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晚黃景耀接到的拜年電話足足持續到淩晨一點多,班裏六十五個學生幾乎全都打來了電話,學生本身加上家長,長的十來分鍾短則幾分鍾,加起來讓他感覺比在學校認真工作一天都更累。


    人累,嗓子也早已在冒煙,黃景耀心情卻很振奮,更有種難得的充實感。


    最直白來講他在市一高任教的那一年,過年時除了接到幾個同事同學的短信外再無其他,和今年這種充實密集比起來,成就感對比就更明顯了。


    大年初一,黃景耀又迎來了一波拜年熱潮,首先是他出去拜年,而後就接到了好幾個學生家長帶著孩子來訪。


    初二初三初四初五,過了生平最繁忙的一個春節,初五下午他就麵臨開學上班的境況了,高三學生是初七下午到校,可他身為班主任是必然要提前一些的。


    當初五晚上黃景耀抵達學校時,卻愕然發現室友譚偉明已經到了宿舍,對方此刻正捏著一小瓶二鍋頭悠然自得的喝酒吃菜,前方書桌上筆記本電腦裏則播放著一部時下剛下了公映期的電影。


    “偉明,你來這麽早?”笑著進屋時黃景耀也詫異的開口。


    譚偉明可是教的高二,高二的假期就長多了。


    “別提了,在家呆了一陣子,家裏天天催著我相親,我實在扛不住就跑來了。”譚偉明恣了下牙才從書桌一側抓出了另一小瓶二兩裝的二鍋頭,“來幾口?這天挺冷的,喝幾口暖和暖和。”


    黃景耀頓時笑著上前,“是挺冷的。”


    每個學校根據條件不同,教師宿舍的配置也自然不同,東華省位於北方,冬季裏氣溫經常零下,黃景耀在市一高時宿舍裏夏天雖沒有空調,但冬天有暖氣,羅權一高這裏可是什麽都沒有,年前保暖都是用的電熱毯電暖扇。


    坐下後夾了兩口菜又和譚偉明碰了一下,他才笑道,“你不是在追唐文靜麽?”


    唐文靜可以說是羅權一高裏最美女教師了,各屆學生裏班花校花也大大不及,之前幾個月接觸黃景耀知道學校裏單身男老師追她的有很多,包括這室友。


    但之前一心撲在班級裏學生身上,他也不清楚具體。


    “追不上啊,我都不敢真的表白,但能感覺出來她對我沒有男女方麵的意思,隻是單純拿我當個朋友,或者是關係好一些的同事。”譚偉明苦笑著搖頭,“算了,不提這些不開心的,還是聊聊振奮人心的事吧,你期末考試帶著五班拿了文科語文第一,總分第二,這才四個多月啊老大,難道等高考時你真能帶出兩三個清華北大生?我聽說你們班第一名張婷距離北大線隻差幾分了,第二名第三名夠上複旦的分說線了?”


    黃景耀也笑了,“老大,期末考試哪能做準,就不說考試範圍和高考的不同,試題難易程度呢?他們的分數也沒一點保證。”


    “哈哈,就算加上那些,你這班也早已經是奇跡了,我給你商量個事怎麽樣?”譚偉明擺擺手,語氣也變得認真了些。


    “什麽事?”黃景耀這才疑惑的反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高考之後還留在咱們縣一高,以你的水平肯定不會隨級走的,還會留教高三,那個時候我也到高三了,跟你混怎麽樣?”等譚偉明這句話講出,黃景耀才啞然失笑,“沒問題啊,不過你現在就說也未免太早了吧?”


    一般老師在如今都是隨級走,放在安城一高那樣的省內名校,就是高級骨幹教師也有隨級走的。


    但在羅權一高以黃景耀展現出來的實力,校領導肯定會給他破例的,而哪個老師到底負責哪些班級的課時,雖然是級主任之類決定,黃景耀若開口想讓譚偉明負責他所在班級的英語,估計校方也會賣他麵子。


    黃景耀真正發笑的就是這一年新學期還沒正式開始呢,譚偉明就開始為暑假後的時間打算,真的太早了些。


    “嘿,早什麽?現在誰不知道跟著你有肉吃,像現在你們班級的幾個其他老師,他們水平高麽?他們水平是比我現在高,也遠談不上名師,可是等著吧,高考後那些家夥絕對都能分潤到不少考指獎勵,你們班別的不說,如今的前三進名校都是穩妥的了。”


    譚偉明放聲大笑,他也絲毫沒遮掩自己的真實意圖,“我要是明年能跟著你混,不說能多分潤相當好幾個月工資的考指獎勵,也能多跟你學點東西啊。現在不說,要不了多久肯定會有很多其他老師主動找你的,早下手才有飯吃。”


    一個學生學習,自身天賦很重要,自身是否努力去學也很重要,那麽老師的作用呢?老師作用也是很大的。


    但黃景耀的班級情況也有些特殊,學生主動自學性強,天賦高,兩者加起來就削弱了不少老師的作用,其他科任老師太差了不行,太差的話不知道怎麽講課完全隻會照著教案朗讀教學,那肯定會大大拖後腿。


    與之相反的隻要你教學水平不太差,哪怕是中等普通水平,能精煉正確的講出課本內容知識,一如黃景耀如今的語文授課能力,五班其他科目成績就會穩定的提升,任教幾年的老師也基本都能做到這些。


    所以期末成績出來後,張臣幾個科任老師都說跟著黃景耀有肉吃,現在譚偉明也是說跟著他有飯吃。


    笑聲裏黃景耀也沒有再多說,隻是舉起酒瓶和譚偉明碰了碰杯。


    這一晚上兩人就是喝著小酒吃著菜,邊看電影邊聊天,小日子過得挺自在,第二天起來後黃景耀就又迎來了新的忙碌。


    初六了,上午時他就接到了一通通電話,要麽是級主任李茂找他和其他班主任商談新學期的複習任務,要麽就是楊學坤那位副校長把他叫過去慶祝期末考試的勝利,以及為他的新學期鼓舞打氣。


    時間匆匆一晃,初七時,休假兩周的高三學子紛紛返校,空曠的校園也變的熱鬧而喧囂,黃景耀才精神振奮的坐在辦公室裏備戰,新學期開始了,從開始的那一天就可以為高考倒計時了,這個學期是最關鍵也是忙碌的,不過現在的他隻有滿腔的熱情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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