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霞臉色微變,心裏暗驚,自己與李小嬋剛到金陵才幾天,怎麽就有人識破自己來曆?


    原來這倆少女就是謝玄衣四婢中的梅菊兩婢。


    胡青霞當下不動聲色,笑道:“兩位姐姐不知說的是什麽話?姐姐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呢?我這船上有上好的今春龍井茶,還有許多好玩的玩意兒,兩位妹妹不如上來畫舫喝杯茶,咱們姐妹幾個認識一番,說說話兒,也好交個朋友。”


    瓜子臉的梅婢嘻嘻一笑道:“不去,萬一碰上個狐狸精的,就怕我們姐妹上了船就下不來咯。妹妹,你說是不是?”


    圓臉的菊婢也笑道:“對對,聽說有的狐狸精很能勾引人,不但勾魄奪魄,又會挖人心肝的,我好害怕,嘻嘻,咱們還是小心為好。”


    胡青霞暗暗咬牙,笑容不褪,“嘻嘻,妹妹說笑啦,你說的話我怎麽都聽不懂呀。要說如真有狐狸精,你們在外麵可不是更危險嗎?我這船上安全得很,兩位妹妹貌美如花,我一見就喜歡得緊,憐惜都來不及呢。”她在船艙上來迴走動,但見薄蟬翼的霞影紗玫瑰香胸衣,腰束蔥綠撒花軟煙羅裙,雲髻峨峨,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在朦朧的月色下,一嗔一笑撩人心懷,嫵媚入骨。別說男人,就算是女子見了也心動不已,情難自控。


    梅婢癡癡望了胡青霞半晌,歎了口氣道:“天狐狐媚之術天下無雙,銷魂蕩魄,這樣的人兒真個是儀態萬千啊,我都快心動了,想學上一學……”


    菊婢撇嘴道:“呸!還不是騷氣迫人,姐姐和她囉嗦這麽久幹什麽?時候不早了,咱們快迴去跟公子覆命吧。”


    “好吧,後會有期!”梅婢似乎驚醒過來,格格一笑,向胡青霞拱了拱,兩女轉身就走。


    胡青霞沒料她們兩個說走就走,忙喝道:“想走?沒那麽容易,說清楚再走。給我留下!”


    半夜三更,這來曆不明的兩女子似乎識得她的來曆,胡青霞哪能讓她們輕易走脫?眼見百般誆她們上船不成,隻好動手了。


    話音未落,胡青霞人已躍在半空,罡風中,兩道長袖驀地伸長,匹練般向梅菊兩女卷去。


    “鏘鏘”梅菊兩婢雙劍齊出,分別斬向長袖,這一阻,兩婢停了下來。胡青霞一聲輕笑,長袖縮迴,人已輕飄飄擋在兩婢身前。


    兩婢連退兩步,橫劍當胸,護著門戶,梅婢嬌聲喝道:“喂喂,你阻我們幹什麽?”兩人被胡青霞一式逼迴,知道她不是易與之輩。這句話原來是胡青霞問她們的,現在風水輪流轉。


    胡青霞晉升金丹境後,修為大進,她狐族本就有特門秘訣,?且狐族有??的?字和書籍,將秘法修煉的法門和法術記錄在狐書之上,以前是限於境界不高,不能修煉。


    一般的狐狸一般壽命在十到十五年左右,經過修煉,而活過一百歲以上的,就能化形變成人,擁有未卜先知的法力,知道發生在千裏之外的事情。


    狐狸每增加一百年修為,就會長多一條尾巴,最高是九尾狐,相當於有千年修為。但是千年之狐絕無僅有,因為狐狸每百年就要渡一次天劫,渡劫不成功就魂飛魄散,萬劫不複。而越到後麵,天劫越是恐怖厲害,狐族已經少有能達到千年修為的了,如果有,傳說中隻有前朝的妲己等寥寥幾個。


    小狐狸胡青霞有百年修行,已渡過一次天劫,上一次又得了狼妖百年修為,輕易渡過天劫,已經有兩百年修為,現在已有三條尾巴。


    胡青霞格格笑道:“我好心留兩位妹妹作客玩耍,真沒想到兩位妹妹卻如此不領情,沒辦法,姐姐向來好客,兩位妹妹不給麵子,姐姐也隻好強留了。


    胡青霞不讓人家走,強留作客,但她這樣一說,振振有詞,好像不講理的是兩婢。


    梅菊兩婢對視一眼,“霜(菊)劍出,誅妖!”兩婢,同時運劍訣,動作整齊如出一轍,兩劍祭出,比成一白一黃兩道劍光,向胡青霞刺來。


    “嘻嘻,米粒之光,也放光芒?”胡青霞一笑,手中出現一方彩帕,呈四象形相,上麵鎮有各種符咒,升在空中,毫米四射,頓時擋住兩道劍虹。


    這方帕也是胡青霞從天姥山赤色山洞得到的,帕叫四象流雲帕,上麵鎮有坎離震兌四象,也就是水火風雷,修為高絕時,可變化萬象。


    梅菊兩婢齊聲喝叱,雙手迅速無比的運訣,狂運法力,但是雙劍都無法攻破四象流雲帕,而且那方帕竟然慢慢出現一股極強的吸力,纏住雙劍,兩婢頓覺雙劍如陷泥坑,揮動越來越吃力,兩婢大驚,對視一眼,心意相通,就想收劍逃走。


    胡青霞嫣然一笑,一指流雲四象帕,“現在想走?遲了。收!”四象帕彩色光芒一閃,兩劍頓時憑空消失。


    梅菊兩婢又驚又急,她們這兩把劍也非凡品,是師門所授四把劍中的其中兩柄,四柄劍為一套,四劍合一可作劍陣用。想棄劍而走又舍不得,但是又知雙方修為差距太大,奪不迴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菊婢年紀更幼,眼眸泫然。


    胡青霞笑道:“兩位妹妹聰明伶俐,又年輕貌美,我家小姐正好缺兩個使喚丫鬟,兩位這就留下了吧。”


    她現在變本加厲,竟然想讓兩女給李小嬋當丫鬟了。


    梅菊兩婢同時怒道:“呸,你休想!”


