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主張或者同意一件事的時候,就需要決策者認真的思考和慎重選擇,而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總有規律可循,往往少數派的報告最值得關注。


    這並不是絕對的,但卻需要每一個決策者警醒。


    就像今天的會議,所有人都同意北進吉城搶糧,但作為決策者的陳墨,從一開始,他就在猶豫,隻不過他沒有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此時蕭若若的意見,讓他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蕭若若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


    “我們現在偏居一隅,缺少更多的情報支持,但從已有的情報來看,北部的吉城將是眾家必爭的焦點。


    大梁戰至如今,都城不保,一半以上的國土流失,僅剩下北方大城建康,由太子蕭堃率三萬人堅守,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想來三國軍隊定然也不會獨留建康,遲早會進攻那裏,但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聽到建康失守甚至是被圍的消息,為什麽?”


    眾人都被蕭若若的分析吸引,不由仔細傾聽。


    “因為三國打到這裏,便已經是他們後勤補給能力的極限,而眼下即將進入冬季,再往北,一旦黑土平原被大雪覆蓋,敵人的運輸能力將直線下降,到時根本就不需要尋敵作戰,隻要我們堅守不出,敵人便會凍死餓死在黑土平原上。”


    眾人頻頻點頭。


    “而這一點,顯然三國聯軍也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在冬季來臨之前,拿下糧倉吉城,事關三國聯軍生死,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次冒險,也是一場必須傾盡全力的戰鬥,所以敵人絕不會有任何留手。


    我想問,以我們目前的兵力,確定能在吉城對抗幾十萬三國聯軍?”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聲。


    “可是吉城既然這麽重要,難道我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入敵手?”


    姬超有些焦急的說道。


    蕭若若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太子蕭堃應該能看的清楚,為今之計,隻有將糧食轉移或者是一把火燒掉,才能解了建康的危機,這也是為什麽戰鬥到現在,他依然沒有出現的原因,父皇曾經做過最壞的打算,嚴令他守好北部糧倉,依照父皇的預計,如果蕭堃成功的守住吉城,楚軍隻能被迫撤軍,待三國重新集齊糧草,怕也能為他帶來兩三年的緩衝,隻希望那個時候,太子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我大梁至少還能保住半壁江山。”


    蕭若若說完,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皇帝陛下早有遠見。


    姬超點了點頭,“那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直接發信太子殿下,請他援助咱們一些糧食不久可以解了咱們的危機嗎?”


    蕭若若默不作聲,緩緩搖頭,“怕是太子殿下不僅不會給你糧食,還會速速北上集合,按照父皇給他的命令,他會收攏所有北上的部隊,用以抵抗三國聯軍的進攻,在大將軍這裏,你們會被重用和珍惜,在太子殿下手中,就不好說了。”


    蕭若若說的很隱晦,但無論是誰都聽明白了。


    太子早就渴望掌握大權,最好是老皇帝在這場戰爭中死掉,他就可以順利登基,憑什麽還要給你們糧食,讓你們苟延殘喘?


    當然這些事情是不能明白的說出來的,但隻要稍懂帝王心術,便不難想到。


    陳墨接過話題。


    “所以,我們此時要反其道而行,不向北,反而向南,偷襲武城糧倉,攻其不備,便有很大的成功可能,尤其是我帶著黃登平的越人,更是可以在路上大搖大擺的前進,無人懷疑。”


    陳墨一說完,眾人恍然大悟,一臉驚喜。


    “對啊!咱們扮作越人,完全可以混進敵人的後方,甚至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武城,直接給三國聯軍來他一個黑虎掏心,拿夠了糧食再一把火燒了武城,你們猜猜,三國聯軍會不會慌!?”


    龐倫興奮的說道。


    黃登平摸著鼻子憨笑道:


    “我們本來就是越人好嗎,還扮什麽扮。”


    眾人哈哈大笑。


    待眾人笑過,蕭若若看著地圖說道:


    “從此地可以走水路,直取武城,坐船隻需三天左右便可到達,若是陸路沒有半個月怕是到不了,所以我覺得要想去武城,首要的任務便是尋找大船。”


    陳墨笑不出來了,百密一疏啊,沒想到船的事兒,忍不住說道:


    “如今卻是上哪裏找船?”


    蕭若若也是一歎,“可惜戰船大多已經轉移北上,如今河道中可供驅使的大船少之又少,就算有也大多落入楚軍的手裏。”


    眾人沉默。


    黃登平突然說道:


    “卑職隨隊、額,北進來此的時候,曾見到過有一處船場似乎被楚軍占領,當時為了避免尷尬,我們特意繞開了那裏,現在想來,那處船場離此不過一天路程,不如,我們到那裏碰碰運氣?”


    他這麽一說,蕭若若也接著說道:“對,我想起來了,黃龍湖入河口處確實有一處船場,不過不是官辦,而是由富商解榮祖私造的民用船場,主要建造平底沙船,雖不是戰船,不過若是能得幾艘沙船,運送糧食就再適合不過了。”


    陳墨點頭,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一點希望。


    讓眾人離開以後,他又叫錢福帶幾個水匪過來。


    船的事兒,說不定這些水匪們能有些辦法。


    連續詢問了幾波水匪,他倒是得到了一個有用的消息,黃龍湖的蘆葦蕩裏常年潛伏著一夥水匪,神出鬼沒,經常劫掠往來船隻,所用小型快船和大型兩葉風船,幾乎沒有任何商船能跑得過他們,不過他們倒是少有殺人害命的,更像是收個保護費什麽的,一般得了錢就會走,久而久之,商船遇上了他們往往也不做掙紮,破財免災完事,由於危害,再加上這夥水匪比較低調,是以生存至今,官府和百姓也能容忍的下去。


    知道了這夥水匪,陳墨起了心思,眼下時間緊,要是再起大軍,難免耽誤時間,想來想去,他準備詔安這群水匪。


    他找來了一個水匪的小頭目,這人叫連晟,是原來袁永駿的手下。


    “連晟,給你一個機會,去把這群善使船的水匪給我詔安過來,事若成,將來我封你一個保安統領,事若敗,提頭來見。”


    連晟哆嗦了一下,這些天他飽受折磨,這次可是機會難得,他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一想到要是成了,迴來就能恢複自由身不說,還能當官,當即來了精神,就算不成也沒關係,大不了跑路啊!


    當下,連晟叩頭便拜,“謝大將軍信任,小人定能把人給您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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