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麵對死亡,繆蘭稍微感到有些後悔,而如今麵對失去自由,死亡似乎又不再那麽憎恨了。


    感受身體傳來的絲絲暖意,她掙紮抬頭看向那個俯視自己的男人。


    過分年輕,目光沉靜,以致於總給人一種很好說話的錯覺。


    可惜錯覺永遠都要在現實麵前消散。


    在她腦袋發懵的時候,一隻手就這麽直接貼在了繆蘭的肩膀上。


    一瞬間,白皙皮膚下的毛細血管之內,肉眼可見的血液流動,人體表麵的生物電流等所有方向發生逆轉。


    “嗡!”


    毫無提防之下,繆蘭眼睛、鼻孔、耳朵、嘴巴裏噴灑出汩汩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流淌在地板上,將其美麗動人的臉蛋渲染得十分猙獰。


    “啊啊啊!!!”繆蘭剛構建的心理預期瞬間被滅得粉碎,手掌拚命地捂著腦袋伏在地上,發絲飛舞,猶如即將渴死的美人魚,難以抑製的慘叫聲響徹整棟建築。


    甚至隱約傳到了外麵的街道上,引來幾位哥布林駐足好奇地觀望。


    “夜原扉先生......”站在一邊的井澤靜江感到頭皮發麻,眼裏有些不忍。


    這種手段屬實太殘忍了。


    “一點審訊的小手段而已,現在不就沒事了嗎?”停下失量操作的運作,夜原扉手上綻放出暗紅色咒力,利用反轉術式修複其受損的組織。


    按理說,反轉術式治療體內器官效果是最好的。


    不一會兒,繆蘭漸漸掙紮起身跪坐在地,鮮血沾染上嬌美麵孔,眼睛裏蓄滿了許久未見的恐懼。


    雖說現在的狀態讓她以為方才的痛苦是某種幻術,可意識清晰到每一根神經都能嚐到的劇痛表示,這都是真的。


    “好了,你可以迴答剛才的問題了。”夜原扉澹澹地問道。


    “我、我的名字是繆蘭,是...被魔王克雷曼派遣過來搜查謎之魔人情報的,他判斷現在將存活者擁立為魔王是很危險的。而且,也絲毫沒有把他們收為部下的意思。”


    繆蘭任憑臉上仍未流盡的血液滴落,卻不敢擦拭,繼續說道:


    “至於之後的目的我不知道,那個男人從來隻會將計劃分解成一塊塊的,然後派部下去為他達成階段性的目標。”


    嘖嘖,真是有夠謹慎的,夜原扉繼而問道:“這是你第幾次來了?”


    他不覺得剛好暴風大妖渦來襲,卡利昂拜訪、繆蘭刺探情報三者巧合到能同時發生。


    “第、第二次,上迴被魔王米莉姆發現後就逃走了,沒想到之後暴風大妖渦來襲,想到城鎮裏沒人看守,以我高階魔人的實力應該能借機...”


    繆蘭心如死灰,已經成為階下囚的她無論能否迴去,結局似乎都已注定——死亡。


    根據上次的調查,這棟建築的位置屬於城鎮中心,散發著十分矚目的生命氣息,並且鮮有魔物進出,是最適合刺探情報的地方。


    但沒想到剛剛進入客廳,靈魂彷佛墜入黃泉深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凍住了。


    聽完繆蘭的講述,再結合自己先前對劇情的了解,夜原扉大致能夠確定克雷曼的方向。


    首要目標不變,依舊是拉攏翼人族魔王芙蕾,但由於拉普拉斯先前提到過自己的存在,因此安排了兩個豬頭帝保證計劃順利進行。


    但出乎意料的是,豬頭帝和克魯米德居然都死了,激發了他旺盛的好奇心。但看重眼前利益的他仍然對謎之魔人選擇輕視。


    同樣將米莉姆的注意力引到謎之魔人身上會更利於行動,這也是一個理由。


    搞不好一個不開心直接毀了所謂的魔物聯邦都有可能,這就是克雷曼,既想殺人,又不想濺一身血。


    夜原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思考著前後關聯,繆蘭卻陷入極大的恐懼之中,哪怕針對靈魂的那股寒氣已經消失,手腳依舊冰涼。


    井澤靜江生性溫柔,但能拎清是非黑白,她的溫柔不是泛濫而發的。


    “差不多了,暫時關押起來吧。”夜原扉隨手將繆蘭扔進地下室裏,在掀起的石板上利用元素魔法、時間魔法設置某種隔離魔素的手段。


    為了長久的壽命犧牲了自由,最終淪為連棋子都不如的部下。


    “夜原扉先生,對方既然是魔王派來的,我們是不是該小心點?”井澤靜江問道,感覺夜原扉的做法有些莽撞。


    不該找朱菜小姐下一道幻覺魔法嗎?


