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在屋後挖出屍骨的案子,並不複雜。


    屋主肯定是第一嫌疑人。


    大民媳婦在警局也撒潑打滾誣賴駱波占她便宜,誓死不交待為什麽四嬸家小幺兒屍骨在自家屋後花底出現的真相。


    大民被警察誆迴來接受突審。


    他是個看麵相比較老實的漢子,知道原委後,找警察要了一根煙沉默的抽完,便坦白交待了。


    七年前,那個春雨天。


    大民還沒有出門務工,而是也在家務農。


    下雨了,他也扛把鋤頭去田裏察看水勢,迴來推院門竟然從裏間鎖了。


    大民喊了幾聲老婆。


    好半天都沒動靜。


    大民心裏就有些不好的想法:難道老婆在家偷男人?


    要不然,大白天的幹嘛鎖院門?


    是從裏頭鎖上的,說明家裏是有人的。


    大民是個老實人,但戴綠帽子這種事,也是不能忍的。


    他使勁拍門,又厲聲喊了老婆開門。


    半晌,媳婦麵色陰沉的開了門縫,壓低聲音:“快進來。”


    大民搶身進去,徑直奔臥室去。


    他老婆還張望大門外,又重新把院門閂上了。


    “人呢?人呢?給我出來。”大民手上的鋤頭並沒有放下,揚起來兇惡的鹹。


    客廳沒人,臥室的床不是淩亂的。


    野漢子呢?


    樓上樓下快速翻找一遍,沒人。


    大民就急紅眼很兇的問老婆:“人呢?野漢子呢?”


    “什麽野漢子?”他老婆莫名其妙。


    “大白天的,你關什麽門?我喊破喉嚨,你沒聽到?”大民很理直氣壯的給出原困。


    他老婆雙手一叉,準備大發雌威,忽然想到什麽,又做可憐狀:“老公,沒有野漢子。不過,我,我是瞞著你一件事。”


    “說。”大民難得硬氣。


    他老婆卻坐下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底什麽事?你快說呀。”


    “我,我殺人呀。”


    大民蒙了一下,不相信:“別開玩笑了,我正氣頭上了。”


    “是真的。”


    “殺誰了?”大民漫不經心問。


    他老婆咽咽喉,低頭小聲。


    “誰?你說大聲點。”大民不耐煩催。


    他老婆指指廚房:“你,你去灶屋看看就曉得了。”


    扔下鋤頭,大民半信半疑去了廚房。


    他們家廚房還是燒柴,有灶孔的。


    探頭看了一眼,大民赫然發現一個小小的孩子蜷在裏頭。


    “媽呀。”他嚇的跌地,臉色一下慘白。


    他老婆委屈著走過來,眨巴眼摘下幾滴眼淚:“是老四家的小子。”


    “你,你……他,他怎麽?”大民說不出來了。


    “我,我也不是有心的。就是看他在院子一個人玩水,想著捉弄下他,好好報一報四嬸老跟我吵架的仇。沒想到,就錯手……”


    大民使勁咽喉,吞了好半天的口水,顫聲問:“真的死了?”


    “嗯,一點氣都沒有了。”


    大民不信邪,懷著僥幸的心理,把孩子拉出來,頭軟軟的,脖子上竟然有掐痕。


    他抬眼看著老婆:“我也真下得去去啊。”


    “老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去自首吧。”大民歎氣,勸。


    他老婆驚恐:“自首?你想我死?你想我死,好給你小三騰位置是不是?”


    “你在胡說什麽?”


    他老婆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村口狗子媳婦眉來眼去的,以為我眼瞎?”


    大民不可思議:“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哼哼,心虛了吧?心裏的鬼吧?怎麽,你們做的我說不得?”他老婆嘴臉難看的擠兌他:“狗子是個病秧子,早晚腿一蹬,你再舉報我,好把俏寡婦迎進門是不是?”


    “你……”大民氣的倒仰。


    “打的好算盤,呸!老娘就不讓位置,氣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大民閉眼,猛的睜開:“孩子都死在屋裏,你還想怎樣?”


    “怎樣?毀屍滅跡啊。”他老婆臉上仍是冷笑:“怎麽著?你要舉報我,好跟狐狸精正大光明搞在一起去?”


    “別扯那些沒用的。”大民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明明是她犯下罪案,幹嘛給他潑髒水?


    他跟狗子媳婦是清白的。無非就是在村口納涼時說了幾句話。


    他老婆撇嘴:“反正我是不會去自首的。”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他老婆就看著他笑:“你敢舉報,我就反咬一口。說人是你殺的。”


    大民被氣的說不出話,指著她咬牙。


    “要我說,趁著沒人發現,把屍體處理了,不就得了。”他老婆比他狠多了。


    “你,你敢保證沒人看到?”


    “當然敢保證。”他老婆得意笑了:“我把小崽子引過來,路上一個人也沒碰到。這雨天,誰吃飽撐的在村裏逛。”


    大民低頭沉思。


    “老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嫁到你們家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忍心我去送死?”他老婆忽然改了策略。


    大民推開她,深深歎氣:“那可是一條命呀。”


    “我的命就不是命?”


    “唉!”大民在受良心煎熬。


    而這時,皮大爺拍院門,大聲:“大民,在家嗎?”


    大民隔著窗大聲:“在呢。大爺,啥事呀?”


    “哎呀,老四家小幺兒不見了。你看見沒有?”


    大民噎了下,他老婆大聲:“沒看見。我們都沒出門了。”


    皮大爺便叮囑了幾句,腳步匆匆去了。


    屋裏兩夫妻麵麵相覷。


    孩子不見了,肯定全村都幫著找。


    他老婆下定決心道:“你不動手,我自己來。”


    “你要幹什麽?”


    他老婆翻他白眼:“沒用的東西,是指望不上你了。”


    然後,他老婆就拿了鋤頭去屋後。


    選了選,看中那叢月季,開始冒雨挖起來。


    “你幹什麽?”


    “挖坑先埋起來。等風頭過了再說。”大白天,總不能拋屍吧?


    大民目瞪口呆看著老婆一下一下挖坑。


    鬼使神差的,他就接過鋤頭,悶悶:“我來。”


    他老婆得意一笑,放手讓他去做。


    坑挖好後,他老婆親自把小孩子抱出來,扔到坑裏。覺得坑短了點,便把小孩子的頭折了一下。


    填坑的速度很快,而雨一直下著。


    重新移栽好月季,他老婆拍拍手,看著成果,很滿意:“毫無破綻,神仙下凡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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