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霆一麵調養著元氣,一麵仔細的觀察著這條大河,河水倒是不寬,隻有數十丈,但水色如墨,意識根本滲透不進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河道蜿蜒曲折,深邃悠長,直沒入黑暗深處,看不到盡頭,倒是與黑水冥河有些相似,莫非也是忘川河分支。


    “對了,其他人都去了哪裏,可有什麽線索?”陳霆沉聲問道。


    “沒有,空間亂流來的極為詭異,而且異常猛烈,直接將所有人衝散,若不是有法寶相護,隻怕我也早被亂流撕碎了。”原世堃心有餘悸的搖了搖頭。


    已連續行走了數個時辰,精神時刻繃的緊緊的,陳霆也感到有些疲勞,隻是這河水看上去十分詭異,卻是不敢離河邊太近,幾人尋了個幹爽的地方坐了下來,原世堃在一旁調息真氣,而陳霆和沈紅葉卻是無聲無息的傳遞著神念,盤算著一下步的出路。


    雖然是同門,但兩人對原世堃都隻是泛泛之交,自然談不上信任,而且護國公原風雲的兒子,又在天道閣曆練多年,心機手段自然不會差,縱然不至於當成敵人,卻也起了一絲提防之心,但以陳霆的性情,倒也不會對他置之不理。


    正在盤算間,突然間,平靜的河水中突然傳出嘩啦啦的響動,在即將超出目力所及的地方竟然詭異的出現了一個漩渦,似乎有股氣息在醞釀著。


    嗯,莫非有什麽東西要從河裏出來?


    三人立時站了起來,身形晃動,已悄無聲息的隱藏起來,警惕的注視著河水的變化。


    水波震蕩,漩渦越來越大,開始還隻有數尺大小,很快就足有丈餘寬,一個披頭散發的腦袋冒了出來,像是個人,但臉龐奇大,五官長的又極小,像是個大頭娃娃,一眼看上去,不由自主的生出極為難受的感覺。


    很快,那人的身子也冒出了大半,身形與人無異,沒有穿衣服,裸露出來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鱗甲,身後竟然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半人半魚,但散發出來的氣息卻並不是妖氣。


    “是深海一族!”沈紅葉目光一縮,卻是露出了驚訝之色。


    陳霆也是吃了一驚,但更多的卻是好奇,他從一些場誌書上曾經讀到過關於深海一族的描述,身形高大,身負鱗甲,背有雙鰭,股後有尾,性兇殘,善爭鬥,力大無窮,長年居於海底,目力不足,但在水中的速度卻是無人能及。


    見到是海族人,陳霆倒是放下心來,深海一族的靈智比人類要差上許多,雖然天生力大無窮,但修行上卻要慢上許多,隻有偶然起了血脈變異的異種才會突然先天屏障,傳聞在很久以前,海族與人族爆發了一場大戰,這場大戰差點導致滅族之禍,殘餘下來的海族人也都遷入到了大海深處,在中土大陸上,已經很久沒有海族人出現了。


    那海族人從河水中浮現出來之後,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便再次沉入水中,漣漪微震,立時便有一道水線穿梭出去。


    陳霆心神一動,對沈紅葉和原世堃點了點頭,三道身影無聲無息的掠出,在河岸邊潛行,暗中跟了上去。


    在漆黑的河水中,海族無疑占據了先天優勢,而且這海族人的修為顯然不弱,已經踏破了先天屏障,真氣內斂,全身氣息不散,至少有著二重天的修為,不知道是從外麵闖進來,還是長年生活在這裏,但無疑對這片空間極為熟悉,而且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陳霆和沈紅葉運起匿息歸藏心法,而原世堃也不知用了什麽密法,將氣息完全掩蓋住了,三人真元內斂,完全憑借著肉身的力量飛掠,追蹤那海族人前行。


    海族人的鱗甲也是墨色,與河水的顏色相同,一眼看過去,還真不好分辨,而且那海族人也十分謹慎,不時的觀察四周環境,沉入水中片刻後再露出頭來,速度並沒有全力展開,否則陳霆三人隻憑肉身的力量,恐怕還很難追上對方。


