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舒涼並不是很想搭理他。


    畢竟這人說的話,怎麽聽都像是要阻止她享受美食的樣子。


    她置若罔聞,繼續往嘴裏塞了一大口肉咀嚼著,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衛昀。


    衛昀隱約察覺到她態度的冷淡,心中堵了堵,忍不住開始思考,會不會是因為剛才他沒有去看她,所以長月生氣了?可她素來不是這麽小氣之人。


    於是他隻當這是自己的錯覺,以為舒涼沒聽見他的話,便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他話音剛落,舒涼發現自己提不動筷子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桎梏著她的手,死死將她的胳膊按在原地。


    舒涼:……什麽玩意兒???竟敢阻止孤吃飯?!


    她眯了下眼。


    旁邊的兔子歪頭看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021冒了出來,大抵是怕她誤會是在場之人動的手腳,連忙解釋道:


    【舒涼大人別激動,這應該就是這個世界規則的壓製力。】


    “……”孤現在隻能看著美食流口水,光看不能吃,你知道多煎熬嗎?!!


    舒涼思忖片刻,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便問:“是因為這個衛昀?”


    【是的,他在同你說話,按照劇本,你不舍得冷落他太久,所以應該迴答他的問題了。】


    “……”嗬。


    舒涼心中冷笑一聲,但為了能繼續吃下飯,她忍了。


    於是舒涼清了清嗓子,發現自己果然能正常說話後,便說:“辟穀固然好……”好個屁。


    感受到束縛解除,她果斷話鋒一轉:“不過,到底少了點人間煙火的樂趣,若是人走上修行這條路後,便隻能苦修,舍棄樂趣,結果沒等到飛升就中途夭折,或為人暗算,或為救人犧牲,努力半生的辛勞就此作廢,如此說來,實在太遺憾了。”


    不出所料,在聽她提到“為救人犧牲”之後,在場不少人的臉色都不對勁了。


    然而舒涼說話時的語氣輕描淡寫,並沒有刻意強調什麽,仿佛一筆帶過般,說完就拿起筷子重新吃起了飯。


    可飯桌上的氛圍,終究因此而變得沉重了不少。


    衛昀眉眼沉沉地看著她,越是看,便越是感到茫然。


    慕容奉看了看心情沉重的大師兄,又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大師姐,最後眼珠子一轉,將目光定格在師姐旁邊那隻小兔子身上。


    小兔子麵前那隻空碗前堆滿了肉和菜,可他從頭到尾都沒見這隻兔子動過一下。


    他有心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於是便指著兔子的方向,笑著對舒涼道:“師姐,兔子不是吃蘿卜和青菜的嗎?你給它喂這些肉,它也不會吃的呀,多浪費。”


    話音剛落,小兔子便動了,嗷嗚一口吃下了舒涼夾著送到他嘴邊的肉。


    慕容奉:“……”


    他目光不善地盯著這隻兔子,總覺得有些礙眼。


    這兔子是存心來打他臉的吧?哪有兔子吃肉的啊?


    戊靈子若有所思地看著鼓動著腮幫子咀嚼的小兔子,又看了看沉浸於美食的舒涼,詢問:“長月,你怎麽突然想要養兔子了?”


    “哦,就是覺得兔子很可愛啊,”舒涼抬眸,對上戊靈子怔楞的目光,微挑了挑眉,“怎麽,師尊難道不覺得兔子很可愛嗎?”


    她麵色如常,仿佛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倒顯得他們心思不正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戊靈子輕咳一聲,“咳,是,是挺可愛的。”


    在座各位,唯一有胃口的人便是舒涼。


    戊靈子有心詢問她在魔窟經曆了什麽,怎麽迴來之後,竟性情大變,不但一改往日辟穀不食的習慣,在飯桌上大快朵頤,而且對他們的態度也變得很微妙,甚至養起了兔子.


    從前她雖沉默寡言,卻麵冷心熱,與她親近之人是能夠感受到她的親昵和溫柔的。


    可如今,她的世界仿佛生出了無形的屏障,將他們隔絕在外,不允靠近,任是他們如何示好,都被她不輕不重、四兩撥千斤地還了迴來。


    可戊靈子有種直覺,他知道,即便他問了,以她現在的情況,大抵是不願意多言的。


    於是他暫且擱置了這個念頭。


    罷了,總歸人平安迴來便是萬幸。


    就在這時,慕容奉見舒涼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有心同她拉近距離,便笑著又挑起了話題,道:“師姐,你這次迴來的時間很妙呢!”


