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無限好,茅小雨忍不住就悄悄拍了幾張照片。


    好在沒耽誤行程,所以警察沒製止也沒催。駱波小聲提醒:“迴來再拍也不遲。”


    “哦。”收起手機,茅小雨看著坡底河流,忽然想起向梅。


    那時她短袖長褲站在山腰,笑的疏離,眉宇間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笑意未達眼底。


    “老板,你有蔣少豐和代賀的聯係方式嗎?”


    駱波搖頭:“沒有。代賀倒是說讓我留電話號碼,我沒給。怎麽?你找他們有急事?”


    茅小雨先驚奇的半張嘴:代賀竟然跟他要電話號碼了?不過很快就轉入主題:“嗯。我忽然想早點知道代賀跟向姐當時真的在交換微信號嗎?”


    “還能有假?她們兩個當時聊的挺開心的呀。就算證實不是老鄉,女人之間互加微信號也沒什麽古怪吧?”


    “老板,我當時就說很古怪的。因為向梅一直是那麽不合群的,突然跟代賀親密起來,感覺怪怪的。”


    “嗯。你提過我知道。”駱波點頭,看一眼前麵走的警察,小聲:“你的感覺是對的。那麽,你能再感覺出向梅到底在哪嗎?”


    “這我怎麽知道?她說來村落,也許就在村裏歇腳呢?”


    “你疑問太多,都跟她有關。想解疑隻能找到她才行。所以你不要問我了,我不是她,解不出你的問題?”


    茅小雨摘下眼鏡,凜然:“那我再望望氣。”


    “加油。”駱波握拳頭笑。


    四周當然不可能,隻能直視前方。


    “咦?”茅小雨馬上就有收獲:“前麵不遠,好像有熟悉的氣數?”


    駱波半信半疑,拉著她躍過警察:“讓讓,讓一讓。”


    警察莫名其妙:“你們做什麽?不用擠,路很窄,小心掉江裏去……”


    “不好意思。事關重大,多多包涵。”茅小雨一路朝前小跑。


    氣數將盡是屬於向梅的。她還以為會有意外,當時想貼身保護來著。


    看來,是沒錯。向梅很可能有意外。


    路盡頭,是一座木橋,不長也不寬。二十米不到,兩人並排可行。橋頭有些殘舊,依稀可見風吹雨打遺留的深重痕跡。


    “向姐?”茅小雨煞腳,詫異盯著橋上熟悉的身影。


    向梅看著橋下彎彎河流,怔怔出神。


    警察和駱波隨後趕到,都低唿:“她在這?”


    “向姐。”茅小雨準備上橋。、


    “別過來。”向梅扭頭,表情惡狠狠的:“再近一步,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茅小雨嚇的縮腳,忙:“千萬別衝動。”


    警察也不敢輕舉妄動,而是亮明證件:“向梅是吧?我們是警察。有件案子請你迴去配合我們調查。”


    向梅陰惻一笑:“來得好快!”


    這個笑容太瘮人,茅小雨呲呲牙驚恐看著她。


    “沒什麽好查的,李棠是我殺的。”向梅語出驚人。


    眾人同時一驚,又問:“為什麽?”


    到底是什麽動機值得看起來文靜的她痛下殺手?


    向梅扭迴頭,繼續目光放遠,幽幽道:“他該死。”


    “向姐,你跟他,有舊仇呀?”茅小雨小聲翼翼問。


    向梅也不看他們,微點頭。


    “竟然如此,向梅,請你跟我們迴警局自首吧。”警察好言好語勸:“自首在法律上有適當量刑……”


    “別跟我提法律。”向梅惱怒轉頭,目光兇狠瞪著警察:“法律要有用,李棠就不會逍遙法外。”


    眾人靜默不解。


    “那,向姐,你接下來是怎麽打算的?逃是不可能的了。自首你也不情願……”茅小雨壯膽問。


    向梅表情溫柔低看橋下河水,嘴角微勾:“我不逃,我幹嘛要逃?我做了件最正確的事,憑什麽逃?”


    “那你……”警察也不解了。


    “我要去陪我乖女兒了。”向梅朝前踏一步,離橋邊更近了。


    “哎,別跳啊,冷靜啊!”橋頭的茅小雨等人都慌了。


    “向姐,千萬冷靜?別意氣用事呀?殺人其實依現在的法律是不用償命的。隻要請個好律師就行了。”茅小雨當著警察麵這麽勸。


    惹得兩警察對她側目無語。


    “向姐,你說你有乖女兒。那你跳下去了,她怎麽辦?想想家人和孩子,別做傻事啊。”


    向梅衝她笑,笑的很古怪。


    “向姐……”茅小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駱波見機,趕緊也勸:“向姐,你不是說李棠該死嗎?竟然他已經死了,那你該高興才是,為什麽要為該死的人償命呢?他不配對不對?”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向梅情緒平緩下來,苦笑:“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向姐,那到底是怎麽迴事?你不介意跟我們說說吧?”茅小雨趁機問。


    向梅歎氣,看著深山叢林,無限哀傷。


    “向姐,說吧,說出來就不難受了。”


    悶在心裏,容易鑽牛角尖。傾吐心聲,也許就想開了,不走極端了。


    警察和駱波都溫聲細語的勸向梅冷靜。


    她倒是不走向橋邊了,而是垂眼思索片刻,指茅小雨:“你過來。”


    “我?”茅小雨稍慌了一下,義無反顧:“好。”


    “四眼?”駱波上前一步攔她,使眼色讓她不要去。


    “老板放心,我相信向姐不會傷害我。她不是兇殘的人。”茅小雨深深吸氣,輕輕推開他踏上木橋。


    木橋有些年頭了,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向梅站在橋中間。


    走近了,茅小雨才發現她腳邊有些許燒剩的還沒被風吹散的紙錢。


    “向姐,我來了。”茅小雨離她不到兩米,站定,微笑。


    “來。”向梅招手。


    心裏稍稍忐忑了下,茅小雨還是保持微笑靠近。


    “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傷害你。”向梅澀笑,攤手:“我的作案工具都扔了,赤手空拳,也未必是你的對手呀。”


    茅小雨輕鬆笑:“我知道。向姐是個好人。”


    “我殺人了。”


    “那一定是迫不得已的自衛。”


    向梅舒心一笑:“是報仇。”


    茅小雨吃驚:“是,什麽仇呀?”


    殺夫之仇還是奪財之仇?這兩人聽口音不是一個地方的呀?不在同一個省,還能結個深仇大怨?


    “說來話長。”向梅眉宇間全是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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