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考生,是個認真又勤奮的好學生,怎會淪落到這地步?


    額上滿是大滴汗珠涔涔滑落,背脊上也濕糊成一團,小口微張的喘息不已,鼻間滿足植物的青草香味,但沈墨言沒閑情享受這天然的芬多精,肩頭上扛著的大包小包重量不輕,逼得她不斷咬牙死撐才能往前行進。


    “你幹麽帶那麽多東西來?”古芸紅湊近問道,來登山的行頭應該是越簡便越好,誰像她這樣,把所有家當都扛出來了?難道她想在山上住一年嗎?


    嘖嘖嘖,瞄了眼她身後的超大包行李,不禁好奇那裏頭到底是裝了啥?而且她很懷疑好友背這麽多東西不累嗎?


    “因為這些都是必備品。”咬牙切齒的迴應,沈墨言瞪了眼過去,說來說去還不都得怪她。


    難得春假連放四天,卻硬拉著她參加天文社舉辦的登山觀星活動,害她白白浪費了幾天在家狂啃書的大好機會,還得扛著重死人的行李爬山。


    山不高,但她想也許還爬不到目的地,她就已經兩眼一翻,壽終正寢去了,或許,現在腳一軟,連人跟行李一起滾下去,會不會比較好一點啊?


    好累好累……


    “都是零食?還是什麽好料的嗎?”吞吞口水,古芸紅越說越期待,“或者今晚你準備大顯身手,煮一桌好料理,好好犒賞我?嗯,我喜歡吃辣一點的,但胡椒粉請不要放太多,我不喜歡那個味道。”她逕自叨叨講了起來,神情越講越開心,一時口中津液頓生。


    沈墨言臉色發青,粉拳掐得死緊,超想揍人的。


    “吃吃吃!人生還有比吃更重要的事好嗎?”想也不想的就迴了句,她扛得整個人火氣都旺了起來,有人不幫忙,還在一邊打起她行李的主意。


    古芸紅,我們到底算不算是好朋友?


    某人隻能無奈的想,一切皆起因於她交友不慎啦!


    “民以食為天,還有什麽比吃更重要的。”古芸紅斬釘截鐵的說。


    就是要吃吃吃,人生才快樂啊!


    沈墨言又白了她一眼,被她的一番話給堵得不知如何迴應,隻能再度咬牙鼻孔噴熱氣的瞪人。


    “哈哈,你這表情代表我說對了?”古芸紅捧著頰誇張的大叫起來,她就知道沈墨言對她最好了,想想看,山上的燭光晚餐,那會有多浪漫!


    不迴答,不看她,免得自己一時被氣到昏倒,整個人因行李過重而向下滾去。


    “需要我幫忙嗎?”邵懷庸走過來詢問。一早他在集合地點,看到身材嬌小的沈墨言背那麽大一包行李出現時,也有點小驚訝。


    不過就是爬個兩天山,她卻帶那麽多東西,有些誇張。


    “不了,我自己來就好。”沈墨言揮揮手,婉謝他的好心,她還撐得住,隻不過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到目的呀?


    “是嗎,不過我看行李真的還滿重的,那裏頭到底是……”邵懷庸也好奇了起來。


    他記得通知單上應該有注明攜帶簡便衣物的字樣,而且食物都分裝在他與聖修的行李內,她還多帶了什麽?


    沈墨言正想以微笑帶過時,哪知一旁的損友已經幫她開口代答。


    “是吃的啦,她說要煮一桌好吃的給我們大家吃。”古芸紅說得理所當然,不過這時才想到,認識沈墨言那麽久她還沒聽好友說過她會下廚。


    怪了,莫非那一大包行李裏麵裝的是泡麵、速食食品嗎?


    無言中,沈墨言再次翻白眼,她幾時說過行李裏是吃的,古紅芸分明就是愛吃鬼,才會以為行李內裝著都是要貢獻給她的好料。


    哼,作她的春秋大夢啦!


    “可是我看那一點也不像是吃的。”前方也插入一道低嗓加入討論,白聖修冷冷說道。


    一見白聖修湊近,原本蒼白的麵色瞬間轉為粉紅,沈墨言微蹙眉心,警戒線立即拉高。


    不知為何,她特別討厭這家夥,潛意識的排斥他,能躲就躲,能閃就閃。


    “我也沒說那是吃的。”她沒好氣的說,從頭到尾她都沒說過行李內究竟裝啥,一切都是他們亂猜。


    “那是什麽?”連梁玫誼也靠過來甜笑問道,她也很好奇,好大一包啊,扛了一路,難道她不累嗎?


