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周圍,更是仿佛開啟了無數看不見的時空蟲洞,濃烈的氣運從各個蟲洞中貫穿而來,加持在兩道龍影上。


    看著這兩道龍影,陳霆再次陷入了沉默,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一黑一白兩道龍影中蘊含的力量,仿佛深淵大河,浩蕩無極,超越了神器,濃縮了天地自然之精華,陰陽平衡,運轉五行,生生不息,流淌不絕。


    無數將士的屍骨堆積成征戰殺伐之氣與億萬臣民信仰代表著開創和守成,也是帝國強大的兩大基石。


    祭台下方,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看上去十分年輕,錦衣華服,周身沒有傷口,一個個全都被吸幹了氣血精元。


    陳霆目光一掃,這些人生前的武道修為並不強大,但或多或少都殘留著一股貴氣,縱然麵孔已經變的扭曲猙獰,看上去仍是有些熟悉。


    微一思索,陳霆卻是更為驚訝,這些年輕人赫然都是陳氏皇族,雖然是比較遠的旁支,卻畢竟蘊含著皇族血脈,想必是被趙驁以魔門秘法吸幹了血氣,用來竊取王朝氣運。


    大殿中散落的黑氣,似乎便是以血祭之法從黑龍身上剝落下來的龍鱗,至於那條白龍,億萬臣民的信仰,隻有真正的帝王才能夠掌控,憑借一些旁支血脈,卻是不可能撼動。


    沉吟了片刻之後,陳霆將那些屍體一一收斂,雖然他的身上也流淌著陳氏皇族血脈,但卻是不打算再借用王朝氣運來修煉,畢竟自己已經沒有了皇子的身份,名不正則言不順,而且以王朝氣運修煉,雖然修為提升的更快,但汲取的王朝氣運越多,與帝國間的牽絆便會越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於陳霆來說,在某些情況下,反倒會成為負擔。


    至於天地印,陳霆隻是掃了一眼,便知道這種存在根本不是他能夠撼動的,貿然觸碰之下不僅會遭到強烈的反噬,而且定然會驚動皇室高手,到那時,擅闖祖閣的罪名恐怕是百口莫辨了。


    除了天地印和翻騰的兩道龍影之外,石室中便沒有其他東西的,也看不到出口和門戶,而四周的牆壁上更是布滿了禁製,硬闖是闖不出去,而且畢竟是陳氏祖閣,龍脈所在,陳霆也不敢大肆破壞。


    不過,讓陳霆感到有些詫異的是,雖然名義上是祖閣,但卻沒有看到曆代先祖的牌位,除了大殿中的神像之外,便再沒看到與皇室有關的東西,如果沒有天地印和王朝氣運所化的兩道龍影,這裏簡直是一處放逐之地,荒涼森然。


    “一定有著離開的通道!”


    陳霆暗暗嘀咕著,滅世妖瞳運轉著,將大殿和石室掃了一遍又一遍,卻是察覺不到任何痕跡,趙驁既然能夠進入這裏,或許會知道些什麽。


    虛天鼎中,天界淨火不斷焚燒煉化,趙驁已是極為虛弱,肉身近乎崩潰,意識遊離,神魂散亂,九蕩天威寶衣和所有的法器寶物已被全部剝奪,整個人縮成一團,再沒有半點反抗的可能。


    殺他不難,但想要強行翻看他的記憶,卻是沒有可能,畢竟趙驁的境界要在他之上,縱然神魂崩潰,也無法對其進行搜魂。


    既然暫時找不到離開的方法,陳霆索性沉下心來,仔細的思索著,同時拿出了九蕩天威寶衣。


    趙驁身上價值最大的兩件東西,便是屠魔斬神刀和九蕩天威寶衣,屠魔斬神刀被殺戮聖殿吞噬,至於能不能降服,就看黑焰的手段了,而九蕩天威寶衣雖然被陳霆打的寶光暗淡,但本身的品質仍在,卻是未必沒有修複的可能。


    幾滴生命之乳化開,隻是片刻間,真元便已恢複,陳霆思索了片刻,已進入到了虛天鼎中,手指一點,一團團真火配合著天界淨火的焚燒,不長時間,便將趙驁的肉身徹底粉碎,血氣精元凝聚出一枚晶體碎片,雖然渾濁而殘破,但畢竟已經領悟出了空間法則,形成的空間法則碎片價值也是巨大。


