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熱刀切黃油,不費吹灰之力。


    站在第一艦橋那巨大的舷窗前,因賽爾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句話。


    在一分鍾以前,複仇號直直地撞向了一艘護衛艦。他站在這裏,能夠清楚地看見那艘船身上褻瀆的標語與各類裝飾。無辜者的皮膚、受難者的血肉、純潔者的骨頭。他們被掛在船體各處,讓這艘被搶來的護衛艦變得極其怪誕。


    仿佛某種漂浮在深空之中的怪物。


    然後,就被更大的怪物吞噬了。


    複仇號前端那巨大的撞角輕而易舉地將它切開了——這個描述或許不太恰當,準確的來說,是碾開。


    整個過程及其殘酷,卻又有著另類的血腥。金屬在更為強大的暴力壓迫之下扭曲變形,最終支撐不住壓力層層斷裂。


    護衛艦自帶的虛空盾沒有起到絲毫作用。撞角巨大的動能與其上覆蓋著的藍光直直地將它‘切’開了,隨後,引擎與各類重要部位開始爆炸。


    在它內部的叛徒們也暴露無遺。


    因賽爾的眼前閃過幾張驚恐的臉與殘破的軀體,阿斯塔特的動態視力讓他能夠看清這一幕,他知道,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死於船體破碎而引起的連鎖爆炸。


    那些真正死於撞角的人不會留下屍體,他們什麽都留不下,甚至不配留下自己的名字。


    鐵蛇戰團長的臉上露出一抹快意的微笑,隨後,複仇號將它徹底碾碎了。


    各類金屬的碎片與其上的殘破儀器、屍體、武器等都一同飄蕩在真空裏,又很快就被複仇號周身自帶的物質轉化法陣捕獲,全都轉為為了可供戰艦前進的魔力,可謂是物盡其用。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孤零零的複仇之魂號就停在那裏。


    懸浮在黑暗的宇宙之間,那些立於它身側的叛徒艦隊們要麽被複仇號碾碎,要麽就逃命去了——那些肝膽俱裂隻顧逃跑的叛徒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船體已經被複仇號烙下了印記。從今以後,無論天涯海角,隻要他們還存在與這宇宙之間一天......


    追獵就永不停歇。


    就像何慎言說的那樣,他會找到每一個阿巴頓的追隨者,不論對方到底是不是,隻要它們出現在阿巴頓附近。它們就必須死。


    因賽爾聽見,站立於他身側的何慎言用一種帶著笑意的聲音問道:“你覺得他在祈禱嗎,因賽爾?”


    “......這,我不知道,閣下。”戰團長謹慎而小心地迴答。


    “大膽的猜測一下,反正我們對於一個混沌叛徒不需要抱有任何尊敬,不是嗎?”


    因賽爾沉吟了一會兒,隨後緩慢地說:“......我對此人了解不多,閣下。但如若他真是他所宣稱的那樣意誌堅定,我想,他不會祈禱。”


    何慎言從喉嚨裏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那模樣竟然令因賽爾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不是心理層麵,而是生理層麵上的毛骨悚然。恍惚之間,他仿佛肉身暴露在伊塔卡星上那些遠古的海妖麵前,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他必須祈禱,因賽爾。”法師緩慢而有力地告訴他。


    “一個像他那樣的叛徒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為了活下去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做任何事。其中也包括出賣尊嚴——有什麽區別呢?反正,他們已經出賣過一次了。”


    何慎言轉過頭來,凝視著因賽爾。瞥見那雙眼眸的第一刻,因賽爾的兩顆心髒都停跳了一瞬間。那雙眼睛裏什麽感情都沒有,隻剩下最純粹的理性與冰冷:“如果他不做......我們就來幫幫他吧。”


    “複仇號,停在這裏。”


    在距離阿巴頓的旗艦僅有一小段距離時,何慎言卻下令停在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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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必須與戰帥見麵!”


    位於複仇之魂號上的奸奇戰幫,獨眼巨人之子內部正在他們的圓桌旁爆發一場巨大的爭吵。這個團體向來就擁有許多的靈能者,因此,互相之間爭吵的畫麵倒也並不顯得如何吵鬧。有許多人都習慣直接用靈能對話了。


    “他拒絕了一切想要見他的要求,甚至拒絕他的親信的要求。”


    “這很正常,不是嗎?畢竟早在數百年前,我們就早已知曉他蔑視我們這些‘混沌的傀儡’。”


    靈能者中有個人冷哼了一聲,嘲諷地說:“他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對混沌四神卑躬屈膝,或是成為祂們的傀儡。但他什麽也不是。”


    “萬變之主早已預見一切......”


