己躲開那個該死的吻。


    然而,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誰都無力扭轉。法師也是如此,如果他有辦法,就不會在這兒被惡心了。


    更為重要的一點在於,色孽沒走。


    祂嬉笑著,粉紫色的光輝從那鮮血與屍體構成的帷幕之中穿透了出來。歡愉之主以祂的雙眼直接地注視著何慎言,一刻不停,眼神中帶著赤裸裸的欲望。


    何慎言忍得了嗎?


    他當然忍不住。


    法師的右手握緊成拳——他低聲說道:“你......”


    “嗯?親愛的,你說什麽?”色孽微笑著問。


    何慎言能從那帷幕中窺見祂眼眸的形狀,不過隻是一雙眼睛而已,就已經足夠讓人感歎其完美無瑕。從任何角度看去,那雙眼睛都是如此美麗,且蘊含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愛意在其中滿溢,幾乎讓網道為之顫栗。


    何慎言的喉頭上下滾動兩下,說出的話語卻不是色孽想要聽見的那種,而是一句飽含惡心與怒氣的髒話。


    “你看你媽呢!操!”


    他毫無素質地怒罵起來,手裏已經捏上了複合式的靈能炸彈,隻要色孽多說一句話,他立馬就從那鮮血帷幕往裏頭扔炸彈——但歡愉之主顯然懂得什麽叫適可而止。


    祂依依不舍地透過帷幕朝法師眨了眨眼:“可別忘了我,親愛的。啊,我會想你的......真叫人難以忘懷啊,你揮劍的模樣,生氣的模樣,我簡直要——”


    祂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尖叫,帷幕在一陣波動之中消失了。鮮血不再沸騰,破碎的屍體也掉落下來,隻留下法師一個人站在網道之中,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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