    舒涼敷衍地應了聲:“哦?”


    察覺到自己被敷衍了,慕容奉也不失落,睜大眼道:“師姐,你不會忘了吧?三日後,就是一年一度的比武大會啦,師姐年年奪魁,今年也還是會參加的吧?”


    比武大會分為門派弟子間的比武以及前來拜師之人的比武兩個擂台,按照流程,一般會先進行後者,然後再進行門派間弟子的比試。


    身為天劍宗天賦修為最高者,且是戰鬥力最高的劍修,風長月年年奪魁,並不令人意外。


    舒涼對比試可沒興趣,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就為了在這些門派麵前秀一手給自己門派長臉,像在表演似的。


    有那功夫,她多吃點東西多睡點覺不香嗎?


    舒涼想拒絕,可張了張口,卻發覺她發不出聲音。


    ?????什麽情況?!又來?!


    【舒涼大人,按照劇本,你會參加這次比武大會,然後在擂台上和顏流玉比試,失手將她打成重傷。】


    舒涼眯起眼:“所以?”


    【所以,你不能拒絕參加這次比武大會哦。】


    “……”


    大魔王表示不理解。


    顏流玉一隻戰五渣的小兔妖,怎麽可能有機會和戰鬥力爆表的風長月站在同一個擂台?


    難不成其他門派都沒人了?


    那這比武大會也太水了吧?


    對此,021也很無奈:


    【別問,問就是劇情需要。】


    “……”


    失去選擇權的舒涼磨了磨後牙槽,對上慕容奉詢問的目光,輕輕地點了點頭:“當然。”


    話音剛落,舒涼忽然聞到了一股誘人的清甜香氣。


    下一秒,顏流玉左手端著一盤精致的糕點,右手拿著一根胡蘿卜,邊啃邊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衛昀和慕容奉不約而同地開口:


    “小玉?”


    “你怎麽在吃胡蘿卜啊?”


    舒涼:哦豁,這就忍不住了啊?剛才不還口口聲聲說兔子吃胡蘿卜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兔子不吃胡蘿卜吃什麽,吃肉嗎?


    她低頭看了眼右手邊沒怎麽動過麵前食物的小兔子。


    舒涼伸出食指,戳了戳兔子軟乎乎的耳朵,小聲問:“你怎麽不吃啊,不合你胃口嗎?”


    小兔子歪過腦袋,赤紅的雙眼瞥了她一眼。


    下一秒,腦海中傳來裴夙的聲音:“不感興趣。”


    嘖嘖嘖,竟然有人……啊不,是有龍對食物不感興趣?


    她正要詢問裴夙是不是也辟穀時,便聽到他不疾不徐地補充了一句:“廚藝太差,還不如我。”


    “嗯?我覺得還可以,沒那麽差,”舒涼眨了眨眼,“不過如果你給我秀秀你的廚藝,說不定我會考慮改改評價。”


    沒等裴夙迴答,舒涼麵前便突然多了一盤點心。


    ——是方才,顏流玉端在手中的。


    唔,剛才就覺得似乎缺了點什麽。


    原來是缺了飯後甜點。


    看起來味道不錯。


    舒涼不動聲色地看向走到她身邊的顏流玉,沒開口。


    顏流玉笑眯眯地對她說:“長月姐姐你好呀,我是小玉,知道你迴來,特意來給你送點心的呢。”


    嘖,這小兔妖,在天劍宗山腳下少說修煉了百年才得以化形,竟然厚著臉皮喊她姐姐?


    舒涼挑了挑眉,不客氣地揭穿道:“若我沒看錯,這點心是大師兄做的吧?”


    風長月和衛昀相伴多年,對他何其熟悉,早在看到她端著點心出現的那一刻,便認出這是出自衛昀之手。


    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替別的女子做糕點,還把東西端到她麵前耀武揚威,別說風長月,換作任何一個正常女子,都要氣得暴跳如雷吧?


    ……舒涼成功地被她惡心到了。


    衛昀也沒料到,那一盤點心竟然能在顏流玉手中待那麽久,而且她竟還將點心端到了舒涼麵前,一時間,麵色有些僵硬。


    “哎呀,被你看出來啦,”顏流玉半點沒有被揭穿後的心虛,笑容依舊:“我笨手笨腳的不會做飯,隻好求衛昀哥哥幫忙啦,借花獻佛,但也是我的心意呢,長月姐姐不會介意吧?”