    “呃。”隻見全部人都圍過來,沈墨言隻能一派傻笑,是什麽有那麽重要嗎?別好奇追問嘛,她也會不好意思的。


    就在她不知如何迴應時,突然有人伸手拉了她背包一把。


    “我來幫你背吧。”白聖修拿過那重量不輕的背包時,不解的目光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鎮定,硬是把她的背包轉移到自己身上,長腳一跨繼續往前邁進。


    “不……”她頓了下,一時不知怎麽反應。


    那行李很重的,實在是不好意思請白聖修幫忙,但他腳長,沒兩下就走遠了。


    “嗬,沒關係啦,你就讓聖修幫你吧,反正我的東西也是請他幫忙。”梁玫誼淺笑著,輕鬆地對她解釋,雖然她也覺得很奇怪,一向待人冷漠的聖修,怎會這麽熱心幫忙沈墨言?


    柔和目光閃了一下,她可要好好留意這兩人。


    眨了兩下眼,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的苦笑下,沈墨言想追上前,請白聖修把行李還她,但又怕這樣似乎太小題大作了點。


    “那麽我的也麻煩一下了。”古芸紅見狀也卸下自己的背包交給邵懷庸,請他代勞。


    邵懷庸笑笑接過行李,表情是一貫的溫文儒雅。


    “我們走吧。”小跑到隊伍前頭的古芸紅大叫著,沒了背包的束縛,簡直是身輕如燕,腳底輕飄的如騰雲駕霧。


    揮揮額上的汗滴,沈墨言也隻能跟著往前走了。


    到了目的地紮好營後,她簡單向白聖修說了聲謝謝,拿迴自己的背包,隨即返身鑽迴帳篷內。


    古芸紅見狀,也跟著爬進來。


    “你你你,你有必要帶這東西來嗎?”


    山林間傳來一聲古芸紅的呐喊聲,半是驚恐,半是不敢置信。


    謎團終於揭曉,那一大包的行李裝的全是書,還是滿滿的一大袋,更誇張的是連補習班講義也帶了不少上山。


    補習班要頒發個最佳用功獎給沈墨言才對,這麽拚。


    從背包內拿出一本又一本的書籍,沈墨言麵無表情的瞅好友一眼,順手拿了本書看了起來,自始自終不理會好友的鬼叫。


    人是來爬山,但書還是得照念。


    “你帶這堆書來做啥?”疑惑地看著好友,忍不住猛搖頭,背好幾斤重的書上山耶,她瘋了不成?


    她自己也是考生啊,也沒用功成這樣子。


    “念啊。”沈墨言哼了聲,她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可用功的時間,再說要是半夜睡不著覺,還可以拿來當催眠用,一舉數得。


    “你就讓聖修扛這個扛一路上來唷,真沒良心。”突然想到後半段山路,是白聖修一路幫她扛上來的,但她一點表示也沒有,隻向人家淡淡輕輕地說了聲謝謝,沒良心極了。


    吼,難不成她把聖修當傭人使喚嗎?真是太過分了啦,白聖修那強壯體魄要是受了一絲損傷,她拿什麽來賠償人家?


    光是想到那寬闊的胸膛,迷人的臉蛋,冷峻難以親近的氣質……啊啊啊,越想越叫人流口水起來,古芸紅握拳忍住,吞迴滿腔想入非非的畫麵,氣憤地打抱不平起來。


    “你說你是不是沒良心?!”見半天好友沒迴答,古芸紅推推她,這家夥一拿起書就變書呆了,跟她講話也不會迴一句。


    “是。”不知好友在氣什麽,沈墨言隨口應了聲,找了件衣服枕在頭下,專心念起書來,偶爾口中喃念幾句。


    不知是她念書念得太入迷,沉沉睡去不自知,還是爬山爬得太累而體力透支,沈墨言記得好像才看了幾頁書,就去見周公了。


    半夜醒來,她揉揉惺忪睡眼,向旁看去,同帳的古芸紅跟梁玫誼早已睡著,她歎了口氣,無聊的走出帳篷外。


    外頭坐著一個背對著她的身影,他麵對營火,身上冷峻的氣息讓在幾步之遙外的她也能清楚感覺到。


    她怔怔地呆了會,正想悄悄轉身迴帳篷內時,背影的主人卻叫住她。


    “你睡不著嗎?”白聖修轉過身來,唇邊含了抹笑意,冷瞳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耀眼動人。


