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春,你沒事吧?”


    陳詩語跟著莫驚春來到後院房間,看到莫驚春盤腿坐在床上,臉色依舊冷清,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沒事。”


    莫驚春吐出三個字後,便再次安神入定,天地元氣在太清觀想法的作用下,源源不斷地湧入莫驚春體內。


    陳詩語很想安慰莫驚春幾句,但見莫驚春如此,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隻是上前將窗戶撐開,離開了房間。


    一夜無事。


    次日天還未亮,莫驚春一個人提著劍往城外去了,張三和小七慢一步趕來,等他來的時候,太平湖上已經是一片狼藉。


    劍影繚繞間,太平湖水被劍氣不斷摧殘,束發的發帶早就在練劍時脫落,此刻的莫驚春披頭散發在太平湖上空,如瘋魔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劍法。


    他要報仇。


    他要親手替李淳陽報仇。


    境界他必須修煉到化虛境,這劍法他也要練到極致。


    這近乎成了莫驚春心裏的執念,帶著這個執念,他練劍時,甚至不覺得疲累。


    “張三哥哥,少爺他怎麽了?”


    “沒事。”張三擠出一抹笑容道:“去練你的槍法吧。”


    小七點了點頭,握著長槍在岸邊修煉起了寒氣近。


    張三歎了口氣,迴想著雍州的遭遇,他再練拳時,拳法當中竟然多了幾分灑脫和霸道。


    ……


    瓊州。


    風雪山莊。


    鄧白將莊內所有弟子全部聚集到了大雪坪上,這種情況是不曾出現過幾次的,但不過鄧青如何追問鄧白要做什麽,鄧白都沒有迴答,隻是麵如死灰地連連歎息。


    人頭竄動間,鄧白終於掠了過來。


    人群自動分出一條路,鄧白落地之後慢慢走到了大雪坪的最高處。


    剛才還嘈雜的大雪坪上頓時變得安靜下來,這便是風雪山莊莊主的份量,可能在別的地方,鄧白的名聲並不大,但在瓊州這一畝三分地上,鄧白的名聲卻不遜色於任何人。


    鄧白掃了一眼下麵的人,眼神中盡是後悔,如果能重新選擇的話,他一定不會和蔣丞一起去伏殺莫驚春,可這世上同樣沒有後悔藥吃。


    稍稍頓了片刻。


    鄧白終於開口說道:“風雪山莊就地解散,所有弟子可以去幾個客卿那領一份盤纏,即日起,速速離開馮雪山莊。”


    一句話說完。


    整個大雪坪上的弟子全部傻眼了。


    風雪山莊就地解散?!


    為什麽?


    一群人小聲議論了起來,另一群人卻是直巴巴地看著鄧白,像是希望得到一個解釋。


    一旁的鄧青也同樣懵逼了,他驚愕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非常不理解地問道:“爹,為什麽?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解散風雪山莊?”


    鄧白沒有向鄧白解釋,也沒有向風雪山莊的弟子們解釋,他悲涼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正要離開時,一道身影從遠處掠來。


    鄧白心裏猛地一緊。


    他知道這件事,莫驚春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人竟然會來的這麽快。


    待那道身影掠到近處時,他才看清來的人是誰。


    趙峰也就在景山和太安城的時候脾氣好一點,其他時候他可沒這麽好脾氣,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如隕石一般從天空中降落,同時一拳揮出,強悍的力量揮出一道足以開山震地的拳罡,直接將地上砸出一個大坑,鄧白躺在坑地,嘴裏止不住地湧出鮮血。


    鋥!


    鋥!


    鋥!


    風雪山莊的弟子見狀,紛紛拔出了佩劍。


    趙峰掃了一眼這上千人,臉上鄙夷道:“就憑你們這群三腳貓,也敢在老夫麵前拔劍?!”


    鄧青緊握著自己的疾風劍,他知道這站在空中的老人,實力絕對遠遠高出自己,要不然自己的父親也不會被一拳砸進地底,但鄧白是他父親,要是有人對他的父親動手,他也是會拚上性命的。


    就在此時。


    “咳咳咳。”鄧白又咳出幾口鮮血,隨後顫抖著舉起右手,聲音沙啞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爹!你怎麽樣?”鄧青看到自己父親衣服上全是血,他抬頭看著趙峰,怒道:“前輩無緣無故來我風雪山莊打傷我父親,是不是太不講理了?”


    “不講理?”


    趙峰大笑兩聲,道:“你問問你爹,我趙峰是不是一個講理的人?”


    趙峰!


    雖然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但江湖上的人卻都聽說他,武癡趙峰,莫無道之前的武道開山之人,直至現在,都有數不盡的武夫在琢磨他的拳法拳意。


    在人群一片沸騰的時候,趙峰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鄧白,說道:“莫無道飛升之前把他兒子托付給了我,此次若是你兒子去找他的麻煩,我不會管,可你好歹也五十多歲,哪來的臉麵向一個晚輩動手?”