    這個名諱讓靈能者們沉默了數秒,像是在表達某種不成文的敬意似的。而後,當他們再度想要交談之時,卻發現原本順暢無比的靈能通訊此時竟無法再使用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他們的腦海中響起:“是嗎?那他是否預見了這個?”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卻並非產生與現實宇宙,而是直接在他們的大腦之中炸響。令人無法置信的、巨量的金色靈能在一瞬間便從一個靈能者的七竅之中湧出,帶著他被液化的腦子一起流到了桌麵之上。


    一個混沌巫師張大嘴,似乎想要尖叫——他失敗了。因為他的血肉從那張開的嘴中噴了出來,與之一起噴濺至整個房間的還有數不清的金色烈焰。


    有人試圖打開房門離開,或者破壞牆壁。但無論是采用巫術還是靈能,爆彈槍或是鏈鋸劍,房門依舊堅不可摧,牆壁也是如此。他們隻能縮在這房間之中,眼睜睜地一點點被火焰焚燒至渣。


    而且,有個人相當惡意地將他們臨死前的尖叫聲播送到了複仇之魂全艦上下——他甚至不知怎麽的給了那些無腦的機仆短暫的神誌,讓它們混沌的大腦在一瞬間感知到了痛苦、恐懼等情緒。


    就連機仆都開始尖叫了。


    緊接著,是一聲在所有人心中響起的低語:“我來找你了,阿巴頓——你有在好好祈禱嗎?”


    伴隨著一陣藍光,三百名鐵蛇戰團的阿斯塔特出現在複仇之魂號上。他們的降落地點顯然是經過了仔細的安排,位於戰鬥力最強的恐虐戰幫阿巴頓之犬後方,這群恐虐瘋子其中有不少甚至才剛剛拿起武器就被鋪天蓋地的爆彈打爆了腦袋。


    戰鬥開始三分鍾後,一名終於突破火力網的恐虐狂戰士高舉鏈鋸斧,臉上帶著獰笑——他幾乎都能看見自己的斧頭砍在敵人身上的畫麵了,血神一定會為我驕傲!


    血神為他驕傲了嗎?


    沒有。


    因為他死了。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海洋之矛將他紮了個透心涼,這殘忍的武器透胸而出,將他牢牢地釘在了地上。還沒等狂戰士有所反應,其上附帶著的金色靈能在頃刻之間就將他整個人焚燒成了焦炭。


    “繼續進攻!殺死所有叛徒!不要與他們進行近身作戰!”


    因賽爾高聲咆哮著,接過了牧師兄弟的工作。原因很簡單,他們原本僅剩下的那個牧師現在正在戰陣的第一排用爆彈槍瘋狂地傾瀉火力。從開戰到現在,他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始終沉默著殺戮,仿佛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職責一般。


    於是,這群恐虐信徒毫無榮譽可言地被遠程火力挨個射殺,他們直到死亡都沒能與鐵蛇戰團的戰士們進行近身戰。更別提取悅他們的神了。


    “阿巴頓,阿巴頓——你開始祈禱了嗎?”


    那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又來了,再次在所有叛徒們的心中響起。他們前所未有地開始感到恐懼,有人開始高喊著他們各自所信仰的神祇的名字,仿佛隻要這樣就能擺脫何慎言似的。但他們沒有,所有高唿邪神之名的人全都死了。


    隻有那個聲音還在船體上迴蕩——永無休止的迴蕩,他不厭其煩地喊著阿巴頓的名字,甚至帶著某種詭異的溫和。


    “還記得我對你說的話嗎?你還沒有開始祈禱,所以我來幫你了,阿巴頓。”


    那個聲音狂笑著說:“你不想成為混沌四神的傀儡與玩物嗎?可你已經是了!你是一個懦夫,盜竊了你父親的身份,摧毀了他的遺體。就算在叛徒之中你也隻不過是個笑話!”


