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任世之坐在咖啡廳的包間裏,看著對麵的女醫師問道,“你在醫院裏跟馬恩相處了兩年,對吧?”


    “我已經不是醫生了。”劉雨君搖搖腦袋,“但你說的對,自兩年前成為李醫生的副手,我就跟馬恩有所接觸了,不過他不是什麽熱衷於社交的人,因此除了些心理康複活動以外,我們沒有真正的聊過幾句。”


    當然,她對馬恩這樣的普通人也沒什麽興趣,倒是嚐試過接觸幾位有錢人,但他們全都對自己沒什麽興趣。


    任世之微微頷首:


    “沒事,我主要想了解的也不是他性格和愛好什麽的。


    “不過,我還是要問下,你對馬恩有什麽大致的看法嗎?”


    劉雨君沉思道:


    “他平常也不怎麽跟其他人交流,但有的時候會偷偷打量幾眼其他的患者,比如說跟他幾乎同時出院的一位少女。”


    “寧長空?”任世之神色好奇地說道。


    “對,就是她。”劉雨君連連點頭,“以前還有幾個人,但我當時也對此也沒有特別在意,他們多數都已經出院了,或者在李醫生死後就被調到了其他主治醫生的手下。”


    任世之接著問道:


    “李醫生呢,他對馬恩有什麽看法嗎?”


    劉雨君迴憶道:


    “你說他嘛,李醫生是位值得敬重的前輩,但我,嗯,這麽說吧,他不會跟我分享自己對患者的看法,我們的談話內容也局限在工作上。


    “但我沒有經手過馬恩的錢,也就是說就算他們有交易,我也完全不知道。”


    到了現在,劉雨君也隱隱察覺到馬恩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普通人了。


    不然的話對麵這個男人也不會找到自己,還開出了高達十萬聯邦幣的價格,馬恩要不是什麽通緝犯,就肯定有她根本沒法想象的特殊身份。


    “那你覺得他是精神分裂患者嗎。”任世之問道,“我看病曆上是這麽寫的。”


    前醫生劉雨君搖了搖腦袋:


    “不,他沒有什麽精神分裂患者的典型特征,不過這完全可以解釋成服藥以後的正常情況,但如果你非要說的話,馬恩的確存在裝病的可能性。


    “住進維克托療養中心高級區的患者,多數都不是什麽重症病患,對於真正有明顯問題的客戶,我們還有專門的單獨區域提供給他們。”


    任世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也就是說,他完全可能根本沒有任何的精神問題,出於某種原因才住的院。”


    “嗯……”劉雨君微微皺眉道,“雖然說他沒有精神分裂的常見症狀,但其實還是有些不太正常的表現,維克托療養中心高級區的治療水平也是世界一流的。”


    任世之笑著說道:


    “如果他想裝成精神分裂症患者,是不是就會試著做些反常的事情。”


    而且能力者就經常會做出怪異的事情,實際上這是因為普通人來有時候沒法理解驅動著他們做出行為的原因。


    他們看到的不一樣。


    “這麽說也是。”劉雨君不再嚐試捍衛自己作為醫生的看法,“但他在這裏也沒有做什麽事情啊。”


    任世之嘴角微微翹起。


    因為他住進療養中心不是要做什麽,而是要躲避什麽。


    “劉醫師,你覺得李醫生是位會自殺的人嗎?”任世之提問道,他並沒有懷疑這是馬恩的手筆,不過不能排除此事跟馬恩有關的可能。


    “我不知道。”劉雨君實話實說道,“沒有誰了解李醫生那樣的人,你知道他的銀行存款有多少嗎,如果我有他十分之一的財富,肯定早就享受退休生活去了。


    “但是他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花半分錢,全部開銷用的都是合法收入,你說我怎麽判斷這樣的人到底會不會自殺?”


    任世之跳過了這個問題:


    “那呂義德呢?”


    這才是真的想問。


    劉雨君明顯怔住了幾秒。


    “我不知道。”反應過來她連忙搖起了腦袋,“他住院都沒多久,我怎麽可能清楚他的想法。”


    任世之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她。


    劉雨君迎著他的目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有點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


    “沒事的。”他溫聲說道,“呂壺材已經在兩天前因心髒病發作而死了,沒有誰會知道這件事不過如果你不迴答的話,也許事情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我知道你收了錢。”


    在他的注視下,劉雨君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腦中不受控製地湧向各種對未來命運的恐怖想象。


    “我,我……”她有些瀕臨崩潰的說道,“我已經把錢還迴去了,我根本……”


    “冷靜。”任世之說道,“隻要你足夠誠實,誰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劉雨君感覺她的話語就像是有魔力般,在聽到冷靜兩個字的時候她竟然真的不再顫抖和結巴了,也慢慢意識到事實的確如對方所說。


    呂壺材都死了,誰來找她的麻煩呢?


    “唿。”她長長吐了口氣,“呂義德可能是自殺的,他有兩個人格,其中善良的那個自稱要殺了自己的另一個人格,替死去的女孩複仇。”


    “真的嗎?”任世之認真地說道,“你在仔細想想當時的細節,還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可以考慮下馬恩對這件事的影響。”


    她眨了眨眼,聽從對方的話語仔細思考去當時的情景,讀書期間學到的知識與呂義德平常的微小神態變化都忽然浮上了水麵。


    “但是呂義德的父親根本不擔心他真的會自殺,沒有對我們進行這方麵的任何要求,而且據呂義德自己說,他的父親可能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而且多重人格障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但根據我對他兩個人格的觀察,他的確不太符合這種情況……


    “他並不是真的患有多重人格障礙!”


    劉雨君斬釘截鐵地說道。


    此時她有些後知後覺地問道:


    “馬恩到底是什麽人?”


    “這不是該問的。”任世之神情平靜地注視著她的雙眼,“我會給你再打五十萬,離開這個城市不要迴來,你要記住……


    “如果你跟誰提起我們今天的談話,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去,明白嗎?”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威脅對方,更接近於陳述事實。


    劉雨君有些恍惚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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