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和巡防營聯手,在城南大肆搜索,暫時還未查到怡紅樓那邊,不過張管家已經按照令主您的吩咐,將怡紅樓那邊的聯絡也給斷了。”春燕接著說道。


    怡紅樓是京中刀奴藏身處之一。


    另外兩處刀奴藏身處,豐記米鋪和城外義莊已經被官府連根拔起了,刀奴大多在圍捕時死於官兵手中,少數幾個被生擒,但也無關緊要。


    春燕口中一個輕描淡寫的“斷”字,背負著一條或是幾條人命。


    柳七默然頷首,算是表達了對張誠所作所為的認可。


    “既然已經斷了,就別再管了,放他們自生自滅去吧。”柳七平聲靜氣地說道,身上不自覺地散出一股肅殺之氣。


    她本隻打算留下一部分遊魂充當耳目,以免自己將來闖蕩江湖時兩眼一抹黑。


    至於刀奴這種純為殺戮而生的工具,柳七自是不需要的。


    殺人,她柳七沒必要借他人之手。


    而一旁躬身站著的春燕已然感覺到了柳七身上那股磅礴的威壓,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張管家果然沒說錯,令主是個……可怕的女人!”


    當然這樣的話也隻能放在心裏說。


    春燕一躬到底,輕聲問道:“令主,可還有什麽吩咐?”


    柳七循聲看去,目光在春燕身上駐足良久,直至春燕的身軀肉眼可見地發出了緊張的顫栗,她方才緩緩挪開了眼睛。


    麵對柳七的詢問,春燕剛剛一一迴答,口齒清晰伶俐,哪有一絲平日裏毛躁憨厚的模樣。


    “先下去吧,無事莫要來房間打擾我。”


    ……


    吃過午飯之後,柳七在床上盤膝而坐,練了一會兒功。


    無論是古柳心法還是滄海神功均已穩固在了現有的境界,真氣較之以前也凝實了不少,但問題在於想要在周身凝氣為罡,還是差了點意思。


    除非能夠拿到後續的功法!


    滄海神功暫時不必多想,雖然太後周宓手中極可能有後續的功法,但這位娘娘身上籠罩的迷霧實在太多,柳七根本看不明白,敬而遠之才是最佳的選擇。


    那就隻有古柳心法了。


    準確的說,應該稱它為乙木神訣。


    柳七閉目凝神,真氣在她經絡間穿行著,一個周天下來,原本存於某些筋脈或是穴竅中的淤結,已經被清掃一空,柳七的眉眼也跟著舒展開來。


    自此她徹底掃清了此前與人交手時留下的暗傷,周身真氣可以暢通無阻地在經絡間行進,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磅礴的氣勢。


    柳七睜眼,雙眸精光閃爍最後匿跡於眼底,重新恢複了清冷的目光,身上的氣勢也隨之消散無形。


    她的目光緩緩落至左手手腕內側,月牙已經變得栩栩如生。


    柳七心中明白即便是拿到完整的乙木神訣,也無法改變同修此功的二人在相見時,真氣會互相牽引的問題。


    高手過招,勝負往往隻在一息之間。


    倘若自身真氣在決定生死的關鍵時刻突然不受控製,哪怕隻有短短的一瞬,也足以讓人飲恨當場。


    這就是為何當年七重天的傳承會如此殘酷的原因。


    一脈隻傳一人,是因為一脈隻能活一人。


    七重天的人行事如此暴虐無常滅絕人性,想必也和這種殘酷的傳承方式有關。


    乙木神訣有它的問題,但留給柳七的時間不多了。


    她若是像方青鸞,樂青瑤一樣,不說出身在一個名門大派,隻需身處一個正常的環境中,有著月牙反哺的幫助,以及長輩師門的稍加庇護,她完全可以選擇自廢武功重新修煉。


    但自廢武功不是放著這門武功不練,然後直接轉修其他武功這麽簡單。


    古柳心法在經絡中開辟的“路”已成,若要自廢武功,隻能強驅真氣逆脈而行,將已經建成的“路”徹底毀去!


    這樣的代價太大了!


    況且滄海神功和古柳心法的“路”也有交匯之處,毀去了古柳心法的“路”,代表著滄海神功的“路”也會出現損毀。


    盡管有著月牙存在,但這樣的代價還是太大了,基本等於柳七此前十餘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所以找到眉夫人,將完整的乙木神訣拿到手,然後幹掉令狐朔……


    這就是柳七的打算。


    與其讓自己來承擔自廢武功的代價,不如直接一條道走到黑!