    “沒事的,我們這裏不是也有魔王嗎?”


    夜原扉沒太在意,既然繆蘭是在他們分離暴風大妖渦途中闖進的,鐵定已經將最後影像傳給了克雷曼。


    在打消他的疑心後,能換來短暫的平靜期。有了這些時間,他足夠將繆蘭轉化為自己的部下,傳遞假信息。


    壽命?魔素?換心髒?簡直是遇上專業對口了。


    “原來如此,那就沒問題了。”井澤靜江走到浴室位置去拿毛巾和水桶,準備把地上的血液擦擦,幹涸之後的血跡很難清洗。


    見狀,夜原扉隨手凝聚空氣中的水分,麵前浮現出晶瑩透亮的水球席卷著地麵的汙漬,然後自動匯入浴室的汙水桶。


    “這樣就行了,現在就好好歇著吧。”


    說罷,夜原扉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一臉享受,慶祝自己和零餘子再一次活了下來。


    幸好攤上的是克雷曼這個多心怪,要是卡利昂那種直腸子的估計早被打死了。


    “靜小姐,再耐心等一段時間,很快就能去幫你完成心願......”說著說著,夜原扉腦袋一歪,身子癱坐在椅子上沒了動靜。


    井澤靜江聽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奇地轉身看去,卻意外發現夜原扉...睡著了?


    她輕聲走到夜原扉身邊,側著耳朵聆聽他平靜的唿吸聲,穩定的心髒跳動聲,更加確信了這個事實。


    “人類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會睡覺嘛,哪怕外表變得再可怕,你依然是個會受傷,想休息的人類啊。”


    井澤靜江白皙的臉上透著溫馨的光暈,笑顏如花。


    ......


    暴風大妖渦的騷動平息的數日後,魔國聯邦這顆出生在風雨中的幼苗終於迎來了安逸期。


    武裝國家德瓦崗英雄王蓋劄·德瓦崗傷情不見好轉,每日都要靠著大量恢複藥續命。


    期間,大臣貝斯塔力挽狂瀾,以強硬手段壓下動亂局麵,並當眾斬首幾位被宣判叛國罪的大臣,震懾住了旁人。


    自此威望大漲,一時之間僅在養病中的蓋劄·德瓦崗之下。


    之後則公開宣布與朱拉·夜·特恩佩斯特聯邦國締結友好關係,邀請盟主到德瓦崗作報告。


    布魯蒙德王國方麵,則由自由公會副會長福茲在努力著。


    見證了本次騷動的始末之後、開始努力說服以國王為首的各貴族:相比於敵對還是結下友誼更為有利。


    或許也是見到兩位魔王對這個國家表以善意的原因。


    因為布魯蒙德王國並不是大國,所以貴族數量好像很少。因此也沒有什麽特別難纏的人物,輕易就能說服。


    愛蓮三人組也依依不舍地和井澤靜江告別離開了,對他們來說,靜小姐的存在能於迴憶裏一直寧靜盛開,這樣就夠了。


    而在此期間,夜原扉都在沉睡當中,惹得利姆露也很擔心,生怕是和零餘子一樣因為靈魂衰竭導致的昏迷不醒。


    不過好在大賢者和米莉姆【龍眼】的觀察下,確認夜原扉隻是普通的睡覺,身體狀態並沒有出現異常,眾人也就放心了。


    不過中途米莉姆倒是有幾次想把他敲醒——巧克力吃完了啊!!!


    拜托井澤靜江、朱菜一同照顧夜原扉、零餘子後,利姆露不得已去迴想記憶中那些燒烤配料,為米莉姆安排了一頓炸雞塊、漢堡肉、牛排加可樂餅。


    而米莉姆麵對這些菜肴,感激之情直達雲天,也就放棄了叫醒夜原扉的想法,誰會一直睡下去呢?


    而後的一段時間裏,利姆露請凱金、黑兵衛他們打造了一件抑製力度到十分之一的指虎送給米莉姆,並且賦予了“減速”和“脫力”效果。


    之後就每天都在進行著肉體對毆的模擬戰。


    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就在利姆露估量著轉生後第十個月的時候,夜原扉醒了。


    緩緩蘇醒後,他眨巴眨巴眼睛,直直地望向潔白幹淨的天花板,有些失神:


    我...這是在幹嘛?記得...好像正要去找利姆露說克雷曼的事情來著?


