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陽子格格一笑,又道:“錯啦,錯啦。”


    傅山道人道:“原來是風月宗令狐道兄門下高足,請上台說話,貧道願聞其詳。”


    他見曇陽子身上服飾,知道是風月宗弟子,口中雖然客氣,心裏卻暗暗警惕。


    曇陽子聞言,也不見她如何動作,腳下白石板處的淡淡雲氣,忽然從四麵八方急速旋轉著向她聚集了過來,很快的,一個彩色雲團在曇陽子腳下形成,隻見她整個人被這雲團托著,緩緩上升,飄到半空,移到了台上。


    山風吹來,曇陽子寬大的道袍飄飄,清豔不可方物,宛如仙子。


    ”晚輩曇陽子見過傅道長。”她對傅山施禮道:“此次距上次修行同盟會已經近一甲子,這數十年來,修行界宗門林立,新人輩出,早已非昔日可比。此次既然中土各宗門重啟聚首,對抗魔門,以晚輩之意,自然應推陳出新,重新推舉盟主,才符合修行路上,與天爭鋒、不進則退的規則,如此一來,也有助提攜後進,勵誌圖新,大夥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她眉梢嘴角含笑,聲音圓潤動聽,賞心悅目。這一番侃侃而談,台下群修都對她很有好感,她這番話說來也不無道理。於是待她說完,除了嶗山派及天禪宗弟子,在場倒有一半以上的人哄然叫好,風月宗弟子更是率先大聲附和。


    “對啊!說得好,早該換一換了……”


    “唯有如此方能服眾。”


    眼見台下嘈雜一片,大癲和尚站起來大聲喊道:“好什麽好?你們這些撮鳥,就知道跟著這女娃兒亂叫。一直以來,這宗門盟主俺師兄當得好好的,何必重新再選,多此一舉?”


    曇陽子笑道:“哎呀,原來是天禪宗師叔呀,昨日一別,轉眼又見麵啦,大和尚可安好?”


    大癲和尚臉一紅,怒道:“你別東扯西扯,我師哥向來威德卓著,海內公仰,難道你女娃兒不服?”


    曇陽子笑道:“大悲老禪師德高望重,晚輩素來敬仰,就是你大和尚,晚輩也是佩服的,隻是,大和尚呀,昨日咱們打賭比試,如沒外人幫手,你憑良心說,是輸是贏?”


    大癲和尚頓時臉龐脹得通紅,半晌方道:“如果不是你弄鬼使詐,我怎麽會……”


    曇陽子笑道:“輸就是輸,哪裏有這麽多理由呀。”


    大癲和尚一時語塞,尷尬地搔搔頭。


    曇陽子表麵巧笑倩兮,言辭客氣有禮,以晚輩自居,暗裏卻是扣著剛才話題,輩分資格高不代表實力最強,言下之意就是重新推舉盟主。


    在場除了李天涯,眾人不知就裏,不知大癲和尚與曇陽子之間的糾葛,隻是從兩人對話聽來,似乎兩人曾做過一場,結果是大癲和尚輸了。


    傅山道人與大癲和尚一向交好,見狀甚為奇怪,他道:“令狐門主,你門下這是代表風月宗的意思嗎?”說著,目視台下五大宗宗主座處,隻見風月宗蘆篷,中間一位女冠,正是風月宗主令狐黛,她身著黛紫色袍,金色道冠,隻是麵覆薄紗,不見真容,她徐徐道:“頑徒素來疏狂,目中無人,她自然僅代表她個人意思;隻是如果她所說在理,傅道長不妨一聽,如有猖狂荒謬之處,也替貧道好好管教,好教她懂得天高地厚。”


    風月宗主令狐黛甫一開口,眾人都頓時靜了下來,李天涯覺得她聲音如珠落玉盤,不徐不疾,似乎說起話來絲毫不費力氣,然而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她一頓口,眾人都覺得意猶未盡,似乎想聽她一直說下去,至於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反而一點都不在意。


    小青一臉羨慕道:“這人說話真好聽,哎呀,比我姐姐還好聽。”


    李天涯知道小青口裏的姐姐就是白素貞,印象中白素貞聲音確實也好聽,認真想來,跟令狐黛說話有幾分相像。但是她知道這肯定不是白素貞的聲音,白素貞是自然天生,不加雕琢,聽來令人心安寧靜,不起綺念。而令狐黛隱隱帶有幾分媚惑挑逗,令人不知不覺被其吸引,似乎與聶小倩說的媚功路子相近。


    燕赤霞卻皺眉道:“看來風月宗所圖非小啊。”喬姐道:“是啊,上次我追蹤的幾人,也與風月宗有關……”


    李天涯奇道:“大哥,難道風月宗有何隱情?”


