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坐在朱由檢和朱由菘的後麵,身邊是他們的哥哥朱由校。兩人饒有興致的看著兩個小屁孩歡快的蹦跳著,雖然那雜耍節目也談不上精彩,但對於不怎麽出宮的兩個小屁孩來說,已經足夠歡樂了。


    康寧和朱由校的臉上,都是一副欣慰的模樣。似乎兩個小家夥開心,就是他們最大的期許了。


    但是,兩人的心境其實截然不同。朱由校是真的希望弟弟能夠如今日般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而康寧的心思,卻已經飛進了慈慶宮之中。


    “大哥。你在想什麽?”朱由校覺著康寧的眉宇之間還是沉重了些,所以開口就問道。


    “我在想,你們家裏會不會開始擔心你們了。尤其是你們那個三叔,如果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你們的父母,想必,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會派人把你們找迴去的。”


    “那就派人吧。”朱由校無可無不可的說道,“我剛才才尋思明白。出了這檔子事兒,父母肯定會嚴加管束我們。最近一段日子,我們是休想過得快活了。”


    “也是啊。最無拘無束的時候,也就是這幾年了。日後,還不知道有多︽≡,長時間,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朱由校想想自己的那些木料,再看看自己已經有不少繭子的雙手,忽然答道:“若是真的喜歡,便可以做一輩子的吧。”


    康寧看了一眼他,想想他還真是做了一輩子木活,不由得感歎一聲:“但願人人都可以做上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此便是個歡樂的世界了。”


    “大哥倒是好抱負!”


    康寧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感歎,甚至是暗自諷刺朱由校隻顧一己之喜好,而忽略了全民之生計。但是幼小的朱由校還不知道自己統治這個帝國的時候將會發生什麽。甚至他現在都不確定父親是否能夠保住太子之位。


    所以朱由校給康寧的是一句讚歎,一句欽佩的話。


    康寧猛然間覺得自己竟然有些罪惡感。良久,他才意識到無論這個孩子以後做了什麽,他現在畢竟是個孩子。


    康寧拍著朱由校的肩膀,鼓勵地說道:“其實,這更應該是你的理想。”


    “我可沒有那麽遠大的理想。”朱由校的迴答卻很迅速,迅速到康寧都不會去懷疑他是為了謙虛才這麽說的。


    “那你的理想是什麽?”


    “做自己喜歡的木活,然後給檢哥兒賺一些讀書的錢。”


    康寧默然不語,看來國本之爭,對這兩個孩子造成的負麵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想到國本之爭,康寧就不可能不想起鄭貴妃的兒子福王殿下。忽然,康寧的心弦跳動了一下。


    剛才那個人,那個客棧的老板,被朱由校稱作是三叔,而朱常洵好像就是萬曆皇帝的第三子。難不成,一個商賈……


    或者說他是假扮成商賈的,但是他為什麽要加班成商賈呢?


    想到這裏,康寧不禁試探性的問道:“你三叔,好像是個買賣人啊。我住的那家客店,好像就是他開的。”


    “我三叔啊。”朱由校撇撇嘴,“他隻是喜歡做買賣而已。就如同我喜歡做木活。”


    康寧心中恍然。重生之前他就聽說朱元璋的這些子孫們個個都很奇葩。喜歡做木活的也就算了。喜歡煉丹的,愛好給自己封官的,等等不一而足。難不成這個三皇子也是個奇葩?


    奇葩不奇葩的,康寧拿不準。他現在能拿準的就是,如果再不離開這裏,慈慶宮裏的年度大戲,就沒自己什麽事兒了。


    “原來僅僅是愛好啊。”康寧一邊假裝感歎著,一邊看向遠處,果然看到劉廷元等人還未離開,心下立刻定計,隨後就對朱由校說道:“校哥兒你看,那官兒還在瞅著你呢。”


    朱由校看了一眼,迴頭對康寧說道:“也許是擔心我們出事兒吧。”


    “校哥兒家室肯定很是尊貴,要不然這個官兒豈能如此關注?”


    “大哥,此中之事,不便提起。還請大哥不要問了。”朱由校覺得,康寧是肯定沒見過太監服飾的,所以,他才沒有在第一時間,通過李進忠的身份,聯想到自己是皇室成員。


    “好,那就不問了。”康寧笑著說,“隻是我覺得,那官兒好像是在擔心什麽。讓我想想啊。這樣一個小官,幾句話之間,就知道你家是幹什麽的了。這地兒人多口雜,有眼力勁的肯定不光他一個。若是傳了出去,不知道會不會被歹人利用?我想,他就是在防備這個吧。”


    朱由校眨了眨眼睛,忽的咽了口唾沫。


    康寧說的不錯。不管自己兄弟惹下怎樣的是非,或者被潑上怎樣的髒水,隻要傳到皇爺爺那裏,就必然會給父親拖後腿。


    “大哥說的是。”朱由校站起身來,忽然衝到兩個弟弟身邊,說道,“我們該迴去了。”


    朱由檢低著頭,說道:“大哥,我還想再玩一會兒。”


    康寧上前道:“不就是看雜耍嗎?這幾天我都在京城,我表演給你看不就得了。”


    朱由檢年齡雖小,但是文青綜合症已經病發,而且已經出現無藥可救的傾向。聽到“武藝精純”的結拜大哥要耍兩手給自己看,當即眉開眼笑。


    至於朱由菘,他更像是個跟屁蟲,聽到康寧的話之後,隻是一個勁兒的嚷著“我也要看。”


    於是一眾五人就走在了前往慈慶宮的路上。


    走路自然是無聊的,康寧就有意無意說起一些海外奇聞。當然是要假托常年在外經商的父親之名。遠在汶上的康莊噴嚏連連,卻是不知道兒子已經把他的名字弄到了未來皇帝們的麵前。


    朱由校聽到海外諸國的炮船何等犀利的時候,不由得心馳神往的說到:“將來我也要做大炮船,自己做。”


    康寧被他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緊說道:“一個人可做不完炮船,得很多人齊心合力才行。”


    朱由檢立刻道:“我和哥哥一起做,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朱由校立刻白了他一眼,冷冷問道:“你知道榫卯結構怎麽做嗎?”


    朱由檢悶聲不語。


    眾人正說著話,赫然發現慈慶宮已經出現在了麵前。於是原本的話題被擱置,紛紛猜測太子殿下準備了什麽好吃的款待來訪的三弟。


    但是,一個躺在地上蠕動的身影,卻讓他們的話題戛然而止。


    “老魏。老魏!”李進忠最先叫嚷起來,躺在地上的正是他的入宮介紹人魏朝。


    康寧帶著三個幼年期皇帝過去查看,這才愕然發現魏朝的腦門上有一道鮮紅的印記。


    “棍傷。好大的力度。”


    聽到康寧這麽說,朱由校趕緊問道:“魏朝,是誰膽大包天,竟然敢打你?”


    “我,不認識。”魏朝艱難的說著話,“我隻聽到守門太監一聲慘叫,就出來查看,沒想到被那人一棒子打暈在地。”


    康寧緩緩起身。他知道張差已經來了,而這個張差從手法上來看,絕對不是曆史上記載的那樣是個不會武功之人。


    這樣的話,他還要不要進去看戲呢?


    來到來了,索性看場好戲吧。


    “你叫魏朝是吧。”康寧重新蹲下身子問道,“那個打你的人,向那個方向去了。”


    魏朝忽然瞪大眼睛,想是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情,語氣驚慌地說道:“快,快,救太子殿下!那人,衝,衝進去了!”


    “啊——”


    這時候,慈慶宮裏已經傳來一身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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