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通過迴到托尼位於花花公子大樓下的秘密實驗室,光頭托尼立刻迫不及待地脫下了外套,順手又給自己倒了杯杜鬆子酒。


    斯特蘭奇以鄙視的眼神看著他:“我算是知道你的小肚腩是怎麽長起來的了,你不會又對酒精上癮了吧,托尼?”


    “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


    托尼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轉頭問法師:“所以,那位心理醫生告訴了你什麽東西?”


    “一些比較有趣的...事實。”


    何慎言沒說更多,他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托尼本以為他要開始解釋或幹些其他的事,但他沒有,他隻是再次打開了一扇傳送門,並且自己走了進去。


    待他離開後,托尼滿臉不爽地看了眼又變了份冰淇淋吃著的斯特蘭奇:“他又開始當謎語人了,是吧?”


    “別問我。”斯特蘭奇用勺子挖了一大塊冰淇淋。“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想知道。這是我兩年來度過的最輕鬆的幾天,托尼,你能不能給我放部電影?我想看愛情喜劇。”


    “......虧你還是至尊法師。”


    斯特蘭奇慢悠悠地坐到托尼的沙發上,然後將腳翹到了他的茶幾上。帶著微笑,他再次吃下一口冰淇淋:“至尊法師就不能休息了?”


    他義正言辭地說:“何都沒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很明顯他是要自己去處理這件事——既然如此,我們就別跟在他後麵了。你不累我還累呢,賈維斯,幫幫忙,放部愛情喜劇電影。”


    “好的,博士。”


    賈維斯的電子音溫和而有利,讓斯特蘭奇笑得非常開心。但他顯然還想加把火。


    “說真的,托尼,賈維斯比你會做人的多。”


    托尼的眼角開始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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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傳送門,何慎言來到了一個塵封已久的倉庫。


    這裏還是緬因州,還是那個名為城堡岩的小鎮。他麵前的倉庫是那種常見的平房倉庫,有時候可能幾十年都不會有人打開。他麵前的這個雖然沒有那麽久,但根據門把手上的灰塵來看,顯然也有了不少念頭。


    何慎言向前走去,鎖芯被莫名的力量撬動,把手向下彎曲,伴隨著哢噠一聲輕響,它被打開了。


    一股黴味傳了出來。


    裏麵很是昏暗,倉庫不大,大概也就五平米大小,堆滿了紙箱與一些雜物。法師進入其中,一把扶手椅出現在他身下,他緩緩坐下。隨後,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間內裏也開始無限擴張。


    柔和的光線在他頭頂亮起,讓這裏再度變得明亮了起來。離他最近的幾個紙箱漂浮而起,封條輕柔地離開箱體,內裏的東西開始一件一件的飛了出來。它們大多都是些紙質資料,上麵有著觸目驚心的紅色。


    何慎言抬起手,拿過一張。


    “心理評估,第一百三十二次。”


    “病人,旺達·薑戈·馬克西莫夫。”


    “旺達的情況開始變得愈發糟糕了,她說自己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法入睡,甚至吃安眠藥也不行。每當她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些詭異的幻象。我問她,是什麽幻象?”


    “她沒有告訴我,我又問,能不能施法讓我看看。她堅定地拒絕了,說那些東西恐怕會使我發瘋。”


    “作為一個醫生,我想,我無疑是失敗的,我無法幫助我的病人。但我的確很懷疑,真的有人能幫到她嗎?”


    “美國解體以後,大家的生活好了不少。至少街角不再有流浪漢了,旺達搬到了某個僻靜的社區一個人住。”


    “她每周會和我見麵一次,談談最近的生活,變化,以及她的精神狀態。如果我的記憶還沒出問題,她現在恐怕已經接近於崩潰的邊緣了。而我甚至找不到是什麽東西在困擾著她。”


    “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請你保佑這位女士吧。她曾經拯救過我們許多次,她是那些英勇之人中的一員,她不應落得如此下場。”


    法師麵無表情地將這張評估單拿遠了,他開始迴想。墓地裏,伍爾夫同意了他的請求——這個老人的靈魂放開了自己的記憶讓他翻閱,法師得以看見那場心理諮詢的下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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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關掉攝像機了,旺達女士,你可以開始說了。”


    伍爾夫·派恩說,他兩鬢斑白,頗有書卷氣息,鼻子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


    旺達抿著嘴,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我不知道我要怎麽說,醫生。我沒法睡覺,隻要我閉上眼睛,它們就在夢裏朝著我尖叫。”


    “它們?”