    “夠了。”


    阿巴頓的聲音透過複仇之魂號上的廣播係統傳出,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你贏了,夠了。不要再說了。”


    “我拒絕——你還沒開始祈禱呢。”


    “......我做不到這一點。”


    阿巴頓坦誠地對著通訊口說,他沒有穿那身定製型的終結者動力盔甲,僅僅穿著兜襠布。露出身上的紋身與傷疤,他甚至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就那麽坐在駕駛室內,好像已經平靜地接受了一切似的。


    伴隨著藍光,何慎言出現在他身後,阿巴頓像是早有預料似的轉過身來。


    “你怎麽會做不到呢?”何慎言困惑而不解地看著他。“隻需要向祂們跪下一次就可以,阿巴頓,多麽簡單啊。”


    “......不。”


    混沌的戰帥,人類帝國最大的威脅此時卻堅定地說:“我不會像我父親一樣向祂們屈服,絕不。”


    他甚至還用一種寧死不屈的眼神看著何慎言,擺出了一副引頸受戮的姿態:“你可以殺了我,但你無法使我屈服,沒有人能讓我屈服!我不會是混沌的走狗,也不會成為你的狗!”


    “是嗎?”


    何慎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然後說道:“跪下。”


    “砰!”


    阿巴頓的雙腿自膝蓋以下瞬間粉碎,卻沒有鮮血湧出,他的血肉與骨骼全都被粉碎了,極致的疼痛讓他露出了一副缺氧似的表情。而後,他不得不跪倒在地。


    何慎言接著說:“現在——阿巴頓,開始祈禱吧。”


    他蹲下身來,輕柔地對阿巴頓說:“你不想當狗,你從未對混沌四神卑躬屈膝,這些我都知道。”


    迎著阿巴頓的眼神,他笑著說:“但那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我不在乎,阿巴頓,你知道我在乎什麽嗎?”


    他舉起右手,猛然握拳,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阿巴頓的嘴不由自主地張開。一股強大的力量迫使他的聲帶開始不隨他的意誌而震顫。


    口舌卷起,他以標準的高哥特語開始唿喊:“混沌諸神——你們忠實的仆人、信者、艾澤克爾·阿巴頓在此向你們祈禱!”


    與此同時,他的眼中流出血淚。咬肌瘋狂用力,力道之大甚至讓臉皮崩碎,肌肉纖維根根斷裂,極其駭人。


    但這無濟於事,他依舊無法阻止他的聲帶發出聲音:“我——艾澤克爾·阿巴頓向你們虔誠的祈禱,並唿喚你們的憐憫,我將全心全意地侍奉於你們,隻期盼你們能夠垂憐於我,賜予我力量,讓我來戰勝這個敵人......”


    何慎言帶著滿意的微笑鬆開手,阿巴頓帶著龐然怒火與滿麵的血淚從地麵上撲起,像是一條斷了腿的狗似的朝他撲來:“你做了什麽——?!”


    他被停在半空之中,肌肉依舊在震顫,卻無法移動分毫。何慎言的手中凝結出一把由金色烈焰構造而成的小刀,他似笑非笑地迴答:“讓你獲得一個叛徒應有的力量,這難道不好嗎?”


    “說真的,阿巴頓,你應該感謝我。多少人想跪下向他們祈禱力量還沒有門路呢。”


    那把刀緩緩地在阿巴頓的脖頸之上繞了一圈,輕柔地像是情人的撫摸,卻讓他的喉管與重要血管開始大出血。鮮血湧出,阿巴頓的臉色開始變得越來越蒼白。


    “你們背叛,不就是為了獲得這份力量嗎?”


    笑聲、呻吟聲、戰吼聲與一個老人慈祥的低語聲在阿巴頓耳邊響起,伴隨著何慎言的聲音,他感到自己的神智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過往的記憶飛速流逝。他的那些寶貴的記憶仿佛正在被黑洞吞噬,就連情感也是如此。


    艾澤克爾·阿巴頓,在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他對何慎言如此說道:“不,我不是為了這個才背叛的。”


    他用那正逐漸變得渾濁的眼睛看著法師,話語聲已經低沉的不可聽清:“我是為了他......才......”


    “是嗎?我不在乎。”


    何慎言輕輕地說。


    與此同時,阿巴頓的身體開始變化。一個自混沌戰帥阿巴頓屍骸之上,擁有四神力量的怪物即將誕生。


    “對極了,就是這樣。”何慎言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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