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學。


    藍衣學子:“宏才,今天路過夏班,他們在議論今年入學的一個學子,備受夫子們喜歡,都誇他天資聰穎。”


    崔宏才隻略停了停手裏頭筆,又繼續書答,隨口應了聲:“哦。”


    還是宏才勤勉,馬上秋試了,天不亮起床湧讀,每日裏研究策論。他們月湖村怎麽淨出人才,難道風水好?


    藍衣學子感歎道:


    “跟你一個村的,你們村怎麽盡出人才啊。才十歲的孩童,剛進縣學,已經學到《孔子家語》、《孝經》,聽說解譯作答頗有見解。”


    崔宏才抬頭,內心不安,沉聲問道:


    “跟我一個村,可知叫什麽?”


    藍衣學子頭也沒抬,如平常般迴道:


    “我去打聽了,叫崔少安,跟你一個族裏的?”


    啪……手中毛筆掉落在地。


    崔宏才一臉陰鬱,咬牙切齒念道“崔少安”,似有把這三個生吞活剝。


    藍衣學子望了過來:“怎麽了?”


    崔宏才擠出一絲笑:“無事”。


    左手握成拳頭,臉憋的發白,他不喜二房,不喜二房的人比他優秀。


    爺爺說了,崔家……他才是引以為傲,愛人稱讚的嬌嬌子!


    崔家,要靠他!


    那些個地裏找食的,也配進縣學念書……怎麽能受夫子們喜歡,說天資聰穎。


    怎麽能夠!


    少安聽說夫子找他,急衝衝的往教舍跑去,經過縣學遊亭處。


    “站住!”


    少安轉頭一看,是崔宏才,少安恭手一禮,抬步就走。


    崔宏才眼神傲謾道:


    “站住!“


    少安迴頭立住,眼中疑惑。


    崔宏才:


    “我是你堂哥,你見到我竟不唿人?果真隻是個配地裏找食的,讀了幾天書,都未學會禮教規矩。”


    少安:“憑我們兩家的關係,還稱唿你為堂哥,我叫你,你敢應嗎?”


    敢頂撞他!


    崔宏才怒道:


    “你敢如此無禮,不尊長。不知你這副樣子,夫子們是否知曉,竟有人傳說你天資聰穎,我看不過是你自己傳出的搖言。此事我定要報告夫子們,以肅學風。”


    少安:“正好,我也想請教夫子們,大伯欠的賭債逼隔房的侄女嫁給傻子,是那裏的道理?有一個奢賭成性的父親,不知其學子又是何品性?”


    “崔學長,可要一同前往,請教夫子。”


    崔宏長氣的臉色發白,甩袖離去。


    沒兩日,少安發現自己莫名的自己的筆斷了,墨條碎了。


    少安默默記在心裏,收拾幹淨,向旁人借用,認真習課。


    夏班,後坐有幾人眼神閃爍。


    第二日,少安剛迴教舍,被子被人無端端的倒上水,濕塔塔的。


    與人湊和了一晚上。


    第三日,大家剛睡下,夏班二零二教舍傳來陣陣尖叫。


    眾人掌燈,發現兩名學子手上各有一條蛇,這兩名學子定晴一看,嚇得隨手一丟,正好丟在對麵的學子身上。


    一屋子四人,尖叫不斷,四處亂竄。


    因四人衛生不潔,夜間吵鬧,罰打掃學院十日。


    崔少安心情愉快的中午多加了一個白饃,一道肑子肉,吃個精光。


    迴去路過打掃院子的四人時,少安撿起一塊石頭,單手一劈,一分為二。


    四人兩兩相望,目瞪口呆。


    一名富家子弟:


    “宏才啊,你家那個堂弟,也是個硬茬,我派的人三翻五次搗亂,都沒把他難住,還把人折了進去。”


    “四個被罰打掃學院,兩個摔了腿。”


    他自然時時關注到,沒想到那個傻小子,竟這麽好運道,暗恨不已。


    崔宏才裝作恍然不知:


    “勞安兄憂心了,你瞧,我這受點委屈沒事。哎,誰讓他家得勢,拋下我爺爺奶奶享著清福,就是怕我們家是個拖累。”


    富家子弟:


    “不打緊,我就是瞧不慣這等子不孝的,還誇著自己說是少年天才。我呸,等我在尋著機會,好好收拾他。”


    “隻是,宏才,我那篇兩篇文章,還得你幫忙。哎呀,我家老爺子最近功課盯的緊,沒法子。”


    這些不學無術的蠢才,唯有“散財”這點可取之處,還不是被自己玩的團團轉。


    崔宏才眼神一眯:


    “同窗之間,自當相助,我寫上兩篇,你仔細研究,看看是否有可取之處,我們相互學習,相互借鑒。”


    富家子弟哈哈一笑:“借鑒!對借鑒,我定好好借鑒,讓我父親刮目相看。”


    四月初夏。


    兩名男子,各提一個大包袱,圍著十色香門外排徊多時。


    二運瞪著兩隻圓眼,不解道:


    “一中,少爺信裏頭,說的是叫十色香?怎麽是一家賣酒的?不應該是書畫鋪子嗎?”


    他也奇怪,怎麽是一家酒鋪子,遇到難事,開個書畫鋪子少爺最熟門熟路。


    一中沉聲道:“對,沒錯。就是叫十色香。”


    二運往裏探了探,酒鋪子裏就一人,未見到少爺。


    “你瞧瞧,裏頭也沒看見少爺呀?”


    這個傻子,總說蠢話。


    一中白了他一眼:


    “你傻呀,少爺怎麽能在鋪子做掌櫃,開了鋪子,定是要請人看顧。”


    二運點頭道:


    “對對。少爺怎麽能幹活計的活。”


    一中不想跟二運這個小傻子在這浪費時日,跨門率先往裏頭走。


    沈石柳上前迎客:


    “兩位,想要點什麽酒?是自家喝?還是送禮?還是家裏有宴席?”


    一中、二運點了點頭,沒應話。


    兩人眼神到處看,看著看著,二運就要往後院走。


    沈石柳立馬欄住:“兩位小哥?可是來買酒的?”


    二運:


    “我們不買酒,我們找人。”


    沈表哥愣了一會。


    找人,找到後院去,又來找事的,看著這兩位相貌也不像找事的人。


    “兩位可能搞錯,我就是這東家的親戚,我從來未見過你們二位。”


    東家不是少爺?


    難道真的找錯的。


    一中一把拉迴二運,問道:


    “你們縣裏頭,有幾家十色香?十色香都是賣酒的?是否有開書畫鋪子?”


    還真是找人的,隻是為何找到表妹家鋪子裏來


    沈表哥搖搖頭:


    “十色香,可是我表妹苦想多日起的店鋪名字,僅此一家啊。”


    一中轉念一想,少爺會不會隱姓埋名,問道:


    “你們東家長什麽樣?”


    沈表哥看傻子般:“我剛剛說了,這家鋪子是我表妹和表妹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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