    鄧白捂著胸口,麵色難看道:“前輩,我已經知錯。”


    “知錯?嗬,你一句知錯可要了李淳陽的性命,要不是他自毀洞元,老夫那徒兒和莫驚春可就都死在了你的劍下,鄧白,老夫今日來不為別的,隻為了取你性命,你要是不服,盡可以把你那秋霜降拔出來,讓老夫看看你如今的劍法能不能上得了台麵。”


    “趙老前輩,能不能給我一條活路?我鄧白發誓,即日起隱世而修,不再踏出江湖一步。”


    “不能。”趙峰直接拒絕道:“莫無道曾說過,十五年之內李淳陽有望突破到無距境,成為新一代的劍道開山之人,你一個修煉了這麽多年才隻有洞元七境的廢物,用你的命換他的命,不值。所以老夫殺完你之外,還要去殺蔣丞,至於另外幾個大燕國的人,老夫不會管,就讓我那徒兒和莫驚春以後自己去報仇。”


    聽到趙峰的這句話,鄧白心裏已經是萬念俱灰了。


    這個時候。


    大雪坪上的這群人,才明白,趙峰為什麽會來到風雪山莊,又為什麽對鄧白出手。


    原來是他們的莊主對莫驚春和趙峰的徒弟下手了了。


    這讓不少人把劍又都放下了。


    江湖中,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鄧白要殺莫驚春和趙峰的徒弟,那趙峰來找鄧白報仇也很合理,就算說到天邊去,趙峰要殺鄧白,也沒人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鄧白咳嗽幾聲,嘴裏又湧出一些殷紅的鮮血,他杵著劍顫顫巍巍地從坑裏站了起來,隨後紅著眼十分不甘心地問道:“殺莫驚春是鄧某一個人錯,風雪山莊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能不能請趙老前輩高抬貴手,放過這裏的其他人包括我的兒子。”


    “老夫本來就沒打算對他們動手。”


    “好好好。”鄧白一連到了三個好字,最後拔出秋霜降,高舉過了頭頂。


    鄧青似乎猜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要做什麽,他收迴自己的疾風劍,一邊往鄧白的位置衝去,一邊高聲大喊:“不要!”


    鄧白慘然一笑,揮劍抹脖,鮮血四濺,在瓊州也算是聲名顯赫的風雪山莊莊主鄧白,就此隕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趙峰喃喃自語,消失在了大雪坪上空。


    ……


    京城。


    養心殿內。


    蔣丞帶著兩個兒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認著錯。


    慕容雲歌聽完蔣丞說的這些話,一對柳葉眉頭卻是緊皺起來,她眯著鳳眸,冷聲笑道:“好啊,沒想到你還是對莫驚春下手了,蔣丞啊蔣丞,你好歹先前也是我大周堂堂的大將軍,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一個小輩下手,朕還真是看錯你了。”


    向來沒把慕容雲歌放在眼裏的蔣丞,此刻卻十分老實地跪在地上,哽咽道:“臣弟錯了,還請皇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臣弟一次,今後臣弟一定老老實實呆著,絕不再惹事了。”


    五十多歲的大男人,堂堂前大將軍,竟然會露出這幅哭戚戚的表情,如若沒有親眼所見,說出去,誰會相信?


    “你要朕如何保你?”


    “皇姐~”蔣丞話還沒有說出口,慕容雲歌陡然怒道:“誰是你的皇姐!”


    蔣丞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卻是一閃而逝,他立馬改了稱唿,腦袋死死叩在地上,聲音激動道:“李淳陽跟莫驚春關係不一般,此次李淳陽因莫驚春而死,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陛下對莫驚春應該有些恩情,他要是來找臣的麻煩,還請陛下能出麵幫忙,至…至少保全臣的性命。”


    “你現在知道怕了?你要殺他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這個結果?”


    蔣丞沒有搭話。


    慕容雲歌長唿出一口氣,眸子閃爍間,思考著此事該如何來辦。


    就在這時。


    殿外傳來幾聲腳步聲。


    不過很快就沒了。


    應該是外麵的人覺察到了養心殿內,不止慕容雲歌一人。


    慕容雲歌直接道:“進來吧。”


    殿門打開,黑衣女子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蔣丞父子三人跪在地上的時候,她有些意外,正不知道該不該把最新的消息說給慕容雲歌聽時,慕容雲歌直接問道:“何事?”


    “瓊州風雪山莊莊主鄧白自盡而死,風雪山莊一夜之間不複存在。”


    這話說完。


    蔣威、薑武兩個人心裏確實猛然一緊。


    慕容雲歌問道:“誰過去了?”


    “武癡趙峰。”


    “知道了,退下吧。”


    “是。”


    黑衣女子走後,慕容雲歌起身道:“迴你的將軍府去,從今天起,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將軍府半步。”


    明明是被禁足,蔣丞卻激動道:“臣,謝陛下聖恩!”


    “從今以後,你要是再自找不自在,可別怪朕不念舊情,那點舊情,早被你自己給作沒了。”


    蔣丞一聲不吭地從地上站起來,帶著兩個兒子,弓著背離開了養心殿。


    慕容雲歌望著蔣丞離去的背影,很快又道:“來人。”


    黑衣女子再次出現在大殿內。


    “去趟太安城,看看莫驚春現在是什麽情況。”


    “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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