    幸虧這條河的河道並不寬廣,那頭海族也並沒有長時間沉入水中,可能這漆黑的海水也不適合海族人生存,倒是沒有跟丟,但無法動用真氣,追著也是十分吃力。


    大概追出去了近百裏的距離,那海族人才停了下來,四下看了看,謹慎的爬上岸來。


    在水中,海族人的武道功法施展開來,威力倍增,而且速度更是快的驚人,同境界的人類武者根本不是對手,但上了岸,情況又是不同,所以那海族人也是小心翼翼。


    忽然間,陳霆心中微微一動,已停下了腳步,自從見到那海族人出現以來,他便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雖然沒有發現什麽,但武者的直覺卻是很少出錯。


    “陳師兄,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耳邊傳來的原世堃的傳音。


    果然有古怪,既然原世堃也查覺到了些什麽,那定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被什麽東西盯上了,莫非自己的匿息歸藏心法被人看破了。


    微一沉吟,陳霆不動聲色的取出了幾張符籙,在方圓數十丈的地方遊走了幾圈,似乎是在查探著什麽,片刻後便再次與沈紅葉和原世堃匯合,繼續追蹤。


    就在三人離開後不久,隻聽嗤的一聲,緊接著一聲悶哼傳來,陳霆豁然迴頭,那海族人也被驚動了,微微一愣就迅捷的轉身,頭也不迴的向河水處奔去。


    “可惡,被發現了!”


    一聲怒喝,十餘道快如閃電的黑影,撲擊而來,四人個撲向陳霆等人,餘下的全都向那海族人圍殺過去。


    原來對方這麽長時間不動手,主要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那海族人。


    “隱藏身形的手段倒是不弱,但隻是二重天的實力,卻是不夠。”陳霆目光一掃,雙掌交錯,連發數掌,已將那四人的攻勢全部接了下來,與此同時,沈紅葉和原世堃也先手出手,兩口長劍破空刺出。


    那四人的修為全都已達二重天,其中一人更是二重天巔峰的強者,身穿黑衣,來勢洶洶,氣息非正非邪,不知道屬於哪一方勢力。


    前有陳霆的拳力轟殺,後有兩口長劍偷襲,配合的極為巧妙,不僅抵擋住了四人的攻勢,更是展開了淩厲的反擊。


    “好小子,小瞧你們了。”二重天巔峰的黑衣男子大怒,低吼一聲,一個碩大的拳頭帶著血色降落下來。


    “陳師兄,這個人交給我。”原世堃冷哼一聲,手中劍光飛旋轉,劍氣叢生,森然如獄。


    真煞劍,偏向魔道法器,但卻並沒有那種陰寒之意,魔氣並不猛烈,中直平和,已有返璞歸真之像,論品級,已可入三品,而且與原世堃心意相通,更適合他的境界,運轉起來圓轉如意,如有臂使。


    砰!


    拳頭和劍氣撞擊,傳遞出一聲悶響,拳影散去,劍光碎裂,雙方都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原世堃的身形更是連動都沒動。


    “小心些,這些人的拳勁中含有劇毒,能夠汙染法器。”陳霆提醒到,神態顯得極為輕鬆。


    二重天巔峰的黑衣男子一擊無功,駐留在虛空之中,臉色卻早已變了,圍攻陳霆的其他黑衣人已然匍匐在地,沒了氣息,這三人不過是二重天初境,卻是連一招都沒有走過,便被之拳當場擊殺。


    “小子,上天入地,你們都難逃一死。”


    怒吼聲中,立於虛空的黑衣從雙手連揮,一道道魔氣滾滾而出,匯聚成一個巨大的魔神虛影,張口中向下咬去。


    “魔道神通!”


    陳霆眉頭微微一皺,卻是沒有出手,他也想看看原世堃的手段到底有多少。


    原世堃麵色不變,真煞劍平舉,劍尖連顫,飛速的在虛空中畫出一道道符紋,口中還吟唱出生澀難懂的音節。


    空氣中符紋震碎,隨之而來產生了一道道波紋,如水波一樣,自真煞劍尖散開,片刻間已將那魔神虛影裹住,強烈的魔氣在裏麵左突右撞,但卻始終無法突破出去,發出吱吱的尖叫之聲。