    “是的,它們。”


    旺達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一些:“剛開始隻是黑色的,不定型的煙霧。等到後麵,它們就開始有了實體。我沒法向你描述它們的樣子,醫生。因為人類的語言在它們的形體麵前太過無力。”


    伍爾夫醫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放下紙和筆,點了點頭:“所以,它們一直在變化?”


    “是啊,一點點地變得更加真實。”


    “那麽,旺達女士,這個過程持續了多久?”


    “我不確定了。”


    旺達茫然地看著他,愣愣地說:“十年......?從我掌握自己能力開始它們就一直存在了,剛開始我幾乎不做噩夢。但是,隨著我對自己能力的掌握越來越強,它們也出現的愈加頻繁了。”


    她抱緊自己的肩膀,似乎是覺得有些冷。但中央空調的溫度是二十六度。


    旺達低聲說道:“它們一直在對我尖叫,試圖對我說些什麽。但我什麽都聽不清。”


    “你覺得它們有智力?”


    “可能吧。”


    沃爾夫點了點頭,此時,他心裏閃過了一些猜測。通常來說,患上精神分裂症的人會幻想出一些不存在的,隻有自己能看見的朋友,並賦予它們特別的意義。


    但是他從未見過像旺達這樣想象出一些不停變換的影子的人——一個猜測劃過他的腦海:那真的隻是她夢中所見的不存在之物嗎?


    萬一,噩夢裏的東西真的存在呢?


    沃爾夫沒有說什麽,他隻是扯開了話題。


    “你怕它們嗎,旺達女士?”


    旺達一下愣住了,沃爾夫耐心地等待著她的迴答,可是,旺達過了很久都沒說話。沃爾夫甚至不得不開口提醒她:“旺達女士?”


    “啊!什麽?”


    她像是從噩夢之中驚醒了似的:“怎麽了,醫生?”


    “......你剛剛出神了很久,女士。”


    沃爾夫醫生摘下自己的眼鏡,擔憂地看著她:“你確定自己沒事嗎?如果你感到不適的話,我可以終止——”


    “——不,不。不要終止。”旺達搖了搖頭。“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你怕它們嗎,女士?”


    “不,我想我不怕它們。”


    旺達篤定地說:“我是個複仇者,醫生。我和外星人打過仗,我和一個瘋狂的外星泰坦作戰過,我每年還會幫卡瑪泰姬處理很多試圖召喚惡魔的邪教徒。我不怕它們......”


    “我,我不怕它們嗎?”


    她的語氣從一開始的篤定逐漸變得滿是懷疑,旺達抬起手,注視著自己的雙手,眼裏滿是驚恐,就連唿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醫生,它們...它們好像就在這裏。”


    她四處張望,表情驚恐,胸口快速起伏:“它們...在對我說話,醫生。”


    沃爾夫的表情顯然是被她嚇到了。


    他咽了咽口水,拿過放在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非常明顯。


    放下水杯,他冷靜了一些:“旺達...女士,你還好嗎?”


    她沒有迴答——與此前一樣,她又陷入了那種狀態裏。


    而且,這次,她出神的時間更久了。


    從沃爾夫的角度看過去,她的側臉無疑像是一幅油畫。陽光恰好打在側臉,另一半陷入黑暗。對比強烈,配上她的美貌,任何畫家恐怕都會立刻擁有靈感。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那麽令人心底發寒。


    那是一種令人無法形容的悲傷,混雜著憎恨、憤怒。她的眼神像是一片折射著許多光芒的玻璃,每一次反射都有著不同的意義,沃爾夫呆住了,竟然忘了言語。


    過了大約十分鍾,旺達終於迴過神來。


    “......我想,就到這裏吧,醫生。”她站起身來,輕聲說道。“下次再見......心理評估要持續半年,對吧?”


    “是,是的。”沃爾夫結巴著迴答。


    在她離開後,沃爾夫久久不曾言語。迴顧整個過程,他感到脊背發寒,仿佛有某種從墓地裏爬出的東西正趴在他的背後,抓繞著他,將死的氣息帶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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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黑暗中,何慎言的表情很是疑惑。紙張散落一地,他閉上眼,開始搜尋她的痕跡。不出意料的一無所獲,旺達很可能已經跨過了維度的分界線,去到了另外一個平行宇宙。


    然而......他心底始終盤旋著一個問題。


    旺達,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是什麽事情能讓一個經曆了那麽多戰爭的複仇者,一個堅強的女人精神崩潰,甚至患上精神分裂症?是魔法的力量,還是某種特別的東西在其中作祟?


    他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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