    “……”


    舒涼倒是不介意,甚至有點想嚐嚐這糕點是什麽味道。


    但顯然,她不能。


    而此時,小兔妖還滿臉期待,在催促她:“長月姐姐快嚐嚐,我自己都沒舍得吃,特意留給你的。”


    ……留著炫耀來了呢?


    舒涼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


    若不是被劇本安排了,大魔王現在已經把這盤糕點連點心帶盤子甩在這臭兔子的臉上,不把她的腦袋砸破她就不姓舒!


    剛剛迴到宗門的風長月,對上這個和自己長得七分相似,性格卻比她討喜得多的小兔妖,麵對她的頻頻示好,顯得無所適從。


    她做不到違心地虛與委蛇,品嚐心愛之人為其他人做的糕點,也沒辦法伸手去打笑臉人,當著師尊和師兄弟的麵,將這盤令她感到難堪的糕點摔碎。


    舍不得委屈別人還能怎麽辦呢?


    當然是委屈自己,把苦水往肚子裏咽。


    於是被劇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舒涼,隻能冷著一張臉,像是有人欠了她八百萬似的,“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旁邊的小兔子抱起來,丟下一句:“不必。”便轉身離開。


    看似瀟灑的背影,其實充滿了狼狽。


    顏流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方才放小兔子的那把椅子,目光在那個裝滿了食物的碗上頓了頓,而後收迴來,對上眾人的視線,無辜地眨了眨眼,咬唇:“長月姐姐她是不是生氣了呀?”


    沒等眾人迴答,她眼中便冒出了淚花,委屈巴巴地說:“小玉錯了,小玉不該出現在長月姐姐的麵前,惹她不開心,小玉這就離開天劍宗。”


    說完,她轉身就走。


    眾人當然沒有驅逐她離開的意思,見狀,連忙追在她身後,各種好言相勸,總算是把人勸下來了。


    等他們迴過神來的時候,舒涼早就迴到了自己的住處。


    迴到住處後,舒涼身上的束縛便解除了。


    大魔王這輩子都沒這麽憋屈過。


    她沒好氣地把兔子往桌子上一放,見他要湊過來,便無情地把他推向旁邊,扭過頭去,哼聲:“兔子一點也不可愛!”


    聞言,裴夙沒忍住,笑出了聲。


    沒等他收住笑,舒涼便瞪了過來,捏著它的耳朵,到底沒舍得用力,咬牙切齒道:“不可愛的兔子沒有資格笑!”


    裴夙從順如流,嗓音含笑:“那可愛的小姑娘笑一笑?”


    “……”


    他在說什麽?


    舒涼撇嘴,“我可不是小姑娘。”


    孤是大魔王!


    裴夙似乎又笑了幾聲,沒什麽誠意地應和她:“對,你不是。”


    “……”為什麽要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和她說話啊喂!


    見她不說話,仍是那副氣鼓鼓的模樣,裴夙不疾不徐:“可愛的不是小姑娘的姑娘,你該不會是因為沒吃上糕點而生氣吧?”


    “……”隔這說繞口令呢?


    舒涼當然不承認:“不是。”


    大魔王也是要麵子的好嗎?因為沒吃上想吃的東西而生氣,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話音剛落,桌麵上突然多出了幾串糖葫蘆。


    又大又紅的棗子裏夾著白糯米,外頭裹著一層剔透的糖漿,看起來就很好吃。


    舒涼眼神當時便直了,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幾串糖葫蘆瞧,手指掙紮地摩挲了起來。


    裴夙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慢悠悠地詢問:“糖蒸酥酪,想吃嗎?”


    沉默片刻,舒涼誠實地迴答:“……想。”


    糖蒸酥酪出現在麵前。


    他又問:“荷花酥呢?”


    舒涼沒再猶豫:“想!”


    望著滿桌的甜食,舒涼雙眼放光,正要開動時,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問:“這些東西都是你從山下弄來的吧?”


    裴夙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付錢了。”


    舒涼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口袋空空的劍修,不由得納悶:“你哪來的錢?”


    “我很有錢,”裴夙似乎在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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