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


    還是他。


    總是他。


    賽托拉克是那一票維度魔神裏對地球執念最大的一個,也算得上是最執著的一個。其他人雖然也想來地球分一杯羹,但不至於像他一樣來來迴迴在這兒賴著不走。


    何慎言和一票卡瑪泰姬法師都快對他產生生理性不適了,每次維度入侵事件他們都能遇見這個紅色的混蛋。難纏不說,還總是喜歡自作聰明地玩一些他自覺高深的計謀。


    那剛剛探出頭來的深紅巨獸有著一個巨大的,猙獰的頭顱,且光是從黑洞探出來那部分就有足足兩百米長。看上去恐怖無比,而何慎言卻根本懶得跟它廢話,他可不想讓這東西完全從黑洞裏出來。


    他握緊右拳,一拳打了上去。恐怖的音爆聲響起。


    站在地麵的特查拉險些摔倒在地——他的電子眼竟然無法捕捉到法師的身影,更恐怖的是,天空中竟然被打出了一條長長的白色氣勁。然後,他聽見那巨獸的哀嚎,以及仿佛雨點一般鋪天蓋地的血液。


    何慎言迴身,停留在半空之中。望著這一拳所造成的戰果,表情罕見地有些快意。他咧開嘴,笑了起來:“現在我理解為什麽超人不太喜歡動腦子了......”


    當拳頭能解決一切時,計謀反倒成了無關緊要的東西。


    賽托拉克的猩紅巨獸仍然在哀嚎,法師的那一拳不僅僅隻是將它打穿了那麽簡單。實際上,他是直接穿過了它的身體,並在它的身體之中播撒下了毀滅的種子。上千個定時的魔力炸彈在那短短兩秒內被何慎言放置在了巨獸的身體之中。


    現在,正是看煙花的好時候。


    猩紅巨獸的喉部開始不正常的膨脹,它的血肉高高鼓起,在抵達某個節點後猛地爆炸了。大塊大塊的血肉被炸得四處橫飛,這頭巨獸本不必遭受如此恐怖,隻可惜它的主人將它製造出來就是為了侵略。


    因此,何慎言隻好送它一個相當痛苦的死亡了。


    法師捏動手指,數百個傳送門在巨獸的頭顱身邊打開,將它損失的血肉與鮮血完全收集。它們在法師的口袋維度之中被收集、轉化,緊接著,一把由賽托拉克造物魔力本身製造而成的巨大刀刃從一扇剛剛打開的傳送門內探了出來。


    有一個僅僅流傳於魔法界的笑話,是這樣說的。


    ‘對付體型龐大的賽托拉克造物,你隻能用比它們體型更大的東西打迴去。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賽托拉克有個超小的屌,所以他總是如此渴望巨大的事物。比如巨量的魔力,以及地球上我們的靈魂。’


    《天阿降臨》


    想到這裏,何慎言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他沒有直接握住那把刀,而是用精神力觸須握住了它——長達一百七十米,和深紅巨獸同出一源的刀刃開始一點點亮起,從尾部直到刀尖,與此同時,一圈一圈不停散發的能量開始由刀刃擴散至整個天空。


    三秒鍾之後,它被舉了起來。


    站在地麵上的特查拉情難自禁地眯了眯眼,他的電子眼支持他做到這一點,但他其實完全不需要通過眯眼來保護自己的眼球——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人類的記憶與某些習慣正在作祟。


    他的兩條機械腿後腿打開,尖利的機械刺針從中探出,牢牢地紮進了地麵之中。此前那曾和浩克搏鬥的巨大機器人也再次解體,化作數百麵堅實的盾牌立在了他麵前。饒是如此,在下一秒陡然降臨的狂風也令他幾乎被吹飛。


    然後,是仿佛星球爆炸一般的巨大聲響——特查拉很確定,整個非洲的人都能聽到那聲音。待到狂風稍微平息以後,他終於從盾牌堆後抬起了頭。


    天空變成了猩紅一片,猩紅巨獸再無生機的屍體掛在空洞旁邊,已經被完全切開,整個身體慘不忍睹。近乎實質的,屬於賽托拉克的深紅之力飄散與空氣之中,但並未存在多長時間。


    它們很快就像是被某種東西吸引著似的,朝著一個方向迅速飄去。何慎言就站在那個方向,他沒有動,而是一點點地將屬於賽托拉克的力量完全吸收了。


    ——有句話說得好,想打敗怪物,不抱著自己也化身怪物的決心是不行的。


    自開展至今短短兩個小時以內,何慎言已經‘吃’了一個說是神明也不為過的喪屍哨兵,還有這個剛剛出場就死去的深紅巨獸。實際上,後者的實力並不比前者來的差。它是賽托拉克的力量結晶,這東西絕對有滅世的能力。


    隻可惜,它遇到了法師。


    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飽嗝,眼中溢散著金色與深紅混合光輝的何慎言緩緩降落在地,特查拉凝視著他,鋼鐵鑄就的臉上不再麵無表情,而是帶上了人性化的擔憂。


    “......我的能量探測指針告訴我,你剛剛吸收了那些紅色的能量。”


    “是的。”


    “這麽做對你來說是好事嗎?”特查拉問。“我們說話的這幾秒內,你的能量層級又上漲了許多......人類真的能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


    “不要低估了人類的意誌力啊,特查拉。你自己不就是個例子麽?”