    “啊……呃……是啊……”像被當場逮到做壞事的小孩,沈墨言結巴著,臉上有羞赧的不自然。


    她在害什麽羞啊,真是的。暗自責怪自己想太多。


    “一起過來坐吧。”說的自然,一點也沒有扭捏姿態。


    她幹笑了下,人家都這麽說了,她要是拒絕反倒像她心裏頭有鬼似的,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坐下。


    “你扛一堆書上山做什麽?你準備考研究所嗎?”先前他聽古芸紅說了,他幫她扛的那堆行李中,裝的滿滿都是書。


    “是啊,你不考嗎?”她抬起眼對上他的,忽地,一顆心不自覺得怦怦跳起來,她口幹舌燥地望著他,他……還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帥哥一枚啊,瞧瞧他那看人的模樣,散發情深款款的柔情,叫人差點軟暈迷倒在他懷中。


    “不,畢業後,因為兩眼視差過大的關係,所以不用當兵,家中已安排我去英國留學。”他靜靜陳述,雙眼定定的沒移動半分。


    她眼睛內所折射出的火焰灼燒著他,一瞬間,他忘了該有的唿吸頻率,不知不覺的被她給吸引住,意識飄浮著。


    多奇妙的感覺,自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心髒會像這樣不自然的悸動跳躍,連平穩的唿吸也出現一絲紊亂。


    “噢,那很好啊,你學校申請好了嗎?”沈墨言慌亂的撇過視線,低頭看著草地,幸好現在天很黑,要不然白聖修一定會發現她在臉紅著,手心還微濕的沁出汗意。


    “差不多了,領到畢業證書後,大概就可以去那邊學校報到。”他疑惑的看著她閃躲的側麵,兩人間曖昧的氛圍一直纏繞著他,叫他不禁想靠近她,甚至想伸手抱著她……


    危險的氣息,步步朝她逼近……


    “那就先恭喜你了,啊,我該先迴……”正當她想站起身時,卻被他給喚住。


    “你是天文社的,卻沒有觀過星,這很怪吧?你跟我來。”他說完逕自大步朝營區外走去,步伐快得讓她沒時間說不。


    再度陷入怎麽做都不對的死胡同內,沈墨言隻好嘟著嘴站直身,硬著頭皮,跟著他走。


    他帶她到一處僻靜角落,在那早用三腳架架起天文用望遠鏡,她不大懂天文方麵相關的知識,不過光看那望遠鏡的外型和觸感,應該很貴的吧。


    “來吧。”白聖修先湊近鏡身看了會,再微調角度,確定後招手叫她過來。


    “我不大會看這個。”她有些遲疑,她是門外漢,而且實在是對觀星一點興趣也沒有啊!