    有了完整的乙木神訣,再加上即將到手的十粒靈丹,柳七自信一定可以踏入頂尖高手之列,再加上殺意的加持,別說是令狐朔,放之整個江湖能讓她避其鋒芒的也隻有那幾位了。


    問題的關鍵在於……眉夫人為何還不現身!


    距離她和柳十九會麵,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


    現在柳十九已經知曉了柳七的身份,且也知道她就住在城西柳府。


    倘若柳十九可以和眉夫人聯係上,那麽眉夫人也應該會想辦法見柳七一麵才是。


    柳七想不到眉夫人有什麽理由不將完整的乙木神訣傳給她。


    她的目的不就是報仇嗎?


    苦心積慮在柳七進京之前傳授了她乙木神訣而非已經改進過的古柳心法,不就是想著有朝一日柳七可能會在京城和令狐朔碰上。


    令狐朔也確如眉夫人所預料的一般,在知曉柳七身上也懷有乙木神訣後,不管是為了隱瞞他們當年算計細柳山莊的秘密,還是為了自身的真氣不受影響。


    總之令狐朔對柳七動了殺心,並且當天晚上就將柳七引到了京郊的樹林,埋伏了手下心腹,準備對柳七動手。


    或許在眉夫人最初的設想裏,令狐朔本應殺了柳七,從而得罪了黒獄門,引得幕後的“黑獄王”出手,將其除掉。


    但她絕技想不到,短短數月,柳七修為突飛猛進,從一個不到一流的普通的高手,迅速成長為能和頂尖高手過招並且不落下風的存在。


    令狐朔非但沒能殺了柳七,反而一夜遠遁百裏當起了縮頭烏龜。


    就算眉夫人不知道令狐朔已經被柳七驚走這件事,但薛毅和林雁歸的死已經在江湖中傳開,眉夫人就算再後知後覺也該意識到柳七已經不是細柳山莊時期的柳七了。


    她現在是兇名赫赫的“七殺”,完全有能力幫眉夫人幹掉令狐朔。


    所以,柳七一直在等著眉夫人主動找上門來。


    ……


    眉夫人沒有等到,但是等到了其他的貴客。


    正在床上打坐運功的柳七耳朵突然一動,旋即停下了運功,睜眼往窗外看去。


    除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院中輕微的“沙沙”聲響。


    院中是春燕正在打掃院子。


    “柳湘湘,你姐姐怎麽就住在這兒?”外麵傳來了一道耳熟的聲音,清脆悅耳,聽著就知道是個年輕姑娘。


    “大小姐!”


    當柳七推門走出時,正好看見了春燕動作僵硬地對著門口處的柳湘湘行禮。


    柳湘湘身邊還站著一個花容月貌的姑娘,正是之前在天鴻樓見過的方若蘭。


    方若蘭見柳七走出來,先是表情一滯,隨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但很快恍然迴過神,對著柳七輕輕頷首笑道:“柳小姐,叨擾了。”


    ……


    略顯狹窄的房間內一下子湧入了三個風華正茂的年輕姑娘,端著茶水走進來的春燕目光一掃三人臉龐,頓覺屋內都明亮了幾分。


    “還是七娘說的有道理,這地方看著又小又舊,但是確實清淨。”方若蘭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接過了春燕手中的茶水,直接一口飲盡。


    隨後神神秘秘地伸手掩著嘴,接著小聲說道:“最要緊的是長輩離得遠,根本管不著!”


    柳湘湘在一旁聽著哭笑不得,忙開口道:“若蘭姐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而後撅著嘴看了柳七一眼,眼神之中似有一絲幽怨,旋即對著方若蘭細聲解釋道:“娘之前已經開口讓姐姐搬到後院去住,隻是不知道為何姐姐不願意……”


    薄待原配之女,在京城這個踩高捧低的地方,算不得什麽稀事。


    周氏讓柳七住在這個偏僻的小院,或許是因為當初梁嬤嬤在耳邊進了讒言,但周氏本人心中隻怕也是對柳七也沒多大的好感。


    至於後來想讓柳七搬入後院……


    乃是周氏決定用柳七去勳貴世家攀關係後才提出的,這其中有幾分誠意,自然不必多說了。


    柳七當然明白柳湘湘是在維護她的母親,再怎麽說周氏也是她的親生母親,當女兒的維護母親也是無可厚非。


    況且柳七本就是個西貝貨,真正的柳七娘早已在岐州的瘟疫中香消玉殞了。


    所以她心中對於周氏所謂的薄待和冷落,都沒什麽感覺,反正都不是一家人。


    倒是見柳湘湘眼中有些焦急,柳七心中一動,低頭喝了口茶,而後就將話題扯到了別處:“方小姐……”


    話未說完,便見方若蘭對著她連連擺手:“七娘不必這麽客氣,隨湘湘一樣叫我若蘭就好了。”


    方若蘭眼中充滿了真摯,並非是惺惺作態。


    柳七見狀微微頷首,而後接著說道:“若蘭,不知夭夭小姐現在如何了?”