    陳霆沒有煉化這枚晶體碎片,而是直接打入到了九蕩天威寶衣之中,與此同時,他的袖袍一抖,許許多多的材料飛了出來。


    這數年來,陳霆連番奇遇,更是不知道擊殺了多少強大的人物,雖然已經消耗了不少,但積累下來的財富仍是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周武帝連青銅大戟和殺戮聖殿都還給了陳霆,自然不會貪墨大戟中收藏的財富,除了封印神符留在了楚靈兒的手中,其他寶物卻是一樣不少,神念催動之下,一件件材料飛出,青古玉、天心石、龍鱗鳳羽、神物之石、玄魂玉精……


    這些材料都是經過反複計算之後,能夠融入九蕩天威寶衣之中,還有一些品質極高的法器也飛了出來,在天界淨火的焚燒下瓦解開來,從中提煉出罕見而堅固的材料。


    星辰煉寶訣運轉間,縱然處於地下深處,仍是引落無數虛幻的星光,種種法門施展開來,千錘百煉,重新鍛造這件法衣。


    漆黑的法衣淩空漂浮,一道道符紋衍生,幽幽的光華再將迸射出來,一件又一件的天材地寶融入其中,光華越來越濃鬱,隱隱有虎嘯龍吟聲傳遞。


    雖然隻是一件仿製器,但趙驁在鍛造這件法衣之中,也融入了大量的虛空晶石,縱然沒有開辟出領域洞天,卻同樣蘊含了空間法則之力,扭曲敵人的攻擊,仿佛經過了九曲十八彎,威力大大減弱。


    征戰殺伐之力錘煉意誌,而億萬臣民的信仰之力卻是能夠淬煉肉身,石室之中,陳霆沒有刻意的去吸收王朝氣運,但黑白雙龍盤旋之間,卻仍是有不少元氣散落出來,這些元氣對祭煉法器和淬煉肉身都有著極大的作用,甚至連天地印都對這裏的元氣產生了影響,似乎引發了陳霆的血脈之力,使得他的真氣都產生了蛻變。


    在石室之中,感覺不到日月的交替,似乎連時間的流失都變的緩慢,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九蕩天威寶衣的光芒越來越強烈,一道道符紋遊走,已經重新恢複為八品法衣,雖然沒有器靈存在,但卻仿佛皮膚一般,與人的身體結合之後,有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若是以領域之力催動,威力量更是強大。


    青銅大戟也已被陳霆重新祭煉了一遍,戟身上的刀痕漸漸消失,但本源法則的損傷卻不是那麽容易彌補,甚至連領域洞天都有些不穩,又讓陳霆耗費了幾枚空間法則碎片。


    幸好母親的墓園沒有受到影響,否則的話,必將成為他的一大恨事。


    蘭陵王貴為陳國第一王侯,在草原上有著極大的影響力,但狼子野心,竟敢妄圖竊取王朝氣運,殺了也就殺了,就算被人知道了,也算不了什麽,陳霆也不會在乎,被困於祖閣之中,倒是讓他的心境更為沉穩,甚至到了破境的邊緣。


    陳霆的身軀已經被淬煉的極為完美,識海重開,更是使他的精神意誌突破了極限,而他本身的積蓄也已足夠,隨時都能夠衝擊五重天的境界,但陳霆此刻卻是沒有破境的衝動,反而刻意壓製,不斷逼迫自己的潛力。


    境界提升的太快,有的時候並不是什麽好事,雖然陳霆的心境沉穩,意誌也堅若磐石,但在短短數年間,便連破數境,跨度如此之大,卻是難免會留下一些隱患,而且武道境界越低,積蓄的力量越大,將來的成就便越強,武道之途也會走的更多。


    石室之中,天地印沉穩如山,黑白兩龍演化陰陽,運轉五行,仍是在祭台上旋轉遊走,突然間,一道沉悶的轟隆聲響徹起來。


    不知道聲音來自何方,但卻立時將陳霆從修煉中驚醒。


    “莫非出了什麽變故?”震驚之下,陳霆立時運轉起滅世妖瞳向外看去。


    石室之中,受到禁製的影響,根本看不到石壁後的變化,但外麵的大殿之中,所有的動靜已經被陳霆盡收眼底。


    大殿中央的神像似乎生出了一些變化,淡淡的光華湧動間,原本模糊的五官竟然變的清晰起來,陡然間,一道精芒從雙目中迸射,刺入到了混亂的時空亂流之中。


    空間之力震蕩,整個時空都在嗡鳴,亂流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個漆黑的隧道,隱隱間甚至能夠看到隧道的盡頭景致。


    那是一座恢弘的殿堂,金雕玉砌,華貴之中卻是滲透著莊嚴肅穆。


    “乾元宮!”


