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冰封的額北延山裏,赤身教的祭典繼續舉行。


    一股股精純的氣血,如同洶湧浪潮一般從祭台上散發出來。


    有了修士氣血加入進來,山穀間的猩紅之色更濃,若說先前隻是一層薄薄的血霧,那現在,就像是整個世界都被染紅。


    而天空中的血藤虛影在充沛的氣血滋養之下,舞動的更加肆意,枝蔓飛舞間,像是一隻怪異的妖魔,不斷地汲取著養分壯大成長。


    百丈,千丈。


    血藤虛影迎風而長,直到整個北延山上空被這道虛影徹底遮蔽,才緩緩停下了增長的趨勢。


    此時的虛影相較於先前已是大變了模樣。


    粗壯的莖葉根本不像是藤蔓,反而更像是撐天巨木一般,主枝結結實實的紮根在迴蕩著誦吟之聲的山穀。


    巨大的血紅色葉片如同傘蓋,嘩嘩作響,無比凝實。


    密密麻麻的生長在填空,將冬日本就不多的陽光徹底遮蓋。


    山間的飛禽走獸此時根本顧不上天敵關係,如同發狂似的向山外狂奔,山虎林鹿,飛鷹狡兔,形成一股股獸潮。


    蘇洛現在仍然還在等待機會。


    赤身教的第三聖主此時在遮天蔽日的血藤之下,耀眼的如同太陽。


    靜靜觀看著自己的傑作。


    而山穀間彌漫的血氣已經散逸了不少。


    根基稍弱一些的修士,此時已經被榨的差不多了,皮包骨頭,看不出半點修士風采。


    唯有第六層與第七層,這些跟腳深厚,修為強盛些的修士還在苦苦支撐。


    蘇洛分出神來,看了眼身旁的盧江玉。


    現在的她狀態極差,雖然她修為遠高過蘇洛,但修行的乃是正統的練氣法門,對於肉身的修行可謂是少之又少。


    若不是靠著體內綿長淵博的法力,恐怕她已經和下層的那些散修一般,被吸成了人幹。


    而蘇洛修行的是得自袁碭的鬼車神獸之法,經過入道道韻洗禮,體魄非凡,現在狀態尚可。


    “蘇洛,我傳你一道法門,若是我撐不住了,你便將這彩綾從我手上取下”盧江玉虛弱的傳念道。


    蘇洛心裏一凜。


    恐怕再沒時間讓自己等了。


    蘇洛立即通過神念向氣海內的血藤傳音:“小祖宗,我現在放你出來,你可能打開著秘境”


    血藤搖了搖葉片,向蘇洛傳迴一個肯定的意思。


    蘇洛心念如電,瞬間便有了決斷。


    雖然身體不受控製,但神魂還是自己的,調用氣海不在話下。


    血藤幼苗順著蘇洛的引導,緩緩地向著外界掙出。


    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如同死寂一般,沉浸在血色下的山穀,突然傳來一陣清風。


    清風拂過,吹散了濃鬱的血氣。


    激得蘇洛心神一震。


    “來了嗎!”


    幾乎是瞬間,蘇洛,付鳴,包括那赤身教的第三聖主同時反應過來。


    “你們總算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席貫雙手抱胸,口中帶著一絲輕蔑的向著天外放聲道。


    這聲音蓋過了數萬人的誦唱聲,蓋過了血藤妖冶間的窸窣聲。


    向著萬裏長空漂泊而去。


    而迴應他的這是一杆從天而落的長槍。


    “嘩~”


    長槍順著天際一線向著山穀直直飛墜。


    破空之聲,響徹雲霄。


    長槍飛落間,化為一條頭角崢嶸,渾身散發著青色烈焰的恐怖蛟龍,徑直向著抱手而立於空中的席貫飛來。


    與此同時,一道響亮的吼聲傳來。


    “席貫,昔日之恥,今日便用你的血來還”


    席貫看著向自己飛來的烈焰蛟龍,卻沒有絲毫動作。


    嘴角輕蔑的一笑,彈指間無數金色絲線從其體內抽離而出。


    絲線隻一離體,便在席貫麵前飛舞穿插起來。


    下一刻,一尊金光閃閃,寶相莊嚴的巨大神像便出現在席貫身前。


    “砰~”


    烈焰蛟龍張著血盆大口,金絲神像雙掌各自成拳。


    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兩者在血藤虛影之下猛烈的撞擊在了一起,熾烈的光芒直接重開了遮天彌漫的血色。


    金青兩色,交織久久不能散去。


    “機會來了”


    蘇洛心神一凜,連忙將血藤幼苗從氣海內放出。


    “小東西快,抓緊時間”


    血藤幼苗享受的在祭台上晃動了瞬間,下一刻,便像是溝通了秘境的空間節點一樣。


    由原先不過手掌長的稚嫩幼苗,變化為一根直至衝向天際的蜿蜒長蔓。


    “蘇洛,準備好,我帶你們進去”


    血藤傳念到蘇洛腦海。


    但就在血藤延伸至秘境空間節點的同時。


    戰場上的莫名之人與那赤身教聖主席貫已然發現了此處的變故。


    “糟了”


    席貫心中暗道不妙,突如其來這股氣息他太熟悉了,千年前的那一場大戰他至今還記憶猶新。不過這東西不應該已經滅絕了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但顧不上多想了,教中為了這處秘境謀劃了數十年,就連有人前來破壞都算到了,即使是那東西真的出現,也不能阻止他們。


    當即放下了麵前敵手,向著已經蜿蜒十數丈,一頭已經伸進秘境的血藤而來。


    “賊子受死”


    席貫一聲暴喝。


    身後化作金光巨人的絲線瞬間崩解。


    如同嗜血的毒蛇一般,向著血藤衝擊而來。


    “修”


    無數道金線蜂擁而至,眼看就要攻上血藤之時,蘇洛動了。


    確切地說是蘇洛胸口那顆黑色鈴鐺動了。


    在蘇洛神念的催動下,黑鈴化成一道道黑煙,從蘇洛胸前衣領鑽出。


    直直向著遮天蔽日的金線而去。


    席貫看到這一幕,瞳孔猛地收縮。


    “怎麽可能,祂怎麽可能也在這”


    但驚愕隻是暫時的,轉瞬間,席貫便反應了過來。


    氣息不對。


    這東西應該隻是一道虛影,祂的真身還在都天府。


    金線與黑霧猛烈的撞擊在了一起。


    黑鈴低沉的輕響聲,金線令人耳膜脹痛的摩擦聲齊齊迸發。


    兩者幾乎就是在蘇洛麵前相擊,在這巨大衝擊下蘇洛隻感覺置身於萬獸奔騰,鍾鼓齊鳴的嘈雜環境當中。


    耳膜寸寸龜裂,眼前的景象甚至開始模糊。


    眼眶中古怪的感覺再度傳來。


    不止是蘇洛如此,此時已被抽幹了氣血的亂北之地散修無不是如此。


    一時間,各種汙穢之物在祭台上傾斜而出。


    骨肉,膿血,油脂,蠕蟲。


    各類怪異恐怖的景象在小小的祭台上散播開來。


    有的甚至相互交融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副極端怪異的畫卷。


    但黑鈴好在是阻擋住了漫天金線的攻勢,在黑鈴的衝擊之下,僅限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頭也不迴的向著席貫之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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