    “對呀,夭夭現在怎麽樣了?”柳七這一問,柳湘湘也跟著望向了方若蘭。


    “這……”方若蘭明顯陷入了猶豫。


    柳七本想直接問為何她們幾人都被摘了出去,但又覺得太過突兀,隻能先問問夏夭夭的現狀,看能否從方若蘭口中套出點話來。


    方家也是勳貴之一,定然知曉一些內幕。


    “嗨,夏夭夭現在好著呢!”似是見柳湘湘和柳七二人均是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方若蘭幹脆放棄了掙紮,坦言道:“慶國公就這麽一個寶貝嫡女,他若是想保,安國公拿他也沒什麽辦法啊!”


    “更何況,現在王修明已經能下床了,過不了多久他又能生龍活虎的出去找那個姓姚的女人了!”


    姚姓女人,自然說的是柳十九,她現在的身份是姚欣彤,禁軍刀法教頭姚誌信的侄女。


    果然,隻見方若蘭突然壓低了聲音,又掩著嘴說道:“你們可知道王修明找的那個女人是什麽來路?”


    “誰啊?”柳湘湘頗為配合的問道


    “伱們肯定猜不到!”方若蘭抿嘴一笑,“是禁軍教頭姚誌信的親侄女,此番上京便是來投靠姚誌信的。”


    “唉!”方若蘭不禁搖頭歎道,“你們說這是不是孽緣,慶國公和姚誌信那可是多年的同僚兼好友,據說當年兩人一起在外剿匪時,姚誌信還救過慶國公的命。”


    柳湘湘瞬間瞪圓了眼睛:“那……那個姚小姐還去勾搭王二公子?”


    “錯了,錯了!”方若蘭連忙說道,“是王二公子看上了姚欣彤,而且這個姚欣彤還是姚家唯一的後代,聽說姚教頭見到侄女兒時都快哭出來了!”


    “唉!”


    方若蘭又是一聲歎息。


    “孽緣啊!”


    柳七依舊是沉默不語,借著低頭喝茶的空擋,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目前看來,柳十九的計劃似乎是成了。


    安國公和慶國公已經翻了臉,甚至在慶國公所屬的禁軍一係中,也埋下了一絲裂痕。


    但是方若蘭還是沒提及究竟是誰將她們從中摘了出來。


    柳七見方若蘭和柳湘湘你一言我一語就要扯到別處,隨即輕聲歎道:“說來我們也是幸運,無論是慶國公還是安國公都沒有上門興師問罪。”


    方若蘭正喝著茶,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放下了茶杯,沉聲道:“倒也不全是幸運,我和大嫂雖說沒事,但秦氏卻讓人找了我二哥……”


    哢滋!


    柳七循著脆響聲看向了方若蘭握著茶杯的手,看見了略微發白的五指。


    看來方若蘭那位在京營效力的二哥方維憲吃了不小的虧。


    “至於你們姐妹兩……”方若蘭握著茶杯的手送了啥,旋即目光閃爍,看向了柳湘湘,緩緩說道,“我偷聽了大哥大嫂的談話,聽我大哥說是太後娘娘身邊的朱雀將軍分別找過安國公和慶國公。”


    “是小姨!”柳湘湘雙目微張,驚訝出聲。


    方若蘭抿著嘴說道:“不然還能有誰,太後娘娘雖說為了避嫌隱居不出,但她老人家畢竟垂簾聽政十幾年,在朝中還是很有威望的。”


    “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小姨了。”柳湘湘眼中露出黯然之色。


    見她……


    柳七腦海中浮現出周宓那張頂多二八芳華的臉來,心想若是你現在見了她隻怕會認不出來。


    周宓的年輕是不正常的。


    當初在白溪山莊時,周宓麵見周氏柳湘湘這些親人,也是用一麵屏風遮住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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