    看著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宮殿,陳霆的目光卻是驟然一縮,乾元宮,陳國皇宮之中最大的宮殿,每日清晨,陳皇都會在乾元宮中召見文武百官。


    難怪陳霆找不到出路,原來是以時空隧道來傳送,不懂陣法禁製的變化,根本無法開啟,以陳霆的陣法造詣,想要參悟祖閣中的繁雜陣法卻不是那麽容易。


    時空隧道開啟,卻沒有人出現,而另一頭也始終沉默著,顯然是察覺到了陳霆的存在,要將他接引出去。


    “父皇……”


    陳霆微一遲疑,已縱身掠入。


    隧道閉合,時空變化,在空間波動停止的刹那,陳霆已降落下來,身形平穩,腳踏實地,沒有看到開啟陣法之人,也沒有人偷襲,諾大的乾元宮空無一人,顯得極為安靜,穹頂上鑲嵌了許多明珠,使得整個殿堂並不昏暗,但仍是傳遞出肅穆和威嚴,讓人有一種極大的壓抑感。


    陳霆目光環視,最終落在大殿最高外,那裏矗立著一張巨大的龍椅,麵南背北,孤高絕傲。


    小的時候,陳霆曾經偷偷溜入過乾元宮幾次,每次看著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心中都充滿著敬畏,事隔多年,再次看到這張龍椅,卻有了一不樣的感觸。


    沒有感覺到父皇的氣息,陳霆沉默了許久,緩緩走到龍椅下方,整肅衣冠,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對著龍椅磕了三個頭。


    但就在他正要起身的時候,突然間,耳邊似乎聽到了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


    以陳霆的修為,自然不可能生出幻聽,這歎息聲雖然微弱,但在他耳中卻無異於霹靂炸雷,心髒更是陡然跳動了幾下,身軀也變的僵硬起來。


    緩緩起身,抬頭看去,巨大的龍椅上,已出現了一道人影,身披皇袍,頭戴帝冠,威嚴肅穆,麵沉如水,目光中卻似有精芒閃爍,一股異樣的神色流淌,但瞬間便已隱去。


    “孩兒見過父皇!”陳霆心中也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陳恆雖然冷漠絕情,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血濃於水,看到父皇無恙,卻是讓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陳恆盯著陳霆看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雖然沒有神魂威壓,但陳霆還是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一處秘密似乎都已經被父皇看了個清清楚楚,甚至連神魂都有一些戰栗。


    “父皇……”


    陳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見陳恆皇袍一揮,神色更為陰沉,似乎有些厭惡,聲音也變的異常冷峻:“擅闖祖閣,其罪當斬,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離開草原,永遠不要再迴來。”


    陳霆臉色驟然一變,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但胸口中卻仿佛有一口氣憋悶著,唿吸都已變的急促,眼神之中更帶著一絲悲涼。


    “孩兒明白父皇的意思,這次迴來隻是祭拜母親大人,馬上就會離開。”隻是片刻間,陳霆的聲音便平靜下來,向後退了數步,突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豁然抬頭,眼神之中已閃過一絲淩厲:“我的母親,真的是病死的嗎?”


    關於母親的死因,一直是個謎,以母親的武道修為,怎麽可能突染急病,僅僅數日間便吐血而亡,而司空劍雖然承認是他殺了母親,但其中的漏洞卻是太多,陳霆甚至猜測到是荻夫人下的手,但卻被荻夫人否認,以那個女人的驕傲和境界,根本用不著對自己撒謊。


    “大膽!”


    陳恆的身影微微一震,眼中顯現出震怒之色,氣勢陡然爆發,龐大的威壓撲麵而來,密密綿綿,縱然以陳霆的意誌也有些承受不起,登登登,連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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