    “這是什麽!”黑衣人大驚,不斷的催動真氣,增加魔神虛影的兇威,但卻起不到絲毫作用。


    “哼,入了我的真煞伏魔劍陣,還想逃的出去,收!”原世堃冷哼道。


    虛空中的道道波紋立時開始收縮,猶如劍絲一般,鋒利無比,已切割到那魔神虛影周邊,片片魔氣被波紋削下,瞬間就被真煞劍吞噬進去。


    那黑衣人也隻是剛剛踏入二重天,放出來的魔神虛影並不龐大,隻是數息之後,就已被切的粉碎,完全被真煞劍吞噬,但空中的波紋並沒有散去,繼續向上麵的黑衣人絞殺而去。


    “可惡!”那黑衣人暴喝一聲,情知不敵,飛身向後退去。


    “想逃?先問過我再說!”原世堃一聲長嘯,真煞劍帶著滾滾劍氣波紋已圍殺了過去。


    原世堃此時也有一肚子火氣,莫名其妙的被海外三兇圍殺,差點身死道消,又被這群黑衣人追殺,自然要好好發泄一下。


    原世堃本就出身顯赫,資質不凡,這兩年來更是機遇連連,在家族和宗門的鼎力培養下,雖然隻是一重天的修為,但實力卻是非同小可,實際上,若不是海外三兇有著合擊秘術,恐怕也很難占到便宜。


    這一連番手段,也有向陳霆展示的意味,雖然被陳霆所救,更是以師兄相稱,但強者的尊嚴卻是一刻沒有忘記,正麵與陳霆搏殺的機會不大,也沒有必要,但適當的展示實力,卻是能夠贏得對方的尊敬。


    那黑衣人逃的快,但原世堃的劍氣更快,瞬息之間就將那黑衣人卷了進去。


    “公子,救我!”黑衣人駭然大叫,本來以他們四人的修為境界,鎮壓三個小輩是十拿九穩的事,卻沒想到隻是片刻間便已形勢逆轉,三死一逃。


    “元占山,這麽多人連三個小輩都收拾不下來,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嗎?”怒斥聲中,遁光閃爍,已走出一個身穿白色羽衣的年輕人,手握折扇,飄然出塵,在一群黑衣人中顯得極為出眾。


    陳霆臉色微沉,在原世堃與那黑衣人搏殺之時,他的注意力一直沒有放過另外的人,那海族人並沒有逃出多遠,便被一道真氣擋了下來,幾個黑衣人瞬間便圍了上去,戰鬥也是在數息間就已結束,海族人在水中占盡優勢,但在岸上麵對數個同境界人族強者的圍攻,根本沒有任何懸念,隻掙紮了數招便已被人人活捉,竅穴被封,真元潰散,外傷也是不輕。


    羽衣公子衣袖輕拂,數百丈的距離一晃即過,大手抓出,寒氣驟升,仿佛漫天大雪飛舞,刹那間便將真煞伏魔劍陣破去。


    見對方來了強援,原世堃大驚之下,順勢而退,掠迴到了陳霆身邊。


    “少主,點子紮手,還請少主出手,結果了這幾人。”那黑影此時已現出身形,唿唿的喘著粗氣,是個清瘦的老者,眼神極為陰沉,聽到那公子的喝罵也不敢動怒,低頭耷眼的立於羽毛公子身後。


    細數之下,除去死掉的那三人,那群人加上元占山和羽衣公子共有八人,陳霆心裏暗自盤算,那羽衣公子顯現出來的修為赫然已是四重天,餘下的七人三個二重天,四個一重天,這種陣勢,縱然是在五大聖地中,也是不小。


    “哼,區區三個小輩,竟然也要勞煩本公子親自動手。”那羽衣公子麵無表情,揮手止住了隨後而來的幾人:“算了,本公子正好有些手癢,活動活動便是。”


    “你們是何人?”感覺到羽衣公子那深不可測的氣息,陳霆哪敢大意,立時將修為散開,冷冷喝道。


    “本公子是何人,隻怕你還沒有資格知道,反正殺了我的家奴,就算是想死都難,布萬劫大陣,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羽衣公子手掌抬起,掌已已醞釀出一團充滿毀滅氣息的風暴。


    風聲驟起,七道黑影閃爍,氣血燃燒間,聯手打出秘法,轟隆隆的震蕩聲中,一道道天軌縱橫,一道道符紋閃爍,災難的氣息醞釀著,天雷地火,颶風閃電……,強烈的勁氣衍生出無窮劫數,化為無數刀槍劍戟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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