    “隻是看看無妨。”他淡淡一笑。


    好吧,看就看!彎低身子,透過黑色的鏡筒,她看見不一樣的天空,閃閃發光黑幕中,顏色繽紛、變化萬千。


    “這是天鵝座、天鷹座還有天琴座,其中天琴座又是我們中國人俗稱的織女星,這三顆星合稱夏季大三角。”他在一旁解說。


    她點點頭,表示有看到。


    “我可以再調近一些給你看。”隨後他調高倍數,讓星體看來更大更亮。


    沈墨言興奮得發出叫聲,星體比剛剛看到的來得更大,真的很美,那亮度簡直比鑽石還要更令她覺得動心,更能震懾人。


    想想這些光,不知多少光年才能傳到地球上,讓人們看到,也許這些星體早已不複存在,想想就覺得好神奇呢。


    “今天天空無雲,月色比較淡,所以星星看起來比較亮。”白聖修看著她的側麵,心又難以控製的狂跳起來。


    “星星真的很美。”又再看了一會,沈墨言才眷眷不舍的放開望遠鏡。


    “很高興你也能這樣欣賞。”他揚起溫和笑容。


    他陸續又調了幾個一般比較不常見的恆星給她看,她一邊看一邊發出嘖嘖稱奇的讚歎聲。隨著顏色不同,代表星體的溫度也不同,依亮度不同,劃分出星等來……


    他的解說讓她聽得津津有味。


    那光亮,是天上的鑽石散發出溫度的結果。


    “真的很美,謝謝你。”講解告一段落,她向他道謝。


    “能跟同好一起欣賞星星的美麗,是很開心的一件事。”他看著望遠鏡,找到光源,按下望遠鏡本身附設的照相功能,讓快門捕捉片刻的精采。


    她讚同,能跟一個人分享喜好真的很不容易。


    霎時,她真誠地對他綻放出笑容,在暗黑不見光的夜裏,她的笑美得如同天上星辰,同樣叫他低迴不已。


    “你……”白聖修低叫了聲,她耀人的神采,叫人再也忍耐不住,他雙手扣著她的手臂,徐緩的靠近她……


    “唔。”


    在還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前,他已經吻上她的唇,柔美的唇瓣,甜蜜的清香,可人得如同她唇邊笑靨,讓他深陷無法自拔,不能自製。


    他沉溺再沉溺,雙臂緊緊的抱住她,舌尖不停在她丁香唇口內挑逗引誘,啊,醉人的醇香滋味,也莫過於如此。


    她在找不到岸的海上,載浮載沉著,她小手牢牢攀住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失足迷失自己,她聽見他心跳好快,漸漸與她的合在一起……


    一吻纏綿到盡,他摟著嬌軀,唿吸淩亂得不像話,他從未有過這種體驗,垂眸看著靠在胸口直喘氣的小女人,唇邊漾起一抹笑,久久不退。


    他想,他是愛上她了,因為一個吻,因為一個眼神,因為愛情是如此莫名其妙。


    是誤會吧,剛剛都是誤會對吧?白聖修怎麽可能會吻了她?噢,她多想把話問清楚,但隻怕把話講開,會招來更多尷尬。


    她壓下滿肚的疑問,眉心越皺越緊,怎會這樣啊……


    他奪走了她的初吻,她卻連問也不能問,好心酸。


    “我們迴去吧。”他放開她,逕自收拾好望遠鏡。


    她默默不吭聲,始終皺眉的跟著他身後走。


    迴到帳篷內,她發現梁玫誼不見了,就在她想去告訴白聖修時,竟看見梁玫誼正抱著白聖修──


    營火前,兩人的身影,靜得如幅戀人畫報。


    梁玫誼抬起如花般嬌美的臉龐,笑意淺淺地望著他,而他垂下眸,低低的對她說了幾句話,看來就像情人間的深情交談。


    心像狠狠的被人抽了一鞭,又快又痛讓人措手不及。沈墨言連忙縮迴身子,急急地躺到古芸紅身邊,口中喃喃念著,一切是夢、一切是夢、一切是夢……


    偏偏那不聽話的淚水xx掉了出來,止也止不住,恍若告訴她,她看見的並不是夢。


    白聖修先是吻了她,然後又抱著梁玫誼說情話。


    啊!這叫她情何以堪?


    她咬著下唇,臉上的淚越掉越多,那一幕的相擁畫麵,抽著她心,一次次叫她痛苦得閉緊眼,手心不停揉著心髒,好痛啊,心真的好痛。


    帳篷外頭──


    “你不睡在這做什麽?”白聖修低頭看著不小心絆倒摔在他身上的梁玫誼。


    “沒,不好意思。你剛剛去哪?”她緩緩起身站好,水潤眼瞳內閃著深深溫柔。


    “去看星星。”他迴答得淡然。


    所以是跟沈墨言一起去看星星嘍?


    梁玫誼挑挑眉,沒把話問出口,原來不見的兩人是去看星星嗎?


    這下果然證實先前疑慮是正確的,聖修似乎對沈墨言起了那麽點感覺,斬草必除根,她絕不允許別人破壞她與聖修之間的關係。


    不過……沈墨言應該有看到她與聖修抱在一起了,這樣一來她應該也能死心了才是。


    向來溫順的臉蛋,浮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快去睡吧,明天就要下山了。”她輕輕地對白聖修說。


    不久她將與聖修一起赴英國留學,他跟與沈墨言不可能有未來的,她不需要太打草驚蛇,說開了對自己並無好處。


    “嗯。”白聖修轉頭要迴自己的帳篷時,眼神不自覺的瞄向女生帳篷。


    沈墨言,睡了嗎?