    法師輕巧一笑,抬起手敲了敲他的鋼鐵胸甲。砰砰的聲音迴蕩在荒原之上。他說:“而且,我必須這麽做。”


    “什麽意思?”特查拉又問。“必須?”


    “是啊。”法師輕輕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凝視著天空中的空洞。


    “我幾乎是一個人在和所有的維度魔神為敵,特查拉。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這種層級的戰鬥已經不是你們可以插手的了。沒人可以,隻有我。”


    “我是地球的最後一道防線——和古一一樣,我的盟友是我自己,我沒有後援,也沒有能指望得上的幫手。所以,如果我不做一些危險的事,我們是沒有獲勝的希望的。”


    沉默許久以後,帶著一絲不甘,特查拉問道:“就連托爾也不行?我有他的聯係方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十五分鍾內給他傳達一個消息,隻要他想,通過彩虹橋迴到地球不過是兩分鍾的事。”


    “是的,特查拉。就連托爾也不行。”


    站在特查拉的角度上,他剛好能夠看見何慎言的側臉。那半張臉毫無表情,下顎線堅硬無比,好像某種萬年不化的堅冰。眼中溢散的光輝已經逐漸平息,隻有偶爾還能看見金色與猩紅彼此纏繞的輝光閃過。


    “......我明白了,那,還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實際上,還真有。”


    何慎言迴過頭來,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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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應該就好了......來,拉吉夫,讓我們試試。”


    王朝著拉吉夫招了招手,他的右手上漂浮著一團不定型的白色輝光。此時正不斷地變化著形體,看上去頗有些美麗。


    聽見他的話,拉吉夫吃力地走了過來,短短幾步路,他卻滿頭是汗。和王一樣,他的右手上也漂浮著一團同樣的輝光。


    王嚴肅地伸出右手,輝光漂浮而出,拉吉夫做了同樣的動作。輝光離開手掌的那一刻,他們不約而同地召喚出了冰霜覆蓋在了手掌之上。嘶嘶聲與高溫的蒸汽升騰而起,遮蔽了兩人的麵容。


    拉吉夫舒適地唿出一口氣——那白色的輝光溫度極高,就算隔著裝甲,也快將他的手燙傷了。降溫處理是必要的,否則手無法保持穩定,可無法進行下一步。


    “你好了嗎?”


    王問道,他得到了拉吉夫的微微點頭。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隔著高溫的蒸汽彈出右手,魔力從裝甲預先設置好的循環開口處湧出,被他們的精神力塑造成了一個圓形,包裹在了兩團輝光之外。伴隨著劇烈的震顫,兩分鍾後,兩顆圓球取而代之,立在原地。


    眼見這一幕,王終於鬆了口氣。他不無抱怨地說了一句:“見鬼,太久沒用這招了,我都有點生疏了。”


    “誰能想到我們還需要這東西來打開至聖所的大門?我以為學徒期過去以後我就再也不用偷偷溜進圖書館看書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的都是些女法師們的日記。”


    “那又怎麽樣?它們被放在圖書館裏是有原因的。”


    “嗬嗬。”王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了兩聲。那些日記誕生的歲月,日記真的就隻是日記,而不是寫給別人看的東西。因此,那些曾經在曆史上留名的女法師們根本就不會掩飾自己都幹了什麽。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那些日記完全可以當做某些豔色來看。


    拉吉夫自知理虧,也沒有和他爭辯的打算。表麵嚴肅的法國人咳嗽了兩聲,打開了一扇通往至聖所大門的傳送門。圓球跟在他們身後,穿過傳送門。


    王抬起頭,看了眼至聖所的大門。這凡人完全不可視的建築物門上有著古樸的印記,八個不同的符文正在其上微微發光。眼見這一幕,他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符文還在運作,至聖所的安全至少有保證。但斯特蘭奇為何無法聯係,仍然是個需要小心的點。


    他們分別站開,一人握住一個圓球,緩緩捏碎,溢散的輝光很快遍布全身。大門上的符文發出低沉的嗡鳴,驅使著門緩緩打開了。王與拉吉夫連忙走了進去,可內裏的景象卻讓他們兩人都為之一怔。


    ——那不是至聖所內應有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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