    燕赤霞點頭道:“我最近追尋好幾宗命案,發覺不但與西域吸血魔有關,還與風月宗有千絲萬縷的幹係,隻是每每到了緊要關頭,總是被人掐斷……”


    風月宗近年來聲勢浩大,廣收門徒,弟子門人眾多,遍及妖魔人三族,尤其外門弟子,已遍及凡間各行各業。


    現在的風月宗人才濟濟,組織嚴密,元老會有七大聖老,修為俱入仙境,門主令狐黛身份來曆神秘,有傳說來自塗山,也有說來自青丘,然皆不可考。自宗主以下設有日姬、月姬左右雙使,又有風、花、雷、電四大護法,並按月子醜寅卯辰已午未……等十二地支為代號設十二分殿,這十二殿各有負責的目標。


    修行界中,大致來說,一個大宗門一般設有如下部門:傳功殿,執法堂,護法堂,煉器殿,陣法殿,丹藥殿,經符殿,靈獸殿及長老會等等


    長老會是宗門最頂端的存在,宗主就在他們中間,有的宗門也稱宗主為大長老。


    這個位於宗門金字塔頂端的人數並不多,通常是六七人,分別是宗主、傳功長老、護法長老、執法長老和其他長老等。


    弟子們以修煉和為宗門服務為主,而管理這些弟子們的修士則是長老。


    最基層的長老會就是外門長老會,負責管理外門和弟子,處理外門事務。


    內門和外門絕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平行關係,而是內門管理外門,外門領導記名。


    也有內外門合在一起的,例如像昆侖門,長老會是昆侖三老,其中午鳩就是外門長老,另外兩位長老青冥、黑木就是內門長老。


    修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僅僅靠誠心是不夠的,還需要“法財侶地”四個因素。


    維持大宗門的運營,必須先有源源不斷的財力來支撐,


    道教認為“無財不養道”,昔年武當派開山祖師張三豐就曾感歎:“無錢難修煉,不敢對人言,恨隻恨,我無錢,晝夜告蒼天。”在財物方麵,修行者也無法免俗,畢竟就算是辟穀修行,也要服用堅果、草藥等,這些都是要花錢的,普通修行之人是達不到“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的境界。


    對一個大宗門來說,它支持這麽大一個集團的運轉,必須要有自己獨立的產業。


    修士修仙更是離不開靈藥靈寶,甚至洞天福地,燕赤霞就曾經與黑影人在昆侖山因為爭靈藥而大打出手。


    一般來說,修仙大宗門的產業來自三個方麵:依附勢力的供奉,礦脈,坊市。


    一個大宗門當然有它控製的勢力範圍,在它勢力範圍之內,它所以控製的其他宗門,修仙家族,散仙,妖精,凡人王朝等等,都必須進貢,這是沒得說的。


    比如說,在某個修仙大宗門勢力範圍內的一座深山中,生活著一群野豬精,偏生宗門的某位大佬喜歡吃成精的野豬肉,那些開了靈智的野豬精,自然會識趣地將族群中肉質優美的野豬奉獻出去,否則隻有全族皆滅。因為作為一個修仙大宗門,它主要的目的是修仙,不是生產。像野豬精張大膽,就是這樣依附於風月宗的。


    這也符合修行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說來說去還是實力為尊。


    但宗門還是有生產的,這就是靈石礦脈。


    大宗門肯定掌握了出產非常豐富的靈石靈脈山脈,這對修煉事半功倍,比起一般人一日千裏,“選擇適宜於修煉的場所,須要近山林,遠城市,有終年不斷的泉水,有四季長青的樹木。東南方形勢開展,可以多得陽光;西北方峰巒屏立,可以遮蔽冬季寒冷之風。”(—陳攖寧《仙學必成》)