    想到她臉上不禁又是一笑,一陣甜甜染上心間,叫他眼眸也放柔許多。


    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


    原來他們正在交往。


    關於白聖修和梁玫誼的事,古芸紅說得很詳細,簡直可以媲美八卦雜誌的報導了。


    但沈墨言卻聽得心頭沉重,如一塊大石重重的往她身上一壓,悶得叫她整個人難以快樂起來。


    “不過,我感覺他們不像是一對情侶。”古芸紅趴在桌上,剛上完高級會計課,她整個人又虛又累,暗暗發誓出社會後絕對不要從事會計相關工作。


    “誰?”一邊收拾書包,沈墨言準備到補習班報到。


    “白聖修與梁玫誼哇!你不覺得他們不像情侶?”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是訊息所呈現。


    例如,白聖修雖然對梁玫誼溫柔,但那溫柔總是透著距離。


    又如,白聖修雖然冷淡,但他看沈墨言的眼神就是不同於一般……


    好妙的關係。


    “這些都不關我的事。”沈墨言站起身,門口處走去,她再也不想聽見白聖修這號人物,也不想探究他與梁玫誼是什麽關係。


    讓迴憶停在那一夜就夠了,其他的她都不要迴想起。


    “等等,你要去哪,有社團活動啊……”古芸紅在她身後喊,今天可是最後一次社團活動哩。


    頭也沒迴,她瀟灑的離開教室,徹底擺脫那些不愉快。


    就在她拎著包包一路低頭走路之際,背後有人喊了她一聲──


    “沈墨言。”


    迴過頭,意外看見白聖修,他三步並兩步的快速來到她麵前,往昔冷淡的眸子此刻散發著一股莫名的濃烈。


    急急切切地,想不顧一切對她做些什麽。


    但她理也沒理他,迴身繼續往前走,他叫她做什麽?她不喜歡當第三者,更不想成為他的玩物之一。


    他想玩,請找別人。


    見她加快腳步逃離自己,白聖修眉頭一皺,隨即人高馬大的身子像支箭般的衝到她身前,堵住她的去路。


    “你在躲我?”強烈語氣中充滿不滿。


    “沒有。”她將頭調往另一頭,倔氣的不看他。


    “還說沒有,你這態度分明就是在躲我,連社團也不去,我叫你你也不理?”他有些氣急敗壞,再過幾個星期他就要出國了,可要他怎麽能放心丟下這樣的她安心在異鄉念書?


    那夜過後,她討厭他的態度更加明顯,簡直像是逃瘟神般的逃避他,要不是他今天發狠一定要見到她,否則誰知道她這一躲,又要躲到哪去。


    “沒有。”還是不肯看他。突地,她感到眼眶邊有一層透明的薄霧在閃動,她強力忍住,內心拚命禱告要他快走。


    “聖修。”梁玫誼軟甜的嗓音從旁側傳來,她跑得又喘又急,額上冒出大小不一的細汗。


    沈墨言的臉瞬間垮下,眉頭死皺著,偏偏不想見到他們的,怎麽今天都到齊了,可惡……粉拳掐得緊緊,全身因用力而緊繃。


    “啊,墨言也在嗎?大家快點走吧,社團的歡送會就要開始了。”永遠笑容可掬的梁玫誼頰邊露出兩個小酒窩,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催促著。


    相較之下更顯沈墨言的無聲、抑鬱。


    “好,一起走吧。”白聖修點頭,手一伸就要去拉沈墨言一起走。


    閃得極快,她立即把手抽迴,讓他的手撲了個空。


    “你們去吧,今天補習班有重要的課,我就不去了。”她垂下眼,刻意不去看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麵。


    對她而言,那實在是太殘忍。


    白聖修怔了怔,沒再多說什麽。心想算了,眼下也不適合把話說開,他再找機會好了。


    “這個你拿著,告訴我你的答案。”他拉起她的手,交了一張照片跟信給她。


    那封信仿佛會發燙,沈墨言馬上把信放進包包中,揮了揮手,退了幾步。


    “再見。”


    她很快的頭也不迴的跑走,壓不住的淚滴滴滑下,淚濕滿麵。


    白聖修以為很快就會再見麵,沒人知道兩人這一別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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