    “夜原君,你醒了?!”


    拎著衛生工具的井澤靜江笑吟吟地站在門口,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泛起波瀾,難掩驚喜之意。


    夜原此時也發覺了身上的被褥和底下的床,柔軟舒適,和自己那間小破屋簡直不能比。


    “我這是睡著了?”


    “沒錯。”


    “那...我現在睡了多久?”夜原扉心裏湧上股不好的預感。


    “大概兩三個月吧。”井澤靜江細細迴想後,伸出三根蔥段般白皙修長的手指。


    “啊?!”夜原扉猛地坐起,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你們...為什麽不叫我?”


    “利姆露先生想過,但又說不好打擾,然後米莉姆想試試她獨創的叫人起床法,不過演示的時候砸碎了一塊巨石...”


    我還真是命大啊...夜原扉額頭不禁冒出冷汗,真要是被她試試,估計就醒不過來了。


    之後,他又詢問了零餘子的情況,和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一係列大事。


    當聽到貝斯塔已然是德瓦崗公開代表時,夜原扉並不感到意外。


    雖說自己昏睡了幾個月,好在蓋劄·德瓦崗病重,拉普拉斯答應幫助‘無慘’穩定在德瓦崗的勢力,現在看來還是比較信守承諾的。


    之後就是米莉姆和利姆露、鬼人族們對練的事情了。


    經曆幾次大戰後,利姆露明顯感受到自己實戰經驗的貴乏,開始有意識地磨煉。


    “零子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嗎?”了解完之後,夜原扉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他擔心零餘子的靈魂在自己還沒有成為魔王就消失了。


    “沒有,托蕾妮小姐也是定期來施加魔法,其他的沒有提過。”聽到屋內的動靜,朱菜跟著過來一看,可愛精致的臉上掛著笑容。


    “我知道了,靜小姐,朱菜小姐,謝謝你們了。”夜原扉扶著床邊,緩緩試著站起來,邁動步子向屋外走去。


    雖然沉睡了三個月,但夜原扉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並不像想象中孱弱,也就謝絕了井澤靜江和朱菜提出攙扶的想法。


    一瘸一拐的走到零餘子床邊,拿出長刀,夜原扉握住零餘子纖細柔弱的手腕,默默感受著她的體溫,以及靈魂。


    黑暗中,一個縮小版的藍色虛影狀的零餘子放空漂浮著,猶如徜徉在深海中,卻沒有靈氣。


    最大的變化,靈魂的亮度比之前要明亮許多,應該是托蕾妮生命魔法的關係。


    井澤靜江和朱菜站在門外,默默等待夜原扉出來。


    “靜小姐,你感覺夜原扉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無聊等待的時候,朱菜閑來沒事問了一句。


    說起來從第一次和夜原扉戰鬥至今,大多數都還是在工作中接觸,很少有了解他的機會。


    “這個嘛,善良、熱心,性格比較執著,認真負責,但空閑時也很幽默。”


    井澤靜江一一數列著自己眼中的夜原扉,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說起來,他一直對身邊人出事很忌諱呢,自己暴走的時候,零餘子受傷的時候......


    “是嗎,說起來也是呢。”朱菜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恍若畫卷。


    許久後,夜原扉起身走出房間,沒注意她們臉上奇異的神態,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睡了那麽久,熟悉下自己的身體也是好的。


    隻是,自己為何會突然陷入沉睡是個問題,有機會問下鬼舞辻無慘吧,希望他還沒餓死。


    “夜原扉先生,好久不見了!”凱金沿著街道走來,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立馬就跑了過來。


    “凱金師傅,您怎麽跑這了?”夜原扉笑著揮手致意,德瓦崗出現那麽大變動,他還以為凱金迴去安定動亂了。


    “最近工坊裏新收了一批哥布林當鐵匠,我手上的活也閑了不少。”凱金臉色又是一變:“您最近沒露麵可能不知道,自從王與暴風大妖渦戰鬥過後身體一直沒康複。


    好在有貝斯塔那個家夥穩住了局麵,德瓦崗現在倒是沒出大亂子。”


    聽到德瓦崗土著居民的話,夜原扉對德瓦崗情況的信任度又多了幾分。


    現在似乎隻要拉一隻萬人以上的軍隊,自己就能收割靈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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