    胡青霞笑道:“想不想的,那也由不得你們……”說完臉色一冷,更不說話,祭起流雲帕,往兩婢罩來,這流雲帕有四象乾坤之力,自成乾坤,可以憑空攝人。


    梅菊兩婢大驚,才想起逃跑,卻發覺舉步維艱,根本挪不動腳步,眼睜睜看著漫天流雲當空罩來……


    正當此時,“休得猖狂!看我法寶!”隨著一聲嬌叱,空中突然出現一青一金兩道光芒,唿嘯著向胡青霞斬來,胡青霞一驚,向後便退,同時收迴四象流雲帕,凝神禦敵。


    兩道身影掠過,卻不再攻擊胡青霞,徑自拉起梅菊兩婢,再不停留,如飛般逸去。月光下,四人裝束如出一轍,差不多的高矮肥瘦,裝束一致,都是白衣白罩。


    胡青霞一怔之下,方知上當,對方弄出那麽大的聲響,目的就是聲東擊西,打的是救人的主意這時,再想追已來不及。


    “小狐狸,你在幹什麽?”畫舫裏傳來李小嬋的聲音,方才一陣動靜,把她吵醒了。


    胡青霞笑道:“小姐,我睡不著,上來逛逛,竟然撿到兩件好東西,正好給小姐用……”


    “哼哼,幾個小丫頭片子,想跟姐姐鬥,下次再跟你們算帳。”胡青霞迴身往畫舫走去。


    “什麽寶貝?我都讓你別叫我小姐啦,小狐狸你又不聽……”李小嬋道。


    “嘻嘻,我還沒說你呢,小姐,你還不是天天叫我小狐狸……”


    “是兩把劍呀,有什麽好玩的……”


    ※※※※※※※※


    夜如水,月如鉤,慢慢出現一團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彎月,天地頓時陷入黑暗。


    金陵城,烏衣巷謝侯家,一座五進的深戶大宅,富麗堂皇。這座屹立千年歲月的古宅,顯得雄偉而滄桑。


    內宅一間寬大的佛堂中,檀香嫋嫋,壁上掛著一幅幽蘭圖。謝玄衣批肩散發,一身雪白的衣裳,一塵不染,他趺坐在堂上一張碩大的禪椅上。


    旁邊客椅上,坐著一位清臒的中年書生。


    在謝玄衣麵前,站著梅蘭菊竹四婢,正恭身向他亶報。


    上半夜,謝玄衣經常都先在他亡母生前的佛堂裏去靜思半日,在這段時候,無論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他,沒有任何人例外。


    等至下半夜,才開始處理事務。


    謝太夫人未入侯門前,也是金陵城有名的秦淮花魁,叫馬守真,她仗義豁達,曾周濟過不少無錢應試的書生、橫遭變故的商人以及附近的一些老弱貧困之人。還曾創建詩社,琴棋書畫?精通,特別是畫技精絕,因擅畫蘭竹,後改名湘蘭。


    馬湘蘭嫁給老侯爺後,還時常喬裝簡從,與秦淮舊院的姐妹們經常聚會,買船載歌妓數十人,吟詩作樂,以重溫昔日的舊夢。


    可是等到生下了謝玄衣後,她就專心事佛,有時經年都不肯走出佛堂一步。


    老侯爺去世不久,沒多久,馬湘蘭也去了,她最後強撐沐浴,以禮佛端坐而逝。


    他們享盡人間榮華富貴,死時又完全沒有痛苦,但是他們活著的時候好像也並不十分快樂。


    “流雲帕?”謝玄衣喃喃道,“鄔先生,你怎麽看?”


    “狐族拜月,難道是風月宗的人?聽說風月宗廣收門人,無分種族,已遍及各行各業。據說有狐族之人。”清臒中年書生道。


    “風月宗?不一定,我見過此女,沒有風月宗的標記。”謝玄衣搖搖頭,他又對四婢歎道:“本來我讓你們去看看就走,怎麽卻和她交起手來?這下,又失了雙劍。”


    菊婢道:“那狐女機警無比,一下子就發現了奴婢……都是我不小心,是我的錯,請主人懲罰!”


    梅婢忙道:“不,是奴婢的錯,是我看不慣那妖女的囂張氣焰,心裏不服,想和她比個高低……”


    那菊竹兩婢也齊聲道:“都是我們守衛不周,請主人責罰!”,謝府規矩極嚴。四女自幼就被收進府裏培訓,情逾姐妹。


    謝玄衣笑了笑道:“罷了,都起來吧,我責怪你們作甚?都是平日太嬌縱你們了,你們注意天外有天就是了。”


    他又道:“隻是這四把劍將來有大用,不能丟失。罷了,我親自去會會那狐女,現在去吧。”


    四婢齊聲道:“是!”


    謝玄衣方走出佛堂,這時一家仆上來報道:“李公公與田大人到訪!”


    謝玄衣一怔,擺擺手道:“罷了,這事先這樣,你們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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