    許多大宗門一開始就占了許多靈氣濃鬱的洞天福地,例如昆侖山,嶗山,蜀山,龍虎山等各有宗門占領,有的一座山有幾個宗門,像正一派及燕赤霞的玄劍宗就同在蜀山。傳說中的三座仙山:蓬萊、瀛洲、方丈,山上即是仙境,有各種靈藥,傳說隱於海外,能漂移,為仙人所占,如果沒有大機緣,一般凡夫俗子不能至。


    這些名山脈有的在宗門的勢力範圍之內,也有的在勢力範圍之外,那麽就需要派出法力強橫的弟子去爭奪和守護。


    護法堂就是幹這個的,護法修士都是法力深厚,鬥法經驗非常豐富的,他們經常參與宗門與其他修仙勢力的爭奪資源.這些修仙勢力很多,包括其他宗門,不長眼的散仙,各種妖魔鬼怪,甚至還有更不開眼的具有一定實力的凡人勢力。當然了,也不排除上界的混的不行的大佬不要臉,下來和低層次的修仙者搶奪資源。


    令狐黛意思是,曇陽子雖然不代表風月宗,但是隻要說的對,她就支持!


    傅山道人道:“令狐門主,你這般說來,是支持重新推選盟主的了?”他認為曇陽子方才所言,應該出自令狐黛授意。


    令狐黛搖搖頭道:“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我風月宗謹遵其他宗門及在場諸位道友意見,自無不可。”她這話說的模棱兩可,傅山道人還想再問。


    卻見曇陽子笑道:“傅山道長,不如我問問在場大夥是什麽意思。”她跟著朝台下嬌聲問道:“諸位道友,師姐師兄們,你們說,讚同今日重新推薦盟主嗎?”


    頓時台下又有人叫道:“對啊,重新選,重新選,這樣才好玩嘛。”


    “對啊,各憑本事,也好看看中土近些年來,有無驚才絕豔之才?”


    李天涯發現台下這些人聲音齊整,曇陽子每每出聲發問,他們都是很積極隨聲附和,好像是有備而來。當然有不乏好事之徒,乘機隨口附和。


    一個白發微胖的老者道:“傅道長,重新推選,也是好事,咱們修行界講強者為尊,讓新一輩的弟子磨礪,見識世麵,也不為壞事。”傅山道長一看,這人叫雁七,無門無派,隻知是赤城山上的一介散修,博古通今,在修行界人緣頗好,人稱百事通。


    傅山道人曬道:“本次大會,原無此籌劃,我輩修行人,如逆風而行,本性淡泊,隻重機緣,何必多此一舉?況且,如此蒼促之間,如何推選盟主?”


    傅山道人作為這次中土修行聯盟組織者之人,原意隻是匯合三山五嶽眾門派,說明現在情勢,以使中土修士,有所警惕而已,除了五大宗門主會再進一步作些謀劃,並沒有其他籌劃。因此對曇陽子及雁七的提議不以為然。


    曇陽子又道:“蛇無頭不行,就是因為幾十年來,中土修行各宗門自顧閉門靜修,不理外事,鬆懈怠慢日久,才使得西域魔門肆虐,入侵中土。咱們修行人,哪裏有那麽多講究,就這兩日,重新推選盟主,大夥聽他指派,勵精圖治,你一味委婉拖拉,難道是有私心?”


    曇陽子說到後來,言辭相當不客氣。


    傅山道人弟子玉虛子眼見曇陽子咄咄逼人,聽到此處再也忍受不住,怒道:“我們嶗山派有什麽私心,難道是你們風月宗想當盟主?”


    曇陽子笑道:“盟主之位,技高者得,如我宗門主藝壓全場,能帶領大夥,驅逐魔門,守護中土,令狐門主來當盟主,也無不可。”


    玉虛子冷笑道:“說來說去,原來是你們風月宗覬覦盟主之位,就不知有沒有驚人本事?”


    曇陽子傲然道:“我風月宗以天下蒼生為任,匡誌守護中土,既然有統率中土群修之誌,自然是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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