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主教大人告別後,羅素便背著翠雀離開了教會。


    最開始的時候,翠雀還蠻高興的。甚至還刻意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能趴著更舒服、也讓羅素能稍微省些力氣。而這個姿勢下,她恰好還可以咬住羅素的耳朵——羅素的耳朵可是長在頭上的,平時的話還是有些費力的。


    但羅素卻還真就不鬆手了。


    他也不叫車,就這麽背著翠雀,打算直接步行前往地上鐵。


    無論是羅素亦或是翠雀,他們的容貌與氣質都是頂級的。兩人湊在一起時,也自然更是吸睛。街上幾乎每個路人都在看過來……而羅素對此毫無半分害羞,甚至和每個與他對上視線的人露出開朗而陽光的友善笑容,麵對老人們的調笑、他也是泰然自若的應對。


    羅素臉上的,是能夠感染每個人、毫無惡意、也沒有半分焦慮,能夠讓人們的心靈寧靜的幸福微笑。正因如此,人們看向他們的目光中,也自是摻了一些祝福的善意。


    光是如此,就已經讓翠雀稍微感到害羞了……


    她原本就是能夠隨意承受他人的惡意,卻遭不住善意的那種類型。


    而直到羅素突然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與他打起招唿來,並驕傲的將自己以未婚妻的身份介紹給對方認識時,仍然不打算將自己放下來…翠雀便頓時繃不住了。


    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與人打招唿,對翠雀來說還是過於羞恥了。


    她羞紅了臉,幹脆伏低身體、將半張臉隱藏在羅素肩後。


    等到羅素與舊友告別,她才小聲在羅素耳邊悄聲說著:……還不把我放下來嗎?


    哼哼。


    羅素如狐狸般眯起雙眼:上來簡單,下來可難了。你可從來沒讓我背過你,這次我得好好體驗一下。


    …你不會真打算就這麽背著我去見你導師吧?


    翠雀的腦袋又往下藏了藏,變得柔軟的聲線中透露著幾分討好的意味:不要嘛。這樣你會累的…我記得你體力沒這麽好吧?


    這種時候說我耐力不足之類的話,為了麵子拚盡全力也會把你背穩的哦。


    倒也不必這麽拚命吧…


    終於,沐浴在路人目光下又走了一條街的翠雀還是哼唧著求饒了:對不起啦,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不起、但不要再這麽互相傷害了!總之快把我放下來吧——


    盡管翠雀的求饒充滿了心不甘情不願,但羅素還是笑眯眯的把她放下了。


    這也算是兩人之間的遊戲。


    若是翠雀真想下來的話,以她的體能隨時都能輕盈的跳下來而不會傷到羅素。


    翠雀被放下來時,她環繞著羅素脖頸的雙臂根本就沒有鬆開。她將自己的重量壓在羅素背上,輕巧的踮著腳跟在他身後。


    你還想上來?


    我不。


    翠雀雙手環著羅素的脖子,閉著眼睛、把額頭抵在羅素後頸,放心跟在羅素身後。


    很沉的。


    才不會,我很輕的。


    一百斤哦。


    對一米七d罩杯的美少女來說,一百斤不算重啦。倒不如說算很輕了。


    翠雀閉著眼說道:你再說我胖我就打你——誒?


    她突然感應到羅素停了下來,輕輕撞了上去。


    ?


    翠雀有些疑惑的睜開眼睛抬起頭來,將目光從羅素肩上投了出去。


    她突然睜大了雙眼。


    因為翠雀突然見到了一個絕對不該在這裏碰見的熟人——


    ——喲、部長。


    頂替一對巨大鹿


    角,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男人,剛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他低著頭咬著煙、含糊不清的說道:事先聲明,我什麽都沒看到。


    部長這個稱唿,既可以指翠雀也可以指羅素。在這個時候用出來,可以說相當妙——因為無法確定他是在對自己說話、以至於翠雀甚至都不好指摘對方的發言漏洞。翠雀輕咳一聲,麵不改色的鬆開羅素。


    雖然臉上依然還有些微微發紅,但她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子,從容而冷靜的點了點頭: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她說完這話,便一時有些失語。因為大腦一片空白,翠雀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倒是羅素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你找迴聲音了?


    這時翠雀才突然意識到——盡管聲音同樣低沉沙啞,但劣者卻並非是用的合成聲,而是自己本來的聲音。


    劣者是心理性失聲。因為他失去了自己的目標、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靈能,連帶著一並失去了聲音。


    而他如今找迴聲音,也就同樣意味著他找迴了自己初始的靈能…


    不是他如今那弱小到隻有三四級紅移的新靈能,而是在利維坦之牆之前、強度達到人類巔峰的舊靈能。


    迴歸完全體的劣者,哪怕舍棄掉新靈能、也毫無疑問是震懾級的戰鬥力。


    能夠完全忽視人數優勢、無效化絕大多數攻擊、對幾乎所有人都能發揮強大的殺傷力,如移動天災般的毀滅者……與羅素、絞殺、麥芽酒、翠雀他們這些能力特效不夠顯眼的人相比,能隨意便將一條街的人撕成血霧的劣者,他對宵小的震懾力是壓倒級的強大。


    甚至可以說…如果羅素當時在通神島遇到猴麵鷹時,他身邊跟著的不是林檎、而是完全體的劣者,那麽他們未必不能和對方打上一打。


    劣者使用打火機作為武器,實際上還是對自己的一種壓製。因為僅僅隻是將合上打火機的聲音放大,就足以將人震聾、兩擊必殺;而他若是將聲波收束起來,就能輕易之間將人撕碎。


    當劣者拿起槍械時,才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破壞力。理論上,劣者存在著能將空島擊沉的手段一一他隻要吞下一顆手雷,並將手雷爆炸的聲音增加七十分貝,其衝擊波便足以將空島直接炸毀、卷起超大規模的海嘯。


    而他光是拿起槍械,扣動扳機。被他擴增的聲壓便足以超過能量極限——輕易超過194分貝,形成大範圍的真空,衝擊波足以瞬間融化鋼筋混凝土。這是連他自己都無法壓製住的破壞力…因為劣者隻使用打火機作為武器,正是對自己的一種壓製。


    在他剛剛覺醒靈能的時候,他所使用的誘發裝置就是手槍。後來隨著他的靈能逐漸變強,他才必須開始尋找其他的替代品。


    甚至可以說,隻要給劣者一把衝鋒槍,他甚至都有可能對巨龍造成極為可觀的傷害。


    一一如果說教會擊殺巨龍的期望來自於鞘,那麽羅素這邊的期望就是劣者。


    即使如此,羅素也從沒有催促過劣者。


    因為他知道,劣者的心魔來自於卡瑪爾瑟。他人生的終極目標就是繞過命運的束縛、想辦法殺死那個在他看來永遠也無法觸及到的強敵。


    而如今卡瑪爾瑟已經死了,甚至沒有死在他手裏,哪怕是羅素自己也沒有什麽手段能讓他提起神來——他總不能變成卡瑪爾瑟繼續壓迫劣者、挑釁他繼續來殺自己吧?


    ……所以,劣者怎麽突然就恢複聲音了?


    在羅素與翠雀好奇的注視下,劣者深深吸了一口煙。隨即,他才有些迷茫的開口問道:群青…我記得你說過,卡瑪爾瑟是永久性的死亡了。因為你把他的繼承係統徹底破壞了,對吧。


    確實,怎麽了?羅素反問道。


    我在湧泉島上,遇到了…那位‘卡瑪爾瑟二世,。


    劣者低聲答道:她和那個男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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